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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抵死拒婚心终软 ...

  •   入夏的时候,王夫人终于给宝贝儿子定下了亲。她原本也是京中望族小姐,后来丈夫罢官,戚风惨淡地南下江州城,家境一落千丈不说,还自此夫妻失和,她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可林文浚委实不争气。何家名为办家塾,但何老爷贵为州学博士,家塾实质与州府官学无异,塾中子弟可以生徒之身参与州府解试,且在暗地里有十足的优待。饶是这样,林文浚连考三年,三年不过,越发不受林鸿正待见。

      可天底下哪个母亲会嫌自己的亲生儿子?科考暂时无望,那便要在亲事上找补回来。王夫人近日与娘家近远亲戚殷勤来往,更是拿出自己全数的嫁妆给儿子添作聘礼,终于定下了京中大理司直的远亲夏家的千金。

      长子能结下一门好亲事,林鸿正自然没有不开心的,连带着病气都去了三分,看王夫人和林文浚的脸色也好了起来。

      只是林深的心情却不大好了。他平日话虽少,事情却冷眼瞧得明白,父亲见长兄亲事落成,便想起从前替自己口头定的那门亲,话语间的意思像是近日要同何家过了明路。

      这件事是再拖不得了。

      是以某日下学归家后,林深直接来到林鸿正屋中,见他精神尚好,正一边把玩着酒壶,一边品鉴从前题的一首词,便直直跪下,开门见山道:“父亲,何家的那门亲,我不愿结。”

      林鸿正脸一僵,似不认识这个小儿子一般,愣了半晌,将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深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林深既已下定决心,便单刀直入言明道理:“何家如今节节高升,何棠远官拜四品,哪里是看得起我们家的?当年父亲也不过与何州学口头一约,哪里作得了真,又何必自取其辱去提这件事?”

      林鸿正的头脑在长期的酗酒中早已不复当年,乍然听小儿子如此回话,既难以置信,又似难以理解,焦躁地起身左右踱步,好一阵才想起来屏退仆人,坐回到椅子上:“你如果是担忧这事,那大可不必。我和何兄多年交情,既有约在先,他必然不会反悔。你先起来吧。”

      林深却并不起,蹙眉低头片刻,又道:“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友。如今韦宗宪与宦官勾结,在朝堂只手遮天,打压异己,逼走忠良,如此奸佞之人,何棠远却投他门下,孩儿不屑与之为伍,更不愿与他家结亲!”

      “你从哪里听的这些浑话?”林鸿正气得一拍桌子,脸色涨红,“若不是韦丞相助先帝扳倒刘贼,你的杀父仇人还在庙堂上呼风唤雨!”

      “我的杀父仇人又何止是刘冕?”林深将真话闷在心中多年,今日索性就全说了,“当初那道诛灭满门的圣旨,不是先帝所下?满朝百官,皆知秦家有冤,可除了父亲和几位忠臣,又有谁站出来说话?他们岂不都是帮凶?我不屑与之为伍!”

      “你给我住口!”

      林鸿正霍然站起身来,被这大逆不道之言激得一时说不出别的话,却又听见小儿子念起他方才品鉴的旧词,那词辛辣无比,正是讽刺旧日官场同僚:“‘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通,一味谦恭。’父亲,您不也一样不屑与这些圆滑奸佞的小人为伍?”

      “你……你……”林鸿正被小儿子反将了一军,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宁为直伐,不为曲全。这是我从父亲身上学到的,您又为何要逼我与这些小人沦为同伍?就算是要替秦家翻案,我也不愿靠姻亲裙带,只愿自己去搏!”林深说完,重重磕了一头。

      林鸿正听完他陈情,只觉气冲脑仁,可细辨他话中之意,又不免对这小儿子生出一丝悲凉的自豪,颓然坐回椅子上,半晌,努力平复下怒气,语重心长教导道:“君子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深儿,这个道理,你可懂?”

      “孩儿不懂,也不愿懂!”林深明白他的意思,却犯了倔不肯听,拧着脖子低头别过脸,“我不愿结这门亲,便是不愿结!”

      林鸿正好容易按下去的怒火又被他一下子挑了起来,拍桌喝道:“逆子!长辈定下的亲事,岂容你不愿?”

      林深从未这般顶撞过林鸿正,今日既然已到这个地步,索性就忤逆到底,又磕一头:“孩儿已同何小姐陈明过意愿,这门婚事,孩儿不结,便是不结!”

      林鸿正万没想到一向少言沉稳的儿子,竟敢背着他做出这等事,气得脖子都发了红,连拍桌子厉声斥骂:“混账!糊涂!你既知道何家长子在朝中得势,却这般去羞辱他家女眷,你置你自己的仕途于何处?置你兄长的仕途于何处?置林家于何处?”

