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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冷言不掩忧心切 ...

  •   白钺回了白蛇祠就有些后悔,不该见着他受伤就心软的,还好溜得够快,不然再让他纠缠几句,她怕是真会忍不住坦言相认。

      她能怎么认?

      没脸开口,也没必要开口。他叫做林深,红线,是牵在别人身上的。

      她连夜抄了几页治疗创伤的医书给林婉开了特训,虽然还怄着气,可那丫头跟她偷学医术的时日也不短了,自然有几分师徒之情,况且林婉聪明伶俐,投她脾气,对林深也是实心实意的好,小姑娘分明又没做错什么,她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还真和一个丫头片子过不去?

      可林深就不识好歹了。妹妹得了白蛇娘娘指点,偷偷调了药膏欢天喜地要来给哥哥换药,林深竟把她的手一挡:“你也不小了,我背上有伤不方便穿衣,你还是别总来。”

      兄妹俩自幼就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哥哥突然这般见外,她忽然觉得像是被抛弃了一般,撇着嘴埋怨:“爹爹生气不管你,母亲又在忙大哥的亲事,哥哥连个贴身小厮都没有,我不管你谁管你?”

      林深竟半丝都没听出妹妹的委屈,望向窗外挑着眉偷笑:“有人管我。”

      林婉愣了愣,看着哥哥脸上那蠢得要死的傻笑,想起自己当日不过开玩笑顺嘴提了一句《狐缘》,哥哥竟真拼着被打死也要把亲事拒了,好似除了小蛇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小小的心中顿时酸楚无比,眼泪汪汪地丢下一句:“坏哥哥!臭哥哥!有了嫂嫂就不要妹妹!”

      林深这才意识到自己伤了妹妹的心,可小丫头捂着脸就跑了,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又想起她那句“有了嫂嫂”,嘴角又不禁暗暗往上一挑,连背上的伤都不痛了。

      可是小蛇食言了,从那日后又再不肯现身。

      期间林鸿正精神回缓了些许,自己去了何府试探何老爷的口风。何老爷也不知是已经知道女儿受了委屈,还是原就不打算认这门口头亲,故作糊涂不接话茬,又道他正打算让次子年底进京赶考时携何棠贞投奔长子,让长媳张罗着给何棠贞议亲。

      林鸿正虽是个偏激嫉俗的老酒鬼,但也不是糊涂人,听明白这门亲是再无可能,羞恼万分地回了林府,又想到与何兄自幼的交情竟也这般经不起岁月考量,独自喝了一晚上闷酒,这下是又彻底病倒了。

      父亲这一倒,妹妹又被他自己气跑了,嫡母本来就不管他,这人嫌狗厌的拧巴仙人,终于把自己作到无人过问的境地。

      “白姐姐,你不去林府守着吗?我看你家那位林小公子好像发烧了。”翠舞又跑来殷勤传信。

      白钺原本坐在房顶上对月弹阮,调子东一深西一浅的,简直与噪音无异。听翠舞来报信,她停了手,凝眉沉默一阵,气道:“他又怎么了?”

      “我是姻缘仙呀,又不懂医术。要不白姐姐你亲自去瞧瞧?你不也算是林家的镇宅仙么?”姻缘仙兢兢业业地拉着红线。

      “茯苓去,我不去。”白钺收了阮就从房顶上跳下去,正想把埋在土里的茯苓薅起来,念头一转,长叹一声,还是不争气地自己去了。

      到了林府一看,他上的药压根就不是她教林婉调的,还是那些凡俗大夫开的药,估摸着林府的下人平日里看人下菜也怠慢他,药都没认真换,天气一热,伤口早就发炎溃烂了一片。

      林深烧得昏昏沉沉,正怨着这没良心的小蛇果真又食言,忽地眼前一黑,立刻明白过来,竭力稳住心念,果真一阵寒气又暗暗笼了过来。

      白钺拾起他的腕把了把脉,情况比前些天还糟,也不知这是兄妹俩是怎么搞的,不悦问:“林婉呢?”

