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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暂且为君作糊涂 ...

  •   等小白护送着余下的孩子到了姑墨城时,已是黄昏,落日熔金,霞锦乱烧,生土砌筑的墙壁仍散发着炙烤过的余温。可既然进了城,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绕一片冰雪在身周,燥热之气瞬间烘得人胸闷气短。她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当初把白钧丢在冬雨凄凄的荒石泽畔,人家有多难受了。

      这西域小国的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夹在两河之间,浑然不似中原的城池四四方方,轮廓狭长,巷道错综,长短宽窄全无规划,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白钧果然寻到了她,立在街角对她招了招手,那温润和雅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才冷着一张脸杀过人。

      “辛苦姐姐了。”白钧伸手拂了拂她纱巾上的沙尘。

      “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热。”小白笑盈盈地任由他亲昵地理着纱巾,“那孩子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我把他暂且安顿在医馆里了。”说罢白钧又同领头的小姑娘交待了几句,领着他们到了医馆。那个伤重的孩子裹着染血的纱布,正在昏睡,旁边有一个胡医正在照看。

      白钧同胡医交流了几句,那医者仿佛很是敬佩他,恭恭敬敬地答话,然后他又神情严肃地同小姑娘叮嘱了一些事宜,之后便安排这群孩子在附近暂住下来。

      小白一句话都听不懂,又见着没自己什么事儿,便转悠回医馆好奇地瞧了一阵儿胡医是怎么给人看病的,又摸摸闻闻各种悬挂晾晒的药物。胡医嫌她东看西看的碍事,叽里咕噜地挥着手赶人,她也只好识趣儿地出了门。

      此时夜色渐浓,空气凉快了下来,但仍旧十分干燥。她百无聊赖地御气行空在城中溜达了一圈,挑中一处带着花园的豪宅。

      这小花园自成一方天地,高大的樱桃正开着花,低矮的蔷薇也吐了苞,更有一丛丛她叫不出名字植物开着蓝紫色的小花,甚是漂亮,整座院子花气袭人,清幽淡雅。园中心是一处十字型的水池,铺着彩色的花砖。许是西州缺水的缘故,这池子窄窄浅浅的,好在中心有一座圆形的水钵,底部也不知用了什么机巧,引出源源不绝的流水充满水钵,清水如泉不断滴落到池中,使得整个园子分外凉爽。

      这条快被晒成蛇干的白蛇眼里就只剩下那个澡盆似的水钵了,想也不想就跳了进去,溅起一大片水花,发出响亮的哗哗声。

      小白连忙用了个屏蔽的术法把池子围了起来,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澡盆”里,两眼放空地望着满天星河。来这个炎热干燥的破地方好些天了,她这才松泛了几分。

      “白日里惊到姐姐了,对不起。”

      小白恍然回头,见白钧不知什么时候寻了过来,正坐在水池边静静看她。她支起胳膊想起身,不料那弧形的水钵分外滑溜,一个扑腾又掉回水中,好生狼狈地攀着边缘爬起来,尴尬地露着个脑袋。

      白钧略微侧目,掩起眼中的笑意。小白枕着胳膊尬笑:“没事没事,那些烧杀抢掠的恶棍是很可恨,任谁都有冲冠一怒的时候。”

      “我并不曾生气。”白钧静静地看着她,“只是他们该受此罚。”

      小白想起白日里他原本是留了手的,不知为何片刻之间就起了杀心,便问:“这些沙匪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你会突然下杀手?”

      白钧低头沉吟片刻,缓缓道:“其实那些孩子的先辈,也是沙匪。”

      “啊?”