      林深浑身一僵。他没有想到这样远,听林鸿正骂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林鸿正气得坐都坐不住了,踱到他面前,怒目审视他半晌,略按下怒火,训斥道:“明日你就去同何小姐……不,明日我亲自带你去同何兄致歉,若是人家女儿家没把你这混账事告到何兄面前,或是何兄大度不计较,那就正好把亲事定下吧,免得你这逆子再生事端!”

      林深虽不忍一再顶撞大病初愈的父亲,可是不论是为了小蛇,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愿同何家结亲,纠结万分,最终心一横,再磕头匍匐道:“道歉,孩儿会去。这门亲,不结,便是不结!”

      林鸿正目眦欲裂,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见他依旧倔牛一样跪在地上,气得喷气如火,头晕目眩,连骂三声:“逆子!逆子!逆子!”

      说罢,他又拔高嗓子大叫道:“家法!家法在哪里?”吼完发现无人应他,才想起来仆人方才已被他自己支走了,便一边疾步往外,一边怒喊着“家法拿来”。

      林深依旧匍匐跪地,在惧怕、愧疚以及长年压抑后终于爆发的快感中略微发抖,原还有些单薄的背脊,也似在偷习剑术的时日里,变得像铁山,纵使天塌下来,他也要去扛。

      ========

      初夏的枇杷正好,白钺坐在天井的摇椅里,一边赏月吃枇杷,一边随意同茯苓探讨昨日那位病人的病情。别看小茯苓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在医道上争论起来可就较真得很,见白钺心不在焉,甚至还气鼓鼓道:“白姐姐你都没认真听,我不说了!”

      白钺连忙哄她:“抱歉抱歉,我最近有些事情闹心。”

      可不就是闹心?自从琢磨明白林深千里迢迢混进林府的缘由,她心里就不痛快得很,好多天都不去偷看那小子了。

      可她有什么资格不痛快呢?上辈子石小三和白小四没成,这辈子便在石家后人里的小三和白家后人里的小四身上续上,合情合理,话本子里的意难平不都是这样圆回来的吗?她一个原本早就该逝去的人,跟俩孩子怄什么气?再说,她自己又不是没移情别恋过,哪里有脸来怄气?

      可是,怄气,就是怄气。不占理,也怄气。

      这时一天到晚东打听西打听的翠舞又飞了回来,落在树枝上,满目窥探之意:“白姐姐,你最近没去过林府么?”

      白钺脸一垮:“有什么好去的?”

      翠舞跳到摇椅靠背上,凑到她耳边:“你家那位林小公子,挨打啦!”

      白钺愣了愣:“怎么了?”

      “他前些时候不是去和何家小姐私底下拒了婚么?前几天他又跑去和他老爹挑明了讲,气得他爹动了家法。”翠舞的叽喳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挨了三天的打!让他跪祠堂,一天问一回服不服软,一天不服,就又打一顿!”

      白钺明明听着心疼,却又憋着气,阴阳怪气道:“怎么,三天就服了?”

      “不是啦!他又不是铁打的,又一直这么跪着,打到第三天扛不住晕过去了。他爹总不能为这点事儿真把儿子打死啊,实在是奈他没办法,只能先服软了。”翠舞扑腾着鼓动,“我可是见多了那种海誓山盟要回去拒婚,被自家老爹瞪眼睛骂两句就闭嘴的窝囊废。打得这么惨还死扛的我还真没见过两回,我瞧着他背上连块好肉都没了,吓人得很,白姐姐你不去看看么?万一伤口坏了出人命就不好了呀!”

      白钺木着脸又坐了一阵,百味陈杂地嘟囔一句:“抽疯。”说罢还是不争气地往林府去了,到了偏院见林婉正抹着泪从他那屋子里出来,心里极不痛快,看这丫头也一点不讨喜了,又坐在院墙上怄了半天的气,这才悄悄钻进屋子藏在梁上。

      林深正趴在床上静养。翠舞倒是难得没有夸口乱讲,背上真是连块好肉都没有,别说是林婉,她这见多了伤号的看着也不忍,心中正怪那林鸿正下手没轻重,不是亲生的就不知道心疼,后又转念一想,虽然林鸿正为人严苛难亲,但在几个孩子里,对林深一直还是有所偏袒的,必然是这小子自己不识时务,由着那狗脾气顶上来就捡着混账话说,把老父亲气晕了头才下的重手。

      上辈子在青玉崖,他不也捡着扎心话说气哭过东斋么?

      这人可真不像话,上辈子气东斋,这辈子气林鸿正,做重亥的时候就更过分了,把恩师的儿女屠到只剩最后一个,真是生来便是个逆父的命么?

      活该!三天都打少了,就该连打七天!

