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谪仙有点欠》绳儿

61、狐山奇遇险象生

　　怂蛇到底是怂，虽然负气去了狐独山，但又怕白钧回来寻不到她就回丹元宗去了，临走前她纠结了老半天，还是学着白钧的样子也留了封书信，大致交代自己去干嘛，但偏不说何时回来，也不道歉。

　　只是同样的招数，后手出招，总觉得是拳头打空气。

　　这一路她走得奇慢。活该她赌气，跑出来近一个月都没吃药，伤势有些反复。白钧走前倒是把丹药配齐了，信里却半句也没嘱咐她按时吃药。

　　一路行船，走走停停地到了狐独山，竟然都立冬了。天气冷了，药也按时吃了，这条白九婴精神头儿就好了，胆儿也肥了，凶狐狸也不怕了，化在冬季的第一场细雨中就摸进了狐独山。

　　狐独山并非孤山，绵延数十里，也瞧不出哪座是主峰。山中灵兽向来生活古朴，散居山林，也见不着连绵的建筑。

　　小白转悠了半圈，黑狐狸见着不少，都不是三条尾巴的，还有许多别的灵兽，圆毛的扁毛的没毛的，红白黄黑乌泱泱的一片，全都在打架呢，压根就没人注意还有条蛇妖鬼鬼祟祟地化在雨中窥探。

　　她又转悠了一阵，见到一片似是营地的地方，驻守着不少垂头丧气的灵兽，搭着几间简陋的屋棚。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里，聚着几只狐狸，领头的两只就是三尾玄狐，不过不是黎宸钰，而是两只更年长的黑狐狸，脸色非常难看地听着一只又一只的小狐狸报送战况。

　　这时，营地外一阵骚动，一群缺胳膊少腿的灵兽狼狈不堪地抬着两只负伤的三尾玄狐进来了。细论起来，倒也不算两只三尾，其中一只尾巴都被砍完了，就剩一口气，另一只虽然异常亢奋，右臂却已经断了。

　　“老三，这是怎么回事！”屋中的二长老迎了出去，震惊地看着重伤的两人。

　　“我叫他不要冲，他非要……”被砍了尾巴的四长老气虚虚地抬手指着断了手臂的三长老。

　　“黎三崽子也没讨到便宜，老子废了他一只眼睛！”三长老一面喷血，一面豪气干云地挥舞着一长一短的手臂。

　　“糊涂啊！”二长老气得跺脚，“老六不久前才丢了青鼩岭，命也搭进去了。你们不守好黄狲丘，为何要贸然出击？如今黄狲丘一丢，红雉岭独木难□□还要怎么打？”

　　“你们都不管老六，老子气不过，老子就是要给他报仇！”三长老咋咋呼呼地喝骂道，“老五不是逮了那只小崽子吗，宰了他，我们打输也不亏！”

　　“带下去，带下去。”跟在二长老身后的五长老皱着眉，吩咐手下把中气十足的三长老和气若游丝四长老抬下去疗伤。

　　二长老愁眉苦脸地看着五长老：“老五，如今他们两个一个断臂，一个断尾，这该如何是好啊？”

　　五长老摸着下巴：“不急。老大和老七虽然跟着黎三崽子，但是老七上回被老六拼死断了一尾，老大修为虽高，毕竟上了年纪。黎三崽子狠是狠了些，也不过是硬撑。我们手里好歹还有那只小崽子。我再遣人去同他交涉，以莺啼谷为界，划地而治，不然就把那小崽子的小胳膊小腿一次一次给他送回去。不过得看好老三，千万别让他又冲动坏事。”

　　二长老不断叹气：“也只好如此了。”

　　小白隐在雨里，乐得心头开花。这么多只三尾玄狐，她都不知道挑哪只好了呢！

　　她偷听了这大半天，大概听明白了：狐独山这几个长老跟黎宸钰打起来了，而且看样子就快输了，但是他们手里有人质。可那人质是谁？莫不是黎宸钰的狐狸崽？黎璎姬也太不像话了，自己的弟弟在家打仗，她却只管和情郎双宿双飞，怪不得白钧不待见她。

　　白钧也幼稚得要死，他对黎璎姬的鄙夷明摆着写在脸上，还故意跟人家关门密谈想引她吃醋。她又不是瞎子！

　　这时雨又小了起来，怂蛇自知不会打架，悄悄寻了个不远不近的水凼藏起来，捋清了思路：这几个叛乱的长老败局已定，她脑子抽风才会把宝押他们身上。如今双方僵持的关键就在人质身上，她如果把黎宸钰的崽子救回去，让他帮忙转化一下妖丹，那不就顺理成章了吗？简直是天助她也！

