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抱枕穿的纲吉君》兰右

3、第 3 章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她钻进被子里，伸手抱过附有沢田纲吉意识的抱枕，在他身上蹭了蹭，低声说：“晚安，纲吉。”

　　这几天不知道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什么了，变得比以往沉默许多，郁郁不乐的样子。

　　‘晚安，小兰。’

　　沢田纲吉近来也习惯了在抱枕里睡着，早上在钟小兰的呼唤中醒来。

　　第二天早上，沢田纲吉难得是比较起得早的那个。他看到钟小兰的睡颜不像往常那样柔和安宁。

　　不一会，她静静地睁开眼睛，一只手搭在他身上的姿势维持了小半晌，又将他抱进怀里。

　　虽然说习惯了以抱枕的身体被女孩紧紧抱着，沢田纲吉还是禁不住地脸红了。‘早……早安。’

　　她仍然听不到他的声音。脸在他身上蹭了蹭，她郁郁地开口：“纲吉，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好像不是很好的梦。’

　　“梦的画面从头到尾都很阴沉、冰冷，天空布满乌云。故事从学校的花坛里发现了由良的尸体开始。”

　　‘果然。’

　　“哦，由良是一个叫《恋狱月狂病》的游戏的影子女主角，是我的女神之一。嗯……秋五——也就是男主角在她的尸体边哭喊着她的名字。全校的人都围在附近讨论着，我大概七八岁大小，在能看到花坛情况的第二教学楼二楼，只探出了一个脑袋悄悄观察，旁边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小男生蹲着，也在躲避其他人的视线，我有种感觉，我们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我看不清男孩的脸，想不起他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他是谁。”

　　‘难道说你和那个男孩是知情者？’

　　“我还知道那具尸体不是由良的，真正的她没有死，不知道是不是像原著一样在计划着什么。看了几眼，我就拉着小男孩一起走了。走着走着，我们走到了一个山林里，走了几步，又走到了学校的走廊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打在我身上，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表情都看不清楚，给我一种强烈的很不好的感觉。

　　“我知道，无论我走去哪里，都是被人防备、排斥的对象，但是我并没有多难过，因为我还有那个小男孩陪着我。我和他又走到了森林里，满山的树木长得把天都遮住了，树叶缝隙之间看到的天空也是灰暗的，森林小道像一个没有灯的隧道。森林里很安静，感觉不到有其他活物存在。

　　“我和男孩手牵手在阴暗的森林里走着，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但是我想只要跟着他走无论去哪都可以。我想更用力地牵他的手，可是我有一种两只手都挂上了点滴，不能用力，不然手会肿起来的奇怪认识。

　　“走了一会飘起了麻雨，他就带着我去山洞里避雨。我仍然牵着他的手，挨着他坐着，和他一起缩着腿坐在洞口看着外面的雨，我们之间没有对话，有一种平和又安宁的感觉。雨渐渐下得大了，浇透了山上的植物，空气又湿又凉。这个没有声音和色彩的梦里，我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愿放开。

　　“纲吉，这个小男孩就是你。”

　　‘诶？’

　　“无论眼前的环境变成什么样，我一直都在牵挂他；我牵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他让我觉得很安心，只要有他陪着，我就什么都不怕。这样的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

　　“谢谢你，纲吉。”她将脸埋进他怀里，回忆着梦中的心情，“因为有纲吉在，让我的噩梦变成了美梦。”

　　‘小兰，’沢田纲吉无措地看着胸前的女孩，‘为什么会对没有见过面的我这么的……’

　　没有听到他声音的钟小兰当然没有回答。

　　当天晚上，钟小兰的心情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一点。她压在抱枕上，抱着他滚了一圈，掀起被子将两人一起盖住。

　　“晚安，纲吉。”

　　在抱枕内部的沢田纲吉脸烧红得快要失去意识了。‘晚……晚安。’

