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熟》云朵偷喝我酒

32、恭喜

　　周一返校，江柚受到了除物理之外，各科老师的宠爱。

　　“别骗人，”江柚苦兮兮道，“哪有这么多作业？”

　　老余吐掉茶叶渣，悠悠道：“什么时候把作文竞赛捡起来，就不给你布置这么多了。”

　　江柚愤愤而去。
　　好过分！

　　整整一天，别的同学在玩儿，江柚在补作业。别的同学睡午觉，江柚在补作业。别的同学……

　　“柚哥，厕所去不去？”

　　“不！去！”
　　水都没时间喝，哪有厕所可以上？

　　晚上放学，江柚跑了趟梁哥那里，把做好的物理课件和筛出来的数学竞赛题目拷给他。

　　“钱给你转过去了。”梁哥抓着手机说。

　　“好，”江柚打了个哈欠，把U盘拔出来收在手心，“走了，太困了。”

　　“你等等。”梁哥突然喊住他。

　　江柚扭头，“怎么啦？”

　　“有个事儿跟你说一声，”梁哥招手，示意他坐过来，然后把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朝他这边转过来，“你集训之前吧，这个人过来说，他也是附中竞赛班的，也想做课件赚钱，我没搭理他。”

　　江柚窝在小沙发里，包子脸困倦的厉害，监控视频里的人他知道，是B班的曹曦，之前一起参加物理初赛的，算不上多有交情，但是他跟边阳天很熟，算是关系不错。

　　梁哥又打开一个课件，“那人前几天又过来了一次，说是自己弄的竞赛课件，你看看。”

　　江柚翻了两页，拼接痕迹很重，最重要的是上面的题目。

　　他今天刚做过。

　　竞赛题目是附中老师自己出的，不会上传校网，也不能外传。
　　江柚忽的想起，之前物理初赛后，老余跟他说，有人把他做课件的事告到了他面前。

　　这段时间太忙，江柚几乎都要忘了这事。
　　可是现在这人自己跳了出来。

　　“你收了？”江柚抬头问。

　　梁哥顿时笑了，“我长得像傻逼吗？”

　　“……”江柚欲言又止，“这个视频和课件，还有传送截图，都发我一份。”

　　“知道，”梁哥摁手机，“行了，没别的事儿了，你回吧，注意安全。”

　　江柚抓着书包站起，又听他说。

　　“剩下的也不着急，别成天熬夜，到时候不长个儿了。”

　　江柚：“……我谢谢你。”

　　梁哥哈哈笑。

　　江柚和梁哥认识很久了，两人都是巷子里长大的。
　　对小时候的江柚来说，这是个大哥哥，跟隔壁阿花姐一样的大孩子。

　　后来梁哥办补习班，找到了江柚。

　　只是这些，曹曦不知道。

　　从巷子里出来，江柚拐进了紫藤花巷，正巧碰上了照着手电筒出来的江显明。

　　小巷里的路灯太暗，江显明习惯用那种铝铜的老式手电筒。

　　“爸，干嘛去啊？”江柚喊了声。

　　“灯泡坏了，”江显明说，“我去买个新的换上。”

　　巷子口就有小卖部，就是江柚昨天临时寄存时北叙的那一家，不过时间不早，现在已经关门了。

　　“明天吧，老板都回家睡觉了。”江柚跑到江显明身边，抬手就搭上了老爸的肩。

　　“没大没小。”江显明嘴上嘟囔似的骂他，却是没把他的手臂扒拉下去。

　　江柚嘿嘿笑着，说：“明早我想吃米糕。”

　　“吃个屁，”江显明抬了抬眼镜，“吃食堂去吧。”

　　江柚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才回来两天，就失去了点菜的权利？”

　　“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江老板教训道，“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人家就不挑食，看长得多高，不过他那头发怎么了，学习压力太大？”

　　江柚差点没笑喷了，却是顺势说：“对啊，你以为谁都跟你儿子似的，是个神童啊，他可不得努力。”

　　江老板默了两秒，“臭不要脸。”

　　.

　　竞赛成绩是发到学校的。
　　课间操时间，江柚被老朱喊去了办公室。

　　老朱笑得合不拢嘴，跟江柚分享喜讯，“不错不错！拿到了物理竞赛国家级二等奖！！！”

　　江柚早有猜测，倒也不算失望。

　　“嘿嘿~”老朱笑。

　　“……”江柚无语，“您好歹也是见过金牌的人。”
　　至于笑得这么猥琐吗？

　　“那能一样吗？”老朱说，“人家都知道咱们附中数、化竞赛厉害，拿金牌那是理所应当，没拿到，就是老师没教好。物理就不一样了，就是银牌，那也很好了。”

　　“哦。”

　　“证书那些要晚点儿送来，我先让人把横幅弄好挂到大门口，荣誉榜也要，你那个照片儿还是刚入校的，是我直接复印几张，还是你拍新的拿来？”

　　江柚：“复印吧。”

　　“行，你回去吧，”老朱摆摆手，赶客道：“我得忙了。”

　　“……”
　　江柚莫名有种被卸磨杀驴的赶脚。

　　办公室门关上前，江柚还听见老朱美滋滋的哼歌，真的是处处都是舞台，哪儿都可以唱卡拉OK。

　　A班的同学显然是听说了什么，江柚刚进教室，一颗颗脑袋全都扭了过来，眼睛冒着狼光。

　　江柚：“……干嘛。”

