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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蹭吃蹭喝坑蒙骗 ...

  •   贾老头瞥见站在官道旁的衙役,心虚地将藏在怀中的请愿书捂了捂,低头快步想蒙混过去。可天不遂人愿,那三名衙役果然朝他走了过来。

      “站住,衣服里藏的什么?”一名衙役拦住他喝问。

      “小的……小的什么都没藏。”贾老头捂着胸口,只觉得口中发苦。

      “少废话,大冷天的,你这老东西给兄弟们添了多少麻烦?”衙役伸手一撕他衣襟,扯出那张写满字的破布,“这是什么?”

      “这……这是家书……”老人抖得筛糠似的。

      “家书?去你的!”衙役将老人粗暴地一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辛百族的刁民,老老实实待在鹊山里头不舒坦,非得和吴大人过不去是吗?”

      老头年纪虽大,到底是山里人,身子骨尚算硬朗,虽被推倒在地,却立马爬了起来,扑到官差脚下连连磕头:“官老爷开恩啊,我们也是活不下去了啊!那鹊山里的妖——”

      “胡言乱语,吴大人治理曲县功德无量,哪儿来什么妖啊怪的!前几次念你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叫你回家老实待着,你们倒好,三番五次想跑到恭州府去造谣生事,非得把狗腿打断了才肯消停吗?”衙役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作势要踢人。

      贾老头一把抱住他的腿,连声哀求:“大人啊,人命关天,你们不管,我们总得找条活路啊!求你放我过去吧!求求你们了!”

      官道旁的茶驿里坐着几个人,神色各异。

      “姐姐,看热闹的时候,表情收敛些。”白钧饶有兴味地看着脖子伸得老长的小白,低声提醒。

      “你不管管么?”小白双眼放光,竭力克制住亢奋的情绪,压低了声音,“这种持强凌弱的场面,不该你个正道人士从天而降吗?”

      “凡尘俗事,不便插手。”白钧似乎对那边的纷争毫无兴趣。

      “他说有妖啊。”小白又跃跃欲试地看了过去。

      “不急,等等。”白钧垂下眼去,饮了一小口茶。

      “等什么?”小白满眼焦急,白钧却笑而不答。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隔壁桌旁一名侠士打扮的紫衣女子将茶杯往桌上一拍,蓦地站起来往那几名官差快步走去。与她同桌的两名男子见状也跟了过去。

      “你……你们干什么?官府办事,要……要造反吗?”官差见来人虽然作江湖打扮,气度神韵非比常人,喝问的底气便有些虚。

      那女子一摊手,掌中燃了一朵火苗,不屑道:“我们是招摇山的弟子,此事既牵扯到妖物,便不归凡俗官府管辖,你们自行退下吧。”

      这出戏码看得小白眼冒精光,不禁做了一个“哇”的口型。白钧坐在她对面瞧着,眉梢眼角笑意如水。

      那厢衙役们战战兢兢地退了,紫衣女子将贾老头扶了起来,关切问:“老人家莫怕,我们是下山历练的仙门弟子,那鹊山里的妖怪可否与我们详说?”

      贾老头痛哭流涕地感谢了紫衣女子,将事情慢慢道来。

      他们辛百族原本世代生活在恭州,数百年前中原王朝挥军南下,占了水肥土沃之地,建城设郡,这些原住民只能躲进鹊山里。时过境迁,中原王朝已更换了几遭,辛百族仍多居于山中,以打猎为生,却也逐渐融入了如今的大周朝,成为治下之民,不时以山货易物。

      且说这鹊山中栖着一种名为狌狌的妖兽,形似猿猴,白耳人首,喜偷窃禽畜,偶有袭击落单猎人的,却也不甚凶狠。辛百猎人虽长年受其骚扰,也尚能比邻而居。

      可五十年前竟有一只狌狌修成人形,自立为王,号称“天生大王”,要求辛百族时常上供,不然就屠村。

      这倒也就罢了,不想十年前这山里头竟又出了个“天养大王”,与那“天生大王”乃是兄妹。她也自占了个山头,向辛百族索供,且定要比她那哥哥多上两成,似是要炫耀威势一般。

      两只猴子较上劲来,不断加要供品,辛百族苦不堪言,屡次向曲县县丞求助。可这位大人并不将这群“化外野人”当做子民,更不想在任期内出这等精怪异事坏了政绩,斥之胡言乱语便撵了出来。

