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逢叶》望着月亮

36、姜记者如果喜欢

　　陈旭霖把姜叶冉放在沙发上，把鞋放在地上离她最近的位置。

　　他看见她涨红了脸，好像真的生气了，头发起了静电被刮住几根，挡住了小部分脸颊，嘴巴还有点委屈地轻抿着，严肃中带着一点凶，盯着陈旭霖。

　　但在陈旭霖眼里这根本不凶，反倒像是在撒娇，让他很想笑，但姜叶冉真的没有撒娇的心思。

　　“别生气了，把鞋穿上，坐着等一会儿。”陈旭霖轻哄着她说，嗓音低沉沙哑，应该是刚喝了酒的缘故，随手把挡住她脸颊的头发轻轻拨走。

　　姜叶冉根本不想听他的，偏偏不穿鞋，盘腿坐在沙发上，长呼了一口气，自己缓解情绪。

　　陈旭霖从冰箱里拿了蜂蜜，看见还有葡萄，果然这么多年她还是爱吃葡萄。拿完东西看了一眼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姜叶冉正在用平板工作。

　　还好家里的平板之前被她随手放在沙发上了，不然她尴尬地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回想着刚才自己被他抱着，在KTV待了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染上公共场所里奇怪的味道被他闻到。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乱想，随意闻了闻自己身上，倒还好，除了染上了烟味，调整好情绪后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开平板工作。陈旭霖看着姜叶冉工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喜欢的小叶子一直没变。

　　“尝尝吧。”陈旭霖做好的葡萄味蜂蜜水递给姜叶冉。

　　姜叶冉放下手头的工作尝了一口，“你加葡萄了?”

　　“嗯，看见冰箱里有就加了一点。”

　　“从哪找的榨汁机?”

　　“上次你煮饺子的时候，我拿盘子正好看到了榨汁机。”

　　“哦，观察还怪仔细的。”姜叶冉又低头喝了口蜂蜜水，陈旭霖勾唇望着她把蜂蜜水一点点喝完。

　　“还晕吗?”

　　“陈旭霖，我真的没醉，只是有点晕车。”她看着陈旭霖的眼睛认真且无奈地申明自己没醉。

　　“好，你没醉。”陈旭霖低声顺着她应道“等我一下。”

　　姜叶冉看着陈旭霖起身去拿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一个小蛋糕。

　　“不是吃过蛋糕了吗？”

　　“那是咱们聚会的蛋糕，这个是只属于你的。”

　　上面的图案很新奇，是一个小女孩带着工作牌，手里还拿着一个麦克风笑盈盈的样子。

　　姜叶冉没想到他会单独为她买一份蛋糕，而且蛋糕上的图案是独一无二的她。

　　“我有这么丑吗？”姜叶冉开玩笑地看了看上面的图案，又看向陈旭霖。

　　“啊，不好看吗？我看挺好看的啊，那我再练练画工。”

　　姜叶冉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画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吧。”

　　姜叶冉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陈旭霖也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怎么了？”

　　“辛苦了。”姜叶冉轻声张口，心里略有酸涩。

　　“不辛苦。”陈旭霖看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实际心里说了无数句幸好，这是两个人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亲口对他说辛苦。

　　做蛋糕不辛苦，辛苦的是这六年对是否能重新在一起的不确定。

　　陈旭霖想把和孟柳的事情处理好后，再去思考还能否复合的事，而在现在这个时期，他担心姜叶冉感受到的爱不够纯粹，所以他不能提复合的事。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姜叶冉看着陈旭霖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

　　“不用送了。”

　　“我送你下去吧，你都送我回来了，我也应该送送你的。”

　　“好”陈旭霖应下了。

　　其实，是姜叶冉想和他再多待一会，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加上时间确实很晚了，他不能继续留下去。

