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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故人千里 ...

  •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才方回到宫中,玄烨就忙不迭地去慈宁宫报平安。

      孝庄笑靥如花,心疼地搀起玄烨,将他拉到身边试探道:“听说福全这孩子受了伤,你们此番出去应该不是体察民情这么简单吧。”

      “孙儿不孝,令老祖宗担忧了。”

      “得了,你也别说这些套话了。老祖宗问你,你们这次出宫可是为了剿鳌拜的余党。”

      玄烨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鳌拜虽除,其余党难灭。孙儿虽说已经亲政,可终究有朝里那帮老臣干涉,孙儿担心有朝一日他们会同鳌拜的余党沆瀣一气。”

      孝庄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若是真当同气连枝,那当年你力除鳌拜的时候,朝中那些大臣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何况鳌拜的余党遍及各地,就凭你们如此贸贸然前去,又岂能成事。”

      玄烨不语,低头凝思了片刻,随后说道:“杀一儆百,未尝不可。”

      “恐怕是打草惊蛇,或是狗急跳墙吧。当年鳌拜辅政的时候,身下的党羽何止千百,蔡琰祁不过是其一,虽说他当年受过鳌拜的恩惠,谁也不敢断定他时候会为了鳌拜而谋反,毕竟鳌拜从不重用汉人,他可是唯一一个,可见鳌拜对他的信任。不过老祖宗敢保证,他眼下绝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天、时、利他无一得占。而今你把他逼急了,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玄烨腾地起身:“是孙儿考虑得不够周全,孙儿谢老祖宗提点,孙儿这就派人将容若接回京城。”

      孝庄面上一凛,问道:“你是说容若现今身在济南?”

      “是,容若只身赴济南,不除蔡琰祁誓不归。”说着,玄烨整了整袍子正要迈出慈宁宫,孝庄拍案而起,疾言厉色道:“若是容若有任何闪失,那孙儿你就自个儿向明珠交代吧。”

      玄烨赶紧回身拱手道:“老祖宗息怒,是孙儿鲁莽了。”

      孝庄摆手道:“你记着了,以后凡事都不可凭意气,这是当皇帝最大的忌讳。你尚年轻,行事鲁莽些在所难免,但是孰可为孰不可为可得考虑周全了。”

      玄烨抱拳道:“是,孙儿谨记老祖宗教诲。”

      “行了,你快些派梁九公去纳兰府上知会一声,尽快派人去济南将容若接回来吧。”孝庄揉了揉太阳穴,由苏茉尔搀着回了房。

      原本若馨同打箫的顾师傅约好三日后前去取箫,只因若馨人生地不熟,为找寻郊区的住所,将取箫一事耽搁了。到了第五日才抽身去箫铺取箫,若馨仍是一身男装,她学着官家公子的模样摇了摇折扇,作揖道:“真是对不住顾师傅,耽搁到今日才来取箫。”

      顾师傅将一支箫递给若馨,笑道:“姑娘查验一下,可与之前的有出入。”

      “姑娘?”若馨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位姑娘?”

      “呵呵,随口胡诌罢了。”顾师傅取出若馨当日留下的断箫,问道,“姑娘可要将此断箫带走?”

      若馨收起木盒子,笑道:“自然,请问顾师傅,打这支箫多少银子?”

      “姑娘请回吧,我顾某分文不取。”

      “那怎么行。”说罢,若馨便要掏银子。

      顾师傅摆了摆手:“姑娘只管拿走便是,此箫同我有缘,呵呵,姑娘日后便知。”

      若馨一脸茫然,握着那支箫,掏银子不是,不掏又不是。

      顾师傅朗声一笑,提醒道:“姑娘费心让顾某打箫,必是为赠他人吧。”

      “哦,对……不,是赔而非赠。”若馨脸一红,扭身离开。

      “姑娘知道去纳兰府的路吗?”他笑了笑,望着若馨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可见容若兄已经找着她了。”

      若馨带着短箫去了城西裕王府,她心里还梗着一根刺,认定容若骗了她,她因赌气而并不打算去找容若。更何况,她并不想将箫交到容若手上,毕竟原本那支箫上刻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两个字也该是深深刻进容若心里的。

      若馨在裕王府门口徘徊许久,由于没有拜帖,守府门的侍卫硬是不敢通报。在裕王府外左等右等,愣是没见福全出来,若馨正打算明日再来碰运气,没想到福全正从里边走出来。

      “黄裕……裕亲王。”若馨犹豫着该如何称呼他。

      福全愣了愣,走近后才看清是若馨,疑问道:“若馨姑娘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忽然想起下山前章海宽曾嘱咐过,到了京城哪儿都不要去,等过了选秀那阵子方可出来。她居然将这般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眼见着福全正向她走来,若馨无处可避,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来京城置办些草药。”若馨将短箫及木盒子呈给福全,说道,“劳烦裕王爷将它们转交给纳兰……公子。”

      “这支箫?”福全一脸紧张,急问,“难不成若馨姑娘冒险进了野猪林?”

