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渡》南黎一枝

5、白晨司

　　白晨司似是没想到有人当着他面说这些形容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呆住，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那你还挺了解我。”白晨司一手靠着栏杆，一手抱着另一只手臂，吊儿郎当地看着秦璺。
　　秦璺有些无语。她第一次见这样有自知之明却一脸“啊原来你知道我是这种人呀”得意表情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
　　她没理他，喝了口酒继续赏花。白晨司也不着急要说什么，一副悠哉样看着眼前的池塘。水波在月亮的照耀下闪着光，映在秦璺的眸中，给她暗淡的眼眸添了一丝光。
　　白晨司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年轻小姑娘脸上有这种表情，突然来了兴致。
　　“这种酒的酿造很麻烦，而且因为对气温的要求很苛刻，一年中什么时候酿造都有严格要求，稍不注意就酿不成这般美味。所以这酒就如琼浆玉液那般珍贵。”
　　秦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且这酒喝上半瓶便能醉得不轻，秦璺小姐喝这么多还没醉，实在是让在下佩服。”
　　秦璺：“……”
　　秦璺：“你是想说什么吗？”
　　白晨司却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望了眼月亮。“不知道姑娘是为什么会喝这么多酒，但是如果可以，我……”
　　他话没说完，他家的侍卫便出现打断了他。似乎是白家老爷有什么事，让他白晨司过去一趟。
　　两人还挺有警惕意识，说什么都离得秦璺远远的。秦璺也没刻意要听什么，自顾自喝着酒发呆。
　　“秦姑娘，今日就先告辞了。”白晨司简简单单告了别后便离开了。
　　秦璺点点头，见他转身后也转过头。关于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秦璺觉得并不难猜，毕竟自己就跟着秦逢的。白晨司走后，秦璺又转过头。许是喝醉了，她又想到了嵇无言。
　　最后，秦璺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估计已经醉得不行，一直都睡了过去。再有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接近巳时。
　　秦璺吓得一惊，慌慌忙忙起床整理好衣服后去主房给蒋锦请安。一进主屋，秦璺就看见秦逢也在里头。
　　“丑丫头，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老爹我一个人把你拖回来多麻烦！怎么喝那么多酒？”
　　秦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了。”
　　秦逢倒也没怪她，等她给蒋锦请了安，才说道：“昨晚还得感谢白晨司，看见我拖着你还过来帮忙把你抬上马车。”
　　秦璺一愣。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宫多大，多费力气啊，好在人家帮忙。”秦逢念叨着，又顺其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婚姻之事上，“你看人家挺好的，也不比嵇无言差，你怎么就非得吊死一棵树上呢？”
　　秦璺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秦璺答不出来了。
　　要问为什么，秦璺只能说自己是因为想救嵇无言一命，不想让他再因为某些事被处刑，她还因为骄傲见都不见他最后一面。
　　但这理由总得让人信啊，总不能说自己重来了一次人生吧？那秦逢不得觉得她是因为“非嵇无言不可”失心疯了！
　　见她又不说话，秦逢又道：“丑丫头，又不是只有他才是男人，何必非他不可？白晨司那孩子也挺好的。”
　　秦璺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真的不明白，那白晨司有什么好的，仅是昨晚他把她扶上马车吗？那攻打恒国的事呢，他怎么不说？秦璺有些无语。
　　但她还没来得及反驳，秦逢的话又如清醒剂般打了过来：“就算把这事儿放一边，你也得好好谢谢人家。我与他家里人商量好了，这正值夏日，东湖的荷花开得正好，你们俩明天一起去赏个荷花，好好道个谢，再谈谈这成婚之事。”