　　夜里雨又密了起来，怂蛇鬼鬼祟祟地摸回了营地，扒开有狐兵把守的那间屋棚顶上的茅草，果真瞧见里头绑着一只小狐狸，形都没化全，拖着三条蓬松的尾巴，头上顶着两只毛绒绒的黑耳朵，夹着几丝白毛，嘴里还塞着一大团布。他的眉目带着少年的倔强，脸却还未褪去婴儿肥，脸颊如同甜白釉一般软糯甜净，带着几道血痕，看来做俘虏的日子过得不大好。

　　他旁边还绑着一只杂毛小兔子，也是顶着一双灰白相间的兔耳朵。那小兔子费了老大劲把嘴里的布团吐出来，跟条毛虫似的拱到他身上，用门牙扯他嘴里的布团。

　　小狐狸尴尬地别过脸，小兔子却执拗得很，趴在他身上硬是要咬，努力了好一阵才把布团扯下来，小狐狸却嫌弃道：“你扯下来，他们看见了又得塞，尽做这些无用的事。”

　　小兔子睁着澄澈的大眼睛：“只要夜殿下能好受一些，就不算无用的事。我没什么本事，救不出殿下，也只能做这些小事报恩。”

　　小狐狸拱了拱肩膀将她推开：“都说了对你没恩，那天我就是不饿才没吃你。狗皮膏药似的追到狐独山来，现在又来自投罗网，烦不烦？”

　　小兔子撇着嘴：“有恩就是有恩，殿下不光没吃我，还把我从陷阱里放出来，我的命就是殿下的！”

　　“谁要你的命了？早知道你笨到上赶着送死，当初就不救了！”小狐狸凶巴巴道。

　　小白偷窥了好一阵，只觉得这对少男少女真是有趣。不过看起来她得一次救俩，不然这口是心非的小狐狸怕是要伤心死了。

　　她把茅草盖回去，又偷偷摸到兽医的简易棚子下，仔细辨认了一下止血的外敷草药，然后趁看守的小兽打盹，偷偷把之前从白钧那里讨了，专门拿来整人的痒痒药撒在草药上。

　　后半夜整个营地可就热闹了。换过药的伤员全都伤口奇痒无比，哼哼唧唧翻来覆去骂骂咧咧。动静最大的就属三长老，挥舞着断臂狂砸东西，骂了半夜的“天杀的黎三崽子，老子操、你祖宗”，全然不顾自己跟他是一个祖宗。二长老和五长老来了好几回都劝不住，最后扛不住回去睡了。

　　直到天色隐隐发白，这缺德的痒痒药才逐渐失去药效，整营地的人被折腾了半宿，终于能趁着天亮前抓紧时间打个盹。

　　刚换班过来看守俘虏的几只狐狸正神色恹恹地打着瞌睡，却见到一只形都化不全的小白蛇，头上顶着个大包，缠着绷带，一只眼眶都被揍得发紫，正拖着尾巴挎着篮子走过来。

　　“你是哪里来的？面生得很。”其中一个看守拦住她。

　　“小蛇是昨天黄狲丘逃过来的，分到了伙房。昨天夜里管事的鼬大哥没睡好，就打发我来给俘虏送吃的。”小白把盖在篮子上的布掀开了一半，露出里面水灵灵的山果。

　　“就他鼬十三最会偷懒，昨晚上谁睡好了？你们这些黄狲丘的烦死个人，一点小伤哼哼唧唧了一晚上！”一个看守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看了看篮子，毫不客气地抓出一个果子，“这崽子哪儿那么娇气，吃得比我们都好？”

　　“就是，我看三长老今天就得把他宰了，一只死狐狸吃什么吃？”另一个看守也凑上前抓起几个大果子，还很义气地丢了两个给靠着墙根偷懒打瞌睡的同伴。

　　废话，这么新鲜水灵的果子可是小白昨晚上现摘的。

　　“大哥们好歹留两个啊，鼬大哥只吩咐我送吃的给俘虏，你们都吃完了，我怎么交差？”小白蛇可怜哇哇地捂着篮子。

　　“得了得了，这不给你留了两个吗，哭唧唧的做什么？”看守又拣出了两个果子，篮子里就剩下两颗烂的。

　　看守们靠在墙根打着哈欠啃果子，只有开头拦她那个没有吃拿卡要，开了门锁跟在小白后面进了棚屋。

　　“喂，给你们送吃的来的。”小白拿出一枚烂果子，又回头问看守，“他们绑着怎么吃？”

