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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归鹭开宗闲度日 ...

  •   小白一行人在黎望舒的暗中护送下,到了归鹭湖。这片湖泽十分广袤,长波浩渺,千岛如星,远山逶迤,云霭垂绕,更有点点村镇散布湖畔,舟楫往来,人声悠悠,在清静幽雅中平添几分烟火气,若不是冬季树木凋零,候鸟南度,万物萧条,倒不失为一个潜心养性的修炼之所。

      她一路上故意磨磨蹭蹭,此时天色已晚,她寻了一座岛屿停下,黎夜却不干了:“师父,我们不是要云游吗?为什么不走了?”

      小白故意咳嗽了两声,气吁吁道:“小夜啊,师父为了救你,差点被五长老咬穿了。你三叔又一直把我扔在牢里,伤也没养好。我看此处灵气充沛,不如暂时歇歇脚,让师父安心养伤。反正这里离狐独山也有这么远了,他们也烦不到你。”

      黎夜有些不高兴,可看小白虚弱的样子,胡儿花也在旁帮腔,也只好答应下来。

      小白在岛上转悠了一圈,见到水畔一株高大的山梨树,墨黑的树干足有二人合抱,树枝遒劲,光秃秃地伸向天空,颇有些飞白枯笔的风骨,当即觉得合眼。兼之附近有一处山洞,也能勉强住人,她便用术法将岛屿围了起来,免得凡人误入,三人就在此处暂时落脚。

      小狐狸毕竟还未化全形,兽性未褪,自己寻了些干草在山洞中铺了个窝,权当做床铺。小兔子也在附近打了地洞,安安心心地住下。白蛇就缠在树上睡觉,三只动物各得其所。黎望舒隐在附近,灵气敛得恰到分毫,小白明明白白知道他在,两只小的却感应不出来。

      这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的意思,就说不准了。

      小白听黎望舒说,黎夜的灵脉承袭他的母亲,属水至寒,于是传了他些寒性水修的修行诀窍,不过她自己都是个半罐子,为了教好徒弟,也只能苦下功夫自己钻研改进。

      胡儿花属土,她自然教不了,可小兔子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也不是个事儿。反正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她就提议把胡儿花也收作徒弟。

      小兔子畏畏缩缩地摇头:“我一只小兔妖,怎么敢和夜殿下拜一个师父?”

      黎夜一扭头:“你一只杂毛兔子,我一只杂毛狐狸,你有什么拜不得?”

      小白也打趣道:“我是水修,也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你怕是嫌我了?”

      胡儿花连忙摇头:“怎么会,怎么会?小白姐姐是白九婴,我哪里有资格嫌弃?”

      “还叫姐姐?你这不是占小夜的便宜么?”小白笑眯眯问。

      胡儿花恍然大悟,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小白将她扶了起来,眼珠子一转:“我也收了两个徒弟了,不如我们三个成立个什么门派?今后行走江湖也有个威风的名头。”

      “好啊,师父想起个什么派名?”黎夜附议。

      小白环顾四周:“既然在归鹭湖的小岛上的开宗立派,不如就叫归鹭岛?”

      “好难听。”黎夜一脸嫌弃,“师父你能不能不要随意起名啊?”

      小白大窘:“你狐独山的名字就不怪?明明不是孤山,偏偏叫‘独山’?”

      黎夜不服:“这名字是有来头的。从前狐独山只有狐族,‘狐狸独占的山林’,所以就叫‘狐独山’。”

      “那不也挺随意的嘛?”小白只觉得这孩子当真有趣,成天对狐独山怨气冲天,损到头上了又来护短。

      三人说笑间,归鹭岛的名字就让独、裁的开宗祖师拍板定下了。

      一天夜里,小白正缠在树上赏月,静水无澜,映月如珠,正十分怡然自得,却听见黎夜在树下小声喊她:“师父,我睡不着。”

      这就过分了,她只是师父,又不是亲娘,怎么还带哄孩子睡觉的?况且他又不是幼童!

      “怎么了?”小白不情不愿地蹭下树来。

      黎夜这会儿又不说话了,小白不知他哪根筋没搭对,只好招呼他一同坐下。

      “师父,你吃过人吗?”黎夜突然问。

      小白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严格说来,没吃过。不过从前形势所迫,有人喂过我一点血。”

      哪里是喂的?头一回在蜘蛛洞,完全是白钧强灌的!

      “那就不算吃过。我就知道,师父心善,哪里是会吃人的?”黎夜暗自舒了口气,“那师父是怎么成妖的呢?”

