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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大婚 ...

  •   皇帝大婚,整个京都都是一派欢庆景象。婚典礼仪隆重而繁复,邻国使臣、王公大臣都献上了贺礼。
      辛欣自一早便扮作侍女陪在九公主身旁,寸步不离。青儿一直以为她是个男子,却没料竟是这般窈窕娇俏,艳丽无比的女子,只怕都将公主比了下去,只瞧得目瞪口呆。
      辛欣不顾范瑜和墨希的反对,坚持要亲自保护公主。昨夜无意中见到的情景,让她心中一直警醒。虽然有寒玉和寒冰带着众多侍卫护卫,她仍然不放心。为着范瑜、为着月斯,也要保九公主无恙。

      昨日午后,月斯宣了辛欣入宫。寒冰径直带她来到御花园,月斯早已在亭中候着。
      辛欣躬身行了礼,瞧瞧周围没有旁人,笑道:“明日便是大日子,皇上不好好准备,还让我这闲人来做什么?”
      “忙了一整日,还不都是为了这事。琐碎事情自有礼部去办,辛欣,朕只是叫你来下盘棋,说会儿话,晚上陪朕用膳,别无他意。这样的时日——”月斯没有说完,他微微一笑,撩袍坐下,先执起了黑子。
      辛欣坦然坐下,不错,明日这后宫的主人便是月斯的皇后,再也不能这样随意来去了,今日且陪着他尽兴吧。
      眼前的月斯还是如几年前初识时那般英武魁伟,乌发披散,轻便的宽袍随意搭在肩上,说不出的意态悠闲,宛然便是当年那位潇洒无拘的四皇子。岁月竟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若说不同,只会是几年来身处高位的权势与孤寂滋养而生的威严,却更增加了这成熟男子的魅力。这样的英雄人物,定是东越千千万万闺阁女儿心目中的好儿郎吧。
      “辛欣,到你了。”耳畔是浑厚温柔的提醒,她垂下眸子,慢慢伸指拈起了棋子。
      弈虽小道,却也能从中看出一个人的秉性。两人虽都是谨慎的性子,却棋风各异,辛欣务实,月斯霸气。布局后已形成白棋实地黑棋外势的格局,中盘之后,双方两条大龙卷进战团,陷入中腹的对杀,落子更见沉稳。没料棋到终盘,竟是个三劫连环的和局。眼看再也无解,月斯大笑着推枰而起,仰天叫道:“痛快!痛快!”
      望着他沐着晚霞,伸展手臂,宽袖当风的恣意之态,辛欣不觉抿唇而笑。
      转眼便到了掌灯时分。唤内侍端上酒菜,月斯也不让人侍候,挥手命所有人都退下。他知道辛欣不喜奢华,只命人准备了十多个极精致的小菜佐食。
      他亲自给辛欣斟上酒,道:“辛欣的棋艺似乎更臻化境,莫不是又拜了名师?”
      辛欣笑道:“这两年四处周游,无俗务缠身,自是习练得多些。范瑜也是此道高手,与皇上倒是难分轩轾。”
      月斯面色一僵,叹息道:“有范先生相伴——辛欣,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见辛欣笑而不言,又道,“真是想念几年前的日子,无拘无束,杯酒释怀,快意得紧。做了这劳什子皇帝,竟是再没了这兴致。”
      “皇上一人身系东越万千百姓,政事繁忙,哪里还能有这等闲情。辛欣在东越各地,可都是听得百姓对皇上歌功颂德。皇上——是明君呢。”不知怎的,辛欣脑中忽然闪现出那远在金龙的帝王,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酒到半酣,月斯低声道:“听说□□公主是你旧交,便想先问问她的脾性。”
      “哦?”辛欣挑眉,“若是我说这位九公主骄奢蛮横,皇上可信?”
