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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邻座的怪同学 ...

  •   3. 邻座的怪同学

      赤苇和朱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居酒屋回到家的。

      四目相对那一刹那,一个不敢触碰,一个拼命躲闪,热闹嘈杂的酒馆里,只有他们这一桌被死寂包围。

      夹在中间的那位男士也极不自在,大概很后悔来了这桌。最后,是朱莉迅速解决了最后两串烤鸡肉,剩下半杯啤酒,逃了。

      金黄色的液体仍活跃地在玻璃杯里吐泡,杯口留着她的口红唇印。赤苇心神不宁地瞄了一眼。

      跟漫画里的朱莉不同,成年朱莉留下了她真实存在的证据。

      一定被当成穷追不舍的变态了吧。

      赤苇面不改色地吃着凉拌芥末章鱼肉,多少有些食不下咽。

      日本有1.3亿人口,朱莉只是其中的一个。如果他们只是素昧平生,那么漫画主角与她撞名撞脸也无所谓。

      但他们偏偏认识。

      ……

      这天东京的夜里,一对相隔13.4公里的男女不约而同地梦见了自己的高中时期。

      *

      朱莉醒来的时候,下课铃刚响。

      前面的同学无情地收走了她才做到一半的卷子。她半梦半醒地打开手机,看见屏保贴的考试安排,才想起今天是高二下学期的中间考。

      突然,快要黑掉的屏幕又亮了,朱莉收到一条LINE消息。

      星野纱月:
      「朱莉,快检查一下!猫头鹰少了一只!」

      随后是一张图片。

      朱莉打开聊天软件,点开大图,是一张纱月刚拍的照片,好几只猫头鹰立牌的合影。

      星野纱月是枭谷美术社的社长,也是学姐,还是排球部的忠实支持者和球迷。她主动提出要帮排球队应援,虽然没有号召美术社一起,但很多部员也自愿加入,朱莉是其中之一。

      这是不能上场比赛的人的作战方式。

      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尽全力做到最好。他们设计了一些排球队员的拟猫头鹰形象,虎头虎脑憨态可掬,能吸引不少路人的关注。两个社团的指导老师还计划推出“枭谷学园高校男子排球部官方周边”,进一步扩大影响力。

      最大只的猫头鹰代表队长,西红角鸮(木叶)、短耳鸮(小见)、黄雕鸮(猿杙)、欧亚雕鸮(鹫尾)、北方鹰鸮(尾长)……两个经理是雪鹰和雀鸮。

      朱莉一只一只数着,唯独那只棕斑林鸮不见了。

      好奇怪。

      马上就是决定东京代表权的比赛,时间迫在眉睫。朱莉一边回想,一边走出教室,追忆最后一次见到那只猫头鹰的地方。

      赤苇从教职员办公室回来,正遇上朱莉念念有词,小声嘟囔着“akāshi,akāshi”出门,仿佛在念什么神秘力量的咒语。

      赤苇与朱莉擦肩而过,又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这位邻座的怪同学念着他的名字,却对他熟视无睹。

      不应该先担心自己的成绩吗……?半张试卷都没做完,班主任刚才看到,脸都黑了。

      赤苇摇摇头,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也打开手机,简短地回复了木兔的消息。

      木兔说他和木叶来美术教室上选修课,就在他们楼下,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今天周二,小卖部特供炸鸡热狗,但是要抢;不过食堂也有决胜猪排饭。所以,赤苇动了动手指,回复:

      「了解。那么木兔学长先去小卖部就好。」

      上课铃还没响,木兔却没有回复了。“已读”也没有。

      赤苇没有放在心上,收起了手机,但口袋却在下一秒开始疯狂震动。木兔的消息阵适时抵达。

      第一条是“对哦今天有炸鸡热狗”,后面是一大串“赤苇现在在哪”、“你怎么不见了”等等。

      赤苇稍感困惑,但还是如实回道:「我在教室。没有及时回复非常抱歉。」

      美术教室。

      木兔和木叶来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空旷的教室里流动着矿物颜料的气味,有个女生蹲在角落里翻箱倒柜,蓬松的茶色头发铺在后背上,毛茸茸的,像只翻垃圾的小浣熊。

      不是他们班的同学。

      “那个,不好意思——”木叶问:“美术教室应该已经空出来了吧?”

      朱莉这才听到声音,慌手慌脚地把美术用具推回柜子里,站起来说:“啊,学长们要用教室对吗。我找到东西就离开。”

      “找东西?”

      “嗯,我在找那只棕斑(Akāshi)……它不见了。”

      木兔和木叶对视了一眼。

      这个后辈有点古怪。什么是“那个赤苇”,难道还有“这个赤苇”?

      朱莉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小,“我丢了一只这么大的猫头鹰,红褐色的。”

      “……赤苇?猫头鹰?红褐色的?!”

