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一本胡说八道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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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传》
（这是破译版本，怕大家读不明白，放在前头，沈星尧的原文在后面。）
这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说起根由来十分荒唐，细细察按则深有趣味。且待在下一一道来，方使阅者不惑。
话说大荒之隅，有山名曰不周，山柱倾颓，层崖倒悬，终年封冻，生灵罕至。
一日，一云游道人，名曰玄机子，携徒儿四方历练，经由不周山，为避风雪，暂歇于一巨石之下。师徒说说笑笑间，忽闻一声叹息，乃是那巨石，经年困于绝人之境，骤闻人声，心中感沛，陡然而泣。
玄机道人作揖赔礼：“愚不知仙石在此，高声叨扰，这便携徒儿即去。”
石道：“仙长留步，愚不过不周山顶一蠢石尔，经由二龙之战推落崖底，因久不曾听闻人声，一时唏嘘感慨，还望勿怪。”
玄机道人道：“相逢即是有缘，仙石长居于深山，无草木相依，无鸟兽相伴，不若愚自述三五云游逸事，以慰仙石长年寂寥？”
石道：“洗耳恭听。”
玄机道人侃侃而言，更有徒儿帮腔打诨，一石二道相谈甚欢，末了，石道：“感念二位仙长趣闻解忧之恩，愚亦有一段太古轶事，且报还与二位。”
玄机道人道：“仙石但讲，愚等敬听。”
石不言语，抖擞震颤，冰屑纷落，玄机道人定睛一看，但见石面上字迹分明，编述历历，乃是一段迷茫茫开天记事，缥缈缈神鬼传奇，荒诞离经，有如梦呓，掠观只作无稽之谈，再品却得意趣万千。
玄机道人反复观读，越觉心荡神驰，求得仙石首肯，遂从头到尾抄录回来，私作收藏，后又流转于世，经由长生道人增删五次，此虚虚幻幻荒荒唐唐之故事，方得成册。
出则既明，且看石上是何故事。
但说这宇宙洪荒，皆在鸿蒙大君一梦之间，其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闭目，万物化生，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开目，万物归寂。这又不知是哪夕哪年，大君闭目又眠，乾坤开辟，阴阳分启，日月升腾，山河沉地，风雷吼而万兽哞，雨雪降而百草生。
大君化身入梦，乃成一通天彻地之元蟒，尊临八荒，震御百兽，又将原神化出，诞育子嗣。其长子名曰烛九阴，生为龙身，威能通天，凶暴酷虐，动则风云烈变，哮则天地失色。其余几子，神通各异，上可翻云，下可裂地，盘踞章尾山，四海畏伏。
一日，蟒携诸子巡游四海，途径瞿父山，见一玄鳞小蛇，为金翅大鹏鸟追啄。蟒出手相助，又怜那蛇奄奄一息，便化一丝元气相救，更收做徒儿，取名重亥，携归章尾山，悉心教导，千载修习，终成应龙，其威能于诸子之间，仅在烛九阴之下。
又道这八荒之中，自诞一族，号曰女娲，能造生灵。其首领见大地之间唯有兽类，便依自身相貌，以泥塑肉，新作一族，赐名曰人。可泥人无识，行唯依令，止如木石，无自主之意志，无生动之灵感。娲遍寻万法，皆不得解，遂往章尾山，求于元蟒。