      “朕信!”月斯望着她,“你说的,朕又怎会不信。”
      辛欣微微皱了下眉头别开脸去,沉默片刻,淡淡道:“这位九公主是金龙皇帝最亲近的妹子,能文能武、美丽可人,若是能得皇上敬重怜爱,这位后宫之主,必是东越之福。”
      月斯低下头,轻轻旋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辛欣,你放心,朕既是求娶了□□的公主,必会好好待她。何事为重,朕还是知晓的。”
      一顿酒直喝了两个时辰,等月斯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出了宫门,却见到蓝玉牵着两匹马在外面候着。辛欣也不询问,与月斯拱手道别。
      或许有着微醺的酒意,辛欣心内浮出一阵烦躁之意,她把缰绳扔给蓝玉,顺着宫墙缓步走去,想试着以此来平息自己心内莫名的不安。蓝玉也不打扰,牵着马匹在后面慢慢跟着。
      这般随意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远远见着前面一处偏僻的院落。蓝玉赶前两步道:“公子,前面是禁地了。”
      辛欣抬眼看去,微微一惊,居然来了这里。这院子原是内务府,如今是废太子月秦及其家人囚禁之地,一贯禁卫森严,百步之内不得近前。这灰扑扑的楼宇高墙,在清冷的月下更见阴森。辛欣苦笑,月秦不在此颐养天年,还是要有所图谋,自取死路。权势于人这般重要,一个不如意便是至亲之人也会生死相搏。
      夜,薄凉如水,辛欣与蓝玉静静地立在宫墙的暗影下,渐渐融入了暗夜之中。
      “公子,你看!”蓝玉低声惊呼,“有刺客!”
      不等蓝玉指点,辛欣已经看见了。一道灰色的人影,从内务府的高墙跃出,一闪而没。那人背上好似负着一人,却奔行急速,快如奔马。
      这时,内务府中灯火与人声骤起,呼喝打斗之声远远传来。
      蓝玉想追上去,脚步刚起已被辛欣拦下,“这人,你不是敌手。” 她已认出,这灰衣人正是那晚大闹浔江楼的雪山派高手寒元。被他救出的,多半就是废太子月秦了。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辛欣若有所思。
      这时,府门大开,已有一队人马奔出向刺客逃走的方向追去。
      “回去吧。”
      听到辛欣淡淡的吩咐,蓝玉怔了怔,方才牵过马来,直到两人回了浔江楼,她也没回过神来。
      “公子,废太子被救出,月斯和九公主必然有危险,咱们为何不出手相助?”
      辛欣摇了摇头:“这寒元功夫奇高,你我都不是对手。”她心中也是颇为疑惑,宫禁森严,何况是囚禁废太子的内务府?太子党谋乱,月斯早已知晓,既是已严加防范,为何还被这人轻易便救了出去?大婚之日在即,没料想月斯居然这般大意!明日当真要小心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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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打断了辛欣的思绪,皇帝和皇后已到宫城上接受臣民的朝拜。俯身望去,万千民众聚集在宫城外,瞻仰帝后风采,虔诚膜拜。看来,来自金龙的公主很得百姓的拥戴呢。
      在金龙,皇后和诸妃都隐在深宫,从不露面,哪里能像这般抛头露面,与皇帝并肩?九公主兴奋得小脸通红,紧紧握住辛欣的手,掌心里尽是汗水。
      在宫中简单用了午膳,下午便是盛大的祭天仪式。
      天庙在宫城的南部,是个独立的园子,祁天台便在园子的正中。皇帝与皇后乘着御辇进了园子,盛装的僧人已在设好祭案旁等候。
      下了车,辛欣拉着九公主嘱咐道:“这祭天之典是东越皇族极看重的仪式,只有经过了祭天仪式,才是上天认可的东越之后。礼仪繁复些,恐要费些时间,公主千万要忍下。”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时月斯走上前来,微笑着伸出手。九公主有些紧张,回头看了看辛欣,在得到一个鼓励的笑容后,终于将手放入了月斯宽大的掌中。月斯轻轻握着九公主的手在僧人们的颂唱声中缓缓登上高台,依着圣僧的指引对□□拜。
      到底是天皇贵胄,一个凤冠华裳、圣洁高贵,一个锦衣宽袍,气度雍容。仰首望着祈天台上的帝后,辛欣暗暗祈愿,愿月斯和九公主琴瑟和谐、白首相亲,愿金龙与东越永结兄弟之邦……
      这场仪式,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九公主自一早大典坚持到现在,已累得有些虚脱了。月斯在一旁轻轻扶了下她的腰,低声道:“再坚持一会儿,用不多久了。”九公主脸一红,点了点头。