      她原本心里就怄着气,见他伤成这样竟仿佛像是出了气,这边心里正莫名痛快着,那边林深趴久了难受,支着胳膊想动一下,却又扯开了肩胛上刚开始愈合的伤口,痛得一声轻哼。

      这一声轻微的痛哼,倒又立刻把她的心给哼软了。她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伤口,虽只是荆条抽打的外伤,可是伤痕深浅交错,创面太大,现在天气又开始热起来,发炎溃烂可就不好。凡世里能有什么好药?搞不好打没当场打死,过几天伤口坏起来倒把人病死了。

      她又烦躁不安地待了一阵,最终还是没忍住扔了一瓶药下去。

      林深正昏昏沉沉地趴在床上,心中一时悔自己冲动气病了林鸿正,还害妹妹忧心得哭了一场又一场,一时又不悔自己憋闷多年终于陈明心意,一时又念起小蛇,不知自己拒了亲,她是否就能放下顾虑,一时又恼她数月不肯现身,如今还不来过问一句。

      正在这时一样东西蓦地扔到枕边,他疑惑地侧头一看,却见是只药瓶,忽然之间意识到什么,想也不想便支起身体扭头往房梁上看,却立刻被这大动作牵扯得脸色一白,埋头在臂弯里咬着牙,却不肯再哼出一丝声来。

      他方才匆匆一眼瞥见她了。他才不愿意在她面前丢脸。

      那股痛劲儿好容易挨过了,他的嘴角又不争气地笑,还好埋着头她瞧不见,藏了好一阵儿他才收敛好表情,将药瓶握在手中,小心翼翼撑起身体,再故作从容地回头去望房梁上的小蛇。

      白钺见他握着药瓶不说话,以为他是赤着上身害羞,闭眼别过头去,暗想:谁稀得看似的。上辈子帮你擦药的时候少了?又不是没看过。

      “擦不到。”

      白钺讶然睁眼,却见他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你帮我。”

      白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生生世世不来使唤一下我就不痛快是吗?

      “快点。”

      白钺气得真想开口骂人:快什么快?你是要我拿尾巴给你蹭吗?

      林深说完那句,就又把药瓶放在枕边,趴了回去,等了好一阵她都不答应,又轻轻补了一句:“疼。”

      这声带着半丝委屈的“疼”,把她的心防瞬间就冲垮了。她心中又骂一声:哪儿去学的这样说话?不是向来硬气得很么?

      白钺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施咒将他的视线遮住,化了人形坐到床边。

      林深眼前骤然一黑,一时有些无措,忽又明白过来,趴在床上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只感觉一阵舒爽的凉气暗暗袭来,接着一道冰凉的触感轻轻探在他肩上。他险些按捺不住冲动,想要握住探在肩上的那根手指,又怕太过不敬惹她不快,拼尽全力稳住呼吸,却依然难以克制地微微发颤。

      白钺探了探他的体温,是有些发烧,看来是伤口发了炎,更觉心疼,见他好歹老老实实地趴着,便难得大度地凝化水灵,将他满背的伤口连带敷的那些她看不入眼的药,全部仔细清理了一遍。

      林深只觉得背上像是有云笼过,原本一直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平复了大半,鼻子不争气地发起酸,心想:原来这就是仙法?她这条没良心的小蛇竟舍得用仙法治他?果真她相见却又不肯相认,是因为何家那门口头亲事的缘故。

      “我没定过亲。”林深埋着头,鼓起勇气小声道,耳尖不由自主地泛红。

      白钺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平复下心中的波澜,继续抹药,暗嘲想:你定没定过亲关我什么事?你那根红线又不是牵在何家丫头身上的。

      林深半晌得不到她回应,恐她没听清,又提高声音更为坚定地说了一遍:“我没定过亲!”

      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越发清晰,令人心尖发颤。白钺好容易安抚下的各种情绪又冷不丁地翻了出来,沸成一锅。她不是无知丫头,林深反复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听得明白。

      可是她不能认他。他不是她的师兄,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石小三和白小四那段未尽的缘,已有人来续,她这个早该逝去的幽魂,不该再来捣乱的。

      林深一直得不到她回应,想到自从香案底下捡到她,他便日日为她挂心。可她却没良心透了,分明一直在江州城救助百姓,前不久他甚至听说一位白衣仙子平了海寇,她在别人面前都肯现身,连妹妹落水时都见过她一眼,可唯独不肯以真面目示他,如今为她挨了这样一顿毒打,她却至今连一句话都不肯说。真是没良心透了!