蟒既见泥人，心尤甚喜，化梦为魂，赋予其身，人使得其灵。娲又开辟荒蛮，以作家园，人方得生息繁衍，终成泱泱大族，感念女娲造身庇佑之恩，诚心供奉，代代朝拜。娲得其信仰，灵能大增，此为神仙之始也。
时事推移，元蟒入梦时久，威能渐衰，再诞第九子，名曰相柳，遂化归天地而去。百族之间争端纷起，元蟒诸子悍踞章尾山，血战退敌，更怒屠四方，欲重霸山河。重亥性疏离冷僻，好静而恶战，遂辞去，归于瞿父山，深居鲜出，不问世事。
某度鏖战，烛九阴受困重伤，铩羽遁逃，经由人族聚落，为果腹疗伤，食近百人。乃因人族得元蟒化梦之力，烛九阴威能骤增，食髓知味，视其为元蟒遗赠，自后皆以人为食，更豢养为畜，邀诸兄弟同享，此为妖之始也。
娲族虽得供奉，仙力高深，却与世无争，为庇人族，不得已应战。争端愈烈，强族各有依附，或随娲族庇佑人族，取供奉而成仙，或从元蟒诸子豢人为畜，食血肉而化妖。
双方僵持胶着，为克劲敌，烛九阴以人牲为礼，数度相邀重亥。重亥知人为元蟒所喜，恶其食人之举，避而不见。娲族亦相邀为强援，重亥念及师恩，不欲为敌章尾山，亦不应，沉瞿父山方圆百里为湖，画地为界，禁人入内，独善其身。
战事持久，四海为炉，八荒焚焦，百仙陨而万妖亡，羸弱之族流离失所，苦寻庇佑。
又道元蟒第七子九婴，一体双生，赤者凶戾嗜杀，白者怯善畏战，遂裂体而分。白九婴凝湖成冰，引渡人族数部入瞿父山，更告密诸子于章尾山囤积万丈血池，以换重亥一诺：日后妖族若败，对己后代手下留情。遂遁去无踪。
重亥初不欲庇护，又怜人族流亡颠沛，病弱饥瘦，遂引暴雷裂石为土，降风雨润泽草木，荒蛮孤山终成世外桃源。重亥隐真身于山林，与人族比邻而居，近观其开辟家园，建屋垦地，幸勤劳作，欣欣繁衍，虽为蝼蚁之族，生息如蓬蒿不绝。人虽不得见真龙，亦奉为神明，作图腾，奉谷畜，兴歌舞，代代朝拜，诚心感念。重亥又化作人形，结识祭司，伴其终老，使知蚍蜉之可贵，终明元蟒之深意。
仙妖血战僵持时久，万物凋敝，生灵涂炭，娲再临瞿父山相邀，重亥应之，只身直捣章尾山，亲见血池，雷霆震怒，当即诛杀三蛇，捣毁储粮，又奋起直追，再屠二蛇，终遇烛九阴于不周山下。
二龙相斗，苍穹色变，天星倒错，雷震九霄，万倾海沸，千丈山摇，三年未决，血雨如柱，漫浸不周山，今犹未消也。诸仙趁势屠剿群妖，战局渐定。烛九阴穷途反扑，重亥终不敌，力竭撞于不周山，天柱倒而龙角断，千岩崩而灵珠破，永损根本，难复其威。千钧一发，娲始来相助，斩首烛九阴，挫骨扬灰，焚烬元神，不得复生再兴风浪。
妖首既诛，群魔溃窜，元蟒诸子得灭其八，唯留第九子相柳，重亥顾念旧情，怜其年幼无知，为诸兄弟裹挟，实非有心为恶，兼之愧对恩师，故执意庇护。
兵戈既止，论功封神。重亥虽有诛妖首功，但因误触不周山致天洪倒灌，溺亡百万，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更曾与诸子共踞章尾，屠戮百族，今又袒护遗恶相柳，诸仙怀怨忌惮，功过相抵，唯得都司一职，号曰雷霆都司重亥玄龙真君，主人间雨雷，兼诛妖之责。
重亥携相柳归瞿父山，严加教管，后因人族繁衍壮大，开拓土地，重亥退让瞿父山，居天庭府邸。相柳为元蟒晚年所诞，得其传承不过万一，又因食人成妖，难以吸纳天界清气，修行愈缓，四千余年尚不得化龙。重亥诛妖任重，不得随时照管，时有三五小仙欺辱之，重亥遂授相柳雨雷神令，代行雨师之职，稍尊其位。
