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逢叶》望着月亮

37、拥抱他的玫瑰

　　姜叶冉看着陈旭霖送的礼物，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不久前发的一个朋友圈，是最近很火的莉娜熊，姜叶冉还记得当时在朋友圈写的：“今年最后一个月，好好过完就奖励自己莉娜熊。”

　　随手一发的朋友圈却被陈旭霖看在眼里，本来是打算给自己买来做新年礼物的，但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提前实现了。

　　再往下看，是睡眠博士出品的个最好的一个按摩枕，有一段时间，姜叶冉一直失眠，她了解过一些助眠产品，但那时工作还并无起色，花上千元买一个枕头实在不划算。

　　最下面是一个手链，姜叶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六年前两个人逛街她很想要的那一款。

　　价格超出了一个大学生的承担范围，除非用力地省吃俭用一个月，而作为普通大学生的她确实不舍得花这份钱。

　　“喜欢这个？”陈旭霖看见姜叶冉盯着那款手链迟迟没移开眼，下意识问了一句，但问完就后悔了。

　　他知道以姜叶冉的想法，肯定不想他多花钱买这些不实用的东西，他应该默不作声地给她买下来才是最好的。

　　“不喜欢，肯定是这个柜台里的灯照下来显得很华丽，离开这些灯未必好看。”姜叶冉故意这样说解释自己不喜欢。

　　“这么理智分析啊。”陈旭霖笑着搂过她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耳朵。

　　“那当然啦，也不看看你女朋友是谁。”

　　“我女朋友当然是以后最厉害的记者啊。”

　　“万一我当不上记者怎么办？”

　　“那你也是我最厉害的女朋友，不管你做什么，在我这你永远都是第一，我会一直一直倾慕你。”

　　姜叶冉听了这番话打心底里感动，她稍踮脚亲上陈旭霖的嘴角，笑眼盈盈地看着他“你也是我最棒的男朋友，有且仅有的。”

　　“不过刚才好像亲歪了吧?”陈旭霖漫不经心地说着亲上她的唇。

　　姜叶冉小心地把手链放在手心，注意到手链背面刻着两个字母“R”和“L”，是他们名字最后一个字的开头字母。姜叶冉在眼眶打转很久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如决堤一般倾泻而下。

　　六年前他不光用自己每个月并不充裕的生活费给她买了喜欢的手链，还让店员刻上了独属于两个人的记号，他真的想过他们的未来，怎么会不想，那可是他辛苦追来又用心呵护的玫瑰。

　　姜叶冉泪眼模糊间在最下面看到了一封信，“小王子给他的玫瑰花”上面是陈旭霖用刚劲有力的字体写下：“小叶子，生日快乐，空缺了六年的“生日快乐”终于在你27岁生日这天补上了一句，看你朋友圈发了莉娜熊，猜你很喜欢，就买给你了。

　　之前听你说，有时工作忙得影响睡眠，这个枕头给你希望你每晚都能安稳入睡，不要做噩梦。

　　六年前有一次逛街，我看出你很喜欢这个手链，当时问完你喜不喜欢之后，我就后悔了，作为男朋友我应该直接买给你的。

　　后来在你不知情的时候，我买下这条手链，我让店员刻下你名字的字母，这一次，这条手链是真正属于你的了。

　　当时我天真地以为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那条手链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本想等你21周岁生日的时候给你，但最终没等到你生日那天我就离开了。

　　这个迟到了六年的礼物也许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了，但我想让你知道，六年前你停留在手链上很久的眼神有了归路，它没有被遗忘。

　　我都看到了，看到了你装作不喜欢，为了给我省钱，并且努力找理由让我信服你真的不喜欢，

　　可是眼神骗不了人啊，哪怕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我不拗不过自己的内心，我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别忽视她的喜欢。”

　　小叶子，做大人太累的话，起码我在的时候，你可以做回小孩，六年前有个小朋友告诉我“每个人的出生都是值得被庆祝的，所以别亏待了自己，如果生活太难，那起码在生日这天要犒劳自己。”

　　所以姜叶冉小朋友辛苦了，希望你今晚梦里会出现你的小王子，哪怕这个小王子不是我，只要别再让你伤心，是谁都无所谓。

　　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吗，你的梦里真的从来都没有我吗?可为什么我的梦里都是你，所以当我梦到你的时候，你正在遗忘我吗，让我每次在梦中都和你无数次重逢，又无数次分离，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是惩罚的话……我接受了。”