　　边阳天‘嗷’了一嗓子，一蹦三尺高，“霸霸牛逼！！！”

　　这一声算是捅了什么窝，教室里立马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道贺声，连上课铃都没听见。

　　下一节课正好是物理，老师进来时，笑呵呵说：“看来是都听说了啊，来，给我们的江柚同学鼓个掌吧。”

　　调侃的一句，架不住江柚脸皮厚，对这雷鸣般的掌声适应性良好，还说了声谢谢。
　　怪有礼貌的。

　　开始上课。
　　江柚悄悄摸出了手机。

　　果然，上面有条未读消息。

　　Rare：[恭喜]

　　江柚那晚说，让他来报喜，结果这人一身反骨，仅有的一条消息是道贺。

　　江柚啧了声，双手飞快敲字。

　　柚子猫：[非得等我问？]
　　柚子猫：[这样你会很爽吗？]

　　消息发送，他又忿忿丢了一个诈弹表情包过去。

　　那边不知道是不是被炸到了，时北叙回他消息的速度，简直让人热泪盈眶，感动到无以复加。

　　Rare：[还行。]

　　真气人。
　　江柚边记黑板上的重点，边甩了个‘给我看看’的表情包过去。

　　那表情包小人被画的贱兮兮的，还是他之前从边阳天那里偷来的。

　　果然，时北叙不理他了。

　　江柚忍不住得意。
　　他才是最屌的！

　　一节课后，上个课间的狂欢劲儿还没过去，边阳天几个男生凑在江柚座位前牛气哄哄的吹嘘，好像这奖是他们拿的一样。

　　江柚的平常心被吹跑了，也被感染到了这种简单的喜悦。

　　末了，边阳天捏拳，“晚自习后，烧烤店见，我请客，给霸霸庆祝！”

　　“好！！！”

　　江柚无奈，一脚踹在了边阳天屁股上，“真孝顺。”

　　边阳天：“谢谢夸奖！”
　　挺胸抬头，引以为荣。

　　江柚没再给时北叙爽的机会，戳开了跟梁诗晨的聊天框。

　　柚子猫：[你考的怎么样啊]

　　开门见山。

　　梁诗晨不知道是不是课间偷偷玩儿手机，亦或是在分享喜报，回得很快。

　　梁诗晨：[国三，还好，我还挺满意的]
　　梁诗晨：[恭喜柚哥！烟花jpg.]
　　梁诗晨：[嘿嘿~]
　　梁诗晨：[这次我们一中略胜一筹啦！]
　　梁诗晨：[叙哥拿到了一等奖！金牌！！！]

　　江柚眉头一动，戳屏幕。

　　柚子猫：[保送吗？]

　　梁诗晨：[那没有]

　　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最新消息，江柚心里却是一沉。

　　他不知道时北叙的目标，也不知道这个结果他是不是还算满意。

　　直到晚自习后，烧烤店里，江柚接到了时北叙的电话。

　　“我可以去取衣服了吗？”

　　江柚咬着肉签无语，“……你就缺这一件吗？”

　　那边沉默了两秒，不知道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谎，还是在想其他什么。

　　江柚却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了，他咬下签子上的肉，含糊道：“时北叙，你开心吗？”

　　“什么？”

　　“我还挺开心的，你要不要来给我庆祝啊？”

　　江柚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隔壁桌的酒气熏晕了脑袋，不然哪儿来的脸，让人家一个金牌选手给他一个银牌庆祝？

　　可他听着时北叙那边的安静，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他想，把热闹分他一半。

　　时北叙出现在门口时，边阳天懵了两秒，抬手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我眼睛花了？”

　　林彦锐倒是很淡定，“没花。”

　　两句话的功夫，就见江柚走到了旁边桌，拉了把人家空着的椅子，硬塞在自己椅子旁边，朝那门口的人招手，“过来坐！”

　　全桌的人都安静了。

　　这是他们附中霸霸投诚了？还是把一中的扛把子招安了？？？

　　时北叙没理会拿着目瞪口呆的视线，走到江柚身边，在那把空椅子上坐下了。

　　“让我们欢迎金牌得奖者，时北叙同学。”江柚一本正经道。

　　“……”
　　破案了。
　　是招安。

　　边阳天十分给面子，一个人的鼓掌声，鼓出了十个人的架势，隔壁大哥被他们的动静吓了一跳。

　　江柚跟服务员又要了一副餐具，“吃啊，看什么呢。”

　　一个个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又重新动了起来，只是打量的目光不时地落向那外来者。

　　边阳天一口撸掉一串羊肉串，嘴角沾着调料，含糊不清道：“都看人家干嘛呢，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嘛。”

　　他一开口，有人嘻嘻哈哈说：“这不是没见过一中的跟咱们附中的坐同一张桌子吗？”

　　“普天同庆。”有人夸张附和。

　　江柚咽下嘴里的肉，“出息，他还是老朱接回来的呢，吃了三十块钱一份的盒饭。”

　　时北叙明明是被谈论的焦点，此时却是满脸冷淡，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旁观者。

　　老朱去接江柚，他们班同学是知道的。
　　那天老余被临时喊去开会了，被老朱捡了个漏。

　　边阳天狗胆包天，跑去搬了一打啤酒来，明目张胆的要灌人家酒。

　　江柚屁股一扭，看见时北叙似是扯着唇角轻笑了下。

　　像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