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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荒唐一场醉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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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已许久没睡得这般沉过。或许,在她的记忆中,就从未有过这样的安眠。
她的梦总有些压抑,如同冷寂晦暗的灰色荒漠,时间久了,她甚至有些抵触睡眠,盘在梁上,缠在树上的时候,多是在闭目假寐。
今日她却睡得很安稳。她觉得自己正被一条蛇缠住,缠得有些紧,却不知为何,莫名舒心。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正待起身,却突然发现腰上环着一条赤、裸的手臂。
这是……
完了!
她惊慌得发愣,白钧却醒了,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把脸埋在她如云的发丛间:“姐姐……”
他的心跳贴着她的后背传来,身体还是那样发烫。小白逐渐回过神来,想起昨夜的荒唐事,自己怎么就……
她先是有些后悔,又逐渐释然了。有什么可悔的呢?她就是喜欢他,馋他,有什么可悔的呢?
原本还有些不安分的白钧,似乎又渐渐睡着了,平稳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后颈。
她也逐渐放松下来,慢慢眯上眼睛。
没什么可悔的。他那样好,对自己也这般好,本就该如此。
她也不知这样半睡半醒地眯了多久,终于躺得有些无聊,翻了个身。
她这样一动,白钧便也醒了,微微睁眼,满眼含着安心的懒意。
“小道士,你可真能睡啊,这都下午了。”小白笑盈盈地看着他。
“昨日说好的。”白钧用手指轻轻覆上她的唇,“不许叫我小道士。”
“呃……阿钧。”小白尴尬地叫了他一声。
“姐姐。”白钧欣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懒懒地闭上眼。
“你还没睡够啊?”小白问。
白钧睁开一丝眼,脸上浮现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整晚取悦姐姐,也是很累人的。”
小白脸一红,嗔道:“谁叫你这般不克制?伤都没好全。”
“无妨,我有丹。”白钧得意地微笑。
“谁许你乱吃这些东西了?”小白气得轻锤他胸口。
白钧一脸无邪地睁大眼睛:“我是说我有丹药可以疗伤,姐姐想到哪里去了?”
“你……”小白脸烧得更红了。
白钧满眼欢喜地搂住她:“姐姐这初为人、妻娇羞的模样,真让人心醉。”
小白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一下:“什么人、妻?一夜春宵而已。”
白钧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你昨夜答应我的。”
“我何时答应你了?”小白窘迫道。
白钧转了转眼眸,似乎在尽力思索,一脸的天真:“嗯……你第三回的时候。”
小白起初没明白,忽然想起,似乎,好像,真的,被他哄着诱着,稀里糊涂地答应过。
“姐姐污了我的清白,又不想认么?”白钧满脸被抛弃的表情,显得她越发没理。
“我……那个……呃……”小白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赖不掉。”白钧翻起身,扣住她的腕,三分威胁七分撒娇,“你要是始乱终弃,我就追到狐独山去哭,哭得那黑狐狸嫌你有辱门庭,将你赶出归鹭湖,你就无处可去了。”
“好吧好吧,那就算答应了。”小白简直越来越拿他没辙。
白钧这下子就开心了,放开她的手腕,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脖子:“嗯,姐姐如今既是我的妻子,可就不许说再什么虚假的亲人。”
“我何时说过?你睡糊涂了吧?”小白分辩道。
“你就是说过。”白钧那样子简直像个受欺负的小娇妻,“反正不许再为了外人伤我。”
“好好好,不说不说。”她无可奈何地轻轻抱住他,抚着他背后的头发。
除了缴械投降,她还能怎样?她已经撞进这千张情网里,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计谋得了逞,他又高高兴兴地躺了回去,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睛,竟是还要再睡?
“你还不起?”小白诧异道。
白钧睁开眼,满腹委屈:“姐姐,我昨夜那般劳累,你不心疼我就罢了,竟还责怪我贪睡?”
还不待她回话,他又埋怨道:“你向来如此,对我漠不关心。”
天呐,她到底招惹了个什么道士?
