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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六章 泥雕 ...

  •   知画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她劝慰道:“姐姐千万不要这样说,姐姐这样说那要置永琪于何地。”

      小燕子努力回想了一阵,记忆里仿佛真的有永琪这样一个人,只是他搂着的却是别人。小燕子忽然看住知画,有闭眼回想了一阵,然后问:“我和你还有你说的永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神情严肃,但是经她这一问,知画并未自乱阵脚,反倒更容易引出后面想说的话。知画含着一片愧疚说:“永琪对姐姐是真心的,无关乎上一代的恩怨,至于我,为了永琪做一些牺牲又何妨。”她眼波一转,旋即说道:“况且我还有绵忆,姐姐知道吗,永琪常说绵忆像他,早晚会有担当,果真绵忆是争气的。”

      恍惚的意识里,那个叫永琪的人和自己一直都住在一个名叫大理的地方,对的,就是大理,她从缅甸人手里跑出来的时候,与她一起被困的尔康告诉她不要回京城,要她去大理找一个人。只是知画告诉她永琪已经死了,永琪死了,那么那个时候自己又在哪里。小燕子问她:“既然他选择放弃皇位,那为何还要回京城来?”

      “姐姐,太上皇毕竟是他的阿玛,更何况荣王府是他的家,他每一次背着姐姐回来也是怕姐姐多心罢了。”

      小燕子一时间思绪紊乱,眼前只有知画带着笑意和愁绪的脸,至于知画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模糊的影像一次次出现,但是反复出现的都是永琪搂着另一个女人,抑或是自己举剑指在一个男人的胸口上。

      她将知画说的话从新回想了一遍,一点一点的碎片拼接成了“事实”,她忽然起身,捶着桌子说道:“骗子,永琪是骗子,什么放弃皇位,说到底是为了怕我报仇!”她气极败坏跑出去,不当心撞倒了一个孩子。那孩子重重跌在地上,揉着眉眼直哭,口里还在喊“额娘”。

      小燕子颤了颤身子,下意识想要扶他起来,知画急急忙忙跑出来将他扶起,为他拍去身上的土,一个劲儿问哪里疼。他只管摇头喊额娘,知画确信他安然无恙才落定了心。尽管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到底照顾了这样久,知画对这孩子或多或少有了几分真情在里面。

      她抬头瞥一眼小燕子,只见小燕子怔怔看住绵怀,一副暝思苦想的样子。知画说:“这些年,妹妹对绵怀算是尽心尽力了,希望姐姐能够原谅妹妹。”

      “你在说什么?!”像是级被扣了一盆凉水,小燕子仔细打量眼前的孩子。绵怀往知画身后躲,这样的情形极为熟悉,好像不久前也发生过一次。她蹲下去想要摸一摸绵怀的脸,绵怀怯怯地叫了声“走开”。知画语重心长道:“绵怀,她是你额娘呀。”又对小燕子说:“姐姐不必急,也许是他打小就在我身边,因此有些认生。”

      此时的小燕子就像是个傻瓜,任由知画戏弄,凭知画说什么她都全数相信。她自言自语:“我自己的孩子见到我认生,还要交给别人来养,真是好笑。”她认定了永琪以及那个太上皇是骗子,什么放弃皇位,什么从前的荣王妃,说到底就是在打发她而已。

      知画不再多加理睬她,牵了绵怀的手正要往屋里走,一个听差领了宫里的太监进来。太监手里执着一卷圣旨,知画嘴角一扬,这道圣旨来得果然及时。知画让人带走绵怀,携了小燕子走到正厅门前,说道:“姐姐,圣旨来了。”

      小燕子讷讷地跟着她跪下,太监扯着尖厉的嗓门宣道:“室中有眷,皇媳序五,乃故亲王侧室,因皇媳情意达成,为朕所慨,今择其为夫,即故亲王护陵,钦此。”一连串文绉绉的词蹦出来,小燕子一句也听不懂,当做没事人一样站起身。

      知画连忙拉她跪下,太监将圣旨卷好,双手奉到小燕子面前,说道:“这是先皇的旨意,如今遗旨下告,请侧福晋早日动身。”

      “动身?去哪儿?”

