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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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邓太医的再三诊治下，确认小燕子的痘症已经完全康复之后，她才肯走出房门。永琪将回宫的打算一一向小燕子细说了，他虽然知道令小燕子首肯的希望几乎渺茫，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一口回绝了。
紫薇劝说道：“小燕子，你设身处地地想想，假如是绵怀，你忍心让他一面怀着期盼，一面又被打击着成长吗，这样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创伤。”
“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骗绵忆，我当初就说与其这样瞒着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他阿玛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小燕子用力挣开紫薇的手臂，瞪着永琪说道，“好不容易离开京城的，我坚决不回去！”
紫薇道：“可当年知画瞒着绵忆也是为了他好，他只是想让绵忆有一个遐想，让他怀一份期望，自己的阿玛并没有离开人世，总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的。”
小燕子反驳道：“这哪里是期望，你们忍心看他怀着这虚假的‘期望’等自己的阿玛一辈子，到头来却发现那不过一场骗局吗？还有，我们同知画的种种矛盾都已经过去了，之前的事我们已经作罢，她还要这样痴缠着做什么！说穿了，她这样瞒着绵忆并不是为了他好，她只是在利用绵忆来成就自己的一片私心罢了。”
紫薇不禁瞠目，这些年来她和知画为了能够给绵忆留一份希冀，不惜苦心隐瞒了这么多年，可到了小燕子口中却成了一场预谋。不过细想来，她们当初所做的一切的确是个错误。将真相埋藏得越深，到头来等绵忆将它发掘出来的时候也只会被伤得越深。
小燕子一手搭上紫薇的肩，半劝道：“紫薇，如果你们真心为绵忆好，就别让永琪再回去了。如果让绵忆知道自己的阿玛当年将他抛弃了，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阴影和伤痛。你们想要给他一个遐想的空间我不反对，可我和永琪绝对不会随你们回去的。”
紫薇知道现在说什么小燕子都不会接受的，看永琪的表情显然已经被小燕子说动了。她只能从乾隆身上下手，由皇帝出面，永琪和小燕子就算再坚决，至少也得看三分佛面的。
然而，紫薇料错了，乾隆并未有意带小燕子和永琪回宫，他只放出一句话，一切全凭永琪和小燕子的意愿。此番前来，乾隆虽有意图，不过他只是为了探望绵怀和小燕子而来的。紫薇彻底寒了心，失望之余也担心该如何向绵忆交代。
尔康悉心安慰道：“皇阿玛那里行不通，我们就从绵忆那儿做文章，我不信永琪对着绵忆还能硬下心来。”
紫薇紧扯着尔康的衣袖摇头道：“不要，在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全服永琪和小燕子之前，请不要伤害绵忆。”她松开手，静看着蹲在花丛里拨弄花土的南儿，叹道，“何必让一个孩子承受这么多呢，要承受也该由我们来承受，说到底还是应为我们的自私造成的。怪只怪当年我们太过冲动了，为了那一场场轰轰烈烈的感情背叛了太多。东儿常埋怨我心疼绵忆比心疼他多，殊不知我不过是为我们四个人犯下的错在赎罪，绵忆每次问我要阿玛，我就有一种罪恶感。”
“你不必太过自责，这些年我们已经极力在补偿绵忆了，连东儿也说了，我们疼绵忆比疼他还多。”
紫薇凄笑道：“可那不一样，无论我们再如何善待绵忆，终究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什么，我们再清楚不过了。尔康，答应我，为了令我少些内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劝服永琪。不过，前提是不可以伤害到绵忆。”
尔康点头应下，在紫薇耳边碎碎说了一番，紫薇紧了紧眉，还是答应了。
果真如尔康说的那样，三天之后，绵忆的确又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永琪虽为之高兴，却也更添了几分愧疚。晚膳时分，紫薇早已和尔康互相商定，两人打算趁此机会合力演一出戏。
南儿心眼直，见绵忆已经病好，便毫不客气地说：“上次你假装晕倒，我就不同你计较了，可我们的比试还没完呢，你还欠我一次比试，什么时候还我。”
紫薇笑道：“我们明早就要动身回京城了，听南儿的意思是要随我们回京城了。”
“京城的围场驯养了上百种奇珍异兽，南儿若是要较量，自然要去围场方能显出你的真本事了。”尔康也随之附和道。
南儿眼珠子一转，说道：“这主意不错，早就听爹爹说过京城的繁华了，我还没见识过呢。不如我们随紫薇格格和黄老爷一同去京城游玩吧。”南儿撒娇般看向小燕子，谁知小燕子不仅不理会，还不露痕迹地将头瞥向一边。
南儿自讨无趣，只得摇着永琪的手臂求道：“阿玛带我去京城吧。”永琪轻轻咳了咳，面上极为难堪。
尔康笑问道：“你对着艾琪一口一个阿玛，对着箫剑一是一口一个爹爹的，你能否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儿看了看箫剑，又回头看了看永琪，笑说：“因为隔壁的宝儿有爹爹和娘亲，而我只有阿玛和额娘。我想要个爹爹，所以……”南儿起身勾了勾箫剑的胳膊，又说，“所以我就让箫剑做我的爹爹，晴儿做我的娘。”
乾隆不禁大笑：“这爹爹和阿玛难不成还有区别？”
南儿心直口快：“区别可大了，我一犯错阿玛就罚我背四书五经，而爹爹却罚我练剑。黄老爷不知道，我一看到四书五经就头大，到底是爹爹会心疼我。”
