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入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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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西禾中学门口。
时值新生入学的日子，校门口人来人往，冷不丁看过去，反而家长要比学生都还多上一些。
鹿知岁已经走进校门，背着书包站在公告栏前面，公告栏前迎着日光，没有阴凉的地方，她被阳光刺激得眯起眼来，手放在额间，仔细去寻找自己被分到的班级。
很快，她在高一286班的名单下看见自己的名字。
西禾中学命名班级所采取的方式，并没有每一年都从一班开始重新排列，而是按照建校开始，依着次序排下来。
现在已经快六十年，也排到了快三百号。
往后她就会一直都是286班，只是前面的年级头衔会变成高二和高三而已。
虽然时间才八点多，但这时节的温度仍旧很高，鹿知岁扇着风走进教学楼，按照拐角处的指示牌，到了三楼。
在楼梯口左右张望几下，她看见了远处高一286班的牌子。
总算找到地方了，鹿知岁放松下来，迈开步子朝教室走过去。
楼道里除了她之外，还有着几个高一新生在，都是生面孔，鹿知岁不是很外放的脾性，不会主动去打招呼。
只挑着角落靠墙一些的空隙走，目光也只停留在脚尖稍前的位置。
还没走出几步，一道蓝色身影从侧后方晃过来，两人擦肩而过。
她书包本来就虚浮地背着，又想着要躲人，这一下更是差点滑下去，被男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同学，你没事吧？”
男生穿着私服，也是新生。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鹿知岁先一步就想道歉，目光上移了点，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原本平静的胸腔转而变成另一种很强烈的心搏。
她确信自己是被眼前这人的长相惊艳到了，只是初见一眼，就已经开始在她心里形成模糊的一道形象，然后被描绘得更加具体起来。
鹿知岁喜欢的明星类型很固定，都是浓颜长相，属于看了就很难被遗忘的类型。
以前的好友还揶揄过自己，说以后肯定会找个长相差不多的男朋友，即便没能成男朋友，肯定也喜欢得紧。
那时候她还嗤之以鼻，觉得明星都是包装过的，现实生活当中该是见不到这种真人。
直到男生的出现，才让鹿知岁觉得，好友那句话讲得没错，她几乎是立即在心里敲定，自己很喜欢这个男生。
是被外表吸引，然后牢牢印在心间的那种喜欢。
男生浓眉长睫，五官很有辨识度，现在跟她问话时没做什么表情，眉眼又凌厉得很，像是能看进人内心深处，脸上也干干净净的。
不知从哪里找过来的一道日光正好落在他侧脸上，有些空气中总是会存在的小颗粒或者灰尘飘在两人中间，借着光线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鹿知岁却明明白白地透过这些，转而只能看见他。
男生见自己没闯祸，只朝着她轻轻点头，又继续往前了。
鹿知岁捏紧书包背带，很克制地看着男生的背影，发现他转进了287班，就在286班对面。
不是同班，她稍稍有些落寞，同时又因为两个班级的距离很近，心中带着那么一点期望。
平时见到的机会应该蛮多的吧，课间的时候从教室前后门就能看见。
鹿知岁站在自己班级门口，往里面环视了一圈，这是即将要待上三年的地方，她还是很期盼的，希望能在这里交到好朋友。
不需要太多，她也没这个本事花精力去应付太多的新关系，只要能让自己不那么孤单就行了。
鹿知岁以前初中是在隔壁区上的，初中毕业之后家里搬了新房子，为了上学方便，才转到了西禾。
这样就导致跟其他人相比，她很难碰见初中的熟人，昨天晚上她就因为这件事情，罕见地有些失眠。
慢热的性子让她很难在短时间内就交到新朋友，她还在担心自己不能好好融入来着。
鹿知岁循着每张桌子上贴的姓名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才刚坐下来，书包都没来得及卸下，就听到一道惊讶的声音从头顶出现：“鹿知岁？”
“赵萱，你怎么也来西禾一中了？”
鹿知岁微扬起头，看见来人之后，脸上也浮现出带着几分惊喜的笑容。
赵萱是她初中同学，两人虽然平时不走在一起，但关系相处得也还算不错。
一整个暑假，鹿知岁因为要转学的原因，都没怎么跟之前的同学联系过，倒是完全不清楚赵萱也同样升入了这所高中。
“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今年西禾的师资更好一些，就找了点渠道，让我过来了，你呢？”
赵萱边说着话，很自然地就在鹿知岁身边坐下。
“我是因为搬家了，离这儿更近，上学比较方便。”
“那最好了，我正愁没什么朋友呢，以后咱们两个可以在一起玩。”
赵萱虽然是这样说，但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几句话就能跟班上其他的新同学混熟，是鹿知岁羡慕不来的性格。
亲近的人还好，如果是完全没见过，或者只才见过几次，要熟不熟的人的话，她每次开口前，都得在心里先演练一遍，做好准备才行。
哪怕是这样，还是会觉得紧张。
这就导致她有时候讲话会慢吞吞的，看着就是文静的模样。
还没发书，鹿知岁的书包里空荡荡，只拿出来笔袋和几个笔记本，整理的时候，赵萱凑近来跟她小声讲话。
“你知道隔壁班那个学霸吗，第一名考进来的，他很有名气的！”
鹿知岁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我连咱们班人有谁都还不知道呢，哪里有空还去研究隔壁班呀。”