      这就触及小白的知识盲区了,她只好扯谎:“我父母是妖,所以我生来就是妖。”

      黎夜听完沉默了一阵,又道:“胡儿花也是这样,我娘亲也是这样。我们分明都没有吃过人作过恶,他们这些生来是仙的,却要瞧不起我们。”

      “庸人就是如此呀,自己过得不痛快,便要在别人身上找补。我遇到这种人啊,都是直接打回去的。”小白想起黎望舒给自己安排的任务,连忙开解。

      黎夜把头埋在膝盖里:“我打过,父亲却要罚我。他也嫌我。”

      小白语塞。她哪里会哄孩子?这种忽悠小孩的事情就该交给贼道士来做啊!

      “他如果嫌你,又哪里会破除万难和你娘亲在一起?你因为娘亲曾经是妖,就会受人欺负,他堂堂狐王娶一只妖为后,受的非议又哪里会少?”小白硬着头皮劝道。

      “他也会被人欺负吗?”黎夜问。

      “当然啊。你做儿子的,受了委屈还能和娘哭,他一个当爹的,又不能和你哭。他罚你也就是做做样子,狐独山上那么多仙兽,你要是都打了,都得罪了,今后怎么做狐王?”小白问。

      “打得过就能做。三叔不就是这样吗?”黎夜反问。

      小白头都大了:你们狐独山的家庭教育有问题,为什么要我来解决?

      “那你还不跟着你三叔好好习武,成天跟他对着干?”小白问。

      “三叔不让我下山去找……”黎夜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委屈得带上一丝哭腔,“而且那一百八十斤的大刀,我根本提不动!”

      黎宸钰,好样的!空长了一副看着聪明的狐狸相,脑子里装的竟是浆糊!没生过孩子,还没见过别人带孩子吗?有这么揠苗助长的?

      “他还说,他小时候我父亲就是这么教他的……”黎夜又似乎因为自己不争气,很是气馁。

      “别听他瞎讲,有的人就是天生力大。修行要扬长避短。你看你师父我,打人不疼,但是我溜得快啊,一边溜还能一边放冷箭,难道不厉害?”小白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救这孩子时险些被五长老咬死,这回牛皮是吹破了。

      好在黎夜当时晕过去了,黎望舒也不知怎么忽悠他的,他竟佩服地点点头:“师父化烟为雨的术法的确厉害,就连三叔都拿你没办法。”

      小白尬笑道:“你现在修为还浅,暂时学不了这个法门。不如从明天起,师父教你射箭?”

      “好。”小殿下高兴地应下,小白就打发他去睡了。

      第二日的时候,小白去镇上的铁匠铺偷了几把铁弩。不过小镇工艺很是粗糙,准星差,还不能连射,自然入不了白九婴的法眼。她自己拆了两把,琢磨了一下原理,竟仿佛于制造兵器一途颇有天赋,居然改出一把小巧的连弩来,着实得意了一阵。

      她又依样造了一把,分给两个徒弟,先用水珠子悬在空中,考他们的眼力,再逐渐加大难度,两个孩子学得认真,进步倒是很快。

      接下来她又教黎夜凝神入箭,他修为低微,威力有限,不过凝结灵气的方法倒是学得有板有眼。胡儿花她就没法教,但是小兔子拿着小弩玩得也挺开心,准头倒是比黎夜还高。

      教两个孩子修行之余,她也时常用幻术把他们的耳朵尾巴藏了,带他们到镇上玩。两只小兽从未深入过凡尘俗世,胡儿花胆子小,从前都是避着人往深山里钻,黎夜跑得最远的一回也就是到过山脚下的村子,看到熙熙攘攘的街市,不管是吆喝的,讨价还价的,哪怕是斗殴偷窃的,都觉得新奇得要命。

      有一回三人乘着小船往回,黎夜拿着个麒麟的糖画,胡儿花拿着个凤凰的,啃得嘴上到处沾着亮晶晶的碎渣。那凤凰和麒麟画得虽丑,也是小白没用术法,硬生生花银子转了一次又一次,师徒三人轮流转了整下午才转出来的。

      胡儿花正啃到兴头上,凤凰夸张的大尾巴“咯嘣”一声脆响就断了,她撇着嘴看着转了一下午的糖画,大眼睛立刻就水汪汪的。

      “给你。”黎夜嫌弃地把麒麟递过去,“一幅糖画,明天我们再去转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

