《南墙》黑白双拼

2、军训

　　按照以往的惯例，新生大会之后，学校不会先进行教学课程，而是会为高一新生安排系统化的军训。

　　先进行军训，也是为了方便之后对学生进行管理。

　　场地就选在市郊的一处训练基地，基地同时跟市内许多所学校之间都有合作，这么多年都没变动过。

　　去往军训基地，是学校统一安排大巴车送学生过去的，学校提前通知了隔天一早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同前往。

　　担心堵车，鹿知岁起了个大早，到达的时候甚至大巴车都还没有来齐。

　　循着标识找到班级的大巴之后，她先在车上等了一会儿，虽然车门开着，但是没启动开不了空调，里面就显得有点太闷了。

　　鹿知岁决定还是下车去外面的花坛边透透气。

　　夏末的清晨也还是带着些凉意，鹿知岁把外套搭在肩上，注意到过来的学生开始逐渐变多时，她开始不再看手机，而是把注意力放在熙熙攘攘过来的人群中。

　　“知岁，你在等我吗！”
　　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鹿知岁稍微挺直了后背，见到的是笑意盈盈的赵萱。

　　鹿知岁也回以微笑：“嗯，你来啦。”

　　赵茜手里还拿着喝了半瓶的牛奶，她支棱着脑袋往车里看，见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同学了，还有人也在上车，就有一点急。

　　“我们快上去占个靠前的位置吧，那样的话视野会好一点，也不容易晕车。”

　　“我来得早，已经帮咱俩占好了，就在第一排，保证合你心意。”

　　“知岁你真好，”赵萱飞快喝完了牛奶，“等我一下啊，扔个垃圾就上车。”

　　赵萱往垃圾桶飞奔的时候，鹿知岁也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见的那个身影。

　　梅航从私家车上走下来，背着一个斜挎包，目光也落在车前，沿路在找他们班级的车。

　　快走到身边时，鹿知岁缓缓站起身，梅航注意到她，认出来是昨天见过的人。

　　“287的车是前面一辆。”鹿知岁状做随意地开口，仿佛只是突然做出的行动。

　　“多谢。”梅航这时候也看见车上的号码牌，朝她道谢之后就往前走了。

　　鹿知岁脸颊忽然有些发烫，连着周围的温度都升腾起来，又看了几眼梅航的背影。

　　走开的赵萱没看见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是回来时发现鹿知岁呆愣地站在原地，就拉起她的手，飞速地上了车。

　　到座位上坐下之后，才注意到鹿知岁的脸：“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鹿知岁别过头去：“太热了吧，等会儿开了空调就好了。”

　　集合完毕，大巴开出十几分钟后，车上睡倒了一片，赵萱的头也是点啊点的，最后鹿知岁看不下去了，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
　　她自己却没什么睡意。

　　*
　　“知岁，听说我们军训的伙食很一般，我昨天跟妈妈去超市，买了不少的零食，我到时候分给你啊。”

　　赵萱把自己的背包往床上一丢，才终于松了口气。

　　难怪这个书包看着这么鼓鼓囊囊的，原来里面全都是零食，鹿知岁把自己带过来的几件衣服都收拾好，然后很奇异地看着赵萱从里面拿出堆成小山的零食。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放进那个普通大小的书包当中的。

　　赵萱这边还在碎碎念：“我得想想办法，不去训练才好，训练那么累，还容易被晒黑，学姐说抹了防晒也不会太管用的。”

　　鹿知岁失笑：“你能想什么办法啊？”

　　确实有人为了能不训练，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碰上管得松的教官还好，如果是严厉些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的小心思。

　　毕竟教官们每年都会遇到同样有着鬼主意的学生，心里早就门清了。

　　“我跟前辈学习的，比如低血糖啊，姨妈痛什么的，能躲两天是两天呀。”
　　赵萱撕开一包彩虹糖的包装，递过来给她。

　　鹿知岁对军训倒不是很排斥，只是因为新生刚入学，学校想让学生以后好管理一点，进行一些时间规律的训练而已。

　　这些学生又不是真的要去当兵，也不可能往死里练啊。

　　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教官，赵萱听到话音，立马眼疾手快地把零食都塞进了书包里。

　　她放进去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时间，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浪费，现在情况紧急，有些东西实在是塞不进去，就被她丢到床铺底下去了。

　　军训虽然对零食管制不是很严，但明面上也是规定了不能携带零食的，藏好了没人会刻意来找，但如果你直接亮在教官面前，基本上就只有被没收的份了。

　　“教官好！”赵萱可能是心虚，喊的声音都大了几分，让教官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

　　赵萱只得讪讪地笑了笑，装作腼腆的模样。

　　“所有人在去操场集合之前，给你们十五分钟把被子叠好，我给你们示范一下。”

　　教官随意找了张床，把瘫着的被子三下五除二就折叠成了豆腐块的形状，引来大家发自内心的夸赞。

　　“你们别光看着挺好的，以后卫生评比全都按着这个标准来，叠好了不会加分，但如果有一点不合格的话，就会进行扣分，整个宿舍都可能会被拎出来加练的。”