群妖无首，匿伏四方，时常为恶。娲化归天地之后，更有仙神阴私互通，暗昧袒护，妖祸虽犹癣疥之疾，却胜顽瘴难除。然重亥性笃执，诀死不改除妖卫人之志，纵神力渐衰，但有恶妖作祟，不论多寡强弱，亦往矣。
五百年前，有妖罔象聚众谋乱，重亥孤身破敌，虽平祸患，然受重创，往北海龙渊潜养，欲重结龙珠，故而百年未出也。
又道那人族魂魄乃由元蟒化梦而来，肉身衰灭则神魂游离。蟒惜之，遂引高天之火炼地核之岩，助娲开辟九幽地府，铸轮回之井，置于罗酆山下，作魂魄诞育转生之所，并遣一族镇守看管，敕封其首领为鬼帝。
然人活一世，历经百苦，时有怨念难消者，纵化为碎魄，亦不愿往生，滞留井底。娲折半臂，化作幽玄母树，植于井畔，碎魄吸附其根，重结成果，蒂落化萤，鬼族捕之，纳于净瓶，重投井底往生，轮回之道方得有序。
但娲去后曾有一时神族内乱，一族引三途寒川倒灌冥府，冻毁幽玄母树主根，使其千载渐枯，结果愈少。鬼帝寻万法而不得解，怨魂积累日多，渐堵转生之道，遂求助天庭，上疏奏意：魂魄既由元蟒化梦而生，相柳得其传承，姑息至今，理应遣之吸纳消解，以赎旧罪。
诸仙附议，鬼帝趁重亥潜心养伤，不闻外事，囚相柳于轮回井底，迫其吞食怨魂。百年炼狱摧折，相柳神智渐狂，终与怨魂化生一体，妖力暴增而生九头九丹，怒挣枷锁，冲破轮回井，恨屠幽冥府，焚噬人魂近百万，更撞塌罗酆地柱，引致地脉震荡，凡界洪涛席卷，地裂城陷，无辜丧生者不计其数。
阴兵崩散，鬼帝惶恐，携亲信奔赴天庭求援，恰逢重亥惊闻噩耗，急出龙渊。二方相遇，鬼帝惧其怒中生叛，率兵围之，重亥恨其无能生祸，愤而出手。三番激斗，鬼帝惨败，重伤奄奄，诸仙始来相阻，拘回天庭审判。鬼帝为免灭族之罪，攀咬重亥教唆之过。重亥孤僻不群，鲜有朋侪，诸仙偏袒，仅诛鬼帝一人神魂，又定重亥教唆相柳、私刑鬼帝、藐视天规三罪，削其仙骨，令其下界擒拿相柳，再受五世轮回之罚。
重亥虽不服判罚，为阻祸端，仍下界平乱，亲见相柳行止疯狂，杀孽难赎，无从相阻，遂忍痛诛之。相柳垂死挣扎，爆丹玉碎，重创重亥而亡。
重亥因违背号令，五世之罚添作十世，世世不得善终。然相柳已生九丹，仍余八丹，附于魂中，怨念不消，戚戚游荡，夺舍复生，每度耗尽一丹，又因妖丹乃由井底冤魂所生，凶煞难化，但有所亲，皆尽惨死，世世含恨而终。
人世蹉跎，重亥九世转生，名曰晏昭明，拜师青屿山，遇一郁郁修仙者，号曰东斋。东斋素有慧根，实乃奇才，仅两百年境至大乘，逆天规所限，引天雷强阻，虽有慈师舍身相护，亦永堕分神境，再不得精进。东斋怀愤天道，算得此子身世来历，生逆天之意，收其为徒，欲助其九世即归。
东斋倾尽心血，晏昭明潜心修习，百年即得大乘圆满，以昭明之身重锻仙骨，倘若再登仙位，则世间再无重亥真君矣。天庭惊闻此事，谓之刑罚未满，降極雷相阻，碎其仙骨。东斋始悔因一己之意气，累无辜之徒儿，舍身挡雷，损一魂一魄，痴傻昏聩，终日愧悔哀叹。
重亥仙魂近散，十年始得重聚，天庭方还其骨，投身降世，名唤石非卿也。青屿掌门携归宗门，再托东斋。东斋复见爱徒，倾心爱护，师慈徒孝，再续旧缘。
又道丹元宗女修白钺，因灵脉相水，不适本宗法门，又与晏昭明有师徒之缘，昭明既陨，遂拜于东斋门下，石非卿半师相待。
