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妻是玉》景小六

14、勇敢

　　被孟秋染这么一指点后，林梦嘉豁然开朗，确实发现了另一种思路。阿玉对她有情绪没错，但有情绪未必就一定不好。

　　嗯，仔细想想，以前阿玉就很喜欢对她“发脾气”。有时候她拍戏回来好累，脑子都懒得转，对阿玉敷衍了几句后免不了要受一顿“惩罚”。

　　想到练习时阿玉提出改戏的建议，脑回路有点长的她这才品味出一些当年味道。

　　林梦嘉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竟有些贪恋这种感觉。大概因为在别人面前的谢蔺玉总是冷冷的冰山样，可在自己面前却是一座活跃的小火山。

　　她炙热又激情的一面，只有自己看得见。

　　林梦嘉涌起一股怪异的满足感，逐渐把她心填得满满的。

　　吃完早餐她们一起往摄影棚走，半路看到于意萌拿着剧本还在不停琢磨。想起她认真记录的样子，林梦嘉对顾若澜她们说：“意萌这孩子还是很有上进心的，天资也不错，多些机会锻炼确实有机会。”

　　顾若澜也是这么认为：“我和秋染之前就讨论过，等机会合适问问她愿不愿意过档。”

　　“那必然愿意啊。”陆悠游淡淡道，“她在威城的时候就考虑过换公司了，只不过话语权不够，还被拿捏着。”

　　当初于意萌吞吞吐吐求她帮忙的时候没有明说，但陆悠游也不傻，很快就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于意萌想摆脱现在的公司但作品还不够硬，暂时没有下家愿意为了她付出太多代价，所以她要努力让自己表现更亮眼。

　　唉，多天真的人，但陆悠游偏偏就喜欢帮助天真的人。

　　这时谢蔺玉出现在走廊那头，大家都觉得意外。

　　陆悠游歪了歪头：“我记得玉姐今天下午才有戏啊，怎么也来吃早餐？”

　　谢蔺玉不是不吃早餐，只不过如果早上没她的戏，没必要这个点过来凑热闹。

　　孟秋染和顾若澜对视了一眼，轻咳道：“也许今天心情好，偶尔改变一下习惯也没什么奇怪的。”

　　林梦嘉眼神一亮，又想起之前孟秋染关于情绪的分析，心里那股充实的满足感再度袭来。

　　她突然停了脚步：“我好像没吃饱，再去买个面包。”

　　陆悠游刚想说，你今天饭量正常啊。余光瞥见谢蔺玉越来越近的身影，她了然一笑。

　　为此她还特地提高了一点音量：“林姐你也是的，虽然心情不好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胃开玩笑嘛。好好吃早餐对身体很重要，一定要注意健康。”

　　林梦嘉朝她翻了个白眼，却看见陆游悠在谢蔺玉看不见的方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白眼最终变成了笑眼。

　　其他人继续往前走，陆续在经过时和谢蔺玉打了招呼，唯有林梦嘉杵在原地。

　　刚才陆悠游的话自然是被谢蔺玉听到了，所以她没装不懂故意问林梦嘉为何落单。

　　只是现在走廊上就她俩，不说话直接擦肩而过不太礼貌。

　　林梦嘉见谢蔺玉放慢了脚步，嘴角便咧开了。

　　“蔺玉，早啊。”

　　谢蔺玉轻微挑眉，算是回应。

　　没想到林梦嘉主动靠了过来，距离和平时相比，明显近了很多。谢蔺玉下意识往另一边侧了下，但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好，便又调整回来。

　　她多年来习惯了一个人，过去就不喜欢别人和她距离太近，唯独林梦嘉是特例。只是这个特例消失太久，她也就忘了。

　　林梦嘉怔了怔，并未因此退开，像是没看到似地自顾自问起：“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过来？”

　　本来做好了林梦嘉会自动跳开的准备，谢蔺玉还提前让自己别生气，没想到……

　　她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想看看林梦嘉是怎么了。

　　林梦嘉的笑容更加灿烂：“我正好也要再去吃点儿，一起？”