　　“啊……”大家发出有些懊恼的声音，在想着早知道刚才就仔细点学习了。

　　总归时间紧张，大家草草收拾了一下，换好迷彩服之后就去了操场集合。

　　上午也不过就是领导讲话的时间，学生们直接坐在地上听。

　　太阳逐渐升到头顶，也变得刺眼，有帽子的遮挡，所有人脸上都有着小半张阴影。

　　阴影能将底下的目光都遮盖住，让身边的人都发现不了自己在看什么。

　　鹿知岁注意到梅航，他没跟学生们待在一起，此刻正举着一台相机，站在边上平房的阴凉下拍摄新闻图，抓着相机的手指节分明。

　　应该是在摄影方面很优秀，所以老师才会选择他来当军训的摄影记者吧。

　　梅航穿着一身迷彩服，身姿更显挺拔，腰带并没有束得太紧，却更能看出窄腰来，腰上衣服收束之后产生的褶皱，打眼看过去都是整齐的。

　　“梅航初中的时候，拍摄的风景作品就已经在市内比赛得过奖了，我们学校初中部网站主页进去，是一张落日夕阳教学楼的宣传照片，就是他拍的。”

　　“那他还挺厉害的。”鹿知岁小声道。

　　赵萱叹了口气：“羡慕，这就是我想做的工作啊，他就不用跟着我们一起训练，每天就拍拍照片就好了，我怎么就没有这个特长呢。”

　　有相同兴趣爱好的话，确实聊到一起的机会可能会多一些，鹿知岁突然就对摄影感兴趣了，她想了想自己存下来的压岁钱。

　　应该是能买个不错性能的相机了，但想要学习好摄影技术的话，肯定还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

　　不过没关系，她这人优点不多，但就是耐心很足。

　　赵萱过了两天之后，还是找到了能逃过军训的办法，那就是在军训最后一天的闭幕式上表演个节目。

　　表演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提前几天就开始排练，时间不算短，也就可以省去日常的训练了。

　　赵萱也有问过鹿知岁要不要一起参加舞蹈节目，被鹿知岁回绝了，她不是能安然站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性格。

　　不过托赵萱的福，她偶尔也能以送东西为由，跟教官请上半小时的假。

　　这时候就可以稍微休息，还能够去看看表演人员排练的状态。

　　鹿知岁拿着从小卖部买到的水果，到了基地的一角，这里背靠着仓库，是通风的位置，比其他地方要凉快一些。

　　才过转角，她就又看见梅航盘坐在一处，手里是不是举起相机来，记录排练的过程。

　　赵萱先注意到了她，从人群中招了招手：“知岁，快过来。”

　　被喊到名字，很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鹿知岁注意到梅航也朝她打量了几眼，浑身不自在起来。

　　“来了。”她小声应道，步伐加快了些，快速路过梅航。

　　赵萱呼出一口气：“明天就最后一天，等我们表演结束，军训也就结束了。”

　　鹿知岁嘴角微微勾起，知道赵萱大概是有些担心明天的亮相：“你不用担心，之前你们的排练我都看过，很完美，肯定不会出错的。”

　　赵萱压低声音在鹿知岁耳边开口：“毕竟之前也没什么表演的经验嘛，我还是有点紧张的。”

　　不过这种情绪讲出来之后就转瞬即逝，她又恢复了轻松的神情，眉间一挑，示意鹿知岁去看梅航那边。

　　鹿知岁有点心虚，讲话也结结巴巴的：“怎，怎么了？”

　　“梅航不是每天都来给我们拍照吗，然后大家就想着要跟他搭话，只是这人还挺高冷的，都不怎么跟我们聊天。”

　　鹿知岁提着的心又落地。小声打趣：“学霸吗，总归是高冷一些的，怎么，你滤镜碎了啊？”

　　“那倒是没有，他们这样的人性格上有点怪癖也是正常的，而且还会更招人喜欢呢。”

　　鹿知岁后知后觉地问：“你喜欢他吗？”

　　赵萱摇了摇头：“此等人物不是我能觊觎的，我也就在背地里犯犯花痴而已，不过有人已经准备要出击了。”

　　顺着她目光，鹿知岁看到有个女生手里拿了两根冰棒接近梅航，这人她知道，何瑶。

　　何瑶是艺术生，在市里得过不少舞蹈奖项，这次也有一个独舞表演，人长相清纯，是一眼看上去就很讨喜的类型，人缘也好，没什么架子，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这样的人主动示好，肯定很难拒绝的吧。

　　离得远，鹿知岁听不清两人讲什么，却仍旧被那副景象吸引到，她有些落寞地想着，这么般配的两人，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吗。

　　但鹿知岁看到梅航并没有接下冰棒，何瑶神色也没有尴尬，好像只是进行了一场寻常的对话，然后很平静地走开了。

　　赵萱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喏，他连何瑶都这么不在意，大概是高中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吧，不过学霸这么做也正常。”

　　听到这句话，鹿知岁也不知心中究竟是喜是忧，庆幸和酸涩的感觉同时出现。

　　她不会看到梅航跟谁并肩的身影，但也意味着，她同样不会有这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