      花师父的钱,他当然大方得很。小白却眼珠子一转:“去别人那里转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自己摆个摊,想画什么画什么,还能赚钱呢。”

      两个孩子自然很喜欢这个主意,胡儿花立刻破涕为笑,黎夜看了她好几眼,藏起眼中的馋意,望着暮霭缥缈的湖面出神,半晌,忽然对小白道:“师父像二姑姑,又不像。”

      “哪里像?哪里不像?”小白问。

      黎夜认真地想了想:“二姑姑总带着我玩,师父也带我玩。可是二姑姑不许我说爹爹和三叔的不是。”

      小白岂止是许他说,每回他抱怨黎宸钰的时候,小白比他还积极。

      她自认为不是存心挑拨离间。这种逆反期的孩子,早年又生了心结,他心有不满,你不让他说出口,他并不会因此就明白事理,反而憋在心中越生隔阂,不如先让他抱怨抱怨把气撒了再说。

      第二日归鹭岛三师徒就开始捣鼓糖画。那东西看着简单,真正做起来门道就多了。最开始他们熬制的糖浆怎么都不对,不是太软成不了形,就是太脆一碰就碎,最后终于调对了配方,画起来就更难了。还没等他们琢磨出名堂,兴致都磨没了,卖糖画赚钱的提议自然就扔到脑后。

      三人就这么平淡和谐在归鹭湖“暂时”歇脚了三个多月,小白先待不住了。

      她离开盛京这么久,白钧一直未来寻她。她不知他是赌气回丹元宗去了,还是在外遇到危险。

      自得五绝山相遇,她一路见识的人虽多,都是浮光掠影,如同看话本子置身事外,唯有白钧一人始终伴随左右,她心里也渐渐塞满了他的身影,不自觉的就仿佛离不了他似的。

      这次赌气出来,虽然惊险,但是捡了俩徒弟,结识了新朋友,对他的牵挂似乎就有些淡了。

      不过不论如何,她也不该就这么把他撇下不管,至少要回盛京确认一下他是否安好。

      可是她自知不会打架,哪里敢带着狐独山的小殿下乱跑?况且黎望舒还日日在附近盯着呢。

      不如,让他代管半个月?

      于是她试探着问黎夜:“小夜啊,你喜欢七长老吗?”

      “不喜欢。”黎夜干脆利落地回道。

      “为什么啊?我觉得他性子挺好的啊,温文尔雅,对人也客气。”小白纳闷。

      黎夜撇撇嘴:“他哪里好?他就是嘴上客气,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就只对三叔好。”

      这么说来倒也是,同是君子如玉,黎望舒令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却总带着一股通透的疏离,不像那贼道士,桃花眼一转一盼,勾着人想贴近了探探他那满肚子坏水到底有多深。

      这大概就是真君子和画皮君子的区别了。

      小白待不住,黎夜又三番五次暗示想去寻人。小白探了探他的底,他说是想寻黎璎姬,其实更想去找他那失踪的老爹黎崇琰。所以黎宸钰不许他下山,他心里才生了怨气。胡儿花自然是什么都听夜殿下的,眼见着归鹭岛一门三师徒就要撺掇着开溜,黎望舒却主动找上了小白。

      “山林湖泽清净寂寥,小白姑娘长年云游江湖,怕是过不惯这样枯燥的日子,委屈姑娘了。”黎望舒谦雅道。

      “没有没有,清净点好,我也好久没机会静下心好好修行了。”小白矢口否认。

      “小白姑娘若觉得无聊,不如我教你一套百兽戏如何?”黎望舒问。

      “百兽戏?是什么功法,还是唱念的戏曲?”小白光从这个名字,听不出名堂。

      “姑娘可玩过叶子戏?”黎望舒不直接作答。

      好赌的白蛇自然玩过,点点头。

      “百兽戏与叶子戏有些类似,是我无聊之时,以山中的百兽为灵感,想出来的一种消磨时间的玩法。”黎望舒从纳戒里拿出一套画了百兽的纸片。

      这狐狸,竟是要教她打牌?!

