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孤风云城》影涯雪

58、第 58 章

　　在雕花木椅中落座，叶孤城一面用清水润了润唇，一面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终目光落在了一朵梅花雕饰上，“这是万梅山庄的船只？”
　　“是。”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不过城主放心，外人不会看出来。此次去南海，一切事宜均需保密，以防打草惊蛇。…城主可是觉着不惯？”对于此行的机密性，叶孤城的认识绝不会亚于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便也四下看了看，船上的布置虽与白云城的船只略有不同，但应是符合叶孤城的要求。
　　“庄主多虑了。我只是稍感意外…庄主以前去过南海？”
　　这个“以前”自然是指第一次紫禁之战前。而叶孤城的言下之意，西门吹雪也听得很明白。
　　“之前只是用于内河，这是它第一次驶入南海。”
　　“…倒是又让庄主费心了。”
　　“对于任何行驶在南海的船只，大至货物数量，小至水手名字，白云城主都能够查到一清二楚。”
　　“确实如此。也好在没有疏漏，否则若是庄主曾去过南海，却没有在飞仙岛登陆，那可实为憾事。”
　　西门吹雪闻言怔了一下，面上虽仍无表情，眼底的冷光却消褪了不少。
　　“将来只怕要多次叨扰城主，到时还望城主莫怪。另外城主若是来了中原，也请往万梅山庄一叙。”
　　叶孤城的嘴角边微微带了一丝笑意，“庄主的邀请我收下了。若将来去中原，我定拜访庄主。至于庄主要来白云城的事，此事不难，只要庄主预备好足够的银两便可。”见西门吹雪听得又是一怔，叶孤城眼中含了一点笑意接着说道，“具体的数目，便看庄主的意愿了。”
　　“…我已吩咐管家，将之前留在万梅山庄的那些人妥善送回白云城了。”
　　叶孤城挑了挑眉，点点头，“凌晟已告诉我了。”
　　“收到城主的信后，我也有吩咐管家在每日的膳食中给他们添加鱼类。”
　　“庄主曾告诉过我。”叶孤城又点了点头，心思则想到了昨日的晚膳。各种爽口的小菜、熬得极稠的粥、清甜细腻的点心满满摆了一桌子。而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盘子里，则装着被剃掉了鱼刺的鱼片。
　　略一迟疑，叶孤城刚动了动嘴唇，就听到了西门吹雪的声音，“有一件事，我认为有必要和城主说明白。”
　　“何事？”
　　“叶孤城不仅仅是白云城主，他也可以使用万梅山庄里的一切东西，调动万梅山庄里的所有人手。所以你只需要吩咐一声，管家自会把银票送到白云城，并且不计数目。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随你支配。”
　　“可据我所知，万梅山庄的主人叫西门吹雪。”
　　“但在万梅山庄，叶孤城有与西门吹雪相等的权力。他在万梅山庄，是和西门吹雪平等的人。”
　　叶孤城稍稍吸了口气，盯这西门吹雪的眼睛看了半晌，“庄主为何这样说？”
　　“这倒不与城主相干。城主知道结果即可，不必知晓缘故。”
　　“可是庄主的付出未必能取得等值的回报。庄主又何必呢？”
　　“什么意思？”
　　“即便白云城的事成了万梅山庄的事，万梅山庄的事也难说是白云城的事。”
　　“白云城事多，需要城主日日操心。城主自不必再为别的事劳神，若有闲暇，只要在万梅山庄与我一同练剑即可。”
　　在万梅山庄与西门吹雪一道练剑…叶孤城慢慢垂下眼，想了良久后仍没有给予西门吹雪明确的答复，只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庄主待白云城有心了。”
　　西门吹雪也想了想，方才开口，“我并不在意万梅山庄的存亡。没有万梅山庄，西门吹雪不会有任何变化。为了让我答应出手帮忙，陆小凤曾威胁我，说要放火烧了万梅山庄。”
　　叶孤城挑了一下眉，“庄主莫不是告诉他应该在何处点火？”
　　西门吹雪闻言也微微一笑，“我还告诉他，我可以让管家替他做好准备。”
　　“看来聪明的陆小凤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最懂我的人当然不是他，而是你。因为你，我待白云城不同其它。”