且说相柳七世夺舍，今生襁褓失怙，孩提成孤，为白钺之父携归宗门，收作义子，取名白钧，悉心教养，虽与石非卿数度相见，然二人几经轮回，不复记忆，未得相认。
因蒙冤受贬，又经十世摧折，石非卿怨气愈深，厌倦仙途，怠于修行，更与白钺相处时久，感情笃深，凡心渐生，不欲再归天位。
然重亥离位时久，妖祸渐频，更因相柳行迹渐露，天庭始知其或存于世，欲遣重亥再擒相柳，重镇新井之下，故降天雷为戒，迫其速归。东斋爱徒心切，再度舍身挡雷，终致灰飞烟灭。石非卿始知真相，悔恨交加，更惧牵累所爱，痛斩情丝，决然闭关，再不相见。
白钺孤雁失侣，哀思郁结，离山十一载，终由白钧迎归丹元宗，长年相伴。
这位看官，石上所书，言尽于此，然相柳命主凶煞，克尽所亲，后事将待如何，白钺命归何方，吾心甚忧，甚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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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传》
（这是原文，沈星尧用暗语代换了人名，书中的人物读的是这个版本，不想看可以略过，稍微有点影响后文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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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则既明，且看石上是何故事。
但说这宇宙洪荒，皆在鸿蒙大君一梦之间，其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闭目，万物化生，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开目，万物归寂。这又不知是哪夕哪年，大君闭目又眠，乾坤开辟，阴阳分启，日月升腾，山河沉地，风雷吼而万兽哞，雨雪降而百草生。
大君化身入梦，乃成一通天彻地之初凰，尊临八荒，震御百兽，又将原神化出，诞育子嗣。其长子名曰灯一阳，生为凤身，威能通天，凶暴酷虐，动则风云烈变，鸣则天地失色。其余几子，神通各异，上可翻云，下可裂地，盘踞章尾山，四海畏伏。
一日，凰携诸子巡游四海，途径瞿父山，见一白羽小雀，为蓝鳞巨蟒捕食。凰出手相助，又怜那雀奄奄一息，便化一丝元气相救，更收做徒儿，取名单癸，携归章尾山，悉心教导，千载修习，终成鸾凤，其威能于诸子之间，仅在灯一阳之下。
又道这八荒之中，自诞一族，号曰男羲，能造生灵。其首领见大地之间唯有兽类，便依自身相貌，以泥塑肉，新作一族，赐名曰人。可泥人无识，行唯依令，止如木石，无自主之意志，无生动之灵感。羲遍寻万法，皆不得解，遂往章尾山，求于初凰。
凰既见泥人，心尤甚喜，化梦为魂，赋予其身，人使得其灵。羲又开辟荒蛮，以作家园，人方得生息繁衍，终成泱泱大族，感念男羲造身庇佑之恩，诚心供奉，代代朝拜。羲得其信仰，灵能大增，此为神仙之始也。
时事推移，初凰入梦时久，威能渐衰，再诞第九子，名曰互杨，遂化归天地而去。百族之间争端纷起，初凰诸子悍踞章尾山，血战退敌，更怒屠四方，欲重霸山河。单癸性疏离冷僻，好静而恶战，遂辞去，归于瞿父山，深居鲜出，不问世事。