      黎望舒的这套百兽戏,设计巧妙。简而言之,就是双方轮流拿牌,牌中有“兽牌”和“术牌”两种。兽牌可作士兵列阵在前,兽的种类多样,双方的兽兵每回合相互攻打。

      术牌则有风雷水火数种,效果不一。若己方兽兵阵亡留下空位,那么对方的兽兵就可直接攻打己方压阵的兽将,兽将阵亡则输掉一局。

      兽将则是在开局前抓阄,不同的兽将特性不一。比如虎将可以直接吓退对方兽兵,狐将可翻看对方手里的暗牌,蛇将则可绕过兽兵,直接用毒液攻击对方的兽将。

      小白有点不满意:“七长老,你这就不严谨了,蛇又不是全有毒的。”

      黎望舒向来有话好商量:“不如就在兽将中加上白九婴,可直接冻住兽兵?”

      “为什么不是冻住兽将?”小白不服。

      “小白姑娘应该冻不住吧?”狐狸笑面暗讽。

      人家说的是事实,小白只好悄咪咪瞪了他一眼,又继续听他讲解玩法,然后便亲自上阵,一边玩一边领会。

      他这套百兽戏比叶子戏可有趣了百倍,简直上头,小白玩了一局又一局,竟然直接玩到天黑。二人又共同琢磨了三日,将规则简化了,小白这不靠谱的师父,居然教起徒弟玩起牌来。

      归鹭岛三师徒就在贼狐狸的诱惑下,过起了修炼玩牌逛街的悠闲日子,又在归鹭湖逗留了两个月。

      和徒弟玩牌以大欺小毕竟没意思,小白便时不时找隐在附近的黎望舒玩,玩得久了,胜负总在精准的五五分,小白便明白自己是玩不过这贼狐狸的。

      有一回她输不起,忍不住挖苦:“七长老看着是个高人雅士,平日里不下棋养性,竟都在钻研这些旁门左道?”

      黎望舒淡然地摇着扇子,不以为意:“我不过一只山林野狐,何必附庸风雅?牌戏千变万化,趣味无穷,消磨时光正好,姑娘不也是深有同感?”

      “听你这意思,你会的牌戏还不止这一种?”小白越发觉得这狐狸是个妙人,“我们正好有四人,不如推牌九?”

      黎望舒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阴谋的光:“也可。不过推牌九是要赌钱的,夜殿下和胡儿花的钱我可代出,不知小白姑娘可敢以一敌三?”

      “来就来。”反正她的钱也是去镇子里坑蒙骗的。

      于是小白攒局,两狐一蛇一兔便时常凑一块儿推牌九。黎夜虽然对黎宸钰有怨气,连带着也不喜欢黎望舒,可黎望舒平日里并未管教过他,一来二去熟络起来,小白又常常借黎望舒的名义给两个徒弟带小玩意儿,黎夜也就不拧巴了。

      又过了一个月,小白背着两个小的出来找黎望舒,一边玩牌,一边商量:“我来狐独山前,和同伴留书一封,可如今过了半年多,他至今未来寻我,我实在有些担心。不如七长老替我代管半个月,我去去就回,绝不食言。”

      “姑娘不怕三哥知道了雷霆震怒?”黎望舒问。

      “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知道?再说咱俩都这么熟了,他要是知道了,你替我顶着不就结了?他还能拿你怎么着?”小白嘻皮笑脸道。

      见着黎望舒不答应,她干脆又耍起赖:“我还能丢下自己的徒弟不管吗?我是你们小殿下的师父,又不是狐独山的囚犯。你真不许我走,我自己溜了你能拦得住?”

      黎望舒考虑片刻:“还请姑娘切莫欺我。”

      小白这下子高兴得牌都没心思打了,胡乱输掉一局,正待回去,不知怎地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七长老可知道浮玉峰在哪儿?”

      “浮玉峰?”黎望舒略微思忖,“那是海上仙洲青屿山中的一座山峰。姑娘为何会突然问及此处?”

      “呃……就是随口一问。”小白最近梦中,除了从前反复出现的“我只剩你了”的哭声,偶尔还多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去浮玉峰吧”。

      上回问白钧,他却生了气,她也不敢再问了。

      黎望舒似乎看出了几分她的心思,半开玩笑道:“姑娘可切莫欺我啊!”

      “知道啦,半个月,一定回来。”小白挥挥手回去了。

      大不了以后再去就是了,反正她还没见过茫茫无际的大海呢。

      小白又在岛上待了几日,正想寻个机会去和那拧巴孩子说清道理,免得他闹腾起来非要跟着一起走,害得自己走不成。这天她午后春睡刚醒,透过梨树新发的嫩叶往下一瞧,恍恍惚惚见到一袭红衣。

      她揉了揉眼睛,当真没看错,正是那贼道士,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他们玩牌的小桌旁,桌上放着一卷画。

      她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眼睛倒先红起来了。

      白钧似乎有所感应,抬头一望,桃花眼里漾起一汪春水:“姐姐。”

      小白别过脸:“你来做什么?”