      “我没定过亲。”他又闷头念了一句,语气里尽是委屈。

      白钺被他这翻来覆去的一句话搅得心乱如麻,本想摒弃杂念好生把药抹完,抹了一阵心里忽上忽下得越发厉害,抹也抹不下去了,捏着药瓶愣愣地坐在床边,心疼地瞧着他惨不忍睹的背,又想起前世他为了东斋偷九瓣莲,后背上不知被什么仙兽抓出三道沟壑般的伤,也是这么倒霉兮兮地趴着等她擦药。她越看他这委屈巴巴的模样越觉心疼,险些就心软叫出一声“师兄”来,忙又把视线从他泛红的耳朵上挪开,落到他屈在枕畔的胳膊上。这小子长年偷偷练剑,胳膊倒练得挺结实,白净的皮肤紧裹着旺盛的生命力,鲜活得令人艳羡。这时她脑中竟鬼使神差冒出翠舞那句“截胡要趁早”,这念头简直像扔到油锅里的一串鞭炮,“噼里啪啦”一阵疯炸,吓得她慌慌忙丢下一句:“走了。”

      林深骤然听见她说话,还未来得及欢喜,忽然意识到她是要走,连忙起身胡乱一抓,扯住她的袖子。他视线被遮住,想看她却看不见,也顾不上后背撕裂的疼痛,只能死死抓着那截袖子,千百句话在心中翻涌,最后只喊出一声:“小月!”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却把他既焦急又委屈的神色瞧得清清楚楚,又见他拽住袖子的手都在发抖,那句挂在嘴边的“师兄”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她咬住唇忍了半天的泪,最后轻叹了一声,涩声道:“好好养伤。”

      说罢她就要把袖子抽回来,他却拽得更紧了,急声问:“你还来吗?”

      白钺愣了愣,又扯那袖子,他死死拽住,声音更急:“你还来吗?”

      白钺心中不忍,又叹了一声:“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

      “我不信!你总是想走就走,从来连句话都不留!”他才不信她。她是来去自由的蛇仙,他只是凡人,她要是又像从前那般一离开江州城就是几十年,他又到何处去寻?

      白钺瞧着他那情真切切的神色,低头忍住满心的酸楚,又苦涩地笑了一声:“听话,我不走。”

      她也不敢再这般纠缠下去,只怕真会把持不住,直接使了术法扯回袖子,逃回白蛇祠去了。

      林深刚得了这句话,就觉手中一空,伸手还想去捞,可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僵着身子撑在床边,后背上的伤口越发疼痛,他强忍了一阵,只好趴回去,又过了半晌眼前才复明,拾起落在床畔的那半瓶药,握在手心空落落地出神。

      原来,她的声音是这样的。

      与他想的全然不同。他原以为她的声音应该是娇糯动听的,不想竟是那样的凉,凉得好似寒江孤舟下的清波,那语气中的悲凉,如同她身上带的那身寒气一般,浸得人心头又潮又冰。

      那哪里像是姑娘家该有的声音?姑娘家就算过得再不好,像妹妹那般总受欺负,可苦中却总是带着生机勃勃的乐,像是压在碎石下的种子,总是在用力地生长,总有一天能顶破一切的苦难。

      可她却仿佛是一棵枯死的树,曾经也那么生机勃勃地长着,不知为何却死了,虽还立在那儿,树心都已经空了,凉风吹过,“呜呜”地响着,那幽微的声音听得人心中惶然,直想去把那空洞洞的树心立刻填上。

      林深原还为自己委屈着,这般神驰而思,倒开始替她委屈起来,只想现在就爬起来去到白蛇祠里,拽着她的手说些什么。

      该说什么呢?

      他不知道。除了这份不知何时就缠入骨髓的牵念,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苦,甚至都不能确定他关于前世的猜测是否是对的,只怕安慰,都安慰不到对处,反倒还自以为是地戳到她伤疤。

      大约,只能说一句:“我在。”

      我在。

      我在。

      我在。

      他脑中乱哄哄地想着,到底是有些发烧,昏昏沉沉间也不知是梦是醒,恍惚听见有人说话,那女孩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师兄呀,我们下次去寻寻水底妖兽的晦气,端了它老窝,占了它水府,你说好不好玩?”

      “成天满脑子鬼主意。”

      “水底下够安静呀,不是水修又待不住,旁人也想不到,就我们两个,谁都不会来打扰,你说好不好呀?”

      “好。你这半日的丹服了吗?”

      “服了……的吧?”

      “回去服丹。”

      “嗯,那我晚些时候再来。”

      “今日晚了,别过来了……小钺,不要折腾自己,好好养伤。”

      “那好吧,我明日再来。”

      “回去把安神丹服了,好好睡。”

      “我不用……”

      “听话,我不走。”

      她听了话,他却走了。

      在她一点一点枯死的漫长的时间里,他不在。

      后来,他仿佛又听见谁在说话。

      “那你便替我去还债吧。”

      “什么叫替你还债?这债是我自己欠下的,自然该我来还。”

      “那便把我那一份,一同还了吧。”

      “我还我的,你还你的,别想使唤我。”

      “呵,随你。”

      从前,他不在。如今,他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抵死拒婚心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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