      “他们原本都是一群亡国之民,落草为寇在西州劫掠了数十年,自称‘沙狼骑’。后来他们的首领老去,便遣散了一众族人,让他们寻个正经营生好生过活。”白钧的眸中映着寒凉的星光,“白日里那些沙匪的武器上有‘沙狼骑’的标记,应是其中一支重操了旧业。”

      “你是说,他们原本是一族?那群孩子告诉你的?”小白好奇地攀着水钵问,“那他们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好像把人家小姑娘给训了一顿。”

      “当初他们的首领遣散‘沙狼骑’时,将多年劫掠的财物分了一半给众人另谋生计,剩下的一半则被他藏了起来,以备族人走投无路之用。”白钧眼中蕴含着一丝无奈,“去年他们的寨子受战火波及,生计难以维持,这小姑娘便想循着族中流传的古曲,去寻当年的财宝。”

      小白佩服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姑娘可真勇敢!”

      白钧苦笑着摇头:“当初他们的首领留下三把钥匙,只有合力才可开启宝库,可重操旧业的那支带走了其中一把,长年以来便再无人指望那些传说中的财宝。偏偏不久前就有旅商将那把钥匙带去了他们的寨子,想想也知其中蹊跷。那小姑娘的长辈应是识破了这个诡计,可她却不知天高地厚,偷了钥匙自投罗网。我已嘱咐过她了,等同伴伤愈,便跟着商队早些回去,莫要再胡作非为了。”

      小白脑子里把这曲折的故事转了转:“你是说,白日里那群沙匪故意把被他们带走的钥匙送回小姑娘的寨子,就是想引出剩下的两把钥匙好独吞宝物?真毒啊,怎么还带算计自己人的,而且还对着孩子下手?”

      白钧略微垂下眼去:“同族相残,骨肉相杀,屠戮幼小,我最不喜见到这样的事。”

      小白知道这出家人心底对亲人同族有着隐秘而深重的执念,又尤其护孩子,这群沙匪也算是触了他的逆鳞,便探出半个身子,伸出湿哒哒的手,学着他平日里的照顾自己的样子,替他理衣服上的褶子,结果反倒把人家的衣服弄湿了,尬笑着拍了拍:“嗯,我懂了。我只是担心你杀红了眼,迷失道心。今后我们遇到恶人该杀就杀,但是不许折磨人家,好不好?”

      白钧将她湿漉漉的手轻轻握住,柔柔微笑:“嗯,姐姐不用替我忧心,我心中有数,不会耽于杀戮。”

      小白被这眼神看得心虚,又意识到自己湿透的衣裳分外贴身,连忙缩回水里去,转移话题道:“那藏宝的地方在哪儿?不如捉到了蜃蜈,我去瞧一眼?”

      白钧沉默了半晌:“时隔久远,兴许……已经毁了。”

      “看看总没错嘛。反正你制镜子的时候我也没事可干,你兑的那些宝石也不够人家一族渡过难关吧。我去看一眼,也免得你一直挂着这事。”小白坚持道。

      白钧思索了一阵,点点头:“也好,若是蜃蜈的行迹如我所想,我们本来也会从那附近经过。”

      “嗯,如果财宝不在了,等我们把丹练好,你就倾家荡产把钱都换成金币,再回西州送给他们。”小白幸灾乐祸问,“怎么样,肉痛不痛?”

      白钧被她逗得发笑:“姐姐也太低估丹元宗的财力了。这次只不过是没料想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兑换的钱物不足而已。”

      见到别人折财向来是比自己发财更快乐的,白钧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姐姐在热风里熬得辛苦,你就在此处好好歇息一晚吧。我放些迷烟,免得这宅子里的人搅扰到你。”

      “别别别。”小白连声制止,“借人家池子已经是承人恩情了,哪儿还能干这种缺德事?你成天就长些歪心眼!”

      “好。”白钧对她柔柔一笑,“那你在这里好生歇息,我回医馆看看。”

      待白钧离开,小白眯着眼泡在清凉的水中,听着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隐约约的风铃声,回想着方才的对话,不知怎地,总觉得哪里不妥。

      等下!

      他动杀心的时候,分明没和那群孩子交流过,他是怎么知道那群沙匪和孩子本是同族的?

      还是说,他仗着她听不懂西州话,又来诓她?

