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荆棘鸟之歌》兰右

5、五、

　　克索里奥庄园中，欢呼声和歌舞声海浪般的此起彼伏，彭格列晴守笹川了平的婚宴让这空前的热闹要连续维持整整三天。

　　与此同时，彭格列首领的书房里确是另一番景象。

　　我的哥哥忘记了尊严，跪在彭格列十世脚边哽咽着忏悔，害他沦落到如此凄惨地步的正是他不切实际的野心。

　　而彭格列十世像是没有听到哥哥混杂着哭腔的哀求一样，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手中黑色封皮的硬壳书。

　　三十分钟前，哥哥战战兢兢地牵着我的手，越过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打手和保镖，上了彭格列派来的轿车里。

　　三十三分钟前，彭格列雨守山本武握着日本刀进入了夏诺家族的客厅，微笑着对哥哥和我打招呼。

　　一个小时前，哥哥又是不安又是兴奋地等待着杀手的消息。

　　五个小时前，得知了笹川了平所在位置的哥哥派出了杀手。

　　哥哥打算枪杀在今天当上了新郎的晴守，夺走他的晴之守护者指环。不知何故，计划失败了，或者说沢田纲吉早在这之前就看穿了哥哥和整个夏诺家族。

　　就在上个月，同样地房间坐着同样的三个人。和狼狈到了极点的哥哥、以及无声地散发着冰冷怒意的沢田相比，只有我的心情没有改变。

　　他的一切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的目光为什么一直停留在书上？

　　从他指尖传来的书页翻动声十分悦耳。

　　终于，沢田翻过了最后一页，阖上了黑色的封底。一直留心着他一举一动的哥哥像仰望悬在头顶的斧头一样颤抖着向他祈祷。

　　“久等了，夏诺先生。”

　　哥哥流着泪摇头，哑声说：“求您……求您宽恕我……”

　　“请站起来吧。”沢田友好地说，“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参加笹川的婚礼。”

　　无论是骨气还是力气全都磨损殆尽的哥哥并没有站起来。过了好久，他迟钝的大脑才理解出沢田的话语中所包含的意义。他不禁哭出声来，用自己的生命以及对上帝的信仰向沢田发誓，他将对伟大的年轻教父献出永远的忠诚。

　　“我的确记住了夏诺先生的誓言。”沢田看着哥哥的眼睛说，然后转向我，“夏诺小姐，去参加婚礼吗？”

　　“我很乐意。”我用高兴的声音说。
　　*

　　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围出一大片空地，乐师们不断地演奏着，无论是谁都可以上去唱上一曲或跳上一段。餐桌边围满了有说有笑的宾客们，在最显眼的位子上，坐着新郎与新娘。

　　哥哥老老实实地坐着，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缩小，他的十指到现在仍没有停止颤抖。我只将注意力放在歌声以及舞蹈上，不时地和身边的人们一起拍着手放声大笑。

　　忽然一个在空地上跳了好一会儿的青年指着我的方向，大声邀请我和他一起跳舞。在倏地爆发开来的口哨声中，我扔下没吃完的坚果就跑，却被迅速组成的人墙挡住了去路，墙上更是伸出无数只手，将我一路推进了空地。

　　这下可跑不了了，于是我舒展四肢，脚下画着圈躲开想要牵住我的手的青年，跳起舞来。

　　脑海中回想起幼年时代母亲在我眼前展现的舞姿，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开始模仿记忆中她。我一会儿高举手臂，拍打着想象中的手鼓，一会儿垂下手来，摇着空气做成的响板。我的脚踝像是生了翅膀，带着我越转越快，乐师们不断催促手中的乐器，追逐着我的节拍。

　　有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的目光，让我看到了站在二楼露台上的沢田纲吉。虽然他的身影掩没在一片黑暗中，但是在我眼中，他却像明月一般耀眼。

　　猝不及防地，我从身后被拥进一个坚硬的怀抱。“你的速度慢下来了，宝贝。”说完，青年牵着我的手，转起圈来，我则顺着这股力道将他甩开。

　　于是欢呼声又变成了哄笑声，我顺势混进人群中。等到众人的注意力全部从我身上转移开去，我便悄然去往二楼的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