某度鏖战，灯一阳受困重伤，铩羽遁逃，经由人族聚落，为果腹疗伤，食近百人。乃因人族得初凰化梦之力，灯一阳威能骤增，食髓知味，视其为初凰遗赠，自后皆以人为食，更豢养为畜，邀诸兄弟同享，此为妖之始也。
羲族虽得供奉，仙力高深，却与世无争，为庇人族，不得已应战。争端愈烈，强族各有依附，或随羲族庇佑人族，取供奉而成仙，或从初凰诸子豢人为畜，食血肉而化妖。
双方僵持胶着，为克劲敌，灯一阳以人牲为礼，数度相邀单癸。单癸知人为初凰所喜，恶其食人之举，避而不见。羲族亦相邀为强援，单癸念及师恩，不欲为敌章尾山，亦不应，沉瞿父山方圆百里为湖，画地为界，禁人入内，独善其身。
战事持久，四海为炉，八荒焚焦，百仙陨而万妖亡，羸弱之族流离失所，苦寻庇佑。
又道初凰第七子一儿，一体双生，赤者凶戾嗜杀，白者怯善畏战，遂裂体而分。白一儿凝湖成冰，引渡人族数部入瞿父山，更告密诸子于章尾山囤积万丈血池，以换单癸一诺：日后妖族若败，对己后代手下留情。遂遁去无踪。
单癸初不欲庇护，又怜人族流亡颠沛，病弱饥瘦，遂引暴雷裂石为土，降风雨润泽草木，荒蛮孤山终成世外桃源。单癸隐真身于山林，与人族比邻而居，近观其开辟家园，建屋垦地，幸勤劳作，欣欣繁衍，虽为蝼蚁之族，生息如蓬蒿不绝。人虽不得见真凤，亦奉为神明，作图腾，奉谷畜，兴歌舞，代代朝拜，诚心感念。单癸又化作人形，结识祭司，伴其终老，使知蚍蜉之可贵，终明初凰之深意。
仙妖血战僵持时久，万物凋敝，生灵涂炭，羲再临瞿父山相邀，单癸应之，只身直捣章尾山，亲见血池，雷霆震怒，当即诛杀三禽，捣毁储粮，又奋起直追，再屠二禽，终遇灯一阳于不周山下。
二凤相斗，苍穹色变，天星倒错，雷震九霄，万倾海沸，千丈山摇，三年未决，血雨如柱，漫浸不周山，今犹未消也。诸仙趁势屠剿群妖，战局渐定。灯一阳穷途反扑，单癸终不敌，力竭撞于不周山，天柱倒而凤翼断，千岩崩而灵珠破，永损根本，难复其威。千钧一发，羲始来相助，斩首灯一阳，挫骨扬灰，焚烬元神，不得复生再兴风浪。
妖首既诛，群魔溃窜，初凰诸子得灭其八，唯留第九子互杨，单癸顾念旧情，怜其年幼无知，为诸兄弟裹挟，实非有心为恶，兼之愧对恩师，故执意庇护。
兵戈既止，论功封神。单癸虽有诛妖首功，但因误触不周山致天洪倒灌，溺亡百万，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更曾与诸子共踞章尾，屠戮百族，今又袒护遗恶互杨，诸仙怀怨忌惮，功过相抵，唯得校尉一职，号曰雨露校尉单癸白凤真君，主人间雨雷，兼诛妖之责。
单癸携互杨归瞿父山，严加教管，后因人族繁衍壮大，开拓土地，单癸退让瞿父山，居天庭府邸。互杨为初凰晚年所诞，得其传承不过万一，又因食人成妖，难以吸纳天界清气，修行愈缓，四千余年尚不得成凤。单癸诛妖任重，不得随时照管，时有三五小仙欺辱之，单癸遂授互杨雨雷神令，代行雨师之职，稍尊其位。
群妖无首，匿伏四方，时常为恶。羲化归天地之后，更有仙神阴私互通，暗昧袒护，妖祸虽犹癣疥之疾，却胜顽瘴难除。然单癸性笃执，诀死不改除妖卫人之志，纵神力渐衰，但有恶妖作祟，不论多寡强弱，亦往矣。
五百年前，有妖风魅聚众谋乱，单癸孤身破敌，虽平祸患，然受重创，往南岳凤岭潜养，欲重结灵珠，故而百年未出也。