      那冷浸浸的声音落在枕头上,让人想把它捞起来捂在手心里暖一暖。林深克制住心中旖念,故作冷淡道:“她的药不好。”

      白钺可真想掐他两下:瞧瞧给你惯的!再不好也是丹元宗的方子!你是非得我用术法给你调了才肯用吗?你知不知道姑奶奶现在灵气宝贵得很?

      “作死。”白钺也不好当场跟他呛起来,忍住脾气叮嘱道,“明日让她来。”

      林深听她起身又要走,腾一下撑起身体,对着那团寒气的方向不忿道:“你说你来,现在却让她来。你轻易食言,枉为仙人!”

      白钺这就不服气了:到底是哪个仙人轻易食言?当初前脚刚答应我一同找一处水府隐居,后脚就丢我在丹元宗不管了,你当我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是吗?

      两人各含怨气对峙半晌,林深是个瞎的,白钺却瞧得清楚他急急起身扯坏了伤口,正疼得微微发颤,又烧得浑身泛红,先软了心,叹了叹气走回他身前:“还想不想好了?趴好。”

      林深听她回来,虽还恼她总是仗着仙法任意来去,却还是听话趴了回去,只觉得背上又如云笼过,满心的委屈刚平复两分,却又听她冷冰冰道:“明日让你妹妹来,她的药同我的药,是一样的。”

      林深梗着脖子埋着脸:“不是你的药,好不了。”

      白钺哑然失笑。作天作地不好好吃药养伤,不是她从前缠石非卿的把戏吗?这小子倒是无师自通了?真该把翠舞叫来好好看看,日后等他债还清了再归天位时,让这碎嘴喜鹊跟他绘声绘色地学学重亥仙君是怎么耍赖缠人的!

      林深听她笑,自己也觉得丢脸。可这条没良心的蛇仙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从来一声招呼都不打,除了能揪住她的这点心软,他也不知要怎么留她。

      只要她肯留下,丢脸,就丢脸吧。

      白钺无奈地清理着惨不忍睹的伤口,想到上辈子他再怎么犯浑东斋也没舍得罚一下,不免气林鸿正手黑,又为他心疼,冷声教训道:“圣人言‘小杖受,大杖走’。书读狗肚子里了?”

      “有错,就该罚。”林深斩钉截铁地回道。

      白钺冷笑:“知道错还顶?”

      林深挨这一顿打,多半就是为了这条没良心的小蛇,听她竟教训起自己来,闷头半天,犟道:“就算有错,不愿,便是不愿。”

      白钺暗笑他这又直又拧的狗脾气十辈子都改不了,又嘲讽道:“打死算自己的,今后聪明点。”

      林深听她实则是在关心自己,心思转过来便不怄气了,反而像是心间也笼过一团温润的轻云,舒服得很。

      “小月,神仙,也会老?”

      白钺正抹药,突然听他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心道:这话你不该问你自己?

      “老了,也会丑?”

      白钺听着就更好笑了:我又没见过真仙,哪日你变出真容来让我瞧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个满脸褶子的驼背老头儿。

      “不要紧,飞禽走兽里,也总是雄的比雌的好看。”

      白钺听他天南海北地乱扯,以为他是烧糊涂了,便懒得再搭话。

      “况且,凡人,也会老的。”

      这都是在说啥啊?白钺实在闹不明白,丢下一句:“好好待着,我去煎药。”

      她赶回自己那间小宅子,那里备有药材药炉,便于给求到白蛇祠的人看病。约摸个把时辰她端着药回来,也不管他睡没睡着,依旧先屏蔽住他的视线。

      林深虽然烧得头昏脑涨,却一直强撑着没睡等她回来,好容易复明了,却又立刻被剥夺了视线,只听她冷冰冰的声音:“慢慢起来,喝药。”

      林深晕乎乎坐起来捧着碗喝了,忽然问:“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白钺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却见这瞎子向她望过来,神情无比认真:“你要是老了,丑了,我不会笑你的。”