　　“从前都是丢地上让他们自己吃。”看守道。

　　小狐狸“嘁”了一声，小兔子却拱过来，跪在他们面前道：“大哥大姐行行好，还像上回那样帮我松绑，我伺候夜殿下吃好不好？我就是只修为低微的兔子精，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我好好伺候夜殿下吃了，也省得你们麻烦。”

　　“谁稀得吃这些烂的？”小狐狸哼道。

　　“这家伙脾气那么坏啊？难为大哥们天天看着他了。”小白和看守套近乎。

　　“可不？一个杂毛崽子，还真当自己是下任狐王啊，妖血的杂种！”看守啐了小狐狸一口。

　　小狐狸狠狠地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说的就是你！杂种！”看守上前踹了小狐狸一脚。

　　小兔子忙拱过来挡在小狐狸身上：“大哥消消气，他就是不识抬举，你要出气就打我吧！”

　　“你走开！”小狐狸被小兔子压着，又被绑得结实，动又不能动，只能又气又急地喝她。

　　小白也忙上前拉住看守：“大哥别动气，我听五长老的意思是要拿他去谈判，打坏了可不好交代。”

　　“哼，杂种！”看守又各踢了小狐狸和小兔子两脚，对小白没好气道，“就扔地上，爱吃不吃！”

　　“对，给他惯的！”小白连忙附和，把烂果子丢在地上，又从袖子里摸出几颗山楂，谄媚地嘿嘿笑道，“大哥被委派看守这样重要的俘虏，定然是长老的心腹。我们黄狲丘过来的都是残兵败将，不中用，我从伙房偷了几颗糖渍山楂，酸酸甜甜的最是提神。大哥赏脸尝两个，今后多关照关照小妹？”

　　看守本不愿在岗上乱吃东西，可实在是困得慌，这小蛇说话又中听，便拾了颗山楂扔嘴里，“吧唧吧唧”嚼得满口生津，当真提神。

　　“你这小蛇真会来事儿，回头儿我和二长老说说，给你安排个好差事。”看守打了个哈欠。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小白激动地点头哈腰，举手在胸前似是要行礼，却忽然抬手一挥，往他眼前撒了一把飞霜，扭头拎起狐狸和兔子，冲破棚屋的茅草屋顶就跑。

　　看守大惊失色，却被冰霜迷住了眼睛，连忙大喊：“快追！那条蛇是奸细，带着小崽子跑了！”

　　等他把眼里的冰霜揉开，却只从破了大洞的屋顶看到小白仓皇逃远的身影，外头那几个家伙竟没一个出去追的！等他绕出去一看，好家伙，全都迷迷糊糊留着口水靠在墙根睡觉！

　　他气急败坏地踹醒了两个：“快去报信，那崽子跑了！”

　　被踹的两只狐狸拼命撑起沉重的眼皮：“什么……跑了？”

　　看守拽起一人的衣领咆哮：“小崽子跑了，去报长老！找帮手！都他妈快去！”

　　说罢他召出兵器急匆匆就御空追去。

　　此时虽然有雨，但是小白拎着两个累赘，无法化在雨中，跑路的速度受限。好在山楂也被她下了迷药，看守追出没多远，便觉得头昏脑涨，眼皮子也打起架来。

　　“白蛇姐姐……你不是狐王殿下派来的吧？”被拎在左边的小兔子小心翼翼问。

　　“你怎么知道？”小白诧异问。

　　“你跑反了。”被拎在右边的小狐狸道。

　　“我……”小白头都大了，愣在原地，“这怎么办？”

　　“白蛇姐姐你别停呀，人都追上来了！”小兔子惊叫道。

　　小白回头一看，果真有几人渐渐追近，其中一个看起来就是五长老。

　　她连忙边跑边问：“我不熟路，你们说怎么绕回去？”

　　“带我们出狐独山。”小狐狸道。

　　“从外面绕回去？”小白问。

　　“不回去。”小狐狸答。

　　“这怎么成？那几个长老要拿你作筹码和你爹谈判，你要是不回去，他们肯定要狮子大开口！”怂蛇哪里肯干，她难得胆大一回，可就是为了拿这小狐狸卖黎宸钰一个人情的。

　　小狐狸脸一黑：“那是我三叔。”

