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六月烟

5、大数据魔方

　　第一天一大早，小优就把他从床上叫起来测量了一□□温。
　　看到比前两天的温度低了一些，才问他：“比前两天好了些，确定要去上班吗？”
　　“去。”苏引清现在的脑袋昏昏沉沉，困得眼睛还没睁不开，“不能落下太多实验进度。”
　　“好的，早餐大约在15分钟后准备好，请合理安排洗漱时间。”
　　说完，小优就离开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苏引清就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下楼，匆匆吃完早餐就开车出了门。
　　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庭院中的霍尔·里帆，顺便和他打了声招呼：“早啊，吃早饭了吗？”
　　“刚吃过。”霍尔·里帆应着，上前两步送了送他，“你状态看上去比昨天好了些。”
　　“嗯，再过两天就好了。”说着，苏引清踩下了油门，“那我先走了。”
　　“好。”

　　大数据魔方研究中心。
　　苏引清从一进门到办公室，一路上收到了不少熟人的问候，基本上都是关于他病情的问候。
　　最后一声问候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和自己同一个实验组的同事：“没事吧？”
　　“没事。”苏引清应着，定睛一看，“辜铭桥？这两天的实验进度怎么样？有什么新进展吗？”
　　“还是老样子。”辜铭桥应着，和他一同进了办公室。
　　打开实验记录一看，确实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辜铭桥便问他：“怎么不多休息几天，等病好了再来？”
　　苏引清笑了声：“病好了，这一周就过去了。”
　　“反正上面也没下达什么特别的研究项目，申请的项目不是不给过就是不审批。”辜铭桥拿起桌上的杯子去倒了杯水，“只要科技限令一日不解除，我们就能多闲一日。”

　　曾经的迪亚纳科技比现在先进得多，日常生活中的仿真机器人随处可见，几乎和真人无异，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机器人与人类的战争。
　　战争的规模发展到最后覆盖到了整个塔麦尔境的范围，启州联合苍云境的其他势力趁着塔麦尔境内部混乱的时候向以迪亚纳为主的国家及星球发动了一场又一场战争。
　　那几百年里，是整个星系最乱的时期。
　　也是塔麦尔境的科技陷入大倒退的时期。
　　在启州刚攻进来的时候，迪亚纳的人类曾试图联合机器人类共同抵御外敌，然而机器人类却打着“坐享渔翁之利”的念头多次坑害迪亚纳人类，让迪亚纳人的处境陷入一再被动的状态，于是在多次与机器人交锋后，迪亚纳人选择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率先结束了与机器人的内斗，也将曾经最为辉煌的科技时代亲手泯灭在了自己人手中。
　　并在之后发布了各种科技限令，来限制当下及以后的科技发展，避免同类型的悲剧产生。
　　尽管在这之后多次有人提出，科技是迪亚纳人抵御启州人唯一且最有效的武器，科技限令不能太过极端，但是都没什么用。
　　不管是迪亚纳的领导人，还是普通的人民群众都将科技限令视为最正确的选择，提出反对的人总会遭到万人唾弃，即使当时的迪亚纳已经在启州攻占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直到一个叫蒙希亚司的人再度提出“放松科技限令”被否决后，他毅然决然地带上了一队人去寻找能够抵御启州人的方法。
　　这一队人都去过什么地方，在哪里收集的先进科技武器的资料至今无人得知。
　　但在他们带着资料回来的时候，迪亚纳的领土早已被启州侵占得所剩无几，曾经极度反对“放松科技限令”的人们也有所松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在面对天生具备异能的启州人时，强大且先进的科技是他们能够保护自身最有效的手段，蒙希亚司趁机煽动人们将这种反对声扩大，直至威胁到了领导人的决策，逼迫领导人接受“放宽科技限令”这一决策。
　　之后，蒙希亚司在迪亚纳乃至整个塔麦尔境内制作并推广了一系列先进武器，至此塔麦尔境才开启对苍云境的初步反击。

　　而他在那个科技限制到日常生活都受阻碍的年代，蒙希亚司将他所收集到的所有先进科技资料都纳入了他随身携带的一个魔方中。
　　那个魔方原本只是他在外行走为了方便自身日常生活和保护自身安全而发明的，后来在连记录资料的东西都缺乏的情况下，他开始着手修改完善对魔方的设计，直到他能容纳下数不清的资料。
　　在他死后，迪亚纳已经进入了大数据时代，人们为了保证往后的科技能够持续运作，对蒙希亚司的魔方进行了解析，并设立了专门的组别来完成这件事。
　　而他的魔方就是连接整个大数据的中心，成为了收纳迪亚纳所有人类相关信息的源头。
　　因此，蒙希亚司的魔方也被后来人称为了“大数据魔方”。