“呃……好吧,你再睡会儿,我不吵你了。”小白连声道歉,心虚地起身穿衣。
“姐姐。”他忽然又轻唤一声。
“嗯?”她回过头。
“藏烟,既然送了你,得空就炼了吧。”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满目柔情中,似乎又蕴藏着许多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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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独自靠坐在水榭中,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藏烟,又时不时瞟一眼对面的回廊,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红。
她是有些犯糊涂,许多事,她分明还未问清楚。
她自个儿写的那个丹元宗的小蛇和小道士的本子,因着之前在盛京同他拌嘴,又气他不肯说清,干脆就放飞自我乱写一气,把他写成个既痴情又卑微的傻子,就为了等他坦白的时候,拿给他看取笑他。
那故事里同被收养的小蛇和小道士本是青梅竹马,小蛇自幼就爱捉弄他,他却老实巴交地从不和养父告状。
人啊,往往就是这样奇怪,谁越欺负他,他反倒就慢慢生出感情。可小蛇总是一副肆意胡闹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也只好藏在心中不敢表露。
有一回小蛇贪玩,怂恿他瞒着养父一同下山历险,玩了三个月也不肯回。她嫌小道士老是苦口婆心劝她早日回去,一气之下便撇了他,沿江直下要去征服茫茫大海,不想在海中遇了险,被几只虎蛟围攻。这时天降英雄,一位青屿山的修士将她救下。她对那谪仙般冰魄石心的修士一见钟情,愣是赖在青屿山不走了。
她这只白九婴本就是养父藏着收留的,用扑朔钉掩着蛇气,叫人看不出原身。她以人形的面貌痴缠,可孤鹤般高洁的修士却心证大道,不近女色。思来想去,她就犯了糊涂将钉子拔掉,化作一条受伤的小白蛇落到他屋檐下。
修士凭着仁心收留了小蛇,她仗着自己是条蛇,赖着吃喝不说,还时常缠他身上去,很是不知羞耻。
就这样赖了小半年,有一回修士练功走火入魔,她心急之下就化了人形替他渡气,却被他师父瞧见,拿了她就要问罪。
修士既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却又恼她化作蛇形与他亲近,不肯维护。就在她受刑之时,狂风四起,一条大青蛇拼死将她救了出来。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回了丹元宗。养父慈爱,养母却严厉。他二人私自下山数月,却不肯交代去向,小道士极力护着她,只说是自己生拉硬拽她下山。养母罚了他九十九道鞭刑,其中三十三道是替她受的。只因他说她有伤在身,不便受刑。
她囿于情伤,看着他皮开肉绽的伤口,也只是敷衍着过问了几句。小道士反倒拖着伤躯,细心照料她的伤势。
小蛇就这么心不在焉地在山上修行,数年也毫无长进。有一年大妖现世,丹元宗连同青屿山合力捉拿,她想着兴许能与那个修士重逢,吵着闹着非要去。养父拧不过,只好让小道士全力保护。
因为她是被偷偷收养的,又长年钉着扑朔钉,丹元宗旁人也不知她原身是蛇。可青屿山的人是见过她的人形和蛇身的,她只好用面具将半张脸遮了起来。
捉妖途中,小蛇果真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修士。青屿山一众被妖物围攻,她眼见着他遇了险,便不管不顾脱离阵法前去救人,结果导致丹元宗的同门被脱困的钦原鸟蛰伤。
可小蛇眼里却只有陷入危机的修士,情急间使了些计谋瞎了大妖一只眼,却不慎与那修士一同被打落地缝。她全心全意救护,修士醒来,终于被她的真情所感。她虽是蛇,却自幼在丹元宗修仙道,人蛇相恋虽然惊世骇俗,却也不算违逆正道。于是修士带小蛇回了青屿山,力排众议同师长秉明了道侣之愿,师长不情不愿勉强答应,他便又带了她回丹元宗提亲。
这简直是她一生中最欢喜的时刻。
可如此一来,她原身是蛇的事情丹元宗也尽知了。再加上此前她阵前不听号令,连累同门中了钦原鸟剧毒,命悬一线,养父养母再也无地自容。养母为了赎罪下山寻求解药,小道士自然又一回替她顶了过,受了十罚九刑,囚在禁地中面壁十年。
小蛇心中虽愧,却被满心的欢喜冲淡了,自去领了个不轻不重的刑法。不想那位中毒同门的好友对她心怀怨恨,将人血炼在丹药中,在用刑之前骗她说提前服下可以止疼。
于是,她在受刑中化了妖身。眼见为实,无人再听她辩解,连那修士也认定她有意欺瞒,再度弃她而去。养父为保住她性命,当场自尽以证她清白。她被赶出了丹元宗,却不管不顾地非要跟去青屿山同修士自证清白,修士却去了禁地闭关,再不见她。