      “自然是去景山为王爷守灵,皇上已命奴才备下马车及一应替换的衣裳,侧福晋请。”太监摊手做着手势,小燕子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还有四五个箱笼。她心里发虚,连忙回头看知画。

      知画已经蕴着眼泪:“我原以为皇阿玛将这档子事忘了,没想到姐姐无论怎么躲,终究是要去为永琪守陵的。姐姐到底躲不过去,不过姐姐放心,逢清明祭日拜祭永琪的时候,我会带着绵怀一起去的。”

      小燕子这才想起还有个绵怀,她目光逡巡,却发现绵怀已经不再院子里。这时候太监催促:“侧福晋快走吧。”

      “请公公沿途照顾好侧福晋。”知画打赏了太监,扬一扬下巴,对小燕子说了一番无关痛痒的话就让太监带她走了。

      小燕子恨得牙痒痒:“什么狗屁太上皇,杀了我的……”还没说完,那太监已经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蜜桃,堆笑道:“皇上赏下的蜜桃,说是让侧福晋在路上解渴。”

      荣王府里发生的事,绵忆和永璂全数听说了,前去的太监将自己见到的一切描述得绘声绘色。但是说到绵怀的时候,绵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到底都是骨肉兄弟,绵怀毕竟是无辜的,如今该走的人都走了,留下个孩子孤零零也怪可怜。

      永璂与他几乎心意相通,说及绵怀之时,永璂便抓了比在明黄的谕本上写下几行字,继而推到绵忆面前,说道:“如此可满意?”

      绵忆粗粗看了手谕上的内容,大致是赏绵怀银两,和仆从之类,尽管没有提及任何有关晋赏爵位之类的内容,但是绵忆却更加觉得舒心。毕竟绵怀如今这样,哪怕封作亲王,也不免被人耻笑,倒不如过得衣食无忧更加来得实在。

      永璂说:“往后绵怀的一应吃穿用度皆从朕的应例里出,这样便没人敢小觑了他。”他将手谕交由绵忆保管,随后戏谑道:“怎么样,朕的荣妃今天可在此就寝。”

      陪永璂饮了几杯酒,最后绵忆还是回了荣王府。荣王府里少了一个扎眼的人,他只觉得六更清净,见什么都格外愉悦。绵怀跑进来“大肆搜刮”:“哥,我想要这个手炉。”

      “拿去。”

      “哥,我想要这个观音佛。”

      “拿去吧。”

      “哥,我想要这个金叵罗。”

      “只管拿去。”

      “哥,我想要这个泥雕。”

      “拿去,拿去……等等……拿回来。”

      绵怀乖乖地将手里的泥雕递回去,眨巴着小眼,期待着绵忆的首肯。绵忆取过那那泥雕,仔细端详了一番,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于是问:“这是从哪里拿的?”

      “就在这儿。”绵怀指了指他的袖口。绵忆往袖口一看,里面还有一个黄缨穗,这样的明黄只有九五之尊方可佩戴。绵忆连忙将它塞回去,再一次仔细瞧了那泥雕,那是一对彼此交缠的彩凤,正好应了李商隐诗中的一句话“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的,绵忆将黄璎珞系在泥雕的小孔里,又将它挂在腰间。一手托着那腰间的泥雕看,想着永璂下一刻究竟是否能与自己心灵相通。正想着,便有一位身着锦衣的人走进来,笑呵呵说道:“只消一刻不在宫里见到你,我就难受。”

      从前在宫里绵怀也见过永璂几回,便直言不讳道:“十二叔哪里难受,绵怀让额娘给揉揉。”

      永璂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绵忆一面朝永璂瞪眼,一面也憋不住笑出来。永璂摸着绵怀的头说道:“十二叔心里难受,若说要揉,也得由你哥来揉才管用。”

      绵怀似懂非懂,拊掌道:“我懂,这叫心病还须心药医,额娘说过的。”

      这孩子竖在两人之间,永璂觉得无比别扭,因此遣人带他上街去,自己则与绵忆进了后院。永璂拍着手里的一本黄册子,说道:“你猜猜,这里头是什么。”

      “得了,就你那点子心思,谁猜不出来。”绵忆扯了黄册子,说道:“先申明,我只去这一回。”

      永璂眯着眼点头,笑道 :“旁人是猜不到的,只有朕的荣妃知道朕要做什么。”他又朝黄册子努了努嘴,说:“也只有我知道你希望我做什么,恩,还有什么不圆满的只管说来,朕为荣妃全数办妥了如何。”

      近侍太监正好收拾完绵忆的房间走出来,听到永璂称他荣妃,禁不住笑出声来。绵忆羞极反怒,勾了永璂的脖子像是拖尸一般将他往后院拖去,一面走一面说:“进房去,我告诉你还有什么不圆满的。”

      绵忆向来怕痒,而永璂最怕的便是别人勾他的脖子,这也算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了。永璂不停地讨饶:“行行好,现在便说。”

      “成,这可是你说的。”绵忆放了手,绷着脸说:“那你当着他们的面承认是我的荣王妃如何。”

      绵忆身边的近侍太监皆是自己的心腹,他知道他们向来口风紧,也不怕在他们面前露陷。

      永璂犹豫了半天仍然不肯承认,绵忆一只手又勾上去,永璂像是触到了滚水似地,往旁边一条挑,用极轻微的声音说了句:“我是荣王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泥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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