　　陈旭霖看着姜叶冉穿好衣服，从门口走去，没穿外套。

　　“你的外套。”姜叶冉见他没穿外套，提醒了一下。

　　“在门口的挂钩上，衣服沾上了烟味，我怕带进来你又该难受了。”陈旭霖边走到门口穿衣服边跟她说。

　　他竟注意到衣服会沾上烟味，特意脱在了外面。工作这几年，不可避免地会偶尔接触到烟味，姜叶冉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可他竟然还记得她曾跟他说过不喜欢烟味。

　　“可我身上也沾上了烟味，刚刚在洗手间……”姜叶冉想说刚才他抱她的时候自己身上也会沾到她衣服上的烟味。

　　“没关系啊，我又不会嫌弃你。”陈旭霖笑得灿烂，“走吧。”

　　像那次吃掉她剩下的半个饺子一样，他从不会嫌弃她，两个人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姜叶冉永远是最舒适最幸福的时刻。

　　姜叶冉看见陈旭霖还是戴着她送他的那条围巾，这次他领子后面围得很规整。

　　两个人并肩走着下了电梯，“明天还有采访？”

　　“嗯，你又猜到了？”

　　“这次不是猜到，是不小心看到，你的平板。”

　　姜叶冉看了他一眼饶有趣味地回复他，“陈先生，偷看别人平板可不太好。”

　　“怪我眼神太好了。”他也幽默地回应。

　　走出电梯，“那再见了。”姜叶冉向他摆手。

　　“晚安”

　　陈旭霖看见姜叶冉转身走了几步，他突然就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

　　“小叶子。”

　　“嗯？”姜叶冉回头，看见他正在朝自己跑过来，有些着急地样子，他的腿很长，几步就跑到了她面前。

　　“今天下午我跟你解释孟柳的事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心里没有过别人，这六年一直都没有，与其说分手之后你的位置空了下来，不如说是我一直虚构了你的影子以为可以把它填满，但我发现根本不可能。”

　　姜叶冉看着他渴望的目光，灼热的温度，让刚落下的雪花似乎没等落地就融化在两人之间。

　　“我和宋川也是普通同事，这六年，你空下来的位置，我也从来没给过别人。”

　　姜叶冉然缓缓开口，眼神温柔了下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把他第一次送她回家时自己心里的想法原封不动告诉了他。

　　陈旭霖沉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他庆幸姜叶冉一直给他留着那个位置，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他。

　　“嗯，我知道。”陈旭霖笑着回应她，“快回去吧，雪要下大了。”

　　“那我走了。”

　　“嗯”

　　姜叶冉走了几步，回过头叫了一声陈旭霖，却发现他根本没走，他还在看着她。

　　“又怎么了？”陈旭霖抬眸柔声问她。

　　“刚才说你画的我不好看，是逗你的，我很喜欢那上面的我，真的。”

　　“姜记者如果喜欢，等下一个生日，还给你画。”

　　“好啊”姜叶冉开心地应下，“晚安”

　　这次真的要走了，陈旭霖看着姜叶冉进了电梯，才放心离开了。

　　姜叶冉看着桌上的蜂蜜葡萄汁和小蛋糕以及他送的那一大盒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礼物。想着他做蛋糕的样子，榨葡萄汁的样子，为他选生日礼物的样子，这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两个人热恋的那一年。

　　那时候真的好充实，白天学着自己喜欢的专业，晚上下课和喜欢的人散步，聊什么都好，什么都不聊也好，只要身边是他就好。

　　这转瞬即逝的一年，足够姜叶冉用一生去怀念，姜叶冉想好了最体面的方式。哪怕就算最后没有和他组建家庭，她也想在提起他时，能够欣然一笑，念起他的好，念起两个人曾经的好，就足够了，然后继续各自好好生活。

　　一阵视频电话的铃声让姜叶冉缓过神来，姜叶冉点了接听，把手机举在胸前，看见了对面正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的罗晴。

　　“姜姜，忘记告诉你了，那个礼物你尽快拆，里面有一些冻货，你得赶紧放冰箱里。”

　　“什么冻货啊?”

