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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二章 覆灭 ...

  •   永璂尚且存着一份仁慈之心,更何况败寇不足为虑,再论举兵谋反并非小事,若是大张旗鼓地打压反倒令中间心怀叵测的人钻了空子。永璂命王喜收走十五手里的兵符,摆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拉起十五,唏嘘道:“这次朕暂且收走你的兵符,以示警戒。十五弟向来足智多谋,他日若有机会,朕必当对你多家重用。”

      十五只是咬牙不敢吱声,永璂一个拳头砸在十五胸前,又说,“只看将来是否再有机会了。”不急不缓,像是亲厚的手足间惯有的举动,然而只有十五自己明白,这一拳意味着自己再无将来可言。

      十五拱着手说:“承蒙皇上厚爱,臣身体欠安,还望皇上允许臣先行告退。”

      永璂关切一番之后令其先行离宫,期间假称放心不下,需太医跟随,特地派了几名一等侍卫乔装成太监,又择了心腹太医,令他们陪同十五一道离宫。有着一等侍卫尾随,十五尽管不敢有所动作,但还是心有不甘。经过厄库尔身前时,十五朝他递了一眼,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一切静待时机。

      一应举动皆被永璂尽收眼底,永璂继续端着杯盏笑意盈盈,和颜悦色地饮下每一位朝臣的敬酒。厄库尔趁着席上喧闹尽兴之际,谎称如厕,悄悄告退出去。

      等厄库尔走远,永璂手里的杯盏一滑,滚落在地上。王喜见状连忙着人拾走碎片,说道:“奴才再去为皇上取一套酒皿来。”

      “不必了。”永璂以手拦下,转向起身敬酒的十一说,“朕记得昨天十一哥说过得了一套上好的白玉盏,今儿可带来了?”

      十一起初微微怔愣,觑着永璂的眼神稍斜向远去的厄库尔,遂明了道:“回皇上,白玉盏有两套,今早臣将其中一套送去太上皇宫里了,另一套在西五所,臣这就亲自去取了给皇上送来。”

      说罢,十一离席,加紧步伐悄悄顺着厄库尔经过的路而去。

      厄库尔在一处假山后停下,吹响了手里的竹管,一时间周遭步子声躁动,不久后便有一群黑衣人齐集在厄库尔面前。虽然十五的兵符已失,连带着厄库尔的兵力也被全数收走,可委实没想到素来倒向十五的厄库尔还留着一手。竟然在暗地里养了一批死士,看样子效忠十五也不能尽信,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十一依旧不动声色地躲在暗处,只等着将厄库尔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那边宴席照旧,觥筹交错。绵忆趁着酒兴上来,故意踉跄着走到永璂面前,永璂扶他一把,说道:“哪怕如今天下太平,你也不该胡吃蛮喝哪,好歹留些神,以免将自己灌醉了,到时候连自个儿的剑都寻不着。”

      永璂意在提醒绵忆诸事小心,旁人听着当是永璂的玩笑话,遂配合着笑了一番。借着笑声掩盖说话声,绵忆对永璂说道:“阿玛派十一叔去除余党,就不怕他同十五叔一样吗?”

      “说到底我还是信得过他的,我将镶红旗兵权转交给他,也是不想你有什么不测,你千万不要因此存了芥蒂才好。”永璂当然知道绵忆性子豁达,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平白安慰几句。

      绵忆笑着摇头:“兵权什么的我自然不在乎,只要十一叔不生二心,哪怕阿玛打算将绿旗兵交由他执掌,我也甘愿双手奉上。”

      众人正说笑着,席间突然蹦出一个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引得众人注意:“当今皇上毫无建树,自从登基以来,早朝屡屡称病,就连奏折也不批复,试问当年太上皇掌大统之时,何来如此荒唐事。”

      说话的是当朝一品大员,临渊阁大学士胡窘,更是昔日乾隆跟前的言官。他许是见永璂称病多日,又喝高了几杯,便口无遮拦起来。座下闻后一片骚乱,有几名不服永璂者也都借机煽动,但碍着君王的身份在,到底不敢有太多的造次。

      永璂目光扫过众人,几人衷心几人不服他都暗暗记下。

      绵忆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在朝臣面前展开,说道:“前几日皇上为了蝗灾一事微服出宫,后来在归京途中感染风寒,深怕过了病气给各位大人,因此取消了早朝。不过皇上每夜都批复了奏折,并将一应朱批备注再此。里边都是皇上的真迹,如有谁不信,大可拿去检验。皇上忧心朝事,挂心百姓,身体力行才致风寒反复不愈。”