      白钺这才明白他方才天南海北地在说什么。他竟是以为她是年老色衰自惭形秽才把他的视线遮住了。

      “你才又老又丑,姑奶奶年轻着呢!”白钺忍不住呛他一句。

      自得她开口说话,声音都是那般寒凉而克制,这冷不丁蹦出来一句抢白,倒仿佛是压满梅枝的雪松动了一块,接着整条枝条上的雪都窸窸窣窣地跟着崩落,露出一串粉朱色的花朵来。

      这才该是她说话的语气呀,活生生,热腾腾。

      “那为什么不敢让我瞧?”他脸上摆出欠揍的笑。

      白钺也不知怎么解释,顿了一顿,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药碗:“得寸进尺了你?喝了药就早点睡。”

      “明日你还来吗?”林深问。

      “不来。”白钺没好气儿地丢下一句,起身就走。

      “爱来不来。”这小子竟颇为嫌弃地轻嗤一声,毫不在意地趴回去了。

      这人可真是!回回她心软来管了他,他一缓过劲就要咬人!她要是再来管他,她白字倒着写!

      ========

      向来心志不坚的白钺,要是哪日不啪啪打脸了,那才真是要白字倒着写。

      第二日她本来塞了字条在林婉的针黹盒子里,让她去好好管管她那厚脸皮的哥,结果小丫头满心欢喜去了,又被她哥婉言谢绝,气得在心中赌咒发誓,要是再理这见色忘义的臭哥哥,她林字倒着写!

      白钺藏在梁上气得脑壳疼,见丫头走了,遮住他的视线跳下来骂道:“你是非得使唤我才开心?”

      林深听她声音,意识到她一直藏在屋内偷看,暗暗得意,一本正经道:“妹妹大了,男女有别。”

      白钺气笑道:“我不是女子?”

      “你是蛇,不算。”说罢他就非常不见外地趴回床上去,等着她来换药。

      行行行!你是伤号,你是大爷!

      白钺咬牙切齿地换药,手上自然就没轻重了,林深忍了半晌,忍无可忍抱怨一声:“轻些。”

      白钺暗暗冷笑:要求可真多,想不疼就叫你妹妹来,我可不心疼你。

      “你的脾气,一直这样坏?”林深见她下手还是没轻重,不满道。

      白钺压根不搭理,只是手上动作细致了几分。林深又默默趴了一阵,忽然问:“我从前,也是蛇?”

      白钺顿了顿,冷冰冰斥他:“别瞎猜。”

      “那你同我讲清楚。”林深理直气壮道。

      “叫你别瞎猜。”白钺被他问得心乱,胡乱嘲讽道,“你家拜我几十年,看你被打死了过意不去。”

      林深心中暗暗得意:这就是认了,你果真就是画像上的姑娘。

      他一直在琢磨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如果他不是蛇,她又为何要叫他“师兄”?他是死了,转世成了人?她历经千辛才寻到他,所以满心悲苦?既然如此,那便是苦尽甘来,她又为何不肯相认?

      沉默了一阵,他又试探问:“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白钺真是烦极了他就在这里追问,半是气他半是气自己道:“风花雪月,谈情说爱。”

      林深被她噎得无话,心头不像是翻了醋缸,倒像是一条通天醋河猝不及防当头浇下,登时把人砸懵了过去,气滞半晌冷哼一声,闷头再不问话了。

      白钺见他果真怒了,越发不是滋味,那些被她藏在记忆角落里的荒唐事又一件件翻出来,委屈夹着愧悔在心头搅来搅去。若眼前的是石非卿,她定然就坦白了。她是做错了,可她更觉得委屈,但这份委屈又不那么理直气壮,是以她不敢原谅自己,只能暗暗期望谁来替她原谅自己,狠狠骂她一顿,或者罚一罚也好,然后再拍拍她的头说:“下不为例,今后乖乖听话。”

      可这些话,跟这小子又有什么说得着的呢?他凭什么生她的气?他凭什么替他生她的气?

      白钺一言不发地换完了药,正待回去,却听林深仍带着半丝恼意问:“你明日,来不来?”