      不想这对妖猴兄妹的较劲逐步升级,如今竟开始索要起活人来。贾老头作为族长,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怀揣着请愿书,去恭州府求助,却三番五次被拦截下来。

      “我们去帮帮他们吧。”紫衣女子看向稍微年长些的那名男子。

      “不妥。化形之妖,且有两只,只凭我们三人怕是不好捉拿。”男子忖度道。

      “先去看看嘛,若是有危险,我们再回山去请师父。”女子见说不动他,又撒娇道,“好不好嘛,师兄!”

      小白本偷听得兴味盎然,不知怎地,听到这句娇嗔的“师兄”,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姐姐果真是颗福星,狌狌正是我要寻的妖兽,你随意看个热闹便帮我寻到了。”白钧含笑的眸子里盛满了她的影子。

      她这一晃神,见那三人已携着老者正欲离去,连忙问:“我们不跟过去吗?”

      “无妨。鹊山离此处三十里,他们带着一个老弱凡人,走不快。”白钧气定神闲。

      “你怎知晓得这样清楚?”小白奇道。

      “闲来无事,翻了几页本地风物志。”白钧看向官道另一头,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曲县城里走走,领略一番当地风情?”

      “去啊,为什么不去?”小白大落落地起身。反正是他自己的事,他都不急,她急什么?本来她就是出来蹭吃蹭喝蹭玩的。

      二人沿着官道进了曲县。南疆小城,自是别有一番情致。小白这只没见过世面的山林野蛇,只觉得样样都奇,葫芦雕、布扎偶、刺绣荷包,见一样喜欢一样,白钧自然都给她买下了,只说是做保镖的酬劳。

      小白本不好意思,到底是意志不坚,被这些眼花缭乱的新鲜玩意儿一诱惑,便自我安慰:他丹元宗既是卖仙丹的,定然不缺银两,自己还替他卖命呢,生命可是无价高。这样一想,她便就都收了。

      街上逛过了,白钧又提议去尝当地菜肴。二人寻了家店,白钧将菜谱上的菜一一点过,小白原还制止他,可他却道每样皆尝才叫尝鲜,余下的送予街边乞儿,也算是行善。

      他话中有理,兜里有钱,小白便也不替他省了,又从桌上一堆物什里拈起一个漂亮的小花包,捏了捏,又晃了晃,问:“这里头包的什么?”

      “应是棉籽,掺了些云木香。”白钧回道。

      “这是治病的吗?方才那姑娘塞给你,是为了交流医术?”小白好奇地嗅了嗅。

      “许是示爱之意吧。”白钧淡然回道。

      “呃……你收得也忒淡定了,我还当是什么呢!”小白尴尬地把花包放下,用指尖往对面推了推,“你快拿好吧。”

      白钧悠闲地托腮看着她,并不接:“我拿它做甚,你若觉得有趣,便收着玩吧。”

      “哪有把定情信物拿给别人玩的?”小白又把花包推了推。

      “我又未曾应她,如何算作定情?”白钧漫不经心地将花包拾起来,用灵火暗暗焚了,将灰轻轻一洒,“你既不喜欢,那便烧了吧。”

      小白瞠目道:“你既收了,就是应了,事后烧掉又算怎么回事?人家知道了得多伤心。”

      白钧用涤尘诀将手上的灰净了净,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姐姐,你这是在怂恿我一个出家人,去同女子绣楼夜会?”

      他这句话一出口,某些话本上的场面不知从她脑中哪个旮旯里冒出来,什么筋骨瘫软、如卧棉上,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晃!她蓦然意识到本尊就在面前,脸腾地一红,慌忙低下头去,暗骂这贼道士算哪门子出家人,这种玩笑也能说得面不改色?