      这样一想,她心中越发不安,干脆爬出水池,将身上的水去了,悄悄摸到医馆附近,果真没瞧见人。她又去孩子们暂住的地方找了一圈,仍旧不见人影。

      他到底去哪里了?

      小白立在高处的房顶上,俯瞰着密密麻麻的屋顶,十分困惑不安。

      难不成,白日里她阻了他虐杀,他心里不痛快,竟然回去鞭尸了?!

      小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她虽与他相识的时日不算长,也察觉到他对杀生毫无审慎之心,但他绝不可能是个会鞭尸泄愤的疯子!

      可是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小白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找回击杀沙匪的地方。白日里护送孩子离开的时候,她将这些尸体都草草掩埋了起来,如今也并没有被翻开。

      那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小白迷茫四顾,冰轮寒星之下,荒漠黄沙泛着一层冷光,斑驳的血迹如同溅洒的墨点。

      等下。

      最后那一个沙匪,他当时分明可以将之击落下马,或者一击毙命,却偏偏只砍了对方一臂,任之逃离。

      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小白在地面搜索一番,找到了那串远去的血迹,惴惴不安追踪而前,可没追多远,血迹似乎就被风沙掩埋了。

      她在荒漠中漫无目的地寻了好几圈,再找不到任何血迹,这时忽然又刮起一阵妖风,黄沙狂卷,遮天蔽月,她实在无法,只得忐忑不安地回了姑墨城。

      兴许,就是她多心了吧。白日里他可能是起了血洗匪巢的杀心,可他也并非大罗神仙,做不到算无遗策,当时又心中义愤,未曾考虑到血迹会被风沙掩埋,况且她后来不是也劝导过他了吗?

      小白也不知到何处去寻他,只得回了那处花园,却见到白钧正靠在水池旁的樱桃树下假寐,手中抱着个纸袋子,素白的花瓣落在红衣乌发上,蓝花似蝴蝶一般簇在他身旁,瞧着格外安谧静美。

      “姐姐去哪里了?”听见她靠近,他睁开眼淡淡笑问。

      “你去哪儿了?”小白满腹委屈地反问。

      “给你带了些早点。”他笑着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把怀中那个浸了些油的纸袋子打开,“刚出炉的烤包子,正巧遇见,就想着带些给你尝尝。”

      馋人的鲜香随着热气迅速蔓延开,小白犹豫着接过他递来的纸袋子,口鼻之中立刻贯满了羊肉和香料的味道。她心情复杂地拾起一个烤得金黄酥脆的包子,烫得指尖生疼,不住地轮换着手指去拈。

      “不知姐姐何时才归,所以一直用灵气温着,是我不好。”白钧又贴心地把包子拾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吹着。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小白又问。直觉告诉她哪里定然有不妥。

      “在城中打探消息。早日捉到蜃蜈,我制镜子的时间也充裕一些。”白钧将吹凉的包子放进她手心,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我想让姐姐安心用一顿早点,所以略下了些迷烟,让这家主仆多做一个时辰的好梦。不许生气。”

      “你……”小白皱着眉叹气,“下次不许这样了,每次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哪有?姐姐不喜欢的,我都改了。”白钧满脸无辜。

      小白叹了叹气,拿他没辙,只好埋头啃包子,忽然又想起什么,把纸袋子伸到他面前:“你也一起吃呀。”

      “我不贪口腹之欲。”白钧摇摇头,望着她暖暖地笑,“就喜欢看姐姐吃东西。”

      这小话噎得小白脸一红,连忙专心吃包子。白钧满眼欢喜地瞧了她片刻,又将手净了,折了手边的几支花,悠然自得地编着什么。

      西州的羊肉口感远胜过中原,鲜而不膻,肥瘦合宜,脂肪经过恰到好处的烘烤与香料相互浸透,香而不腻。小白虽向来口味偏清淡,也不得不承认这烤包子好吃。

      只是再好吃,他也犯不上买这样大一袋啊!