　　同时为了保证科技发展的安全性，迪亚纳领导人并没有全面放开科技限令，所以科技限令直至今日依然限制着迪亚纳人的科学研究和发展。
　　直至今日，其实还有很多迪亚纳的研究员对此限令感到过于束缚，但是束手无策。

　　辜铭桥的声音落下后，办公室安静了有一会儿。
　　苏引清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把桌子上的东西和屏幕中的数据简单查看了一番后，叫上辜铭桥一起去了实验室。

　　在房间的中间，一个六面呈蓝色的魔方被数不清的数据管子连接在中间，这些数据管通过天花板和地板连接各种实验台和主机，在那些仪器之上和人们身旁都亮着大大小小的蓝光屏幕，屏幕上不断跳跃着各种数据。
　　他们的日常除了维护这些仪器的正常运行和检查数据库内是否出现异常外，就是对魔方中的数据资料进行开发和解析。
　　一直都说，这个魔方中藏着大量超脱时代的先进科技，所以一直吸引了数不清的人对它感到好奇。
　　曾经苏引清也很好奇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东西、这些东西都是蒙希亚司从哪里收集来的、里面的东西到底领先了时代多少年？
　　但是随着他父母的相继去世，他现在身处父母生前所工作的岗位时，工作之余再面对这个魔方时经常会百感交集。
　　对现在的他来说，父母的死因比这个魔方在他心里的占比更重些。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将暗。
　　苏引清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睡衣，出来时天色彻底黑了。
　　走到房间外的阳台上，能看到对面二楼的一个房间也亮着灯。

　　他站在阳台的栏杆前，吹着晚风，打开了霍尔·里帆的联系方式。
　　这是昨天他们在烘焙店里聊天的时候顺手加的。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小优刚刚停在他的身后。
　　难得苏引清今天有胃口，报了几样自己想吃的：“苹果烤鸡和蔬菜沙拉，那个布丁……”
　　“那个布丁你昨天晚上刚吃过了。”小优提醒道。
　　苏引清这才回想起来：“还挺好吃。”

　　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等小优追问过后才说了一句：“你先去准备吧，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的，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冰箱里还有些水果，饿了可以先吃点水果垫一下。”小优说完就离开了。

　　蓝光屏幕上，苏引清想说的话被小优一打断忽然就没了兴致，就在他思索着要怎么重新开口时，上面多了一条消息：【你在看我？】
　　苏引清收到后不由得笑了一下：【视力挺好的，这么远都能看清。】
　　【你刚下班？】
　　【嗯。】苏引清紧跟着又问了一句，【这么早吃过饭准备睡了？】
　　【没有，还没吃饭。】
　　【那我让小优多做一点，你来我家吃吧？】
　　【刚吃过茶点，不饿。】
　　【什么茶点？】
　　对面停顿了两秒，问道：【还剩了两块，你要吃吗？】
　　苏引清欣然答应：【要！】

　　几分钟后，霍尔·里帆端着一个小碟子敲响了苏引清家的门，苏引清一打开门看到上面摆着两块小圆饼。
　　倒是霍尔·里帆看到还穿着睡衣的苏引清时顿了一下，看上去有点意外。
　　他把小碟子递给了苏引清：“你拿着吃吧，碟子我明天再来取。”
　　说完就要走，苏引清一把将人拉了回来：“来都来了，晚饭干脆就这吃吧，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小优一个机器人，也没什么方不方便的。”
　　“这……”他看上去有点难为情。
　　苏引清便问：“怎么了？”
　　“你还穿着睡衣不方便接客，我改日再来吧。”
　　苏引清看了一眼身上春秋季的长袖睡衣，不由得笑了一下：“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没事！”
　　说着就把霍尔·里帆拉进了屋内，顺手关上了门。

　　他把小碟子放在餐桌上，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走进了厨房拿出了保鲜柜里的水果，一边清洗一边对小优说：“再做一份蔬菜沙拉，再加两块土豆泥。这些水果我拿走，你看看保鲜柜和冰柜里还有什么，再做一道，霍尔也来了。”
　　“好的。”
　　苏引清刚洗好水果，放进盘子里，还没等他走出厨房门，小优就告诉他：“家里没剩下多少东西了，但是还能再做一个奶油蘑菇浓汤。”
　　“可以，他来之前刚吃过东西，也不怎么饿。”苏引清应了一声。
　　“需要我明天出去采购一些回来吗？”
　　苏引清想了一下，回了句：“我明天下班的时候自己去买吧。”
　　“好的。”