      白钧暗暗一笑,将一枚纳戒递到她眼前:“姐姐出门在外,又爱搜罗些趣物,还是有枚纳戒方便些。”

      小白连忙拾起纳戒,低头做认真观察状。这枚纳戒青玉雕刻而成,乃是一条颇为灵秀的青蛇模样。小白不解:“这是什么蛇?我分明是白的,为何送我条绿的?”

      “相柳。”白钧回道,“姐姐既是白九婴,与相柳也算沾亲带故,带他在身边,亦算是亲人相伴了。”

      “相柳……不是九头凶蛇吗?这蛇人畜无害的,哪里像?”小白搜寻着记忆中一些模糊的印象。

      白钧却意味不明地一笑:“说不准,只剩一个头了呢?”

      小白听得莫名其妙,正待追问,店家却上了菜,白钧又道:“姐姐慢慢尝着,且听我说一说如何去擒那鹊山里的狌狌。”

      小白的注意力既被岔开,便也懒得深究这些细枝末节,一边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地尝着满桌美食,一边听他详说。其中有一道白鱼甚是鲜美,即便十分辛辣,她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辣得不住吐舌头。

      白钧替她斟了茶,笑道:“你果真是喜吃鱼的。”

      小白大喝了几口,皱眉道:“分明这般鲜美的东西,偏要用这样辛辣的调料,当真是暴殄天物!”

      “那日后你同我回丹元宗去,我亲自替你做一道清蒸鲥鱼,如何?”白钧问。

      小白正摸不着头脑,白钧却将话题一转:“我方才所说,你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小白又喝了两口茶,“怪不得前些时候你要寻回那蜘蛛洞,扒了人家腰牌,又把尸体烧得灰都不剩,原来是备着玩这把戏?你也不怕万济门的人寻过来?”

      “待他们寻过来,此间早已事了,岂不是白跑一趟?再者说,招摇山比万济门势大,他们恐怕还得好好想想如何交代了。”白钧狡黠地一笑,“小惩大诫,谁叫他们伤了你我呢?”

      “你这面慈心黑的贼道士,报复心可真重。”小白坏笑道,“坏心眼也真多。”

      “姐姐最不喜刻板中正之人,我又何必做那番姿态?”白钧眼波一转,又成了谦谦君子的模样。

      ========

      “师兄,这不好办得很吗?我假扮成辛百族的女子,你们扮作献供的村民,直捣那妖怪的老巢,杀他个措手不及。”慕晴自信满满地看着程风,等着师兄夸她聪明。

      “师姐,你能不能别瞎出主意?这妖有两只,分别占了两处山头,上供的队伍到了丽水便要分道扬镳,我们跟去一边擒了一只,那另一边的妖怪得了消息,还不得把那支队伍全给屠了?”少年稚气的仇子俊立刻大声反对。

      “有什么可担心的,师兄修为那么高,我们动作快些,制服了一边再赶去另一边不就好了。”慕晴争辩道。

      “说得轻巧,化形之妖本就不好捉拿,更何况还在人家老窝里?我看你就是难得下回山,想去扮扮供品图新鲜!”仇子俊毫不服输。

      “师兄,你管管他!”慕晴气得跺脚,娇嗔地看向程风。

      “师弟所言有理,这个法子不妥。”程风眉头深锁,只觉得事情难办。此间情形,必然是要回山请诸位长老出面才可妥善解决,可上供的时日迫在眉睫,一来一回怕是来不及了。

      “道友何须为难,我等自来相助。”门外传来一个春风化雨的声音。

      三人转头一看,却见一名青衣道士与一名白衣女子在贾老头的带领下,正走了进来。适才在茶驿里程风就留意到二人气度不凡,恐也是仙门之人,不过他二人只作壁上观,程风也未敢擅断。

      “在下乃是万济门的连苍散人,这位是我师姐文荷君。”白钧走上前去,温雅地行了一礼,将万济门的长老腰牌递了上去,“详细情形贾族长已与我们详说了。此前茶驿偶遇,我们有些宗门要务要办,故而来迟。”