      小白吃了三个,撑得难受,可怜哇哇地看向白钧:“我吃不动了。”

      “姐姐几岁?吃不下又何必硬撑?”白钧顺手将中的编好的花环往她头上一戴,“走吧,剩下这几个送予街边乞儿就好。”

      二人到了街上,将剩余的包子送了出去,白钧又带着她继续打探消息。她反正也听不懂,就东看西看瞧新鲜。近来西州诸国都拖进了于阗与周朝的战争中,姑墨城虽未直接遭受攻击,路上行人也都愁眉苦脸的。她顾虑那花环戴在头上招眼,便摘下来拿在手里玩,只觉得香气扑鼻。

      等下。

      小白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将花环背在身后,趁白钧和胡人说话,略微凑近了些,不动声色地探了下信子。

      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似乎……有一丝极淡的,难以确认的血味。

      她是妖,对人血的味道自然十分敏锐。

      所以,他先是买了她并不喜欢的味重的食物,又编了花环,竟是不确定他一身的血味有没有去干净,故意来麻痹她的嗅觉?

      他昨夜果真是去杀人了?

      白钧同胡人问完话,转头发现小白正板着脸看着他,关切问:“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小白心情复杂攥着花环。

      “打探消息,不过一无所获。”白钧将她手中的花环拿过手中,笑着戴回她头上,“姐姐气质清冷出尘,一如空谷幽兰,叫人不敢亲近。今日戴些鲜花在头上,倒添了几分玫瑰初露的风情,可把西州的女子都比下去了。”

      小白看着他毫无破绽的笑颜,扯了扯嘴角,低下头去,心中百味陈杂,过了许久才抬头一笑:“好吧,你觉得好看,那我就戴着吧。”

      白钧的双眼似更明亮了几分,开心笑道:“嗯。我大概问出来了,蜃蜈的行径路线的确如我所想,今年三月周朝在龟兹附近和西州诸国联军僵持了许久,它应是饱餐了一顿,正在附近蛰伏消化。接下来他应该就会跟去焉耆,我们动作快些,可在路上诱杀它。”

      既确定了猎物的行踪,二人便先回了医馆,白钧再次仔细检查过孩子的伤口,又对正在陪护的小姑娘再三叮嘱,这才带着小白出来。

      小白迷惑地提醒他:“你忘了?”

      “何事?”白钧不解。

      “不是说好了我帮他们去瞧一眼宝物在不在么?你不找她拿钥匙?”小白回头看了眼医馆,又困惑地看向他。

      白钧略微一愣,随即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她:“姐姐,你我皆是修道者,哪里还需用钥匙?再说,她又如何肯将如此贵重之物随意交付给素昧平生的中原人?”

      “呃……”小白忙给自己找补借口,“我是想着,这种地方必定机关重重,我们要是强行破坏,万一什么水银啊熔岩啊之类的流下来把宝物毁了怎么办?”

      白钧看着她,颇觉有趣地笑:“姐姐本子可看得真多。”

      “我……”小白被他嘲讽的气滞,“我考虑周全一点哪里不好?”

      白钧却不做解释,只是笑。

      二人不再耽误,一路向东。不得不说,捉妖真是丹元宗祖传的手艺,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白钧拿着一个精巧的罗盘,果然寻到了饱餐一顿,正在龟兹境内蛰伏消化的蜃蜈。那片沙漠在列日之下影影憧憧,映着一重重模糊不清的景象,说不清的诡异。他只是远远细观了一阵,确认它已然快醒了,然后带着小白越过龟兹,来到焉耆境内,找到周朝大军与西州诸国对峙的碎叶河谷。

      战日时久,交战双方皆已人疲马乏,周朝节节败退到河谷以东,已然士气低迷,不愿再战,却迟迟请不下退军的谕旨。西州联军自然也各怀鬼胎,虽据守河谷以西,但人心不齐,有想早日撤军回国的,有想借机折损敌国兵力的,相互推诿,一盘散沙。双方以碎叶河为界,已然消极怠战了半月。