又道那人族魂魄乃由初凰化梦而来，肉身衰灭则神魂游离。凰惜之，遂引高天之火炼地核之岩，助羲开辟九幽地府，铸轮回之井，置于嶓冢山下，作魂魄诞育转生之所，并遣一族镇守看管，敕封其首领为冥后。
然人活一世，历经百苦，时有怨念难消者，纵化为碎魄，亦不愿往生，滞留井底。羲折半臂，化作幽玄母树，植于井畔，碎魄吸附其根，重结成果，蒂落化萤，冥族捕之，纳于净瓶，重投井底往生，轮回之道方得有序。
但羲去后曾有一时神族内乱，一族引三途寒川倒灌冥府，冻毁幽玄母树主根，使其千载渐枯，结果愈少。冥后寻万法而不得解，怨魂积累日多，渐堵转生之道，遂求助天庭，上疏奏意：魂魄既由初凰化梦而生，互杨得其传承，姑息至今，理应遣之吸纳消解，以赎旧罪。
诸仙附议，冥后趁单癸潜心养伤，不闻外事，囚互杨于轮回井底，迫其吞食怨魂。百年炼狱摧折，互杨神智渐狂，终与怨魂化生一体，妖力暴增而生九头九丹，怒挣枷锁，冲破轮回井，恨屠幽冥府，焚噬人魂近百万，更撞塌嶓冢地柱，引致地脉震荡，凡界洪涛席卷，地裂城陷，无辜丧生者不计其数。
阴兵崩散，冥后惶恐，携亲信奔赴天庭求援，恰逢单癸惊闻噩耗，急出凤岭。二方相遇，冥后惧其怒中生叛，率兵围之，单癸恨其无能生祸，愤而出手。三番激斗，冥后惨败，重伤奄奄，诸仙始来相阻，拘回天庭审判。冥后为免灭族之罪，攀咬单癸教唆之过。单癸孤僻不群，鲜有朋侪，诸仙偏袒，仅诛冥后一人神魂，又定单癸教唆互杨、私刑冥后、藐视天规三罪，削其仙骨，令其下界擒拿互杨，再受五世轮回之罚。
单癸虽不服判罚，为阻祸端，仍下界平乱，亲见互杨行止疯狂，杀孽难赎，无从相阻，遂忍痛诛之。互杨垂死挣扎，爆丹玉碎，重创单癸而亡。
单癸因违背号令，五世之罚添作十世，世世不得善终。然互杨已生九丹，仍余八丹，附于魂中，怨念不消，戚戚游荡，夺舍复生，每度耗尽一丹，又因妖丹乃由井底冤魂所生，凶煞难化，但有所亲，皆尽惨死，世世含恨而终。
人世蹉跎，单癸九世转生，名曰早暮暗，拜师赤水渊，遇一郁郁修仙者，号曰西屋。西屋素有慧根，实乃奇才，仅两百年境至大乘，逆天规所限，引天雷强阻，虽有慈师舍身相护，亦永堕分神境，再不得精进。西屋怀愤天道，算得此子身世来历，生逆天之意，收其为徒，欲助其九世即归。
西屋倾尽心血，早暮暗潜心修习，百年即得大乘圆满，以暮暗之身重锻仙骨，倘若再登仙位，则世间再无单癸真君矣。天庭惊闻此事，谓之刑罚未满，降極雷相阻，碎其仙骨。西屋始悔因一己之意气，累无辜之徒儿，舍身挡雷，损一魂一魄，痴傻昏聩，终日愧悔哀叹。
单癸仙魂近散，十年始得重聚，天庭方还其骨，投身降世，名唤风是吾也。赤水掌门携归宗门，再托西屋。西屋复见爱徒，倾心爱护，师慈徒孝，再续旧缘。
又道青初门女修黎阮，因灵脉相水，不适本宗法门，又与早暮暗有师徒之缘，暮暗既陨，遂拜于西屋门下，风是吾半师相待。
且说互杨七世夺舍，今生襁褓失怙，孩提成孤，为黎阮之父携归宗门，收作义子，取名黎尺，悉心教养，虽与风是吾数度相见，然二人几经轮回，不复记忆，未得相认。
因蒙冤受贬，又经十世摧折，风是吾怨气愈深，厌倦仙途，怠于修行，更与黎阮相处时久，感情笃深，凡心渐生，不欲再归天位。
然单癸离位时久，妖祸渐频，更因互杨行迹渐露，天庭始知其或存于世，欲遣单癸再擒互杨，重镇新井之下，故降天雷为戒，迫其速归。西屋爱徒心切，再度舍身挡雷，终致灰飞烟灭。风是吾始知真相，悔恨交加，更惧牵累所爱，痛斩情丝，决然闭关，再不相见。