　　谢蔺玉对她今天的表现不太理解，但比原来那样畏畏缩缩主动走人要让人舒服多了。她点了点头，顺便回答了林梦嘉刚才的问题。

　　“昨晚没睡好，索性就来吃点热的。”

　　林梦嘉紧张道：“你失眠了？”

　　“不是失眠，就是有点，神经衰弱。”谢蔺玉无谓道，“拍戏的老毛病，习惯了。”

　　过去确实是阿玉的老毛病，但她都这么多年没拍戏了，本可以不再受折磨的。

　　林梦嘉自告奋勇去帮她买早餐，所以一进餐厅谢蔺玉就被她按在座位上了。

　　看着在精心为她挑选食物的背影，谢蔺玉的眸色几度变换。

　　林梦嘉端了满当当一盘食物过来，脸上笑容依旧，看起来甚至有点谄媚。

　　谢蔺玉终于忍不住，主动说：“你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林梦嘉把她过去爱吃的小笼包仔细摆到她面前，又倒了小碟的醋，这才示意她动筷。

　　“能和你一起吃早餐，这算不算喜事？”

　　谢蔺玉挑眉的幅度更加明显，大概是没料到林梦嘉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但不可否认，这话还挺悦耳的。

　　谢蔺玉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优雅拿起筷子：“如果我说不算，似乎有点太扫兴。”

　　林梦嘉并没有再买什么吃的，只要了一杯咖啡。她给谢蔺玉买的是豆浆，阿玉吃小笼包的时候爱配甜豆浆。

　　谢蔺玉竟然没有拆穿她，也没有明知故问她怎么不吃，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坐在同一张桌子吃早餐。

　　林梦嘉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谢蔺玉脸上，今天的阿玉好像格外好说话，对此并无异议，默许了她放肆的眼神。

　　但偶尔她还是会觉得周围有什么不太对劲，总像是被人盯着。

　　但她转头张望过几次，除了忙碌走动的工作人员，并没什么异常。

　　她蹙眉想了想，找不到头绪。

　　这时谢蔺玉已经吃完，正在喝剩下的豆浆。

　　“你在看什么？”

　　林梦嘉摇头：“没什么。”

　　两人一同从餐厅出来，林梦嘉提议去外面走走，就当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消化。

　　今天确实天气不错，谢蔺玉没有拒绝。

　　草坪上人很少，工作人员见到她俩也很自觉绕开，所以并肩同行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但太阳渐渐升高后她们还是很识趣地选择回室内，可好不容易聊起的兴头就此结束未免可惜。

　　于是林梦嘉又说：“从后面的消防通道走好了。”

　　一听就知她的意图，但谢蔺玉没拒绝。

　　她今天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林梦嘉在说。谈的大多也是和拍戏相关的话题，不过气氛挺好。

　　林梦嘉仔细观察着谢蔺玉的表情，虽然回应很淡但她套用孟秋染的逻辑：阿玉没打断就说明是感兴趣的，嗯继续。

　　可是能说的内容有限，关于演戏的细节，签约前后她们也聊得不少。林梦嘉也有些词穷，可又不舍得错过难得的机会。

　　她踟蹰片刻，试探道：“蔺玉，那场戏你是有心要改还是……”

　　谢蔺玉转头，悠悠看着她：“还是什么？”

　　林梦嘉深吸了口气：“还是你在生我的气？”

　　谢蔺玉一怔，没想到林梦嘉猜到了，不仅猜到了，她竟然还直白问了。

　　这可真是稀罕的事，她一时间不知想笑还是该恼。

　　见她怔愣，林梦嘉了然，果然是生气了。

　　“你因为什么事生气，可以告诉我吗？”