　　“哦？”小白恍然大悟，黎宸钰和黎璎姬上头好像是还有个大哥，上回黎璎姬还没头没脑让她把大哥的下落告诉黎宸钰。

　　“夜殿下，白蛇姐姐，你们能不能别光顾着聊天，人越追越近了！”小兔子急得蹬腿。

　　小白扭头一看，好家伙，她都能看清五长老那气急败坏的脸了！

　　这俩累赘毕竟不是幼童，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手酸，小白拼了老命又跑出八里远，追兵紧咬在后头，压根甩不掉。她“啧”了一声，干脆往密林子里一钻，将一狐一兔急匆匆塞进灌木丛中，顺手扯了几根树藤化成他们的模样，又从密林里钻了出来，把人往另一个方向引去。

　　她草草化出来的假人经不起细看，不过追兵们心急火燎的，离得又远，自然上当。这怂蛇毕生所研唯有跑路一途，丢了累赘那就是蛟龙得水，那句“下雨的天气，我钻他狐独山溜一圈他们也捉不住我”当真不是吹牛皮。

　　又跑了十来里，雨有渐小之势，小白怕雨停不好脱身，寻准时机往山涧中一扎，又没影了。

　　一群气急败坏的狐狸在附近又嗅又翻，愣是找不到人，五长老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吩咐手下把这一片林子看牢实了，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走。

　　理想很美满，现实很残酷。

　　小白也不知道自己这化烟为雨的术法到底是从哪里学的，从前又为何要专精此道，反正好使就是了。

　　等她绕回藏狐狸和兔子的地方，却傻眼了：灌木丛里只剩几截被兔牙啃断的绳子，人已经跑了。

　　头大！

　　好在这俩家伙还没化全形，身上的法宝又被搜走，只能靠腿走路，小白循着足迹追了出去，两人果真出了狐独山的边界，正往山下走呢。

　　“唉唉唉！去哪儿呢？”小白忙叫住他们。

　　“去山下。”小狐狸回道。

　　这不废话？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要下山。

　　“我好歹救了你们，你们就这样走了？”小白问。

　　“对呀，夜殿下，我爹爹说过救命之恩要以命相报的！”小兔子附和道。

　　“那你要我们怎么报答？”小狐狸性子傲，但也不是不讲理。

　　“跟我回去找你三叔。”小白道。

　　“不去，我不想待在狐独山。”小狐狸不假思索地拒绝。

　　“你被俘虏了，如今好容易脱身又不回去，你这不是坑你三叔吗？”小白被这孩子气得发笑。

　　小狐狸低头想了想，皱着眉头拔下尾巴上一撮黑中夹白的毛：“你把这个带给我三叔，就说我已经脱险了。”

　　小白拈起那撮毛，哭笑不得：“以我跟你三叔的交情，我就带这一撮毛回去，他怕是不等我解释，就先要把我大卸八块。”

　　“你得罪过三叔？”小狐狸来了兴致。

　　“也算不上得罪……说来话长。”小白把那撮毛扔了，“这样吧，我看你们被关着也没好好吃过饭，我潜伏了好些天也没吃顿好的。我之前看山脚下有个村子，我去偷点吃的，咱边吃边商量你俩欠我的人情要怎么还。”

　　小狐狸想了想，小兔子又在一旁帮腔，便也同意了。

　　三人一同下了山，小白遛进村子里偷了半只烧鸡，几根胡萝卜，招呼大家一起分赃。

　　“我叫小白，是只白九婴，你们呢？”小白开始套近乎。

　　“我叫胡儿花，是只兔子精。”小兔子答道。

　　小狐狸啃着人家的鸡腿，不好不答，简短回道：“黎夜。”

　　“黎宸钰是你三叔，你不就是狐独山的小殿下么？为什么不愿回狐独山呢？”小白又问。

　　“他们都看不惯我，我什么要回去？”黎夜恨恨地咬了两口骨头。

　　“谁惹你，你收拾谁不就得了？”小白又转头问胡儿花，“谁给他委屈受了？”

　　胡儿花不好揭黎夜的伤疤，支支吾吾半天，还是黎夜自己愤愤答道：“他们嫌弃我娘亲是妖，骂我是杂种。娘亲难产拖垮了身子，从小父亲就不喜欢我。三叔从前对我还好些，自从父亲失踪了，他就变得和父亲一样不近人情，还不许我出狐独山。家里只有二姑姑对我好，但是二姑姑也好久不回狐独山了，肯定就是被三叔气走的！我要去找二姑姑！”