黎阮孤雁失侣，哀思郁结，离山十一载，终由黎尺迎归青初门，长年相伴。
这位看官，石上所书，言尽于此，然互杨命主凶煞，克尽所亲，后事将待如何，黎阮命归何方，吾心甚忧，甚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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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在这儿续上了，莫跳过！！！！！）
（莫跳过！！！！）
（莫跳过！！！！）
白钺身心惧衰，这本《胡说八道传》又尽是胡言乱语，晦涩难明，断断续续读了好几日也不明所以，直至读到最后几段，那风是吾和黎阮的故事让她觉得莫名熟悉，琢磨了好几遍，这才恍然大悟：这世上哪有什么“风是吾”，分明只有“石非卿”，而“黎阮”的名字依样拆解，显然就是她“白钺”了。
领悟到这层意思，她再翻过去读了好几遍，连蒙带猜，大略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怪不得东斋每每思及石非卿不愿潜心修道，总是愧悔哀叹，却从不苛责相逼。那是因为他明知晏昭明刑罚未满，却私心助其九世即归，最终招来極雷相阻。爱徒再度转世拜他门下，东斋越见石非卿心中含怨不愿归去，便越悔当年的过错。
可不论如何，最终东斋再度舍身挡雷，灰飞烟灭，都是她和石非卿这两个弟子任性妄为之过。
而那“黎尺”、“互杨”，显然是暗指“白钧”和“相柳”了。
白钺大略明白这只大妖为何会对她这粒渺小的尘埃执着不放。他已夺舍七世，仅剩最后一颗丹，他却把最后一次重生的机会，给了她。
他发那些“今生命断，便是灰飞烟灭”的血誓哄她，确也是真。他已经没有下一世了。
这贼道士总是这样，真话精妙地串着假话，轻易就把人骗了过去。
她欠他的，不止半身修为，也不止一颗妖丹，那是整整一条命。他拿最后一条命来换她做他最后的亲人，换她用余生的陪伴来了却他临终的遗憾。
可他并不该同她换。那二十几年里，她对他，除了凉薄，再无其他。他不应该同她换，她不值得，也给不起。
如今，她倒是又把他不惜代价护着的一条命，给丢了。
她越欠越多，已经还不起了。
前头那些虚无缥缈的上古故事，她仍旧读得不甚明了，视线落到“雨露校尉单癸白凤真君”上，那几个字仿佛是温热的手炉，揣在怀里，给一颗冰凉僵死的心，带来些许久违的温暖。
天界有无“雨露校尉”这号人物，她不知晓，但《妖兽志》里，有一位专司除妖的“玄龙真君”，职为“雷霆都司”。
“重亥……师兄，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名。”
白钺倦乏地躺在甲板上，恍然伸手触摸着空中的孤月。
她记得，在她灰飞烟灭的那一刻，那条漂亮的，威仪的龙神，在清冷无暇的月光中盘旋回望，似是不忍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一本胡说八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