小蛇心灰意冷,流落凡尘无家可归,却又被那位陷害她的同门设计捉住,将她送给了此前被她打瞎了一只眼的大妖。她在那大妖手底下受尽折磨,求死不能,度过了极尽黑暗的十年。
终于某一天,一只青蛇大妖从天而降,大杀四方,将她解救而出。而这条青蛇,竟然就是小道士。
原来,百年前青蛇与一只鹤仙相斗,身受重伤,被山中一盲女所救。青蛇为报救命之恩,化作男子与她结为夫妻,贴身照料。一日,青蛇为治她盲疾外出采药,他的仇家寻来,杀死了盲女。
青蛇哀痛欲绝,遍寻凡尘,终于寻到了盲女的转世。这一世她投身成了白九婴,被丹元宗的一对道侣收留。于是他也化作孤儿,施计“偶遇”了下山行医的男修。男修心善,便也将他一同收留,与小蛇养在一起。
青蛇默默守着她长大,她却丝毫不记得他,甚至还对别人动了心。青蛇心痛之余,却又无可奈何,只求她今生平安顺遂,他便尽力成全。
小蛇受人陷害之时,他正被罚禁地面壁,也是因为心灰意冷,刑满前从未出来过。可当他再度出来时,却得知养父自尽,养母殒命在外,而小蛇被赶下山去,不知去向。
他发疯一样地遍寻三界,才终于找到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的小蛇。
为治疗小蛇的伤,他仗着自己的妖身尚未暴露,将她安置在丹元宗山下的一座园子里,二十余年亲自炼丹,贴身照顾,尽心调养。
小蛇虽然身体恢复了,心却已死,终日不言不语。
突然某一天,空中瑞光耀目,只闻得一声悠长鹤鸣。原来竟是那修士。他前世正是那只鹤仙,与青蛇相斗重伤而死。今生他托生成人,潜心修炼,终得成仙,前来报仇。
一蛇一鹤猛然相斗,鹤仙毕竟方得大道,修为不比前世,眼见着就要被青蛇杀死。一直如活死人一般的小蛇却冲了出来,替他挡下致命一击。鹤仙负伤遁逃,独留青蛇抱着垂死的小蛇痛不欲生。
最后,为了续住小蛇的性命,青蛇舍了自己的千年妖丹,失去半身修为,重塑了她的肉身,将她安置在五绝山的一座寒潭中,静待她醒来。
小白又翻了一遍自己写的这个本子,只觉得比起拿它膈应白钧,自己还是烧了免得丢脸吧。
这故事前世今生情爱纠葛,桥段拼接极尽狗血。由此可见本子读得多的人,自己写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可小白每次尝试着唤醒脑中的那片空白,都只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愧疚和痛苦,不知怎地就把自己写成那副作天作地不知好歹的模样。
这哪里就像她了?
再说,贼道士又哪里会那般卑如尘埃,爱而不得?就他那一万个鬼心眼和一身勾魂的本事,真要是对谁动了情,攻心色、诱信手拈来,千张情网密不透风,谁还能逃得出去?
看来得把他看紧点,本来就生了一张滥招桃花的俏脸。
小白又把本子收了回去。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不如就私藏起来吧,别叫他看见了反被取笑就成。
她又拿起藏烟把玩了片刻。
通常这种彩羽的扇子都有些花哨俗气,可藏烟将飞廉鸟湖绿色的翎羽和胜遇鸟天青色的尾羽配得恰到好处。素雅的颜色容易显得脱俗,能把鲜妍的色彩搭得华而不艳,这才是考就真本事。
小白虽然不惯用扇,也眼馋这漂亮的小玩意儿许久了,白钧既然终于大方了一回送她,她最近就挑个时间炼了吧。
不过今日可不成。
炼化本命法宝,没个十天半个月不成。如今她正同他如胶似漆的,哪里肯同这扇子瞎耗时间。
不过,兴许可以先用神识探探?
白钧这样宝贝这把扇子,万一里头有什么文章呢?
她略微凝神,将一缕神识探了进去。
接着,眼前缓缓浮现出一座仙山。烟波浩渺,碧海云天,它蒸腾在蔼蔼雾气之中,如梦幻泡影。
藏烟里,藏着一段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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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个修士,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法宝?”
“好好一个丫头,为什么要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
“师兄,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呀?”
“给你领衣服。看你这一身红彤彤的,丑死了。”
……
“师兄,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修炼啊?我母亲只给了我一年的期限,突破不了筑基,她要撕了我的。”
“就你这资质,该几年就几年,她说了又不算。”
……
“你是傻的吗,什么都摸?”
“你给我的,我才摸的!”
……
“你管了我几天,又不管了,还拿虫子咬我,我才不要你管!”
“谁爱管你谁管你。”
……
“石非卿,你白姑奶奶我可是丹元宗的宝贝,你敢伤我,不怕我丹元宗掀了你青屿——啊啊啊!疼疼疼!”