　　“……”
　　“除开在万梅山庄，同样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叶孤城一起在白云城练剑。”说罢，西门吹雪也不待对方回答，径自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他又抱着一架古琴推门而入。
　　“还得一个多时辰后方能到达昙石岛。闲来无事，城主可愿听我一曲？”
　　“…想不到庄主竟有此雅兴。叶某虽不擅音律，曲子倒还听得懂。若能听庄主一曲，实为有幸。”
　　“这一曲本就是因你而存，自然是要为你而弹。”
　　叶孤城闻言一怔。不需过问，他就知道西门吹雪抚琴绝不会遵循常理，而是随心而行。可要说专为一人弹出一支曲子…叶孤城看着西门吹雪的眼睛，“洗耳恭听。”
　　曲子并不复杂，却有一种摄人心神的力量。叶孤城轻轻阖上双眸，稍稍将重心后移，靠在了椅背上。轻缓的曲子入耳，渐渐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幅画面。画中凛冽的寒风卷落了片片红梅花瓣，数道剑气夹杂在寒风中，于天地间肆意呼啸。九天之下鹅毛大雪纷飞，完全遮掩了那挥出一道道冰冷剑气的身影。
　　那是什么地方？那个出剑的人是谁？
　　叶孤城微微睁开了眼，因不愿惊扰对方又随即垂下眼，直待西门吹雪一曲终了，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人。
　　琴音在指尖慢慢散去，西门吹雪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眼去看叶孤城。这是他第二次为叶孤城抚琴。第一次时叶孤城的记忆虽不能为自己的琴音所唤醒，但叶孤城听出了自己的琴音中藏了心事。那么这一次叶孤城有能不能听出自己曲中蕴含的深意？
　　“不知庄主可愿听我一曲？”
　　“你方才说过你不擅音律。”
　　“是。我也只会这一曲。”
　　“…好。”
　　叶孤城接过西门吹雪递来的古琴，口吻中略含一丝叹息地说，“叶家嫡脉虽只有我一人，但我有几位族亲。除了在武当学武的孤鸿，我还曾有一位长我七岁的堂姐。她于音律上极有天赋，尤其擅长古琴。出阁前她时常弹给我听，也教了我一些。后来有一次我在海边练剑时，也不知怎的，自己便想出了一支曲子。”
　　在中原江湖，白云城主的神秘为世人公认。但其实笼罩在一层迷雾中的，除了白云城主，还有叶家的人。了解了叶孤城，了解了白云城主，再听叶孤城讲了自己的剑法后，西门吹雪开始了解叶家的人。
　　“那她现在呢？”
　　“过世七年多了。”叶孤城说着眼中闪过了一抹讥诮，“不仅是白云城主，叶家的人都不长命，极少有活过三十岁的。而我又在生死门前走了三次，居然还能回来，已算是格外侥幸了。”
　　“你岂会与他们一样？”西门吹雪脸色一沉，略带不悦地看着叶孤城。
　　叶孤城似笑非笑地看了西门吹雪一眼，勾了一下琴弦，试了试音。
　　叶家乃前朝皇室遗脉，即使沦落南海孤岛，也不会放弃对子弟的教育。不过几个动作，西门吹雪已知道叶孤城方才对其姐的评价绝非虚言，也证实了叶孤城在音律上的修养虽远不及他在剑道上的造诣，但也绝对是得了名家传授，只是没有在这条路上再走下去而已。
　　起初曲子还有几分生涩，不过渐入佳境。西门吹雪留心听着，很快就察觉到了曲中剑意和勾勒着海浪波涛汹涌的琴意十分精妙得融合在一起。推算一下，叶孤城作出此曲起码应是八九年前的事。一个及冠不久的青年能达到如此境界，实为不易。
　　琴声陡然一扬，仿若一阵更加狂涌的波涛迎面袭来。西门吹雪的目光微微一变，忽然又一偏头，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再回头去看叶孤城时见对方已推开了古琴，戴上了白纱笠帽。
　　“看来这次叶某的琴声就是上天给予的征兆。西门庄主行走江湖多年，可曾留宿孤岛？”
　　“愿与你一试。”西门吹雪说着，眼睛却注意看着已放下白纱覆面的叶孤城。若当日叶孤城没有选择易容，而是戴着白纱笠帽去改换身份，那么“杨云风”这个身份是不是就会很早被揭穿？
　　不过这显然只能想想而已。身在明处的杨云风绝不会戴着笠帽示人。
　　“西门庄主？”
　　“无事。…接下来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