      金钟响起,众僧伏地,祭天之仪终于结束了。月斯扶着公主慢慢起身。辛欣远远的见九公主面色发白,身子摇晃,知道她支撑不住,便上前走到阶下,准备去搀扶她。
      就在这时,祈天台后的林中忽然涌出数十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刀剑,呐喊着奔了过来。这些人都身有功夫,禁军一时不备,已被他们冲破防护,到了台下,众侍卫忙上前堵截。
      混乱中,半空突然传来喋喋笑声,一团灰影从祭坛顶飞扑而下,一剑如电,匹练般刺向帝后。
      这时,众侍卫都远在祭台下拼斗,只辛欣立在二人身后不过数丈,见状大惊,忙飞身扑上,拦在月斯身前。她手无寸铁,对方速度极快,被她拦着并不停步,脚步滑开,手腕一转已挺剑刺向公主。辛欣想要拦截已自不及,眼看着就要透胸而入,她只得奋力将公主拉开尺许,合身扑在了她身上。惊呼声中,背后的利刃却只是一划而过,裂开了一条尺长的口子,鲜血顿时迸出。
      辛欣旋身跃起,发现是月斯上前缠斗,方救了自己。这刺客黑巾蒙面,身手矫捷,月斯臂上瞬间见了红。她忙纵身上前夹攻。数招间,神鹰八卫也已赶到,围住刺客。
      辛欣护着月斯退出,扶起九公主推入月斯怀中。九公主虽曾习过弓马,却哪里经过这样的血肉相搏,她的凤冠已跌落,身子瑟瑟发抖,月斯只得轻轻拍着她脊背,温言宽慰。九公主惊魂未定,突然得到宽厚温暖怀抱的护卫,刹那间便对这怀抱的主人生出了浓浓的依恋。她偷偷抬眼望了望紧张观战的月斯,他的夫君,英武如斯,头一低将红透了的脸蛋深深埋入月斯的怀中。
      此时的月斯哪里知道九公主的小女儿心态,看着护在身前的辛欣,后背衣衫破裂,伤口渗血,暗暗心痛。
      “辛欣,你背上伤势不轻,先包扎一下吧。”
      辛欣瞧着眼前在刀光剑影中尚游刃有余的刺客,心中已然笃定,是雪山派寒元。不知怎的,竟似放下了心。听到月斯唤她,回过身来,恍然道:“是啦,皇上也受了伤。”走到月斯身旁,不顾他阻拦,撕开他臂上的衣服,取出伤药敷上,轻轻包扎起来。
      月斯盯着垂目包扎的辛欣,眸中尽是温柔和关切,“让内侍先替你包扎一下吧。”九公主探出头来,疑惑地左右望了望两人,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来。
      台下的黑衣人多数已伏诛,好歹留了三两个活口。寒义朝灰衣人喝道:“阁下快些束手吧!”
      不料这人大笑三声,挥剑一转,格开攻击,拔足便走,竟是快如惊雷般扬长而去。众侍卫奋力追赶,不多时已没了灰衣人的踪影。
      月斯倒也并未责难众人,命右相连翰和刑部负责此事,全城封锁,立即彻查,务必找出废太子和幕后乱党。
      寒冰把辛欣扶到一辆马车内,褪下她的衣衫,细细处理包扎了伤处,又给她取了一套衣服换上。
      方才大敌当前,精神集中没觉得疼痛,这会儿一松懈下来,痛楚加上失血,辛欣倒似有些昏沉沉的不能支撑。“公子便在车上歇息吧,外面也已无事。”
      观礼的外臣方才乱时都被拦在远处,这会儿范瑜好容易得了允许,排开众人,过了重重关卡,见到车内半卧着的辛欣,面色顿时煞白。他紧紧握住了辛欣的手,急声问:“欣儿!欣儿!你怎样了?”声音中已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温润的男子极少似这般惊慌失措,辛欣心里一软,感觉着握住自己的双手仿佛催着汩汩的暖流沁入血脉,缓缓流遍全身。她反手握住范瑜的手,慢慢贴上自己的面颊,柔声道:“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你先去看看公主吧。”他身为送亲使,遇此大事,自然应当先去问候公主。
      范瑜的眼瞳蓦地幽深起来,望着她半晌,却终是慢慢松了手,举步退了开去。帘子落下,遮住了外头刺目的光线,车内的辛欣慢慢陷入了黑甜梦乡。她并不知道,在这之后,为着她的安置,月斯与范瑜有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范瑜要带她回府,请白祈医治,月斯却坚持辛欣需太医疗伤,要带她回宫。最后还是九公主劝道:“夫人既是中了东越的迷药,由东越的太医医治,自可事半功倍。范先生放心,有本宫在,不会让夫人有任何闪失。”她说着,掩口一笑,眼眸却瞥向一旁的月斯。可那俊朗的眉目间忽然绽放的得意却刺得她心口一痛。
      范瑜见九公主出了面,也不好相强,只得礼道:“劳烦公主照料,那么明日范瑜再来接内子。”
      九公主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夫人真是好福气。”她笑得花枝乱颤,微眯着眼睛,掩住了眼底的一点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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