赵萱眼睛亮晶晶，讲起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无比自豪：“我暑假的时候，就在网上找到了一个今年高一自发建起来的新生群，听里面的好姐妹讲的，今天我特意早过来，还在操场上面基了几个呢。”
好厉害，鹿知岁默默感慨，恐怕她平时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有这么个群都没有勇气去加，更别说在群里混得风生水起了。
有时候新人进群，群友纷纷打招呼，哪怕是隔着网线，都让她觉得有些无法招架。
赵萱仍旧滔滔不绝：“我也是听那些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同学讲的，那人叫梅航，在初中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学习又好又长得帅，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是吗，那他肯定很优秀吧。”
不知怎的，鹿知岁想到刚才在楼道里见到的那个男生，肯定不会有他帅。
“当然了，”赵萱拿出手机来翻聊天记录，“我有照片呢，给你看看，你看过之后肯定就不会怀疑了。”
那是一张在图书馆里看书的侧影，拍摄者的距离应该很远，所以导致镜头有些虚焦，面庞也稍显模糊。
可就是这道模糊的身影，却能跟刚才在楼道里的惊鸿一瞥完全重叠。
原来他叫梅航吗？很特别的名字，鹿知岁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赵萱迟迟没等到鹿知岁的回应：“你觉得怎么样？”
鹿知岁眨巴了两下眼，随口道：“我觉得这张照片也看不清长相啊？”
赵萱伸出两根手指把照片放大几倍，发现确实更看不清楚了，她耸了耸肩：“这人是今年的新生代表，等会儿咱们去操场上开大会的时候就能看到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没错了。”
*
一个小时之后，鹿知岁抱着椅子下去，作为众多聆听者当中的一员，待在绿茵场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与此同时，梅航正站在主席台边上，侧着头听边上的老师讲话。
交谈结束之后，他就顺势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因为有人注视，还是他本人坐姿就是那么端正，他手上捏着一张叠好的演讲稿，然后双手虚放在腿上，是很好学生的姿态。
他是第一名入学，自然有这个演讲的资格。
现在大会还没开始，各班老师还没开始抓纪律，赵萱就过来跟她讲小话：“怎么样，女生们已经把他封为西禾校草了，贴吧里飘着好几条帖子，名声在外啊。”
“你小心点啊，玩手机别被老师没收了。”鹿知岁小声提醒着。
一般上学的时候，手机都是要统一交到班主任手上的，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还没正式开始实行。
不过在大会上举着手机这件事情，被老师发现的话还是会管的。
“我这不是八卦吗，正好就看见她们在聊这件事，你放心吧，今天第一天开学，不会太严的。”
赵萱边说着，又低头跳在好几个微信群里面回消息。
新生大会开始，鹿知岁目光一直都落在主席台上。
前面校领导那些发言，一字不落地进了她耳朵里，但完全没有被大脑消化。
鹿知岁只当这些都是白噪音，注意力统统集中在梅航身上。
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鹿知岁看得很仔细，却没能从上面找到半点褶皱，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在往正头顶升起。
原本笼在主席台上的阴影部分也逐渐缩小，此刻梅航正好半在阳光下。
光线最初落在长裤的布料上时，有隐隐的流光出现，不是裤子的材质导致的，只因为阳光太过耀眼。
接着再向上覆盖到修长的手指，这么远的距离，其实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但鹿知岁就是觉得，肯定连指尖都跟着泛上一层暖意。
鹿知岁想象着，再过一会儿，落在脸庞上的时候，又会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只是没等到日光继续蔓延，她听见主持人提到了梅航的名字，才将飘远的思绪扯回来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在室外待得太久了，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身边似乎传来几阵女生低语的声音，鹿知岁辨别不出来方向。
她只看到梅航站起，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迈开步子，没有半点怯场。
前一个校领导演讲的时候，话筒的位置有些低，梅航站定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出于尊敬，并没有进行调整。
但也没有刻意低着头去迁就，他的声音里带着力量，每个字都清晰入耳。
经由话筒的转化传出来，跟之前直接在面前听到的又有着些微的不同。
加上短促的电子音之后，显得低沉一些，给人平淡又疏离的感觉。
好似在你面前，却又不落地般地漂浮着，颇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念头。
鹿知岁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跟他搭上话。
她又恍神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入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