      若馨淡然一笑:“只是顺路拾回来而已,纳兰公子的箫坏了责任在我,理应赔他一支箫。”

      “你放心,我会交给纳兰兄的。”福全眼底隐藏着落寞,正要将若馨请进府去,有一人策马来报:“禀报王爷,末将前几日得着消息,蔡府的确追赶过一名黑衣人,想必那人就是纳兰公子。听说有人见着那位黑衣人跳河,之后就没再见他上岸来,似乎还受了重伤。”

      福全急忙问道:“皇上可知此事?”

      “皇上才刚知道,正派人去了济南,明珠大人也已经派人去找了。”

      “你点一批人顺着河渠下游搜寻,势必找到纳兰容若。”

      若馨抬起脸,决然道:“王爷,我也去!”

      “不行,你一个女儿家,怕有诸多不便。”

      “王爷,求您了,让我跟他们一道去吧。”若馨恳求道。

      福全心口一抽,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他就是纳兰性德,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只觉得身子一沉,福全愧道:“你都知道了,对不起,那天是因为……”

      “我也跟去,好吗?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若馨眼中无比坚决。

      福全的沉默换来了周遭的死寂,若馨凝息等待着福全的首肯。眼前的一幕仿佛有些熟悉,熟悉到令人窒息,福全凝视着她的眼睛,艰难地点头应允。

      □□子下一条小溪潺潺不息,溪边是简陋的茅舍,一对老人闲闲地坐在茅舍边纳凉。茅舍的门从里面被反打开,一位男子虚弱地倚在门廊上,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老头子,快看,这孩子醒过来了。”老妇人兴奋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去扶那男子,“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也不枉咱家老头子守了两夜了。”

      “原来是两位老人家救了晚辈,晚辈小姓纳兰,字……单名一个‘箫’字,感谢两位老人家救命之恩。”说着,容若便要跪下身子去。

      老妇人同老叟吃力地将容若扶进房里,边走边唠叨:“咱们两轮流照顾了你三天三夜了,算阿奶求你了,你就别再乱动了,乖乖地躺回去吧。你这孩子也真是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从鬼门关里走回来。”

      容若浅笑着听老妇人絮絮叨叨,身子被他们两架得生疼,也正因此他才发现自己浑身是伤。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感激的笑容:“让两位操心了,实在是抱歉。请问老人家,这儿是什么地方?”

      老妇人为他盖上被子,慈笑道:“不过是济南境外的乡里,你也不必愁,只管在这儿养伤吧。”

      “不行!”容若撩开被子,拼命撑起身子,“多谢两位老人家多日来照顾,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倘若他日我还有幸回京,必定登门感谢二位。”

      老妇人一把将他按回榻上,说道,“这孩子还真不让人省心,阿奶实话同你说了吧,这两天城里全是官兵在寻人,我们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在寻你,不过我们多少也猜得到你受伤绝对和这东西有关。”老妇人从枕头下抽出一则黄卷放到容若身前,“你要是真正感谢我们二老,那这些日子就哪儿都别去,等你养好了伤,阿奶绝不留你。”

      等两位老人出了屋子,容若缓缓展开圣旨,圣旨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堪,唯有玄烨亲印的玺印饶是刺目。浑身透着疼痛,容若撑起身子走出房门,对老妇人说道:“不知可否劳烦阿奶帮晚辈送一封信去京城。”

      玄烨派去的官兵在济南城内翻寻,福全派去的绿旗兵在济南境外各处搜寻,两处兵力夜以继日地找寻,始终不得任何结果。

      “咱们回京禀报裕王爷吧,纳兰公子铁定是遇害了。”十余日来的疲惫找寻,令绿旗兵们几度想要放弃。

      “别走,我相信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只有若馨不曾想过放弃,即便再疲惫,她都竭尽全力找寻容若。她始终抱着一个信念:无论生死,都要亲自带容若回京。

      头领一脸为难:“抱歉了姑娘,咱们还得回军营练兵,按理说这找寻纳兰公子的事本就不该由咱们绿旗营来管,咱们陪着姑娘寻了这么多日,也该回去复命了。”

      多日来强忍的眼泪在这一刻倾囊而出,若馨绝望地点点头:“你们回京复命吧,我一定要找到他。”

      “走,回京!”绿旗营的士兵纵马向天津城的城楼外驰去。

      马队后面翻起的滚滚黄尘将城楼吞噬,马队仿佛又掉转了方向,正向她驰来。眼前越来越迷糊,若馨牵着马循着下游一路走去,整整一天滴水未进的她终究支持不住身子,倒在了福全的怀里。

      “容若很安全,他没事。”

      “真的吗?”若馨从福全怀里走出来,强打起身子,倚在马背上问道,“他回京城了吗?”

      “没有,可是他派人送信回府了。”福全跳上马,伸手将若馨拉上自己的马,说道,“走,我们回京城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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