“你的筑基是丹药喂出来的,灵力松散得像坨棉花,强行往上修,怕是要走火入魔。所以我和师父商量了一下,不如把你打回凡体,重修吧。”
……
“所以你躲在屋里孵了几天的蛋,就是为了给蛇当妈?”
“这蛇给你的。还有,什么叫孵蛋?我不拿灵力润养,蛇蛋要坏。”
……
“我不要你这样,你下回别拿血给我修炼了!”
“想什么呢,还下回?这可是谪仙之血,受一回算你祖上积德了。以后自己给我好好练去,别挡着路,我要睡觉。”
……
“师兄,你好像……掉境界了。”
“该干嘛干嘛去!”
……
“师兄呀,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成婴了。”
“为何?”
“因为呀——你怕你——越长越慢呀!我可是打听过了,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你看你,有十八的样子没?哈哈哈哈哈——”
……
“师兄呀,我现在都筑基中期啦,你要不要奖励我玩……休息两天呀?”
“筑基中期有什么值得奖励的?”
“你让我玩两天嘛,我拿阿虺给你玩呀。”
“蛇不要随便给人玩。”
……
“师兄,要下雨了,回屋去吧。”
“哼。”
“师兄?”
“天道?天道就是……它说什么是规矩,那便什么是规矩。”
……
“你到底去哪儿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玄天池。”
“你疯了吗?”
“师父的恩,得报呀。”
……
“师兄好厉害呀,我还以为都是元婴初期,你们还得多走上几回合呢。”
“花里胡哨吹拉弹唱,能有多经打?”
……
“石非卿,你——”
“不服?你可以打我啊。”
……
“你想收徒?那还不给我好好练去,这么早就回来。”
“不是呀,你怎么不收徒?”
“我收什么徒?管你一个就够烦了。”
……
“小钺,还好有你在。”
……
“你不生气嘛,我之前心情不好,怕回来惹得你也不高兴,就在外面多转了会儿。以后我不乱跑了,真的!”
“你哪次改过?”
“哦。”
“既然这样,你不如回你的丹元宗去。”
“要你管?师父又没赶我。”
……
“你是不是弹错了音?”
“对啊,看来还是要去鹿檀峰找个好看的师兄好好请教一下呢。”
“真没见过比你更没良心的。”
“你成天宅在青玉崖,才见过几个人?”
……
“也是,他们的恩……我早还了……我还清了,我同他们,是没有瓜葛的……你看,我们天上下来的,果真没长凡心。你们于我,只是一场幻梦,我于你们,也只是一片浮云,何须……放在心上?”
“什么浮云!什么幻梦!你还有师父,还有……我啊!谁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对啊……我只剩师父,和你了。”
……
“师兄呀,不是说我的蛇不能给人碰吗?觊觎我家阿虺老久了吧?”
“昨天你自己做了什么?我碰你一条蛇怎么了?”
“不给你玩了!”
……
“拿着,要是被妖兽叼了,记得把符祭了,我好知道你在哪里。”
“我回家啊,又不是去乱晃。”
“你哪次不乱晃?拿着。”
“你可别再瞎练了。”
“要走就走,废话真多。”
……
“你是在我身上下了追踪咒法吗?”
“你这次倒回来得快。”
“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手脚?你是登徒子吗,跟踪自己师妹?”
“谁稀得对你做手脚?我寻的是阿虺,它是我用灵力润养出来的,只要离得不远,我自然寻得到。”
……
“你若是不想练,就不要练。我在家的时候,母亲也逼着我练,我照样能偷懒就偷懒。”
“你很得意吗?”
“可是我既然不想练,也并没有练,干嘛不心安理得舒舒服服地去玩呢?我是说,反正你也不愿修炼,你干嘛不干脆丢下这个事,等你想的时候再说?”
“可是……”
“师父最想看到的是你平安,而不是让你强行修炼走火入魔。你要是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就当是我贪玩,你每天得盯着我修炼,顾不上自己了,总行了吧?”
……
“你要是修不到散仙,可别出去说你是师父门下的,丢人。”
“你这人可好没道理,我要是最后没修到散仙,必然是寿数到了死了啊,我到何处去说我是师父门下的?”
“那你还成天出游手好闲?修为那么低,连个架都不会打,还不给我好好练去。你修成散仙,活得长些,不好吗?”
“知道了,我练就是。”
……
“师兄呀,我觉得我的名字不好听呀,像个男孩子。”
“你头一天觉得?”
“我有个好主意。”
“说。”
“我和你换个名字。我叫白非卿,你叫石钺,这样听起来是不是顺耳多了?”