“呵呵，果真和小燕子一个样。”尔康和乾隆皆笑说道。
绵忆低头咬了咬唇，轻声说道：“如果我有一个阿玛愿意在我犯错的时候罚我抄写四书五经，我就知足了，你真当不知惜福。”
屋内瞬间安静，各人怀着不同的目光看向绵忆。永琪心中有愧，自然不敢正视。小燕子怜悯的目光里却含着几分坚决，她是铁了心不会回去的。乾隆表情尴尬，方才的笑容顿收，佯装淡定地盯着绵忆肩上的金丝绣蝠。而紫薇则与尔康面面相觑，且看永琪如何打算了。
永琪的步子分明往绵忆处挪了挪，他正要伸出手，却听乾隆笑道：“南儿果真风趣可人，我带你回京城小住一阵，你可愿意啊。”
手臂又缓缓落下，绵忆渴求的眼神渐收，低了低头不再说话。南儿拍着手说道：“我正有此意，不过要是阿玛、额娘、爹爹和娘亲都一块儿去那才好呢。”
小燕子拼命朝乾隆使眼色，乾隆撸了撸胡子，说道：“我听说大理的景致不错，不如南儿就做一回向导吧。”
南儿一听出去玩，早按捺不住，摊了摊手说：“黄老爷请。”说完，便先一步出去了。乾隆对绵忆笑道，“绵忆头一回来大理，也跟着出去见识见识吧。”
绵忆点头，侧眼看了看紫薇，见紫薇笑着示意他跟着出去，便乖乖地随乾隆和南儿去了。这样的气氛实在令人透不过气，箫剑也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屋内一下子只剩下永琪、小燕子、紫薇和尔康四人。气氛静得诡异，这时候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开口。只能听到尔康手里那茶盖刮在茶碗上的“沙沙”声。见大家都各怀着心思，小燕子终于憋不住开口说道：“你们这是打的什么注意，你们明明知道南儿……你们还合力演这么一出戏。”
“小燕子，我们并无恶意。今天的情形想必你也看到了，绵忆好歹也是永琪的骨肉，你忍心看着绵忆这样消沉吗？”紫薇扫了扫永琪，见他有些动容，又说道，“就算你不为绵忆想，也要为永琪想，他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总之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小燕子斩钉截铁道。
尔康知道小燕子一旦倔强起来，没有人可以劝服得了的，他唯有将希望寄托在永琪身上。尔康放下茶盏，缓缓走到永琪身边，说道：“你先别急着反对，且听听永琪的意思，他若不想回京城，那我们就此别过。”
“我……”永琪踟蹰了好一会儿，都没给出个答案来。
小燕子插嘴道：“你们说我铁石心肠也好，说我记恨知画也好，我统统都不在乎，但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你们之前花了这么多心思瞒着绵忆，告诉他永琪在边关戍守了十二年。假若我们之前回去，或许绵忆不会往深处去想，只当是自己的阿玛从边关回来了。可如今绵忆已经见过永琪，若是我们这样回去了，别说绵忆无法接受，就连我们将来也很难去面对绵忆。”
“不会的，我了解绵忆，他不会去计较这些的。”紫薇解释道。
小燕子又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我还有一重顾虑。就算绵忆不在乎，可皇阿玛当年已经昭告天下，荣亲王为国捐躯，我们这样突然出现在京城，朝中百官也无法接受，我们这样回去算什么嘛。”
尔康摇头道：“这点你不必担忧，当年荣亲王为国捐躯的昭文皇阿玛并未张榜天下，皇阿玛也盼着哪一日你们会回去，所以只让史管作了记载，除了我们几个，并没有几人知道这件事。对外，皇阿玛的确只道永琪是代大清去戍守疆土的，虽然这其间多少也是为了绵忆吧。可你往深处想，要是皇阿玛不想你们回去，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地来配合我们呢。”
小燕子被尔康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坐回一旁说道：“永琪，如果你一定要回去我没权利反对，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的。”
永琪摇摆不定，看着小燕子气呼呼的样子，脑海里又盘旋着绵忆满怀期待的面孔，经过几番挣扎之后，永琪还是说道：“我看……我们暂且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妥当，以后再做打算吧。”
尔康一听，愤怒不已，吼道：“永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完全不像当初的你。没想到在外边的十二年竟把你磨砺成这等样子。呵，当初那个果断爽直的五阿哥去哪儿了！”他假装一拳打上去，举拳重，却落得轻，他轻声说道：“坚守住，千万别妥协了，否则咱们之前做的可都前功尽弃了。”
永琪眨了眨眼睛，失意明白他的意思，随后愧道：“尔康，你别再为难我，也别再为难小燕子了。”
“我们不为难你，我们哪里敢为难你五阿哥。好，很好，这就是我福尔康认识的五阿哥吗？你放着皇阿玛不管，放着绵忆不闻不问。当真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慈，这样好的五阿哥哪里去找！”尔康指着永琪的鼻梁骨说道，“永琪，你听好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执意不肯回去，我福尔康再不勉强你。”
深怕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紫薇在一旁拼命扯着尔康的衣角，尔康无动于衷，只一味地绷着脸等待永琪的答复。
永琪撇开尔康的目光，直直的地盯着窗外说道：“你们别再逼我，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该回去的时候我自会回去的。”
尔康失望地垂下手，一字一顿道：“五阿哥，我福尔康真的看错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