　　黑暗中，她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轻声对他说：“纲吉，今晚也来我的梦里好不好？”

　　‘好啊。’他点了点头，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要是今晚也能见面就好了。’

　　在女孩逐渐平息的呼吸声中，沢田纲吉也缓缓沉入睡梦的深海。
　　第二天他是被钟小兰蹭醒的。

　　‘早上好。’

　　“纲吉，我昨晚也做梦了。”她的声音里有黏黏的鼻音，应该也才刚醒来。

　　‘梦到我了吗？’

　　“也不知道我是算梦到你了好呢还是算没有梦到你呢……”

　　‘这又算什么情况啊？’

　　“这个梦不如昨天那个有逻辑，故事情节的衔接也很乱。嗯……梦的一开始是我的男朋友要和我来一发。”

　　沢田纲吉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凝固。‘这样啊，你已经有男友了啊……’他心里顿时五味——不，四味陈杂。酸、苦、辣、咸都有，可就是没有甜。

　　“他把我推倒在床上，向我伸手过来。”

　　‘真是的，不想听下去了。’沢田纲吉心中的小人苦恼地捂着耳朵，然而没用，钟小兰的声音不容拒绝地传进他的意识里。

　　“就在这时候，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四个字：沢田纲吉。我马上回想起来，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眼前这个完全没有印象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梦中的我的男朋友，但是我不能和他继续下去了。能碰我的只有你。”

　　他怔怔地看着钟小兰宁和的面孔，先前四味陈杂的胸口瞬间被温暖的甜意所充盈。

　　钟小兰不知道他存在于抱枕中，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话语，完全抛弃了说给他人听所必需的修饰和伪装。

　　她说：纲吉，我好喜欢你。
　　她说：纲吉，我爱你。
　　她还说：纲吉，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对着抱枕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最直白的言语。

　　‘我好像笨蛋。’连沢田纲吉自己也想不通他先前是怎么认为这样的钟小兰会在现实世界里和其他人交往的。

　　“然后故事的画风突然变成了惊悚推理，我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朋友在教室里被一群同学杀了，之后经历了一大堆含混不清的事情，比如说：凶手买来人体模特伪装成死者放在教室外啊、”

　　‘绝对会立刻拆穿。’

　　“比如把死者没有脑袋的身体用一个绳子拴在一只巴掌大的小鸟的腿上让它运走啊、”

　　‘对于小鸟来说太勉强了。’

　　“比如说像青蛙一样跳着移动的快递小哥给我送来了死者的头啊……”

　　‘怎样的快递小哥才会像青蛙一样跳着送货啊，这个故事离推理越来越远了哦。’

　　“我本来应该去找证据破案的，嗯……我在故事里面大概是私家侦探一样的角色吧。但是我完全没去做，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纲吉在哪？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更深的潜意识里知道你不存在于这个梦中，但是我仍然满世界的去找你。然后这个梦就这么结束了。纲吉……”钟小兰睁着好看的大眼睛对着他：“你说我这算是梦到你了呢，还是没梦到你呢。”

　　‘应该算是梦到了吧，因为你在梦中知道我的存在。’

　　他忽然发现，梦中的情况和现实正好相反。
　　梦中的钟小兰知道他的存在，他却不在她的世界里。
　　现实中的钟小兰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她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感受沢田纲吉一样紧紧地抱着抱枕。“没有你的世界，好孤独。”

　　‘拜托了小兰，再好好感受一下我的存在。’

　　“相比起来上一个梦中的我要幸福很多呢，即使不容于人群，仍然可以和你牵着手并肩前行。有你在身边，我无论去哪都可以，可是昨天的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我这才发现世界真的好大，”她越说越急，眼中开始浮起泪花。“大到我不知道该待在哪里、大到可能把你藏在一个我一辈子都找不到的角落……”

　　她将脸埋进他胸口，发出细弱的哭声：“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不是的，’沢田纲吉在她耳边喊道：‘我从很久之前就在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