“你无不无聊?”
……
“你是傻的吗?为什么不放阿虺上来求救?”
“那怪物有两只,我怕它被吃了……”
“蛇没了可以再抓,修为没了可以再练,你……我当真没见过比你更无能的。”
“对,我无能。”
……
“我就在那莫睡谷的灵穴闭关,我大略算了下,方圆二十里够你活动了。至多三年我就出来,这期间你不许乱跑。”
“三年?二十里?你干嘛不干脆杀了我!”
“你要是忍不住想跑出去玩,可以先杀了我啊。”
……
“师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回去了?”
“我现在并不想回去,那就等我想的时候再说吧。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
“你就光记着还别人的情,你成日使唤我,欠我的就不打算还?”
“你这丫头真没良心,你这一身本事是我教的,命也是我救的,如今这方圆三百里也替你剿干净了,还好意思同我讨债?”
……
“你……你说要小心些,我就捏了个残影符在手里,可是……你跑得太快,我追不上……我不是故——”
“小钺……你可再别吓我了!”
……
“小钺。”
“嗯?”
“我们结为道侣吧。”
“好呀。”
“想清楚了再回我。”
“师兄呀,我等你这句话,都等了三壶酒啦。”
……
“石非卿,你是不是有病!”
“给你醒醒酒。”
“姑奶奶我没喝醉!”
“你今日喝的是寒潭香,这酒性烈,你原只能喝一壶,去年涨到一壶半——”
“你是不是有病?”
“三壶,够你醉两回了。”
“我没醉!”
“你说了不算。”
……
“母亲只是在气头上才会那样说,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自己的事,我能拿主意。”
“嗯。我知道。”
“我们定然不会像他们那样。”
“嗯,自然不会。”
“师兄,还好有你在。”
“嗯,我在。”
……
“小钺。”
“嗯?”
“以后不许喝那么多,你一喝多就没轻没重。”
“你在我才多喝的呀。”
“我在,也不许喝醉。”
“你确定,以后都不许喝醉?”
“拜过日月山川之前,不许。”
……
“小钺,我们下次出去,顺带寻一寻你母亲吧。”
“怎么,你就这样心急?”
“青玉崖上就我们三个,冷清得很……早点生个小的,热闹些。”
“不要。”
“为何?”
“这小的不管性子像你,还是像我,怕都让人头疼得很,还是别了,我还没玩够呢。”
“说的也是,听你的。”
“好了没有呀?”
“大功告成。”
“石非卿,你……你几岁?!”
……
“你干嘛?”
“你好看。”
“天天看还没看够呀?大半夜跑过来。”
“我好看吗?”
“不好看。”
“小钺,我方才梦见你了。”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带着你,围着一座孤山飞,你坐在我头上。”
“我坐在你头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梦不就是乱七八糟的?”
“师兄。”
“什么事?”
“你好看。”
“那还需要你说?”
……
“师兄!”
“别过来!”
“走开!”
“叫你……走开啊!”
……
“小钺……师父……师父死了!我只剩你了!我只剩你了!”
……
“那些签都是骗人的,你信我啊!”
“小钺……”
“你要真在意这破签,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拜了日月山川,再行了周公之礼,那什么未嫁先死的胡言乱语,不就都解了!”
“没见过你这样心急的,我伤都没好。”
“那是我聪明,这办法不好吗?”
“满脑子歪主意,你是真不怕我死了。好好睡,我回去了。”
“师兄!”
“嗯?”
“我不许你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许,我不许!”
“嗯。”
……
“师兄,那雷不会再落下来的。师父从前也引过天雷,可后头两百年都好好的。那雷不会霹你第二回的。”
“小钺……”
“就算那雷还要霹下来,我也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是百年十年还是一天,我都不后悔!师兄,只要你别丢下我,我什么都不怕!我求你了,好不好?”
“嗯,不丢下你。”
……
“回去吧。我同你并没有拜过日月山川,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用向我讨。”
“祭拜日月山川是发誓,难道你同我承诺的那些,就不算誓言吗?”
“从前种种,都是我不愿修道随意找的借口。那些话原是我哄自己的,你便只当没听过吧。”
……
“你去哪里闭关,要闭多久?就算我同你不做道侣,我也是你师妹。难道你连去哪里闭关,要多少时日都不交代,就这样丢下我不管吗?为何你们都要丢下我不管?我连家也没有了,为何你们都要丢下我不管?”
“我去焉留峰的禁地,十年以后再出来。你总归还是青屿山的弟子,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去浮玉峰吧。”
……
“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去浮玉峰吧。”
……
那是他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