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祭品在线发癫[无限]》ignorance1023

4、进村但迷路

　　圣童山不愧是景区，小路两边长满各种花花草草，气温比公路低一截，不时有山风拂面，路过墓地和其他告示牌也没有发生意外。

　　陆离权当度假，慢慢悠悠晃过去，嘴里还哼着小曲。
　　就是脖子有点重。

　　站在村口的石板路，陆离忽然冒出一串数字：“六千五百三十。”
　　行李箱轮子声响停下，埃利亚斯用眼神询问。

　　陆离给他看离线地图，全程四点五公里，共计六千五百三十步。
　　“不算太蠢。”埃利亚斯赞许道。

　　圣童村符合陆离对江南村落的刻板印象，青石板的小路蜿蜒，沿路花坛开着朵朵黄色菊花，白墙黑瓦的院子错落，门前有红灯笼点缀。

　　哒哒哒，硬质鞋底踏在石板，脚步声回荡在巷子间。
　　村子外墙装饰最近翻新过，房屋布局横平竖直，过于干净整齐，缺乏生活气息。

　　屋门半开，门厅里穿着老式蓝布衫的老太太正在啃甘蔗。
　　老太太歪头听着陆离的话，微笑着看向他脖子后面，用一连串是啊是啊回应。

　　陆离疑惑，顺着视线看过去，只看到门前花坛，没有其他异常，放弃交谈又敲响左右邻居的门。
　　奈何村里留守的都是老人，口音极重，陆离连说带比划半天，有效信息含量几乎为零。

　　借车回市区的计划破产，只好回到老太太家试图借宿。
　　老太太耳背，人倒是爽快，递过来一根甘蔗。
　　甘蔗瞧着格外诱人，咬在嘴里咯吱咯吱，正好缓解夏天的暑热。

　　他抿着干燥的唇，费力咽下吐沫，眼睛死死盯住脆生生的甘蔗，想象甘甜清凉的汁水溢满口腔。
　　好渴。

　　陆离一把夺过甘蔗，放在嘴边即将大口咬下，余光瞥见埃利亚斯似笑非笑的脸。
　　这厮在看戏。
　　意识到不对，他从包里掏出仅剩的半瓶水仰头吨吨吨，才勉强缓解对甘蔗的渴望。

　　埃利亚斯惋惜：“害你没胃口，我很抱歉。”
　　陆离再次看向甘蔗，储存时间太久，甘蔗芯发红，怎么看也不像能吃的。

　　他蹲下，尽量用老人家能听清的语速提醒：“节省不是坏事，坏甘蔗吃了生病，去医院更贵，不划算。”
　　老太太充耳不闻，用力抬高胳膊一个劲的把甘蔗往他眼前塞，差点戳到眼睛。

　　想请他吃东西，塞进怀里省时省力，根本没必要举那么高。
　　陆离后退两步，眉头微微皱起，手下意识揉捏酸痛的脖子。

　　他推开偏房的门，一股木头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拔步床有些年头，栏杆上的雕花朽坏，床帘也满是窟窿。
　　有发霉甘蔗在先，陆离不敢直接睡到床上，麻溜铺好睡袋，转头看向埃利亚斯。
　　“你不睡？”

　　埃利亚斯坐行李箱上，用支起的膝盖搁下巴，含笑望着他。
　　陆离暗自骂变态，翻身背对他，没几个呼吸沉入梦乡。

　　明明感觉没睡多久，再次睁眼时天已擦黑。
　　背后传来翻找东西窸窸窣窣声。

　　腐朽的床板吱嘎作响，陆离翻身翻一半，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翻找动作停止，借着微弱的光亮，陆离看见有小孩蹲在桌上翻他登山包偷穿衣服，衣服穿得歪七扭八，过长的袖子拖地。

　　起猛了，还在做噩梦，他躺好准备重睡。
　　“叽——”
　　小孩拽着他的登山包狂奔，跑得太急，包里的零食撒一路。

　　陆离忐忑着起床，发现埃利亚斯没走，而是在门厅坐着，绷紧的肌肉稍稍放松，这才感到身体像挨揍一样酸疼，特别是脖子，疼到转头都费劲。

　　老太太的家人已经回来，老老少少一大家人围坐在桌边吃饭，纷纷摆手请他坐过来一起吃饭。
　　陆离探头看向大门外，小孩停在村口田埂边回望，似乎在等他玩追逐游戏。

　　一边是诡异的村民，一边是抢他登山包的小孩，他下意识观察埃利亚斯的态度。
　　埃利亚斯眼观鼻鼻观心，不给他猜测的机会。

　　晚餐摆满方桌，水果糕点猪头肉烤鸡烧鹅俱全，即使对着丰盛的一桌菜，村民还是抱着甘蔗不撒手。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村民拽着他的衣服摁到桌边，强迫陆离共进晚餐。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老太太嘴里啃着甘蔗，用眼神催促他吃饭。