　　谢蔺玉漂亮的细眉轻轻拧了几下，欲言又止。

　　她也说不清到底因为什么。总不能说，因为你总是热情指导于意萌？

　　这个理由太扯了，但好像确实有这个因素。

　　谢蔺玉不想被人当成小心眼，更不想在林梦嘉面前流露太多深藏的情绪。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可能就是那两天正好心情不好。”

　　林梦嘉却追问起来：“蔺玉，你如果不说，我也许要猜很久，也可能会猜错让你更生气。我不在乎被你多罚几次，可我心疼你生气啊！”

　　大概是太过真情实感，最后心疼那俩字，她几乎是颤着声说的。

　　“我……”

　　滴……

　　谢蔺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人就被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

　　常年躲避狗仔的本能让她们瞬间警觉起来，林梦嘉更是上前把谢蔺玉挡在身后。

　　通道上只有她们两个，但那声两个人都听见了，不可能是幻听。

　　“保险起见，我去看看。”林梦嘉独自往前走。

　　唯一可疑的，应该就是那扇通道门。

　　林梦嘉压下门把手，发现没锁。

　　她迅速推门走了进去，门后角落有积灰，但更明显的是脚印。

　　这里刚才有人！

　　她听到有远去的脚步声，很是匆忙的样子。

　　林梦嘉毫不犹豫循声而去，越走越快，终于看见了快速下楼的人影。

　　那打扮，是工作人员的衣服。

　　林梦嘉紧追不放，甚至跑了起来。

　　这里两天前进行局部调试，所以最底层的门被锁起来了，林梦嘉一路追过去，又把后面的路给堵住了。

　　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狗仔无路可走，竟然想翻窗。

　　林梦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人衣服，不准走。

　　“把录音留下！”林梦嘉完全不考虑其他的事，只知道要在这份录音传出去之前拦下他。

　　她和谢蔺玉的事，不可以被大众知道，不然多年前的旧闻重新挖出来，只会让阿玉更伤心！

　　她的手被窗框误撞了也没松开，为了借力她还用膝盖抵住墙壁，终于等到谢蔺玉带着其他人赶到。

　　混进剧组的狗仔是抓到了，但林梦嘉的手和膝盖都得休养一阵。尤其是她的胳膊，竟然被铁锈框划出了一道口子，渗着血。

　　孟秋染给她安排了单间静养，那场要穿浴袍的戏自然也延后再拍，毕竟带伤拍出来的美感会大打折扣。

　　林梦嘉躺在病床上还不忘打听录音的事，孟秋染安抚说：“林姐你放心，录音已经交给玉姐处理了，而且保证没有备份。”

　　林梦嘉略微松口气，又问：“那……”

　　“人我也已经收拾了，保证不会乱说话。”

　　林梦嘉这才算是真正放心：“那就好，害我虚惊一场。”

　　她知道谢蔺玉今天有戏，而且还是和群演一起的，没法耽搁，所以没问为什么没看到她。

　　她以为谢蔺玉今天不会来了，所以当孟秋染她们走了以后便没了盼头。无聊望着天花板，想起今天那些混乱的画面，又觉得好笑。

　　她都没想过自己还有如此勇敢的一面，而且这把年纪了体力还保持得不错，不禁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走廊传来熟悉脚步声，这是阿玉独有的步频，林梦嘉嘴角扬了起来。

　　她这些年独处时经常想起阿玉的点点滴滴，其中就包括这熟悉的脚步声，现在自然也以为是习惯性想起。

　　谁知，门竟然开了，然后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梦嘉转头，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站在病房门口，手里还拿了个果篮。

　　“蔺玉，你……怎么来了？”

　　林梦嘉激动坐了起来，差点忘了自己胳膊还贴着纱布。

　　谢蔺玉把果篮放下，走到床边，轻轻按住她肩头。

　　“有伤就自觉点，别乱动。”

　　林梦嘉老实靠在枕头上，示意谢蔺玉快坐。

　　“我以为你今天没空过来了。”

　　林梦嘉的视线一直追着谢蔺玉，直到她坐到自己床边。

　　谢蔺玉定定看了她一阵：“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拼？”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