      白钺想赌气说不来,狠话在嘴边却又撂不下来,林深到底是怕她真不再来,干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他们的药,不好。”

      白钺内心反复拉锯了片刻,最终还是没骨气地轻轻应了一声:“来。”

      “不许食言。”林深拧巴地别过头去,“我……等你。”

      ========

      第三日白钺虽还来给他换药,但又开始装哑巴不说话了,两人又僵了三五天,还是林深拉下面子道:“你在说气话。”

      哑巴不答话,瞎子又看不见,闷了半天恼道:“前世的事情,你同我说清。”

      白钺真是烦极了他孜孜不倦地追问。

      她能怎么说?

      我的确与你前世有缘,如今好容易重逢了,不过有个坏消息得先告诉你,再过几年我可就死了哟,魂消魄散的那种,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哦,对了,中间还有一些桃花故事,要不要也一起听听?

      唉,就不该心软来管他的。

      “哪儿来什么前世今生,你话本子看多了?”白钺尖刻地嘲讽道。

      林深被这话刺得愣住,过了好一阵儿又固执道:“你在说气话。”

      白钺只觉得像是有千百只手不断地推挤着那颗全是裂痕的心,把不多的血液又一滴一滴地挤了出来,鼻酸了一阵,稳住心神道:“你听清楚了,我跟你非亲非故,管你,只是因为你家拜我几十年,不论谁受伤,我都有责任救助。你要是再说这些胡话,我就不来了。”

      这话并不锐利,不像冰刀子直愣愣就扎得心头见血,却像丝线一样勒得那痛窒息而绵长。林深捏紧了拳头,沉默许久,喉咙有些发哽:“你这样,不公平。”

      白钺心头并不比他好受,狠下心不再说话,沉默间又想到他前世在青玉崖撂那些狠话时,是否也是这般苦痛不堪?自己倒真不该明知他是无可奈何口是心非,却定要追问出一句真话来。她忍着满心的苦涩换好药,正待走,却听他在背后道:“你的话我听清了,我的话你也听清楚。”

      林深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对着那团寒气的方向严肃而郑重道:“你是仙人,是来是去,我左右不了。但不管你来或是去,我一直在这里,不管过多久,哪怕是进了坟,我一直在这里。你,听清楚了吗?”

      这话激得白钺当场愣住,眼泪猝不及防就往外涌,连忙低头咬唇忍住哽咽声。

      上辈子她要生要死地留他不住,这辈子跟他很熟吗?冒冒失失就跑来说这些要生要死的话?这算是报应还是怎么的?

      “什么坟不坟的,你才多大的人?”白钺平复下情绪,用袖子擦掉脸颊上的几滴泪,苦笑着轻斥一声。

      瞎子自然对声音特别敏感,听出她竭力掩饰的半丝哭腔,知道自己好容易鼓足勇气说的一番话是传进她心里的,便也不再恼其他的事,眉尾一挑,朗朗笑问:“你明日,还来吗?”

      她看着他这笑容,仿佛是无边苦海里翻出一小朵甜浪,带着些淘气地在沙滩上留下一片小小的贝壳,不打眼,不值钱,可拾在手里就是舍不得丢。

      “伤都没好,我不管你谁管你?”白钺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心软谁管。”他算是把她吃透了,笑得无比欠揍。

      ========

      林文浚的大喜之日定在夏末,王夫人便张罗着去城外天喜星君庙祈福。

      林鸿正这回气得不轻,病倒了不说,心情也欠佳,自然不愿折腾。一家之主不肯给面子,王夫人原该是极不高兴的,可想到这回丈夫终于和那野儿子离心离德,心中憋了十几年的恶气终于寻到个出口,竟仿佛比亲儿子一鸣惊人还扬眉吐气,欢欢喜喜带着全家人连祈福带避暑走了,留这一个病号一个伤号在府上。

      林府上上下下人少了一大半,空荡荡的。白钺又不想总是夜里偷跑过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把这小子的心思挑得更歪,就干脆白天过来。

      林深自那以后也不再追问前世之事。他不懂女儿心思,可他听得出来她心里有个极大的伤口不愿别人触碰,不管那伤口里藏的是什么,与他有没有关系,他绝不该强迫她翻出来给他看。反正她对自己的这份关切和牵挂,他明明白白感受得到,旁的事情,今后慢慢来便是了。

      这日白钺正给他换药,他换着法儿引她说话:“小月,海寇厉害吗?”