      “原来是连苍长老和文荷长老,晚辈有礼了。”招摇山与万济门有些交情,程风也略知万济门有这样两位长老,礼数自是不能失了。这二人虽观之略显年轻,不过小门小派,元婴便可做得长老,又有腰牌为证,身上也是仙道正气,应是不会错了。

      小白跟在后面,她这清冷的面相倒也显得端庄,白钧给她掩藏妖气的扑朔钉亦十分牢靠,故而端的是一副冷傲修士的模样。只是她心里却憋着笑:这贼道士惯会装腔她是知道的,这回跟他一伙坑蒙拐骗,当然是更好玩啦!

      “不敢当,我们年岁修为相去不远,以平辈相称便好。”说罢白钧谦逊回了一礼,又看向慕晴,“这位师妹心思好生玲珑,这条计策虽看似简单,实则直击要害,当真巧妙。”

      慕晴被这俏道士一夸,不禁脸色一红,又忍不住得意地瞟了眼程风。

      “有二位相助,自然就多了几分把握。”程风亦觉得这二人的到来如雪中送炭,“若是我们兵分两路,应能保得两边的百姓少受牵连。”

      “正有此意。”白钧点头道,“不如我与师姐去擒那天生大王,你们去擒天养大王,两边同时发难,也免得这对妖兽兄妹合力到一处。”

      “还是我们去擒天生大王吧,你们是丹修,和妖物搏杀怕是有些危险。”慕晴提议。

      “无妨,我师姐,很是厉害。”白钧说着,笑看向小白。小白矜持地略一点头,脸上差点绷不住。

      “我看你就是想扮供品,那天养大王要的是男人,你扮不了。”仇子俊出言讽刺道。

      “我扮不了那就你去扮,给你扮成个新郎官,看我笑不笑你!”慕晴立刻回呛他。

      “本来就不需要扮,我们藏在献供的队伍里就好了,就你天天找些由头贪玩!”仇子俊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就要你去扮,给你涂个大红脸!”慕晴伸手去捏他的脸。

      “我才不扮!”仇子俊气鼓鼓地一扭头。

      “师弟师妹!”程风连忙制止,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二位见笑了。”

      “贵派心怀苍生,以武入道,弟子自然机敏伶俐些。鄙派的同门倒是过于沉闷了。”白钧善解人意地微笑。

      这话听得小白直想戳他的腰眼:你这贼道士,小嘴是抹了蜜吗,怎就那么会说话?可为了配合白钧的话,她还是尽力将一张冷脸摆得更臭了。

      白钧与程风走远了些,详细商讨擒妖事宜,他又拿出几瓶丹药来,只说尽一份薄力,程风更是不疑。

      小白原本饶有兴趣地看那对师姐弟还在那里拌嘴,不知怎地,忽然间有些不是滋味,于是悄悄走出门去,一个人望着烟云笼罩的青山发呆。

      “师姐可是喜欢那样同人相处?”白钧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啊?”小白不解地看向他。

      “你若喜欢同人嬉笑拌嘴,我不介意做那般姿态。”白钧道。

      “你这话说的,你自己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学别人作甚?”小白只觉得莫名其妙。

      “只要能让旁人欢喜,做何种姿态,说何种言语,并不重要。”白钧平静地回道。

      这话听得小白大为疑惑:这道士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的,怎会这样看待与人相处之道?怪道不得他那么会察言观色、装腔哄人,竟是从小就惯会伪装吗?这样一想,连他平日对自己的细致体贴,也越发令人生怜了。

      “小道……师弟,与人相处,自然是要拿真心换真心的。世上并无完全相同的二人,纵使再亲密之人,也不必强求全无矛盾。拌嘴能使人又气又喜,那也是因为摸到了对方的真心,才觉得欢喜。”小白回道。

      “原来如此,我记下了。”白钧点点头。

      小白见他又不假思索地应好,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不过各人自有个人的想法,也不必强求全无二致。