      在绵忆附近的人偷偷瞄一眼册子上的字迹,而后向其他人点一点头,示意绵忆所言非虚。胡窘哑口无言,张着嘴暗自心惊,万一触怒龙颜,恐怕今晚就是自己的祭日了。

      永璂没有生气,只是命奴才准备一杯醒酒茶给胡窘喝下,然后宣布了散席,便径自去了。

      等到所有的人退散离宫之后,绵忆才进了永璂的寝殿,没想到十一已经在里边了。见十一如释重负的样子,再瞧永璂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绵忆便知十一已经悄悄将厄库尔一党除去。幸得永璂没有看错人,绵忆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只是依旧存着一份提防。

      永璂当着绵忆的面应允十一选个合适日子将镶红旗兵权转赐于他,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才令十一早些回去歇息。临走前十一几次张口,欲言又止,绵忆看在眼里觉得蹊跷,却不便多问,遂忍着一言不发。

      “今天可算得上是鸿门宴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眼中钉都剔除了。”永璂往竹榻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神在在看着绵忆说,“呦嗬,还真别说,这样看着你,倒是比平时更俊几分了。”

      “同阿玛说个正事,阿玛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十五叔?”折腾了一晚上,绵忆也乏了,往永璂边上的小墩子上一坐,表情有些严肃。

      永璂给自个儿倒了杯茶,喝一口递给绵忆,说道:“以后朝上的是非事你不必管了,我不想你去搅浑水,以后这些事都交给十一去做,你就安心做你的王爷便是了。乐得清闲,岂不好,别人盼还盼不来呢。”

      绵忆觉得口干舌燥,喝了几口茶,正要说话,永璂“噗”一声笑出来,说道:“忘了同你说了,这茶里下了药了。”

      茶水本来就烫,喝下后浑身都觉得燥热。绵忆以为永璂真在茶水里下了药,当下焦急不已,在桌上到处翻腾,试图找些清水来冲淡药性。“宫里哪来这些三教九流的药,王喜也不管吗?”绵忆脸上潮红,找了好半天,瓷壶里空空如也,并未找到一丁点清水。

      永璂实在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小子必是想歪了,我说了茶水里下药,可没说是什么药。”

      绵忆十分茫然,停下手摸着脑勺,脸上烫得厉害,支支吾吾都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永璂侧着身子,伸手从屉子里取了一包药粉,说道:“近些日子宫外时疫反复,你总在宫外走动,我怕你染了病,又向来讨厌那些苦汁汤药,因此特地在茶水里放了药粉。不过这要喝下必定会发汗,将体内废汗排净便好了。”

      绵忆感念永璂的细心,倒了茶多喝几口,笑着说道:“我也知道里边定是些防时疫的药粉,不过是逗你乐一乐罢了。”

      “呦嗬,都红到脖子根了,还乐一乐呢。”说罢,拿脚踢一踢绵忆,接着说,“倒是给我倒一杯哪,咱两整天腻在一块儿,保不住哪日你染了时疫给我。”

      绵忆依言倒一杯,永璂不去接,装模作样道:“上次手受了伤还未好,连杯盏都拿不住了,这可怎么是好。”

      “怎么是好,自然是将太医院那群老顽固都斩了才好。”绵忆刚要将杯子凑近永璂唇边,王喜叩了叩门进来,见这一幕本能地想要往外退,后来转而一想是自己想多了,便说道:“皇上该就寝了,奴才可要命人进来伺候皇上洗漱。”

      绵忆起身向永璂行礼,说道:“夜深了,臣不打扰皇上歇息,是时候该告退了。”

      永璂不置可否,只问王喜:“现在几更了?”

      “回皇上,再有两个时辰就是早朝了。”

      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永璂从竹榻上坐起来,旋即端了面色,对绵忆说道:“都这么晚了,你若是现在离宫,刚到王府门前,恐怕就要回来上朝了。不如让王喜在宫里寻一处偏殿,今晚就留宿在此得了。”

      王喜一脸无奈相:“皇上恕罪,各宫都住着太妃们,怕是不便吧。”

      “那就在朕的宫里找一处得了。”

      “皇上的宫里除了您现今住的正殿外都在修葺,实在没有任何空置的偏殿供王爷歇息。”

      永璂想了想说:“既然这样,不如就在朕的寝室里搭一张榻,也不过是挨上一晚,免得劳师动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二章 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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