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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经年一别事已非 ...

  •   大约命途坎坷的人,命都特别硬。

      白钺再度苏醒时,意识尚且模糊,耳边就听到翠舞叽叽喳喳的乱叫声。

      “小兔子,快去叫你们七殿下过来呀!白姐姐醒了!”

      “哦,哦,好!我就去!”

      “翠舞你别乱扑,吵着我诊脉了!”

      “那……那我不扑了,茯苓你快先看看!”

      这碎嘴鸟怎么总是那么聒噪?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缕温润的灵气浸了过来,白钺浑浑噩噩的意识终于汇聚起来,模模糊糊看见一屋子的人。

      她居然……还活着?

      施术那日,她虽然看似坚定从容,实则又怕又悔,把平生那些美好的记忆在心头过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它们随着魂魄烟消云散。

      生,是多美妙的事情啊。谁会好端端的求死呢?

      白钺费了老大劲儿挣扎着爬起来,意识昏沉得像是睡到梦正酣时,被谁硬薅了起来,刚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林婉可还好,竟又再度晕倒。众人欢喜过后,更为忧心。

      这样睡睡醒醒了好几回她才清醒几分,头重脚轻地爬起来,晃晃悠悠走出房门。秋日的阳光洒金似的铺在天井里,黎望舒正和翠舞在小石桌前玩百兽戏。

      这狐狸……枉他一副高人雅士的模样,竟是走哪儿就在哪儿聚众赌博?

      黎望舒自然是看见白钺出来,眼中诧色一闪,随即点头致意,翠舞却正焦头烂额地看着牌局,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你这把牌摸得不烂啊,怎么打成这样?”白钺站在翠舞背后探头看了半天。

      翠舞一个激灵,牌都给扇掉了几张,立刻腾起来往白钺脸上扑:“白姐姐!你怎么起来了?感觉怎么样啊?”

      “还好,别乱扑,我头晕。”白钺伸手挡了挡,又对黎望舒调侃道,“七长老这是带坏了狐独山不够,还来腐蚀我白蛇祠了?”

      黎望舒拾起被翠舞扑到地上的牌,用从容的淡笑掩住眼中的哀愁:“见他们终日郁郁,便想着找些事情替他们解忧。”

      “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牌瘾大。”白钺四顾一圈,又问,“小胡儿呢?”

      “出去玩啦!茯苓也去了!”翠舞愤愤不平地告状,“只有我一直守着的!”

      “胡儿花难得见到繁华闹市,我替她贴了化形符,自作主张托茯苓姑娘和七宝少侠随行保护了。”黎望舒解释道。

      “也好,何必天天守着?”白钺知他的用心,又转头打趣翠舞,“你也是,八卦不打听了?”

      翠舞气鼓鼓地呼扇着翅膀:“还不是担心你!我还有好多红线没牵完呢!”

      “去吧去吧。白蛇祠里就属你香火旺,你要是不灵验,我的仙气可就不够了。”白钺笑嘻嘻拱手作揖,“小蛇可就全仰仗鹊仙娘娘了呀。”

      又和翠舞贫了几句嘴,白钺这才把她支走,坐到小桌前对黎望舒道:“七长老既然牌瘾难耐,不如和老牌友玩一局?”

      黎望舒虽应言坐下,却劝道:“你的状况,不宜劳神。”

      白钺自顾洗起了牌:“头是晕。无妨,反正你都让着我的。”

      两人装模作样打牌,白钺脑子昏成一团浆糊,果真打得比翠舞还烂,胡乱输掉一局,趁黎望舒洗牌的时候又问:“七长老,我这……今后再好不了?只能这样凑合撑个两三年?”