      听白钺不理他,他又问:“凭我的剑术,能打几个?”

      白钺还不理他,他又道:“下回抓海寇,叫我同去,我护着你。”

      白钺真觉得他啰嗦得要死,忍无可忍挖苦道:“好好读你的圣贤书。一个凡人,碍手碍脚。”

      说完她又有些心软心疼。前世他俩挨了天雷在丹元宗养伤,她生怕他丢了自己,每天挖空了心思讨好逗他说话,大约也是这样的心情。可林深知她就是牙尖,听她呛自己,不仅不再恼了,反而还有些甘之如饴的欢喜,正待换个话题,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白钺耳朵灵,立刻隐了身躲到梁上,见是林鸿正拄拐进来,又见林深一脸茫然无措,这才想起来解掉屏蔽视线的术法。林深眼前骤然复明,却见是父亲沉着脸踱步进来,连忙扫视一圈确认小蛇已经藏好,这才做贼心虚地爬起来站好,红着耳朵低头道:“父亲……”

      白钺藏在梁上直扶额。这场面,搞得像是少爷在屋里藏丫头,被老爷逮了个正着似的,怎一个尴尬了得?

      还好林鸿正老眼昏花也没瞧出猫腻儿,板着面孔一摆手:“回去待着。”

      林深也不好在父亲面前有碍观瞻地趴着,只好在挨着床边坐下。自上回林鸿正往死里揍也没把他打服,父子俩已许久未曾好好说话了。

      林鸿正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又想起那天他那倔牛一样宁死不屈的德行,一面觉得生气,一面又隐隐生出悲凉的欣慰。这孩子,脾气像他生父,也像自己,太直,太拧。可世上有太多由不得,有太多不能及,一腔孤勇在铁索盘根的人情利益前,只是单薄的利刃,至多砍出些火花,便会先折了刃。

      他已颓丧半生,早把这浑浊而无望的世事瞧得明白,虽瞧得明白,却又不肯认命,便把这解不开的难题强加到这孩子身上去了……

      白钺在梁上瞧着父子俩沉默相对,自觉不好偷听,正待出去,忽听到翠舞在屋外头叽叽喳喳乱叫,连忙出来,就听这喜鹊乱扑着翅膀大叫:“白姐姐不好啦,我们快去救人!有妖!一只大妖!”

      白钺也吓得够呛,忙问:“什么大妖?怎么回事?”

      “一只大蝙蝠!好大一只!打伤了七宝,陀玄正拖着他斗法,我们快去帮忙!”翠舞急道。

      白钺暗舒了口气,才觉这一瞬间背心的都凉透了。大个儿的妖怎么就能叫大妖了?这喜鹊也真能夸口乱讲。她还以为是他……

      能被他们几只老弱病残暂时拖住,想来那妖应该不会很厉害。可她虽是他们这一众野仙里修为最高的,打架却是早不经打了,要不……回青屿山去搬救兵?

      “白姐姐别愣着啊!我们快去!”翠舞急得啄起她的袖子就要拉着飞。

      白钺转念又想,凭她如今的灵气,来回青屿山一趟至少得大半天,还是先去看一眼再说,路上又问翠舞:“黄良呢?”

      “我本来带着茯苓去给黄玲儿诊脉,结果有村民来求灵童,说是有妖邪作祟,黄良就带着黄玲儿去了,我怕他又背着你包庇妖物,就叫了七宝过去,然后我们就在山里头找到一只好大的蝙蝠,正打上呢,不知道哪里冲了几只耳鼠出来把黄玲儿抢走了,老黄鼠狼就去追小丫头了。七宝一个人打不过,只好往陀玄睡觉的山沟里撤,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斗法!”翠舞急急交代情由。

      耳鼠?

      白钺蹙眉思忖,不会是她去年驱逐的那一窝吧?又是哪里来的大蝙蝠?元冲子说茂州有蝠妖作祟,不会是那里来的吧?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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