　　整整两页信纸被姜叶冉的泪水打湿，姜叶冉擦了又擦，可字迹还是模糊了，她的心口像被人开了一枪的疼痛。

　　她心知肚明，这一枪，不是陈旭霖对她开的，是她积压在心底的子弹久久没得到发射，今天终于藏不住了。

　　明明是还喜欢的人，却偏偏装作不喜欢了，等着他来不断靠近自己，反复确定他的心意，却忘了确定不到她心意的他有多痛苦。

　　这心口的一枪，是姜叶冉给自己的惩罚。

　　那句曾在陈旭霖生日祝福他的话，如今以陈旭霖的口吻说出来，让姜叶冉想到了当时她还跟陈旭霖说“从今年开始，你以后每一年的生日蛋糕都是完整的，不会再破碎了。而且会充满欢声笑语，相信我。”

　　可结果她也失约了，姜叶冉这六年的生日不是跟朋友过就是跟父母过，从来没独自一个人过生日。

　　可陈旭霖呢，独自一人在国外，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还处处防备他，和同母异母的弟弟始终是竞争关系。

　　姜叶冉越想越伤心，他会给自己买蛋糕犒劳自己吗?他的生日谁为他庆祝呢?还会因为家庭原因畏惧过生日吗?他一定很煎熬吧，曾经不让他亏待自己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姜叶冉手里拿着捏着信纸，在第三页纸上画的是小王子捧着她的玫瑰花低下了头，花蕊和小王子的额头相碰，像是道歉，像是愧疚。图画的右下角写了一句话，“玫瑰花还会原谅小王子吗？”

　　姜叶冉轻轻抚摸着信纸上的小王子，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回复他：“玫瑰早就原谅了小王子，可她高傲的心使他迟迟没有开口，非要等着小王子问出口她才会说，玫瑰想向小王子说“谢谢”“对不起”“这六年辛苦了”

　　除夕夜的前一天，姜叶冉正要下班回家，接到了杨俊的电话。

　　“喂，你在哪呢?”

　　“我刚下班，怎么了?”

　　“陈旭霖他喝了很多酒，到医院洗胃，再加上过度劳累住院了。”

　　杨俊的话一出来，姜叶冉顿时感觉电梯里的空气都停滞了，把她罩住让她呼吸不得。

　　“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第一医院。”

　　“好”

　　姜叶冉火速按下电梯，小跑着出了公司大门叫了出租车，姜叶冉一直费解平时能控制住自己的陈旭霖为什么突然喝了这么多酒。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但她现在无暇想这些事，只想快速赶到他身边。

　　姜叶冉到了医院，看到杨俊在病房门口坐着，显然是在等她过来，姜叶冉在病房通过窗口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陈旭霖。

　　不管什么原因让他病倒了，都让他在此时心疼万分。

　　“到底怎么回事啊?”姜叶冉眉头微皱，低声问杨俊。

　　“他公司年底的事太多了，一时间身体吃不消。”

　　“那喝酒呢，他从来都能控制好自己的酒量，不会让自己喝到不省人事的。”

　　杨俊低头保持沉默，姜叶冉好像看出来他并不想说。

　　“是关于他公司的事不能说吗?”

　　“不是，是关于你。”

　　“关于我?”

　　“说来也是巧合，有一次他喝酒喝到吐，正好我们出完任务回来被我看到了，我也就知道个大概。他爸知道了你的存在，也知道你们两个人还在联络，他爸很生气，要他和你断绝来往。你知道陈旭霖根本不会妥协，即便他不妥协，最后还是逃不过他和孟柳的联姻。”

　　“他爸说要找你亲自谈，他知道他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除非他能说通一家公司与他家公司合作，可能那个公司的老板和他爸是商业死对头，一直咬死不愿意合作，但他爸为了获得利益最大化，让陈旭霖去进行协调。

　　可见那个公司的老板处处为难陈旭霖，要求他做各种事，一直灌酒，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在加上他本来就不太擅长喝酒，这几年在国外也是硬练出来的。他公司最近事情也多，他连轴转累倒了。”

　　听完了杨俊跟她说的，姜叶冉不敢相信陈旭霖在背后为她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只希望能和她继续产生一些联系来确定她表现得并不明显的心意。

　　她知道也许是程健在陈旭霖身边设置了眼线，也可能是她拒绝帮助程启写报道而激怒了他，才向程健告了密。

　　“其实还有件事，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高中那场大雨有人给你送伞，说是我朋友的那个人，其实就是陈旭霖。我当时朝他借伞，他就问我，姜叶冉是不是也没有，但他也只带了一把伞，后来他把他的伞给了我，知道我要送罗晴回去。他自己冒雨出门买了把新伞，给你用。”

　　姜叶冉恍惚间想到了什么，“那他......放学没跟你们一起走?”