      “给你带了件礼物,你先下来瞧瞧。”白钧笑着招了招手。

      小白哼了一声,没好气儿地蹭下树来,走到他身旁。白钧偏过身子,缓缓展开桌上的画卷,画中两只狸猫,一只玳瑁,一只霄飞练,这次却不是嬉闹,而是抱作一团蜷在花荫下打盹,玳瑁毛绒绒的小脑袋枕在霄飞练柔软的肚子上,两条尾巴缠在一起,画意温暖,让人忍不住嘴角带笑。

      白钧见她脸色缓和了,含笑问:“从前承诺姐姐重作一幅《花下狸奴图》,一直未顾得上,如今这幅你可喜欢?”

      小白真是恼极了这贼道士,晾人伤人负气出走的时候硬气得很,如今这又是几个意思?

      见她不表态,白钧又低眉顺眼地轻轻勾起她的小指,声音柔得似腰上不禁挠的软肉:“姐姐,不要同我置气了,我们和好吧。”

      小白将他的手拍开,冷哼一声:“一幅画半天就画完了,道歉也没个诚意。”

      “画了一整天的。”白钧委屈地纠正。

      “一整天就有诚意了?你赌气出走多久了?”小白不买账。

      “姐姐不也赌气出走,半年多也不曾寻我?你可真是狠心透了。”贼道士真有意思,还反怪起她来了。

      “我看你哪里是来诚心道歉的,是上门讨说法的吧?”小白甩手就想走。

      白钧却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轻轻往身前一拽,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

      小白整条蛇都懵了,只听他在耳畔轻问,声音挠得人发痒:“这样可算有诚意了?”

      “谁……谁许你这样了!”小白又惊又羞。

      “诚意还不够?”白钧笑眼含情,眼见着又要低下头来。

      “够了够了够了!”小白连声把他推开,心思被这不讲章法的贼道士搅得一团乱。

      就在她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发现自己的白衣染上了几丝红,疑惑地看了好几眼,又看向白钧胸前的红衣,皱着眉伸手抹了一下,惊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血?”

      白钧却只是淡淡地笑:“无事,受了些伤,许是赶来看姐姐,崩了伤口,有些渗血。”

      “你脑子是进水了吗?我在这里好好的,用得着急慌慌赶过来?怎么伤的?严重不?”小白又急又气问。

      “姐姐只留书说去狐独山,我哪知你是否安好?刚回盛京就赶过来了。姐姐倒好,半年不见,竟和别的男子过起一家四口的逍遥日子,脸都圆了一圈。”白钧那语气是酸得很了。

      “什么一家四口?那俩小的是我徒弟!”小白气得发笑。

      “那不也是两个大的,两个小的,美满得令人生恨。”这贼道士果真有意思,在盛京的时候莫名其妙晾着人,如今又来乱翻醋缸,当真是不讲道理。

      小白哭笑不得:“那就是个牌友!”

      “牌友也不许,徒弟也不许。”白钧柔软的眼神难以察觉地起了变化,“姐姐命格凶煞,同人亲近,是会害人短命的。”

      小白原是气消了,听他又说这话,当即不悦道:“你再乱打诳语,我真不理你了。”

      白钧垂着眼轻轻牵她的手:“并非说笑。姐姐的命格同我一样,还是不要同旁人太过亲近。你若不信,大可去同占卜的高人求证。我也是不忍姐姐遭遇亲人离世之痛,才切切相劝。”

      小白不知这话真伪,但又想起他扇面上枯山荒冢的诗来,不禁又生恻隐之心,叹气道:“你的伤要不要紧?要不我帮你看看?”

      白钧眼中又亮起明媚的笑意:“别的不打紧,就是后背上的擦不到药,好像有些发炎,这几天越发疼。”

      小白听得心疼,忙道:“那你让我看看。”

      “好。”白钧微微含笑将上衣解开,小白一看,果真伤口发炎了,又问他拿药。

      “师——啊!我什么都没看见!”胡儿花的惊叫突然响起。

      二人连忙转头去看,却见胡儿花原本正从灌木丛后头走出来,这会子却红着脸急匆匆往回走,还在拼命推着另一个还没走出来的人,边推边压低嗓子窘迫急道:“快走快走!师父正在和一个道长宽,衣,解,带!”

      小兔子,咱用词能不能不要这么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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