　　“爹！”
　　“别反驳，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秦逢气得不行，站起来就往外走，“嵇无言几次拒绝，你也应该换个人往前看。”语毕，他已经离开了房间。
　　秦璺也气的不行，好在蒋锦没有秦逢那般固执，好声好气地哄她，秦璺只能闷着不说话。
　　逃，是逃不掉的。第二天早上，秦逢专门等在门口，亲自带她去东湖。严厉交代几句后，他便离开了。
　　秦璺心里百万个不高兴，只求白晨司那纨绔别来。但天不遂人愿，远远的，她看见湖心亭里的男人一脸玩味地与她隔岸相望。
　　秦璺：“……”
　　行吧，那她试着劝说他也行，反正他那纨绔肯定不愿意成婚后顾家的。
　　“秦小姐来这么早？”白晨司笑着抿了口花茶，朝她抬了抬下巴。
　　“……”秦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嘲讽自己一番，沉默地顺着他指的方向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
　　以前没有与他见过几次面，昨日又是晚上，他逆着光站那，秦璺也看不清他的脸，现在白天来看，秦璺才看清楚他那模样。
　　他眼尾上挑，却不是丹凤眼，而是长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真就那纨绔样；剑眉显着英气，仿佛还有一点证明着他是将军家出生的孩子，身上带着英气，是个有气概的男子。完全跟嵇无言是两种类型。
　　“怎么这么看着我，姑娘在想什么？”白晨司见她盯着自己出神，没忍住问道。
　　秦璺回过神来，慌忙别过头，“失礼抱歉。”
　　白晨司却一脸不在乎样，望着湖里的荷花，慢悠悠道：“这荷花一年也就夏日能见着，能和姑娘一起赏，真是荣幸。”
　　“……”秦璺觉得等他提估计是等不到了，于是决定先开口。
　　“白晨司，我想与你谈谈。”
　　“谢就不用道了，我应家里要求来呢，不是专门听你说谢谢的。”
　　秦璺松了口气，刚打算再开口，白晨司又来了一句：“毕竟我这么好的人，要是真要听人说谢谢，那估计整个江南城的人都该来一句，那我怎么听得完？”
　　秦璺：“……”
　　秦璺：“好，我不说，我是来说另一件事的。”
　　白晨司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什么事还难为姑娘亲自来说？”
　　秦璺不理他那欠欠的语气，直奔主题：“公子应该知道，两家长辈给我们订下婚约之事。”
　　白晨司喝着茶，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按照白公子的性格，按理说应该是不愿意成婚的，毕竟这事会耽误你……你的休闲之事”秦璺想了半天，才勉强找了个委婉一点的说法，“而且小女也有心悦之人，白公子如果的确无心成婚，是否可以与家中长辈谈谈，取消这婚约。”
　　秦璺紧张兮兮地盯着白晨司，生怕他不同意，又道：“公子自己的自由，难道不担心因为这事而没有了吗？”
　　白晨司没说话，秦璺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沉默良久，白晨司忽然开口：“这三纲五常的时代，婚姻之事自是听父母安排，难不成姑娘想反抗吗？”
　　秦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沉默了半天，也不说话。
　　似是欣赏够了她那大起大落的表情，白晨司满意般笑了：“看来姑娘是真不想与我有这婚约。唉，谁让我人好呢，我也可以回去说说的。”
　　秦璺眼睛一亮，白晨司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但家中长辈怎么说，我就不能控制了。”
　　秦璺眼眸有又是一暗。
　　白晨司却直笑：“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去谈，本想着什么时候找个理由不让姑娘伤心，但现在看来，你不但不会伤心，还这么在意这事，我倒是觉得姑娘有趣。
　　“姑娘也知道的，我是一个喜欢玩乐的人，自是不愿意被困住的。放心好了，我会说的。”
　　秦璺觉得天都晴了，高兴地说“那就有劳了，谢谢你。”
　　白晨司摆摆手，“小事。但秦璺姑娘刚过来时，身上那股骄傲还真是显眼，不愧也是做过公主的人。”
　　秦璺无心他怎么调侃了，起码她害怕被拒绝的事没发生，反而才知道，人家压根不想成婚，是跟自己一条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