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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流年 ...


  •   旷野忽来咻去,没个踪影。
      花知夏向小玄说起:“他叫你玄君呢。”小玄挺得意扬起了头:“那是,当初我还是很厉害的。”随即沮丧的垂下头:“可惜犯了错要到这里受罚。”花知夏很好奇:“你犯了什么错?”小玄绝口不提,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好在花知夏又问起戚先生,小玄松了一口大气,翻翻白眼:“那是个怪物,他早就死了,却一直觉得自己还活着。”花知夏一脸懵懂:“死了还活着?”小玄好像心神不宁,最近总是闹脾气,一只手在水面乱拍:“他死了快一百年了吧,早说了,他不是人,他是靠‘思念’活着的怪物。应该是有人在等他,于是他死的时候,心里残留着他自己和别人的‘思念’,因此不肯离开人世,可他又忘了到底是谁在等他,只顾念着思念而去,变成别人心里想着的样子。那些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将思念埋在心底,念力愈发强烈,对戚先生来说就愈有吸引,被人被他夺去了思念和灵力,自然活不下去。”花知夏似懂非懂:“思念是什么?”小玄想了想:“如果我很久不出现,你会想我吗?”花知夏点头:“当然。”小玄说:“这就是思念,也许她们的思念不同,我也不清楚。”
      花知夏歪着头:“他杀了草灯?”
      小玄双手轮流拍水,答非所问:“草灯对他的思念很重。”
      “他为什么要来我家?”
      小玄朝她泼了一捧水,咯咯笑道:“因为你啦。”
      花知夏被他弄湿了衣裳,很生气,站起身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胖小玄,真讨厌!”说完丢下他独自回到庭院里。
      风吹落银桂如雪,在一片馥华的清香里,她听到花知寒在叫她的名字,是稚嫩清亮的童声。她回头去看,看到花知寒蹦蹦跳跳的出现在拱形的门前。像是一阵恍惚,恍惚的好像掠过树梢的清风,又好像白墙上落下的清影,她再定睛一看,花知寒已经是俊秀的少年模样,花知寒叫她:“知夏。”是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嗓音。她看到自己的手,手指纤秀,手背白嫩,五指张开,手背上嵌下几个小小的梨涡。
      哦,她想,时间已经过去六年了。
      十五岁的花知寒入了太学,重于学业,已经不像幼时那样和她整天玩耍,不过兄妹感情仍很亲厚。花知寒手中托着一样物事,兴致勃勃的举到花知夏面前:“你看。”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一只羊脂玉雕成的蝉,蝉腹间有一抹细小的红晕。玉质细腻,雕刻精致,价值不菲。花知夏放在手心,一片温凉。她问:“哪里得来的?”
      花知寒得意洋洋,将玉蝉攥在手心,背过手去:“前日与人打赌,射箭百步穿杨,我拔了头筹,于是得了这样东西。”花知夏不爱听他自吹自擂,转过身抱起在她脚下绕来绕去的小猫说:“射箭多没意思。”花知寒伸手摸摸小猫脊背:“你是没见到当时场景。”他俩眼珠子一转“诶,我带你去看吧。”花知夏向屋里走去,头也不回:“我不想去。”花知寒追上去:“你成天呆在家里也没意思,就算不去看射箭,也出去逛逛吧。”
      花知夏弯腰放了小猫,回头看他:“这主意不错。”她唤:“朱桃。”一个扎着双髻的丫环伶伶俐俐从屋里跑了出来:“小姐。”花知夏嘴角含笑,是个俏皮的模样:“把我的男装找出来,你也穿上,今天天气好。”她指着花知寒:“大少爷陪我们出去玩。”朱桃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回屋准备。这头正见碧桃一路穿花拂柳,跑上前来拉住花知夏的袖子,不住摇晃:“好小姐,也带我一个。”花知夏摇头:“不带你,你留着看家。”
      花将军向来是不禁女儿的足的,不过花知夏要出去还是换上男装方便。不多时,二人换好了男装,随花知寒一路走出了门。
      三人一路闲逛,最后站着看了一会变戏法的。花知寒遇见一位同窗,絮絮说了几句,回头竟不见了花知夏。花知寒倒不担心她会走丢,和同窗一起消磨至傍晚方才回家。待他回家之时花知夏和朱桃早就回来了。全家的晚膳已经用过,他房里的大丫头蔓青重新给他端来饭菜,他一边吃一边被蔓青念叨,说是老太太和太太都希望他好生用功,考取功名。他嬉皮笑脸凑上去:“好姐姐,我母亲可还说要为我娶一房夫人?”蔓青闻言面上一红,啐了他一口,不再多说,花知寒乐的清净,只顾埋头大嚼。
      此时花知夏正坐在长廊里,面对着荷塘,小玄还是孩童的模样,丝毫未见成长。花知夏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一朵花将放未放的时候,那莹然如玉的脸上已然有了少女的神情,两片粉色的嘴唇动了动,红的特别薄嫩:“我有不好的预感。”小玄揉揉眼睛,还是嫩嫩的童声:“怎么了?”花知夏忧心忡忡:“我的印章丢了。”小玄不解:“那有什么?重新刻一个不就行了?很值钱?”花知夏听他说的全是孩子话,不禁“哎呀”一声,又赌气道:“不跟你说,你什么都不懂。”
      小玄打了个哈欠:“我只懂睡觉。”花知夏拿了帕子扔他:“懒虫。”小玄消失不见,花知夏捋开衣袖,看着镯子,轻轻摇晃——并未出声。她突然很想见一次旷野,但她又恨恨的摔下袖子。旷野出现的毫无征兆,又凭空消失,自花知夏七岁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铃儿凭她怎么摇晃,都没有响过。旷野留下的纸人被她宝贝似的收进小屉最深处的锦盒里,她用过,吹累了嘴都没有变成花知夏。她愈发觉得旷野是个梦,可纸人却是实实在在捏在手里的,她曾拿着纸人要撕,却舍不得它的精致,只将它们藏在锦盒里。她不去碰,也不许旁人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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