      “嗯,应该在教室或者这里才对……但是到处都找不到。”

      木兔拧起眉毛,然后大惊失色。

      赤苇变成猫头鹰飞走了?!

      “那体育馆你去了没?!会不会在体育馆?!”

      木兔急忙问了,朱莉灵光一现,拍了下手。

      说不定是其他部员拿着成品去了体育馆给排球队看了看,但是漏掉了一只。

      “啊……体育馆。有道理哦。我现在就去。”朱莉鞠了下躬,“如果两位学长见到的话,烦请通知我一下。我叫南森,在2(A)班。非常感谢,先告辞了。”

      木兔自告奋勇,“我跟你一起去!”

      “啊,木兔,你就别去了吧。要上课了。”

      木叶拦住他,看了看朱莉走远的身影。

      想起来了,二年级的南森。虽然相貌出众,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但她古怪举止更加夺人眼球。枭谷人称“笨蛋美人”,甚至在隔壁音驹也有些热度,可见是怪到一定程度了。

      刚才她短短的几句话也不知所云,也许只是又一个赤苇的迷妹。

      一时关心则乱的木兔也反应过来了。

      “……对了,她刚才说2(A)?那不就是赤苇他们班?!”

      “对啊,所以赤苇不用你担心嘛。上课了上课了。”

      怎么可能变成猫头鹰。

      但是前不久,雀田曾说起,赤苇会在休息时间端着手机看“猫头鹰百科”,表情还蛮认真的。可能是优等生的怪僻爱好。

      所以木兔在收到赤苇的回复后,犹很在意地追问了半天。

      与此同时,楼上的赤苇看着手机,露出些许迷惑。

      木兔学长:
      「还有还有,你们班上那个,超可爱的南同学,因为找不到你,所以很担心的样子!」
      「你快点告诉她,说我找到你了!」

      赤苇:……?

      「好,我知道了。」

      南同学?
      南森这个姓氏不多见,可能木兔以为朱莉姓南名森了。

      赤苇看向身侧的空座位。

      下一节测验马上开始,朱莉还没有回来。上课铃很快响起,化学卷子发了下来。朱莉的前座和后座不得不越过她的桌子交接,已经习惯了总不在状态的邻居。

      赤苇还顺手帮他俩递了一下,也给朱莉留了张试卷。

      等朱莉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考试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赤苇抬眼瞥了瞥。任课老师只是不想打扰考试中的同学,才没有出声教育,不过还是瞪了她一眼。

      朱莉好像不管干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所以经常看上去笨手笨脚的。偶尔在教职员办公室听老师们聊起她,也会担忧地说“这孩子到底行不行”。

      至少文化课的成绩确实不太行。

      赤苇清楚地听到,旁边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动笔了。耳中只有远处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朱莉撑着脑袋,确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明明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复习了的,但是现在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

      噩梦一般的中间考结束后,班主任在一天结束之际说起了修学旅行的安排。

      枭谷的修学旅行跟大多数学校一样,通常安排在二年级的下半学期。很多学生已经听到了风声,早早地知道他们这一届的旅行地点是古都镰仓。

      班主任说,每个班级需要两名负责人,平时需要从学生会那里了解各种安排,旅行那几天也要负责种种调度。

      众人兴致缺缺,没有人志愿报名,反而是控诉的声音比较多。

      “不管怎么样,上一级去年至少去了札幌。为什么轮到我们就是家门口啊。”

      “我外祖家就在镰仓啦,每个周末都能去。”

      “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修学旅行啊,人家不要这样!”

      老师说,越是近处的风景,越是不曾好好欣赏。修学旅行的意义不是去了什么地方,而是和什么人一起去。

      但还是有人在唱反调:“那为什么不去都心一日游算了,我还真的没上过天空树诶!”

      “涩谷SKY也行!”

      ……

      朱莉因为一直在想猫头鹰的事,所以没有参与声讨。

      体育馆也没有。如果找不到,就只能重新画一只了,虽然也不是很麻烦……

      ……

      班主任四下扫了一眼,精准锁定了没有捣乱的学生。

      “南森同学——就由你来当负责人吧。”

      朱莉松开了撑下巴的手,“诶……?”

      她还不明所以,讲台上的已经寻觅起了下一个人选。

      “那个,还差一个人——”

      赤苇举起了手。

      “好,赤苇同学。”
      ……
      “那么我们班的负责人就是赤苇同学和南森同学了。”

      “啪啪啪啪——”

      班上的同学这才给面子地给两位鼓掌,迫不及待把这事翻篇。

      七零八碎的掌声中,朱莉后知后觉地看向了身侧,面容淡然的少年侧对着自己,陌生又熟悉。

      赤苇察觉到她的视线,稍一停顿,转过头看向她,问:

      “找到我了吗?”

      说完,他的嘴边多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邻座的怪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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