      白钧脑中仿佛对西州的疆域有一张清晰的地图,他略一推算蜃蜈蛰伏之地与军营之间的直线路径,然后定下了诱杀蜃蜈之处:距军营三十里,昔日西且弥王都的废墟。

      依照白钧的推测,蜃蜈在跟随战场行径的同时,但凡掠过大镇,也会停下来进食。它并非以眼观物,只寻着梦境而来,而魂梦皆是执念,他可以设置一座幻阵,将废墟中残碎的怨魂伪装出活人梦境的气息,诱蜃蜈暂且停驻,再行捕杀。

      蜃蜈乃土相之虫,尤惧属风的鸟类,白钧那把羽扇恰巧有一半是用风相之鸟飞廉的翎羽制成。他与小白合力激化扇中风灵,用阵法留缚原地,每隔一里设一阵,连成十里一线,引它避让,将它的行经路线略微折转,拐向废墟。

      二人终于来到最终的诱杀地,眼前的废墟据说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倒塌的建筑风化得厉害,与路上偶然可见的废城大同小异,瞧不出什么特色。唯一奇怪的就是内城反而近乎一片空地,风化得只剩些微墙基。碎叶河的支流从城中穿过,石砌的水渠在中心这一片也损毁得厉害,河水失去限制,横流成滩涂,反倒长成了一片绿洲。

      小白瞧了好一阵也没琢磨透其中缘由,便问白钧。他正专心寻找布阵的阵眼处,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烧的。”

      “烧的?”小白更好奇。

      白钧俯身探着灵气流转的情况,简短解释道:“西且弥破国之时,国王用火油将王宫焚了。”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小白问。

      白钧挪开了几片断墙,用风压住尘埃,等着它们缓缓下落,又含笑瞥她一眼:“从前一个人在园子里,又无人理我,只好什么书都拿来读读。西州的史书,自然也读过。”

      这话听起来莫名有些酸意,小白不知道怎么接话,白钧将场地清理干净了,便开始布阵,画了好一阵,又想起什么,抬头对她道:“姐姐,我布阵需要一些时间,你干看着也无聊。那藏宝处就在附近,不如你过去瞧瞧?”

      “好啊。”小白点点头。白钧同她大致交代了地方,倒也不远,就在城外五里处的一片山丘中。那片山丘在废墟的上游,占了些水源之利,从生的乱石中长着不少树木。白钧从那小姑娘口中套出来的藏宝处不甚明确,小白寻到天黑才终于找到了一处被暴力凿开的岩壁。此处十分不显眼,若不是被凿开,她怕是真寻不到。

      她点亮灵光在托在掌心,小心翼翼地进了山洞,里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重重机关,不知道是没有设置,还是被暴力损毁了。这山洞似是天然而生,并非人工开凿,如此简陋草率,完全不似藏宝的地方,若不是地上还散落着几枚金币和破损的珍珠宝石,她都怀疑自己寻错了地方。

      山洞尽头有几条被砍断的铁链,洞中相对潮湿,链子有些生锈。这几条链子似乎原本固定着一个长形的铁盒子,大小大约能躺下一人,如今只留下浅浅的锈印,想来是被盗宝者全数搬走了。

      小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还煞有介事地沿着洞壁敲敲打打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密室。看来白钧说得没错,时隔久远,这里早被盗宝者搬空了。

      看来这贼道士命里合该有这一道财劫。等回头炼好了救人的丹药,她倒想看看他丹元宗长老的家底有多厚。

      可小白又转念一想,等制好镜子换了玄狐尾,再炼丹救人,少说也得三五个月,那小姑娘的族人能坚持那么久么?她就算帮得了她一族,可一路所见,又有多少人因为这场无谓的战争潦倒惨淡?

      她忽然感到一丝无力感,生出了退缩之心。人力终归有限,世间多是无奈,就算你是修道大能,也往往有心无力,如何尽管得过来?

      她越想越起气馁,垂头丧气地在空气混浊的山洞里站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管他那么多有的没的,搞钱还不容易?劫富济贫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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