　　“没有啊，我当时要去送罗晴，他自然不会跟着，之后才知道那天他是后来才走的，他知道你要去排练，说是要给你送伞，我当时还纳闷他为啥不直接让我拿给你。如果当时我知道他只有一把伞也不会朝他借了，这小子啥也不说，直接就借我了，还冒雨给你也买了一把。”

　　姜叶冉想到当年好像的确在公交站看见过一个男生，因为没带伞只能用书包挡雨。

　　等她上车才知道这个男生是跟着她走到公交站的，杨俊说他是后来才走的，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陪着她直到她排练结束。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她当时想到好在自己有伞，也想到了那个没伞的男生应该会很无助，但他们不是同一趟公交，否则或许可以帮他一下的。

　　姜叶冉意识到原来不是她运气好，不是刚好下雨就刚好会有人来给她送伞，而是有一个人冒雨跑去为他买伞，又独自一人冒雨回家，只为不让她挨浇。

　　姜叶冉低着头沉默许久，心里有千万句话想对陈旭霖说，一时全都涌上来堵在心口，让她觉得心头发闷。

　　杨俊能看出姜叶冉的自责，留下几句最想说的话，“其实直到现在也能看出来他还是放不下你，他这个人不爱说，做好了也不爱说。想对一个好就自己想办法让对方看到结果，不然我也不会后来才知道他把自己唯一一把伞给我用。你肯定也有自己的判断，多余的话我也不太好多说什么，你在这陪他吧，我先走了。”

　　“嗯，谢谢了。”

　　“小事儿。”

　　姜叶冉听得出杨俊的言外之意，他作为陈旭霖的好朋友自然能看出来他对姜叶冉付出行动的关心和爱，两个人恋爱的那一年，也的确可以验证这一点。

　　她轻轻走进陈旭霖的病房，心疼地看着他泛白的嘴唇，憔悴的面容。她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依旧那么温暖，和六年前一样。

　　她细细抚摸着他手上的青筋，像曾经他抚摸她的手一样，她又压低了哭声，贴近他，“傻瓜，为了我都不在乎你自己了，你总说怕我生气，怕我伤心，可你这样让我更担心。

　　姜叶冉小声抽泣，看着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俯身亲了上去，闭上了眼睛，温柔至极停留了三秒，靠近他柔声说，“等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我的想法，好不好？”像之前他哄她一样的语调。

　　“求求你，别让我再等那么久了，六年已经够长了，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你……”姜叶冉声音在颤抖，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

　　“我还是那个面对感情有些别扭的我，这样一个别扭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姜叶冉就这样守在他床前，被早上的阳光晃醒，她醒来第一时间为陈旭霖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高中的那次，还有她做交换生生病的那天早晨，都是陈旭霖帮她挡住了阳光。

　　这次让她来照顾他，刚好病房的窗帘坏了，她坐在床边替他挡着，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陈旭霖平稳的呼吸声，她勾起嘴角静静地看着他。

　　半个小时后，姜叶冉阳光逐渐偏移了病房，姜叶冉刚要起身动一下，却看到陈旭霖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激动万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旭霖看着姜叶冉疲惫的眼睛，她这一夜确实没有好好睡觉，“在这熬了一夜？”

　　“杨俊跟我说你喝了许多酒，再加上劳累过度住院了，我就赶过来了。”

　　“累坏了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陈旭霖心疼地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姜叶冉快速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脸颊。

　　姜叶冉流着眼泪摇了摇头，“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是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得多难受啊。”

　　陈旭霖赶紧为她擦着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完，看着她哭得伤心，自己也心疼得眼眶泛红，“好啦，乖啊，过来抱抱。”

　　姜叶冉哭着笑了笑，俯身抱住了他，时隔多年，他又一次拥抱了他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