      黎望舒动作一顿,目光微沉:“至多……一年。”

      白钺原是想一笑作罢,可嘴角扯了半天也没扯上去,最后尴尬地叹了一声气,示意黎望舒发牌。

      “狐独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白钺一边心不在焉地布局,一边问。

      “狐独山一切安好。”黎望舒仍是这句话。

      “那颗碎丹,还在归鹭湖?”白钺又试探着问。

      “自然还在。”黎望舒知她顾虑为何,坦言告知,“这些年我并未再遇见过那位道长,他也未曾寻来狐独山,白姑娘还请放心。”

      “不唬我?”白钺盯着这贼狐狸,“七殿下?”

      唯有狐王,方可称作殿下。白钺无意间听见胡儿花说漏了好几次嘴。

      黎望舒淡笑的神情凝滞片刻,眼底分明有哀色,却又转为宁静的微笑:“暂且代行。狐独山是有些内务上的麻烦,不过确与那位无关,夜殿下也一切安好,白姑娘就不必挂心了。”

      罢了,这贼狐狸也是个心眼多的,白钺清醒的时候都别想从他这里套话,更何况如今脑子始终跟没睡醒似的。

      “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了。反正我这样也帮不上忙。”白钺稀里糊涂地乱丢了几张牌,敛肃神情,“小夜,还请七殿下费心照管。”

      “自然。”黎望舒见她这全是破绽的牌局,也照常没有乘胜追击。

      “不打啦,我就没赢过你。”白钺干干脆脆摊牌认输,“我晕得很,回去休息了。你和小胡儿早些回狐独山吧,小夜还在等你。”

      ========

      白钺倒头又晕了几日,醒来时黎望舒便带着胡儿花同她辞行。小兔子眼睛都哭成了桃儿,可又不放心黎夜一个人在山上,白钺安慰了老半天她才肯走。老友和徒弟打发了,白蛇祠里这三个愁云惨淡的也令人很是尴尬,尤其是翠舞话又多又密,有事没事就“白姐姐你怎么样了”“白姐姐应该会好起来吧”地问个不停。白钺实在是被她的过度关怀扰得浑身不自在,听闻她牵了好几年的一桩姻缘终于成了,便撺掇她跟着送亲的队伍去盛京看热闹。

      临行前翠舞懊恼地掉着眼泪:“你说我牵了这么多姻缘,怎么就偏给你和林仙君牵不上呢!”

      “他就不该牵我身上。”白钺哭笑不得地把她打发走了。

      这段时日她精神好些时,也偷偷转到林府的围墙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翻进去再偷看一眼。

      明明道理想通了,可真要彻底放下,却还是那样的难。

      好在她现在不太敢进去。

      此前翠舞说他身上冒了仙气,她宿在林婉魂魄中,自然察觉不出来,如今回了阿虺这具半妖半仙的身体,便立刻领悟到七宝那死要面子的猫妖,为何会在林深面前干干脆脆地认怂。

      他这仙气……是有点凶,而且全然不知聚敛,以半妖之身去感受,仙气之中明明白白透着杀意。亏得自己从他那里蹭了点同源之气,才不是那么令人闻风丧胆,不然她连林府都不敢靠近。

      也好,也好,每回站在院墙外摇摆不定的时候,这杀意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叫她想不冷静都难。

      这边刚送走翠舞没两日,青屿山却来了人,说是元冲子要见她。

      这下白钺就为难了。

      当初救林婉时,她为了调动全部灵气拔掉了扑朔钉。后来林深把她捡走了,翠舞又不知道这个东西,等她醒来再想去找时,又哪里还能找得到?丢了扑朔钉,自然没脸带着半身妖气回去,更可况她如今的境况,怕是走半道儿上就晕了,推脱不肯去。前来相邀的晚辈弟子也不肯交代元冲子有何事相商,告辞回去后,翌日元冲子竟亲自来了。

      白钺昏睡到后半日方起,推门见到天井里候着一人,唬了一大跳。

      来访者确是元冲子,可他的胳膊……

      “元冲师兄,你这是……”白钺震惊地看向他的半只断臂。

      元冲子的面色黯淡,原本强悍精纯的灵气也萎靡不振,对她勉强笑道:“前两年受了些伤,如今已无大碍。”

      白钺连忙将他引至屋中,问询他到底有何要事值得亲自前来。元冲子斟酌再三问:“白师妹,你可记得此前我说过,茂州有蝠妖作祟?”