　　“你前几天不说想吃可乐鸡翅嘛，给你买的鸡翅，鱿鱼，鸭货……反正是你爱吃，够你吃一阵了。”

　　“罗大小姐，你是真怕我饿死啊。”

　　“那当然了，知道你不愿意做饭，我又不能一日三餐给你做饭，只好给你食材了。但是不光是吃的，还有别的礼物呢，我可没那么小气，要说送一件，是杨俊能干出来的事。”

　　“那你过生日的时候，杨俊可都是送大礼，只能说分人，我又不是你，他一定是把最好最多的给你啊。”

　　姜叶冉打开冰箱找了空位置，把罗晴给她的“救命稻草”放进去冻好。

　　“我求求他别这样，我怕还不过来，我可不是渣女，享受着人家对我的好，然后吊着人家，我可干不出这缺德事。你是知道的，从高中到工作，我说了无数次不让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那今晚你们一起回去的?”

　　“嗯，杨俊这混蛋一上车就冲我靠过来了，说头晕，咱们都看见了他今天根本没醉，还装反胃，让我拍拍他。”

　　“你没拒绝？”

　　“当然拒绝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不管用。”姜叶冉看着罗晴无奈的表情忍俊不禁。

　　“然后下车还装腿软，得我扶着他到单元门。”

　　姜叶冉听着罗晴在镜头前跟她讲刚才的遭遇，肺都要气炸了，姜叶冉在她对面笑得合不拢嘴。“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哎呀，别生气了，你俩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打闹过来的嘛，扶到单元门而已，又不是扶到家里。”姜叶冉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但罗晴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怎么回事，那看来陈旭霖是扶你到家里了？”她看到罗晴八卦的眼神就知道完蛋了。

　　“是，但是我可没喝多啊，就有点晕车，然后礼物太多还有吃剩的蛋糕，我手不够，他就帮我拿上来了。”

　　“啊，这样啊。”罗晴故意拉长音看着姜叶冉的表情，“啧，不对，你干嘛不瞅我啊，眼神还躲闪。”

　　姜叶冉无奈地举起冻货，“罗晴，看好了，我在冻你给我的东西，我刚在看冰箱。”

　　“那行吧”过了几秒钟，她又问，“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啦。”

　　姜叶冉看到罗晴还送了她喜欢的口红色号，举起口红给她看，“真懂我!”

　　“那当然啦。”

　　随后姜叶冉拆开了陈旭霖给她的礼物，她顿住了，心口猛地一震，没听到姜叶冉说的话。

　　“姜叶冉，咋了，网不好?”

　　“啊，刚才网不好。”姜叶冉顺着她的话回复。

　　“我刚才说让你早点睡，别熬夜，拜拜。”

　　“知道啦，拜拜。”姜叶冉跟她摆了摆手，挂断电话，长呼了一口气。

　　罗晴看姜叶冉挂了电话，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自言自语道：“就只送东西？没有其他了？我不信。”罗晴把被子往身上一拽睡觉了。

　　罗晴知道陈旭霖心细，尤其是对姜叶冉，就像是姜叶冉能感受到杨俊对罗晴的心意一样，罗晴知道像姜叶冉这种晕车难受的时候，陈旭霖不会无动于衷的。

　　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男生对自己的好朋友很细心，当初才满意让两个人在一起。

　　即便在陈旭霖出国后，她也骂了他几次，毕竟让她的好朋友这么伤心。但她从心底里知道，他心里有她，不仅仅体现在好几次让杨俊找她打听姜叶冉的近况。

　　刚刚姜叶冉的眼神确实在躲闪，幸好可以拿冷冻食物当理由，那些姜叶冉未说出口的——怕她站不稳直接把她抱出卫生间，冲蜂蜜葡萄汁给她解酒，哪怕她只喝了很少的酒，其实用不上解酒，还有脱在外面怕她闻烟味的衣服，以及她拆开刚刚看到的他送的生日礼物……这些才是用行动表现出来的爱，不需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