　　霍尔·里帆带过来的糕点很精致，味道也很好，夯实粉糯的外皮之下是扎实甜蜜的内陷，其实空口吃也好吃，但是苏引清吃的时候也会觉得，如果配上霍尔·里帆平时爱喝那种茶，估计味道会更好。
　　一提起茶，苏引清就想起昨天霍尔·里帆说过的，会让他在病好以后，茶点任他选。
　　当时苏引清觉得太麻烦人家就给拒了，现在吃着霍尔·里帆端过来的茶点，顿时又好奇了起来，平时的霍尔·里帆都是吃着什么味道的茶点。

　　他带过来的茶点总共就那么两块，吃完以后，苏引清又拿了些水果边聊边吃，脑袋里则是对他的茶点越来越好奇。
　　终于，在晚饭端上桌之前，苏引清按捺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悄声问了一句：“昨天你说过的病好以后茶点什么的任我选，还算数吗？”
　　看到坐在对面的霍尔·里帆眼神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苏引清的耳根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早知道就忍住不问了。
　　霍尔·里帆稍加思索后倒是笑了起来，并声称：“当然算数，小事一桩。”

　　晚饭过后，小优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苏引清从果盘里拿出了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早就听说迪亚纳的蔬菜起来口感生硬苦涩，今日吃着感觉不像。”随即霍尔·里帆便问了一句，“刚才那些蔬菜是从迪亚纳本地产出来的吗？”
　　苏引清笑了一声，回道：“当然不是，这些蔬菜瓜果都是进口来的，我们本地的蔬菜价格会更加便宜一些，但是不怎么好吃，所以我见许多食谱处理起来都是吃熟的，还有很多是把蔬菜切碎混着调料和进馅儿里，基本上本地蔬菜不会做成沙拉，因为会很难吃。”
　　随后，苏引清将手中剥好的橘子分给他一半。
　　“谢谢。”

　　两人又聊了几句，霍尔·里帆看时间不早了，就先回去了。

　　霍尔·里帆离开后，小优把他的药拿出来，让他吃掉。
　　苏引清吃完药，端了一杯热水就回楼上睡觉了。

　　在睡觉前，苏引清往对面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对面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
　　【在做什么？】
　　收到消息的霍尔·里帆朝苏引清房间的位置看了一眼，看到对面房间灯已经关了，窗帘也拉得严丝合缝，又回过了头：【看书。你还没睡？】
　　【吃的有点饱，一时半会儿睡不着。】随后，苏引清又问了他，【看的什么书？】
　　【卡贝·伊莎贝拉的《黎明之际》。】
　　【这个我看过，是一本有关战争的小说。】
　　【嗯。】
　　【你看到哪了？】
　　【刚开始看，还没看多少。】霍尔·里帆说，【女主刚遇到一个叫塞里西里的男人，两人闹了矛盾，女主转头投入了军火生意。】
　　【那你看得还挺快，这本书开篇好几章之后女主才会遇上男主。】
　　【这本书的结局怎么样？】
　　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苏引清看到后都顿住了好一会儿：【一般人都不喜欢被剧透结局，不过这本的结局确实不怎么好。】
　　【他们两个是不是死了一个，还是都死了？】
　　看到这个回复，苏引清都笑出了声：【你好像很喜欢这种结局？】
　　【没有。】霍尔·里帆说，【战火纷飞的时候，奔赴战场的士兵与家里人阴阳相隔都是常事，那么多仗打下来，还能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的人要么就是敌人实力不如自己，要么是将领才能出众，要么就是运气好。】
　　他这一番话勾起了苏引清的兴趣：【你都看过什么书啊？】
　　【杂七杂八的，一时间还真有点难以总结。】
　　就在苏引清想要接着问下去的时候，霍尔·里帆看了一眼时间，提醒他：【马上就要半夜了，你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快睡吧。】
　　【行吧。】
　　收起聊天页面后，苏引清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在翻了两个身后他还是没忍住起来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
　　那个房间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窗帘没合上，苏引清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有一个人影靠着床头，翻看着手中的书。
　　他现在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