　　小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叛逆期的问题少年。

　　“你二姑姑怕是找不着咯，她和你二姑父隐居去了。”小白道。

　　“你怎么知道？”黎夜诧异问。

　　“哈哈，我跟她也算朋友一场，隐居之前她还跟我道别来着。”小白穆棱两可地忽悠道，“你还是回家去吧，别去打扰你二姑姑了。”

　　“对呀，我们还是回狐独山吧，外面多危险。”胡儿花也适时帮腔。

　　黎夜却一副被抛弃了表情：“反正我不回去，找不到二姑姑，我就去找……不，我就去闯荡江……”

　　话还没说完，黎夜直愣愣就倒下去，胡儿花瞪着眼睛想喊，却也一翻白眼就晕了。

　　小白摇头叹息：“孩子，就你这样的心机，还是别闯荡江湖了。”

　　她就近扯了几根树藤把一狐一兔捆了，正待拎着绕个大圈把他俩带回去，突觉背后一股寒意，连忙回身挥出一道霜障，只听“噗噗”两声，两道箭矢射在霜障上。

　　“哪里来的野蛇，好大的胆子！”得了山中麻雀密报，马不停蹄赶来的五长老厉声喝问。

　　小白心中直呼完蛋。这会子雨又停了，她自己都不好脱身，更何况还带着俩累赘？

　　“呃……哈哈，小蛇在山下偷鸡，看到山里逃出来俩孩子，想着是哪家走丢的呢，这不正打算带回——”小白狡辩道。

　　“胡扯，就是你这只奸细把小崽子带跑的！”先前被她忽悠的看守怒喝一声，半边脸上还有个红红的巴掌印。

　　“拿下！”五长老不给这野蛇胡扯的机会，招呼手下一拥而上。

　　怂蛇这次是引火烧身了，硬着头皮化出冰箭击退几人。可敌人从四面合围，她又得护着晕在地上的俩孩子，只能守在原地射击，形势简直不利到了极点。

　　眼见着敌人逐渐逼近，她惊怒之下化出原身，盘踞在孩子身旁龇牙咧嘴，寒冰如带刺的鳞甲附在身周，背脊上的冰刺根根倒竖。

　　未化形的小兽已被威势吓退，几只化形的却依然挥舞着武器攻来。小白甩尾拍飞两个，剩下几人的武器斩在冰甲上，登时冻得又硬又脆，竟然直接折断。她张口咬住一人，那人当即冻成冰雕，被她狠狠甩头砸了出去，碎成两段。

　　她再次屈身昂首示威，寒气从口中溢出，赤红的蛇瞳左右扫视，无人再敢上前。

　　来啊来啊来啊，真当姑奶奶好欺负啊！

　　等下等下等下，狐狸为什么那么大只？

　　五长老见白九婴狗急跳墙，也不含糊，化出原身，纵身一跃便往小白扑来。

　　小白闪电般探首撕咬，狐狸的巨爪却灵活地往她头上一拍，当即化解了攻势。他很是谨慎，并未趁势扑咬，微弓脊背围着她缓步绕圈。小白数次探首攻击，皆被他一掌拍飞，头上覆的冰甲逐渐碎开，头上伤痕累累，脑中嗡嗡作响。

　　就在此时，五长老突然跃起，冲着小白的七寸就咬。小白缩身闪躲，狐狸的尖牙咬偏了几分，却仍“喀啦”一声咬碎冰甲，刺破蛇鳞。小白吃痛之下绞住五长老，屈颈往他脖子上撕去。

　　两只巨兽缠斗翻滚，小白疼得都要背过气儿去，心里直骂自己蠢：她为什么要化出原身和狐狸肉搏？人家好歹有四只爪子，她有啥？就一张嘴！

　　都怪白钧这贼道士，要不是他和自己怄无名气，自己至于一个人跑狐独山来蹚这趟浑水？这下好了，等他回了盛京看到信，再来收尸都赶不上热乎的！

　　就在她近乎失血晕厥的时候，只见血光闪过，狐狸突然撒嘴后撤，一个黑衣身影挡在他们中间。

　　“老七，你个断了尾的，莫要找死！”五长老怒喝道。

　　“众长老中就属五长老修为最低，我有何惧？”七长老傲然挺立，“飒”的一声展开竹扇。

　　小白晕乎乎地瞧了一眼：使扇的倒是个使扇的，不过不是她那个使扇的，她那个天杀的使扇的再不来，她可就被别的使扇的英雄救美了。

　　这串念头绕来绕去，终于把她自己绕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