      “是有这事,后来听说是天界出面平了乱。那年我在江州城也捉到一只蝠妖,不知是否是从那里逃窜来的。”白钺因为这事险些一命呜呼,自然记得清楚。

      元冲子点头:“那次我前去探查,不慎遭遇埋伏,手臂中了毒针,虽即刻断臂求生,那毒却十分阴损,幸得同门拼死相救,在浮玉峰上昏迷至今方才醒来。”

      白钺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空空如也的袖管。她这几年未曾回过青屿山,竟不知发生了如此大事。以元冲子之强,到底是谁人能伤他至此?

      “事出突然,我并未来得及看清对方。可我觉得,那像是……鸩青子。”元冲子神情凝重,“这些年他虽销声匿迹,可他既然逃脱,未必不会卷土重来,你还是回青屿山去,免受其害。”

      白钺原就时刻犯晕,闻言更是心乱如麻,天旋地转了老半天,摇了摇头:“还是,不必了。”

      她如今半身的妖气藏都藏不住,青屿山上都是仙门同道,谁都能把这妖气探得明明白白,哪里有脸回去?

      元冲子再三相劝,白钺仍是婉言推脱,他也不好强求,只留下叮嘱:“若有危险,随时去青屿山求援。”

      送客后,她坐立不安地在天井里踱来踱去,又焦躁地掐那些无心打理的花草,扯了满地的枯叶,最后头又开始犯晕,只好回屋歇着,浑浑噩噩间恍惚听到耳畔一个声音。

      “姐姐可真狠心。”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屋内静悄悄的,哪有什么人?开门往天井里一瞧,见茯苓正埋在无花果树下休息,直想把她摇起来陪自己说会儿话,可见她睡得正香,也不好打扰,突然又分外想念起翠舞那张停不下来的碎嘴。她扶着门框立了一阵儿,鬼使神差地跑出小宅,头重脚轻地摸到林深那偏院的围墙外,背贴着墙根坐下,近在咫尺地感受着那一缕淡淡的,却带着锐利杀意的仙气,竟觉得莫名的安心。

      就这样熬到晨曦将至,她心中的惧怕才散了,暗笑自己真是惊弓之鸟。天大地大,他哪里找得到她?况且元冲子也并不能肯定埋伏暗算之人就是白钧。

      他没有必要揪着她不放,她对他那样的……不好,他没有必要揪着她不放。

      白钺扶着墙根晃晃悠悠站起来,趁着茯苓还未晨起,连忙赶回小宅假装无事地回屋缩着,思来想去好几日,还是觉得应该躲起来为妙。

      去哪儿?青屿山和丹元宗自然没脸回去。归鹭岛?那颗碎丹就在湖里埋着,她更不敢去。况且她如今这状况,又能去哪里?

      要不,就先躲去城外庄子里吧,万一,万一他真的寻过来,千万别叫他们遇上。相柳与重亥结着血海深仇,怕是见面就得你死我活。她也不知神仙下凡是个什么规矩,若是林深变不回仙身,区区凡人又哪有丝毫自保之力?若他在危急之中变回了重亥,龙神与大妖厮杀起来,遭殃的就是江州城的百姓了。

      她到底何德何能惹上这样两位祖宗?还是躲远些吧。

      白钺主意既定,心里也就不那么慌了,只待翠舞回来便好生合计合计搬家事宜。这日茯苓照常出去行医,今岁有旱,江州城外屡有灾民,郑大乾有意将白蛇祠的储粮拿出来施粥,白钺便同意他去操办此事。

