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吃饭》左不要右不要

2、门

　　“师父领入门，修行在个人”自家师父离别前，留下了这短短一句廖廖数笔恣意致极的十个字，无不彰显出为人师表者的不负责任。
　　子黔看着字条，再看了眼压着字条的记名牌子，满脸无奈。
　　他懂得师父的意思：在他师父看来，领子黔入门，教导他炼气诀窍，便已尽到师父的责任；再额外指点他几招剑法，就已经算得上格外关照。
　　那一份金丹真人的月例恐怕不是给他修仙用的，只是让他在门派之中不至于手头太拘紧，毕竟他这一支在师父远游后，山头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亦因如此，子黔在师父离去后的第一个月底，便到了管他这一片山头的内务殿中清算师父每月月例。
　　昊仙门每月给弟子的月例不多，哪怕给到金丹仙人，也无非是修行时用得着的灵石、灵丹、灵药、灵茶，按着定例比炼气弟子品质好上两阶，但也就如此了。
　　尽管说品质每高一阶，价值相差何止十倍，但门中给的数目对金丹真人而言远远不够，对尚处于炼气期的子黔来说即有些用不着。
　　他能用的便只有灵石、灵茶。灵丹是不敢吃的，怕境界太低虚不受补；灵药用在他身上即是暴殄天物，他没有那种浪费的底气。至于他这阶段所需要的灵谷，即是没有。
　　炼气、筑基、结丹、元婴……修仙之路漫漫，到了筑基才算真正踏入修仙的门槛。子黔现在仍是炼气，虽会些功法术法，但仍是□□凡躯，离不开吃喝。
　　尽管他自己的月例中有辟谷丹，可辟谷丹只能抵腹中之饥，却不能增进修为。若无灵谷灵茶之助，光凭功法吐纳吸收天地间散落的灵气，要度过炼气期更进一步，当真是漫漫无期。
　　灵石自然也可以换取灵谷，但子黔想到日后自己也会出门游历，缺不了灵石，所以这玩意他能不用即不用，悉数存了起来。
　　因此，虽然手中颇有资产，子黔也决定如师父所言自力更生。
　　昊仙门既然有那么一套月例规矩让门中弟子不足所需，自然也有另一套规矩让弟子自食其力。门中内务殿除了给众弟子结算月例外，更兼分派内务以供弟子赚取灵石。
　　这样一来，内务殿于昊仙门中的地位便非常重要了，甚至于能统管各山头弟子，依各殿方位分而治之。
　　子黔所属的内务殿名为巽华殿，主管门派东南方位的炼气弟子。嵯峨高塔下，巽风阵阵，四时皆是杨花点点，占尽了晚春风光。
　　又是一片柳絮飘落，沾在白底蓝纹的广袖上，子黔抖了抖衣袍，便见广场上一名老者笑呵呵地向他走了过来，边走边问：“子黔师侄，朱丹果你可都采回来了？”
　　“都采回来了。”子黔看着老者，也是一笑。
　　从领取第一个内务至今，已将近一年，子黔与巽华殿中各管事早已熟络。眼前这位自称他师叔的，不过筑基的修为，大抵寿元无多，知道自己进阶金丹无望，便来此处打杂。
　　每次看到他，子黔心中总会泛起一丝轻快之意，想着自己筑基过后，如无进展，也大可在门派中觅一差事，悠闲度过余生。
　　“你做事总比别人快些。”老者自是不知子黔所想，道是他刚完成内务心中高兴，不然得先为他这种想法恼上三分。
　　在长者眼中，他是颇为看重这位师侄的：三年便到炼气五层，这种进展比之嫡系弟子也不可多让。要说不妒忌，那是假的，只是他年龄大了，攀比之心淡了许多；反而是一想到子黔那云游不知所踪的师父，心中更添了许多怜惜之情。
　　这名师侄，初到巽华殿时只会站在殿前茫然不知所措，便是他去领着走过来的。虽然老者心知子黔未来的成就会比自己高上许多，但怎么说这人也是自己看顾过来的，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小辈来看待。
　　因此，领着他交接内务后，老者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交了朱丹果，你这个月的用度也够了。不过如果你想多要一些，我倒有个任务推荐。”
　　“推荐？”子黔有些疑惑：内务殿中的任务奖励十分公允，选择时也不过是量力而行，难得有特别好的任务。
　　老者看他的表情，便多少猜出他的所想，遂解释说：“这两天，有人在南边的云雾林里见到能化形的凶兽，不算厉害，炼气五层左右的弟子便能收复。”
　　闻言，子黔了然。
　　能化形其实是个很含糊的概念。假若是能化为人形，能言善辩，就断不是炼气弟子能应付的。老者所说的化形，多半是指凶兽能化出妖气护身，或形体有什么变化更善于攻击，懂得一点神通，水平高于一般同阶妖兽。
　　这种层次的凶兽，对境界高一点的弟子来说，都不是个事儿。可云雾林毕竟是给炼气一、二层弟子采药历险的地方，不处置不行，要处置也不会杀鸡用牛刀，于是就成为他这等层次的弟子的内务了。
　　而值得推荐，倒也是不是因为这任务奖励的灵石会更多一些。实是妖兽处置后不用交给仙门，兽皮可供炼器，兽骨、兽血可以入药，兽肉可供膳食，用处无穷。
　　或是换一个角度来看，能在低阶便悟出一些神通能够化形，这妖兽应该也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妙处，便是不滥杀，收伏来做侍宠，亦有大用。
　　转念想通利害，子黔客气地向老者道谢之后，便又走进大殿，扯下了猎兽的牌子，一头钻进云雾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