      ========

      且说上供的日子到了,程风那边自然是不会让仇子俊去扮新郎的,只穿上辛百族的衣服混在队伍里。小白倒是想扮新娘得很,又不好坏了自己高冷的形象,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一对哭哭啼啼的男女上了花轿。

      “师姐若是喜欢这副打扮,回头我替你置办一身。”白钧在她耳边轻声说。

      “哪有,我一个白皮的,怎么会喜欢这红彤彤的衣服?”小白大窘道,故意把话头引开,“倒是你,若穿一身红的,定然更俏了。”

      “是么?”白钧不置可否地一笑,便又去同程风一起确认加在那对供品男女身上的护符是否妥当。

      这上供的队伍一路敲敲打打地往鹊山深处而行,小白趁着乐声吵闹,便又低声问白钧:“现在的妖怎么都敢公然索供了?我似乎记得大家应该低调些的。”

      “太久未被清剿,这一辈的妖是有些忘形。”白钧若有所思地略往天上看了一眼,“不过,他既已回去,自然也快了。”

      “谁回去了?”小白问。

      “一个出卖同族,欺师灭祖的东西。”白钧垂下眼去,面上依然挂着半丝微笑。

      小白暗想,这道士一惯言语温和,能得他这句评价的,必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了。

      这时,队伍行径到了丽水畔,照原定计划,两支队伍便该分道扬镳,各自前往天生大王所居的深首岭和天养大王所居的南山岭了。

      “姐姐,都看你的了。”白钧递过来两颗丹,悄声道。

      “你这丹靠不靠谱啊?”小白掂量着小药丸问。

      “不然你真挨几下,那倒也不必假作受伤了。”白钧双眸澄澈明净,仿若二人并非在讨论什么鬼蜮伎俩,只是在交流丹道心得。

      小白嗔他一眼,吞了下去:“你这钉子钉上去就疼,拔下来得更疼。回头你可得好好犒劳我!”

      “此间事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白钧狡黠地一眨眼。

      “二位……”程风正待上前暂行道别,却见“文荷长老”委屈巴巴地将左手覆在肋下,气凝掌心,往外一带,竟是拔出两枚带血的钉子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眼泪汪汪的“文荷长老”身上妖气突显,竟蓦地化为一条两丈长的白蛇,张开巨口就往他扑来。

      程风连忙祭出长剑,匆匆将利齿格挡住,仍是被逼得后退数步,撞在花轿上,将那骄子撞翻出去。骄中做新郎打扮的男子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看到近在咫尺的巨蛇,鬼哭狼嚎地跑开了。

      “师兄!”慕晴大惊,连忙手捏一诀,七团火球连珠似的急急往小白头上砸去。

      白钧将照夜清一挥,一道风幕遮在小白头顶,火球被这乱风一激,立刻四散炸裂成一片星火。

      “师妹不可乱来,小心凡人!”程风看着四周慌乱逃窜的村民,心焦如焚,偏又被小白咬着长剑压住,暂不能脱身,急急喝问白钧,“道友这是何意?为何与妖物勾连!”

      “招摇山镇的那块腾蛇晶是个好东西,擒了尔等拿去做交换,替我姐姐炼颗好丹助长修为。”白钧淡然持扇而立,端的是一副人模狗样的反派架势。

      程风蓦然想起,从前似乎听过一些传闻,万济门多有弟子失踪,恐与妖物有关,不过多年来也未有证据,两派又素有些交情,这些捕风捉影之词便被长老们弹压下去了。

      这厢慕晴正忙着去灭溅到村民身上的灵火,三道雷矢突然向白钧破空袭来,却是站在不远处的仇子俊射出的冷箭。白钧似乎疏于防范,匆匆格开两箭,仍被第三箭划破手臂。

      程风眼见村民大多已逃得够远,怒喝一声,如林的冰锥随着暴涨的剑气自剑身上刺出,小白连忙撒嘴往后缩了缩,又虚张声势地屈身低首,吐着信子俯视着程风。

      慕晴终是腾出手来,祭出两把峨眉刺,欺身往白钧近旁攻去。那仇子俊就站在远处与他师姐配合,不时射出冷箭,白钧一时之间似乎左支右绌。

      小白眼角余光瞥见他那边险象环生,虽知他定有计谋,心中也不免焦急。可这程风修为颇高,与她又同属水修,远比许巍城难对付,她只能借着原身之威将他拖住。若她这边露了马脚,被这三人合攻,他一个损了修为的丹修,自己一只不会打架的怂蛇,怕是不好脱身。