      一个人在宅子里待得无聊,她又是个闷不住的,浑身虫子咬似的赖了半日,偏生今日又不那么困,干脆大着胆子出门上街。如今街市萧条不少,只有那些卖奢侈物件的商行还人来人往。

      灾年向来如此,损不足而补有余。白钺头重脚轻全身乏力,见此情景也意兴阑珊,闲逛了半圈想起庄子上的破屋子空空如也,不如挑两幅画就早些回去吧。

      她正心不在焉地逛着字画铺,忽然瞥见一幅画,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那是一幅《竹石图》。

      她自然不知,这画原本是林鸿正遗物,被林文浚变卖折现。可是,她认得这笔触。

      画意不同,笔势却极其相似。

      白钺不禁走到近前,连耳畔画商的殷勤吹嘘都浑然不闻,眼前所见唯有竹和石一笔一笔拆开来的细节。

      她或许不太懂音,却是真识画。这幅《竹石图》的运笔习惯,与那二十五幅告慰爹爹的画,以及那两幅《花下狸奴图》,是一模一样的!

      白钺难以置信地确认了心中猜想,疑惑的目光又落到画卷下方的落款上。

      赵恒安。

      落款是赵恒安。五绝山那座废观里的赵恒安。

      “赵恒安?他不是个前朝一个当官的吗?怎会在这观里做道士?”

      “你知道……他?”

      “知道呀。《赵公探案录》不就是讲的赵恒安吗?金钗案、血手印,你没看过?‘城隍庙土地护法,白狐仙引路指凶’,话本少有用章回体的,这本很有名气,你这样爱看话本子,竟然没看过?”

      “你怎会……记得这些?”

      那些藏在心底,不愿被白钺记起的往事,突然从脑子里翻出来。

      原来如此!他当时那般诧异而期待,并非是因为她记得几个话本故事,而是误以为她连石非卿都忘了,却无端端记得他前世的名字!

      五绝山,是他的埋骨地,亦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的起点。

      可叹她那时跟蚂蚁较劲,分明把遗骸都挖出来了,他竟还能如若无事地取笑她:“姐姐倒真是童心未泯。”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怜,而又可怕的人啊……

      白钺呼吸都有些不畅快,头更是晕得嗡嗡直响,颇为失态地后退了好几步,撞到路人身上,心慌意乱间也顾不上道歉,闷头也不知该去往何处,稀里糊涂竟闯到了林府门口,恰巧见到林深从武司归来,正要踏入府门。

      “你要是受了欺负,不许瞒我。”

      他是重亥,他能保护她的。他是她的师兄,他说过要保护她的!

      见着那一袭白衣,白钺险些就要追上去自报家门抱紧大腿,忽然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干嘛呢?一幅画而已。归鹭湖风平浪静,黎望舒亲言保证,那颗碎丹藏得万无一失。自己这都没几天好活了,何必这般惶惶终日草木皆兵?

      骤然这一口气松下来,白钺这才后知后觉浑身发软,倚在巷角眼巴巴地望了好一阵林府的大门,尴尬地低笑两声,摇摇头回去了。

      今日茯苓倒回来得晚,兴许是城外灾民多,她善心一发便耽误了归程。白蛇祠原是白钺的主位,可自从笼络了这三位属神,她力不从心反倒坐享其成,怪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郑大乾的粥棚搭好了没,要不哪日趁着精神头儿好,跟着去施施粥?

      白钺成日昏睡,实在是躺得厌烦,今日虚惊一场,更不愿独自闷在屋中,干脆就靠在天井的摇椅里等茯苓回来闲聊。

      今岁天干,万里无云,无花果光秃秃的树枝盖住大半片屋檐围起的四方夜空,银色的星辰像是枯枝开出了闪烁的小花。天井一角原本有个石灯笼,可白钺现在懒怠动弹,一身懒骨瘫在椅子里,任由冬夜的寒气笼在身上。静谧的黑暗中,那些星星越发明亮,一呼一吸,变作流萤在枝头飞舞。

      也不知明年此时,还能否见到这般静美的寒夜繁星。

      咦?怎么回事?她也没晃椅子啊,怎么星星都旋转起来了?