　　他端起碗，试图祸水东引，递给埃利亚斯。
　　村民对埃利亚斯的存在视若无睹，一双双眼睛紧盯着陆离。

　　他只好夹起相对无害的年糕，慢慢放进嘴里，没有想象的怪味，不如说完全没有食物的味道，字面意义上的味如嚼蜡。
　　年糕糊在嗓子眼，无法吞咽。

　　滋儿哇滋儿哇滋儿哇，成片的聒噪声传入耳中，片刻不肯停歇。
　　不对，大晚上哪来的蝉鸣。

　　陆离停下咀嚼。
　　他低头一看，哪里有什么年糕，筷子夹得分明是一截白蜡烛。

　　旁观的埃利亚斯指向脖子后面，施舍般给出提示。
　　脖颈沉重到难以转动，关节发出生涩的咔哒声，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骑在他脖子上。

　　陆离屏住呼吸。
　　眼皮刺挠发痒，他揉眼，摸到一层冰冰凉凉的皮毛。

　　山魈二字瞬间闯入脑海，陆离先前的恐惧瞬间转为愤怒。
　　他一把拽住猴尾巴，手臂抡圆直往餐桌上砸。

　　碟子碗筷砸飞，瓜果滚落，碎瓷片飞溅。
　　村民叽叽尖叫作鸟兽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猴子吃痛，勾起腰试图撕咬，陆离用最后的力气砸向墙，把墙砸出个大窟窿。
　　破洞里传出叽叽嘎嘎的惨叫声。

　　陆离扶着脖子，黑蒙蒙的夜色消失，他打量室内，上到墙壁天花板，下到桌椅板凳，颜色过分鲜艳，跟纸糊的一样。
　　埃利亚斯颇为意外：“居然不怕？”

　　陆离走到破损的墙壁前，揭起卷边的一角用力撕扯，纸板撕裂，露出黑白两色的墓碑。
　　手机屏亮起，现在时间下午两点，路线图显示他一直在绕圈。

　　陆离弯腰，走出纸糊的房子，跨过坟头摆放的各类祭品。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六，昨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坟头洞开，新葬的棺材歪倒，不见尸体，陆离的睡袋摆在正中。
　　遍地咬碎的骨头茬子，米白色，沾着淡红的骨髓。

　　无视埃利亚斯探究欲溢出的脸，陆离径直走向竖在墓园内的告示牌。
　　墓园内的告示牌是蓝色的，与入口处一致。

　　[圣童村墓园须知：
　　一：文明祭奠，墓园正中设有焚烧池，其余地点禁止焚烧。
　　二：爱护花草严禁踩踏，请沿石板路行走。

　　三：墓园地形复杂，有猴群聚居，猴群顽劣，请看管好行李，避免迷路，即使遭抢劫也不可偏离路线。
　　四：请时刻回想自己的年龄外貌，如果记不清可以查看墓碑上的照片，不要相信其他任何对外貌的描述。

　　五：不幸迷路可食用祭品，在食用前请确认其是否为祭品，尸体是不可食用的。
　　六：□□，□□□□。
　　七：□□不存在，不可相信，圣□不会庇佑您。]

　　陆离犹疑道：“圣童……不存在？”
　　脑中响起孩童混着哭腔的尖叫。
　　哦，存在的。

　　幻听消失，告示牌沁出血液，第七条内容更改。
　　[七：向圣童祈祷、向圣童献上生灵躯体，圣童将会永远庇佑你。]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流下，陆离以为他在哭，手一摸黏糊糊的才发现是血。
　　山魈的爪子划破他的脸。
　　接过埃利亚斯再次递来的湿巾，陆离把脸擦了又擦，脸颊始终毛毛的擦不干净。

　　埃利亚斯‘贴心’的问：“需要镜子？”
　　“在找充电宝。”他左右看，抢走的登山包躺在花坛够不到的地方，“反正只有你能看见。”

　　“你是真的不在乎外貌。”
　　陆离从坟头抄起苹果嚼嚼嚼：“当猴子多大点事，猴子又不用上班，在树上荡秋千是我该享的福。”

　　吃完苹果把核一丢，陆离拎着果篮，边吃边发出嚯嚯声。
　　他蹲在墓碑上，手拿香蕉用嘴剥皮，精神状态良好，甚至想释放天性在山里乱窜。

　　埃利亚斯叹息，拽住陆离的后领。
　　他抱紧树杈子不放，手脚并用想蹿到高处，一头扎进树林，芜湖。

　　“安静。”埃利亚斯用不容置喙的口吻下达命令。
　　左顾右盼的陆离呆住，乖乖站好，温驯的仰起头，任由埃利亚斯仔细抹掉绒毛。

　　他看起来呆呆的，吐槽时也没什么表情，五官漂亮归漂亮，总容易让人忽视他艳丽的长相。
　　这张脸一旦显露真实情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脸擦干净，埃利亚斯没有立刻放开他，手停在泪痣的位置。
　　陆离顺势把脸挨着埃利亚斯的掌心，半梦半醒的哼哼：“痒。”

　　啪。
　　埃利亚斯没忍住给他一巴掌，臭着脸狂擦手，擦完整包湿巾才停下。

　　陆离傻站在原地，迷糊好一会才回过神，手试探性摸摸，绒毛消失但半边脸半边肿老高。
　　“奇怪，一睁眼一闭眼还能被狗扇巴掌。”
　　埃利亚斯：……

　　陆离走回刚才乱爬的坟头，墓园其他设施很寻常，只有远处被青苔覆盖的残旧墓碑鹤立鸡群。
　　本能告诉他，葬在这里的人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