      这时,白钧用照夜清将慕晴的峨眉刺一挡,左手暗暗一捏残影符,竟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慕晴原以为他早就难以招架,并未料到他还有留有一手,这个角度又正好将她夹在他与仇子俊之间,仇子俊的弓箭无法支援。

      白钧将照夜清一展,扇骨上暗刃弹出,一柄似乎金玉其外的玉扇即刻化身杀人利器,直直往慕晴后背削去。

      慕晴倒也机警,感到背后寒意,立刻前冲躲了一步,暗刃只在她背上划开一道极浅的口子,可她瞬间全身一僵,脸朝下直直倒了下去。

      “师姐!”仇子俊见到慕晴受伤,生死未明,怒吼一声,愤然连射三箭。可许是他心慌意乱,这三箭都被白钧灵巧闪过,白钧甚至还抽空对小白使了个眼色。

      小白即刻会意,吐出一片飞霜,扭头就跑。

      程风本是稳妥的性子,见白钧处在下风,这才谨慎地选择了与白九婴对峙。不想那边的情形急速反转,见小白头也不回地往林子里窜,急怒交加,对着仇子俊大喊一声:“看好她!”说罢直追而去,片刻便追至小白身后,飞身跃起,愤然挥剑,一道新月似的锐利水刃自剑锋上飞出,直直往小白七寸斩下。

      这时,他眼前的白蛇兀的消失无踪,却是白钧使了一道幻影移形符。人与蛇的身形大小相距甚远,白钧略一闪避,那道锋锐的水轮便贴着他的身侧斩下,将岩石斩开一道深不见底裂缝。

      “不回去看看吗?兴许还有救。”白钧话音还未落,趁着程风迟疑之际,一挥照夜清,一片带着焦焚之气的毒烟便直往程风眼前袭来。

      程风匆忙闭眼,双目却仍被刺到些许,他凭借神识锁定了正往远处逃去的敌人方位,狠挥数剑,七道新月水轮交错着将白钧笼罩其间。

      小白赶了过来,慌忙吐出冰棱援护。这水轮面如薄纸,很是锋锐,弱点却在侧面,冰棱即刻击散了六道,最后一道仍旧擦过白钧的肩膀,顿时血光四溅。

      小白也顾不得细看,趁那程风一时睁不开眼,连忙携了白钧就往天养大王的南山岭而逃。

      “别慌,一点皮外伤。”白钧用另一只手臂抱着她的脖子,轻声安慰。

      “我说你这小道士,伤人就算了,干嘛用毒?他要拿解药,可不得追着我俩砍?”小白骂道。

      “自然就是要他追来的。”白钧镇定地回道。

      “挨上这一剑,现在可满意了?”小白一边狂跑一边讽刺。

      “我舍不得姐姐真受伤,要骗那群猴子,只好自己多受些伤了。”白钧温柔地说。

      “就你鬼心眼多,平日里到底修的个什么仙?你刚刚可是牵连到好些个凡人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小白又骂。

      “火是那位小姑娘放的,我为何要良心不安?”白钧一脸无辜。

      这贼道士歪理一套一套的,小白简直不想搭理他,又逃了一阵,她忍不住又问:“我说,你那毒不会把人家小姑娘弄死吧?之前万济门与妖勾连,算不得正道,你下死手也就罢了。这三人好歹也是你的仙门同道,下手怎就这样狠?”

      “一点小毒,纵然不解,躺两个月也就痊愈了。”白钧微微一笑,“再者说,我不才是那个与妖物狼狈为奸的妖道吗?”

      小白气滞,破口大骂:“谁跟你狼狈为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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