      白钺眨着眼睛看了半天,不止那星星在荡,树枝也在晃,整个规规整整的四方天井都飘来荡去的走了形,眼前景物散成一片。看来,是她又开始头晕了。

      唉,今天这闲话没得聊咯。

      白钺心叹一声,扶额摇了摇头,支着胳膊从摇椅上昏昏沉沉地站起来,可今日这头晕来得太急,眼皮子竟一时半刻都撑不住,刚一起身便一头就栽倒下去。

      唉,早知道就早些回屋了,就这样倒在天井里,茯苓见了得多担心啊……

      白钺迷迷糊糊地想着,却好像并未磕在坚硬的地面上,仿佛被一个温暖而温柔的力量的托住,轻轻放回椅中。

      这是……怎么回事?

      她拼命撑开眼帘,视线却全然无法聚焦,眼前唯见一片模糊的红影。

      “对……不起……”

      理亏心虚的怂蛇大概真是怕他怕到骨子里了,分明已经无法思考,却还记得道歉求饶,哪怕只是头晕出现了幻觉。

      白钧闻言一愣,甚为意外地看向怀中这个日思夜想的人,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她已经彻底昏睡过去,无法再说一遍与他听。

      他千千万万遍设想过,再度重逢之时,她是会直接再刺他一刀,或是又将那些诛心之言化作利刃,毫无顾忌地向他的软肋狠狠刺下。

      因此,当得知她踪迹连夜赶来时,他竟不敢上前,按住汹涌澎湃的心潮隐在屋檐的阴影下,望着她悠闲的身影,千思百虑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决定先用迷烟将她控制住。

      可他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同他道歉。

      凝视着眼前魂牵梦萦的玉颜,他心中那些一重又一重牵在她身上,仿佛怎么都解不开的,勒得心头时刻作痛的怨怼,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嗯,原谅你。”他微微埋着头,像小兽般蹭了蹭她的额头和鼻尖,“我们和好吧。”

      我们和好吧。

      在经年园的时候,这句话他不知说过几回,可她却从未道过一句歉,都是他自欺欺人地与她和好。那么多声绝望的求和,从未有一句进到过那颗冷血石心里,甚至在他屡屡舍命相护之后,她还要在逃命途中往他心口刺上一刀。

      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狠心的人了。

      可是没关系,她道了歉,他们已经和好了。

      耳鬓厮磨,情如潮涌,他情不自禁地轻咬住她的唇,既贪心又温柔地将她揉在怀中。

      早知如此,就不该用迷烟。

      他想她。想她的羞涩,想她的动情,想她的每一分每一寸。惹人爱的,惹人恨的,只要是她的,他全都想,全都要。

      ……

      白钧动作一僵,因情乱而放大的瞳孔骤然一缩,睁大双目惊疑地凝视着这张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的睡颜,然后才在万分惊诧之中,抽出颤抖的手覆在她的丹田上,隔着手套凝化灵气仔细感应,良久,浑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摇头。

      他的妖丹,不见了!

      方才他就未曾感应到妖丹,原以为她为了躲藏,用了什么法门隐匿妖丹的气息。

      非是隐匿,而是,没有!

      不仅没有妖丹,她的魂魄,已全然是一盘散沙!

      她将他的丹,弃了!他最后的一颗丹,最后的一条命,她就这样,弃了!宁死,也弃了!

      白钧满目震惊地放开怀中人,似不能接受一般后退两步,楞楞地不住摇头,随即又满面痛苦地扶住额头,瞪着失焦的双眼垂首良久,忽然发出一声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

      她竟能狠心至此,竟能狠心至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经年一别事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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