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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2 ...

  •   “小伊,求求你嘛,陪我去打网球好不好?”我死死地抓着小伊的手,一边放软了语气哀求一边摇着他的手讨好他。

      刚下课,小伊停下收拾到一半的书本,皱眉看了我良久,拿开了我拽着他的手:“黎椰,找阿宝吧。”声音依然如常,温温地。
      “小伊,求求你麻。你也知道,宝哥陪我去了一礼拜了都。昨天回去的时候,无端端地拐了脚,该换人陪陪我嘛。”装可爱,必杀。

      可是,这次似乎不怎么管用。
      小伊一反平日的有求必应。他笑着看我,“黎椰,认识你这么久,才知道你如此地热中于网球。”
      我不理他话里的含义。避重就轻:“去嘛去嘛。”胳膊又巴上他的手。
      这一次,他没有拿开我的手。只是认真地看着我,说:“黎椰,我,不想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继续使用撒娇功力。
      他最难抵挡这招。看我靠上来,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我跟着他的步子又要往前蹭,突然一个偌大的网球拍,拦在了我和他的中间。

      “猪黎椰。只要是有常识的人,都看得出你醉翁之意不在酒。”网球拍的主人说。
      “萝卜欧,你想做什么?”因为他的网球拍,我不得不停下了步子,站定。
      “矜持。女子最优秀的美德。”他斜眼瞄我:“懂吗?”
      “我要打网球!”我撅着嘴,声音娇娇地叫,做作无比。矜持,能让我在20岁前把自己推销出去?矜持,当年瘦猴,小伊,宝哥,就不会一个又一个地拒绝我?
      无比哀怨地瞄向小伊。小学时代,纯纯的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在生日的时候向他告白,他竟然冷酷地告诉我,他只把我当朋友。
      小伊正好也在看我,对上我的目光,竟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脸。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

      心疼?现在才知道心疼。却不陪我打网球?我更哀怨地看他。
      一个俊美的脸,挡住了我的目光。
      “我,陪你打。”高瘦的身影,在我面前一转手中的网球拍。

      没有再看我,拖着我就走。
      萝卜欧拽着我的手,我跟在他的身后,可以感觉到他手心的冰凉,却同时因为他手里的汗,濡湿了手心。

      “黎椰——”小伊在我身后叫。
      我回头,下午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想停下来,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脚步一顿,同时也感觉到拽着我手的力道一紧。
      “要么,跟我去。要么,回头求他。”凉凉的声音传来。“以后,再不用指望我会跟你去打球。”
      我一愣,想到网球场上那个最近变得格外熟悉的身影。
      立刻抓紧了握着我的手。
      看到他回头望向我的目光,甜甜地一笑。
      他怔愣地,望着我的微笑数秒,突然脸色一紧,仿佛有些不耐烦地,放开了握着我的手,别过脸:“要打,就跟上。”

      ……

      第十个球,砸中我的身体。
      我啊地叫了一声,才从隔壁网球场上收回一直胶着着的目光。一边揉着被打痛的手臂,一边弯腰捡球。眼光忍不住又飘向隔壁,那个正站在场边,低着头对某美女说着话的高大身影。
      “猪黎椰,你到底发不发球?”对面的人大声地对我吼。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打球就不能温柔些?已经命中我的身体十次了。

      发球。
      又看向隔壁。那个女人,跟他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跟他一起打球?他们——
      咣——
      球飞回来,再次命中我可怜的肩膀。
      我揉了揉肩膀,低头,捡球。
      再看隔壁。
      心不在焉地发球。
      却看到对面的人,冷着一张俊脸,一把接下我发过去的球。

      干嘛?
      我好奇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
      左手拿着球,右手举着球拍,向隔壁球场走去。
      干嘛干嘛?
      我赶紧追上去。
      他走到那个高大的身影面前,站定。
      “蒙晓?”
      那个身影回头。“欧洛柏。是你。”
      他居然认识萝卜欧?惊讶,然后,突然感觉到心里有小小的不爽。
      为什么?因为萝卜欧比我有名?因为他认识萝卜欧而不认识我?

      不懂。
      却听到萝卜欧说:“打一场,如何?”
      他微微惊讶,看了一眼萝卜欧身边的我,说:“双打吗?”语气如当初一般,了无诚意,毫不在乎。
      萝卜欧侧过头,别有深意地看着我。
      什么态度?“打就打。就怕你不敢。”我凶巴巴地回嘴。恶狠狠地瞪他。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不想装可爱。
      他看着我视死如归的表情,轻蔑地一笑:“打吧。”
      冲着他身边那个漂亮的女生说:“小玫,奉陪一下。”语调依然是毫不在乎的语调。
      那漂亮的女生习以为常地微笑,冲着他说:“好。”
      我咬牙。“输了,要如何?”语气挑拨。
      他咧开嘴,冲我露出白牙:“赌大的?别后悔。”
      我突然感觉到心跳得很大声。
      一时无语。

      却看到萝卜欧冷冷地,认真无比地,说:“你,不会赢。”说完转身,拿着球拍往发球线上走去。
      好样的,萝卜欧。突然觉得他前所未有地有气魄。
      我也不要输,我才不想被他看扁。
      转身跟着萝卜欧的身影要过去,听到背后他毫不在乎的语调传来:“黎椰,若你输了,我,要你的手机号码。”

      他记得我?
      我惊讶地回头。看到他戏谑的眼神,以及他身边,面色突然苍白的美女。
      眼神一冷。他,是拿我在挑逗别人。
      不再说话,我沉默地走回萝卜欧身边。感觉到他冷冷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我身上。

      我抬眼看他。
      他深深地,用他冰冷的眼神,望进了我的心底:“警告你,如果你敢故意输……”
      “我不会输。”我说。打断了他的话。
      他沉默。盯着我好一会,最终别开了眼。
      我却感觉到,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仿佛都带着刺。
      无论是他的,或是她的。

      比赛进行得缓慢而艰难。
      萝卜欧的球技,堪称一绝。可惜,他身边还有一个我。
      我的水平不算太差,但对面的显然都是高手。我没有低估他,却低估了她。
      她显然有些豁出去的味道,打过来的球,全都冲着我,又快又狠。
      我招架得有些吃力。
      萝卜欧也一反平日的随性,打得认真无比,抽回去的球,全都招招致命,刁钻之极。仿佛一切目的只为了拿到分数。
      这场旷日持久的比赛,直打到夜幕降临,对方美女因为之前太狠,有些力不从心。我们稍稍占了上风,眼看成功在望的时候,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我没有挡住美女打过来的球。并且,球正中脑门。
      一阵天旋地转,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萝卜欧只是短暂地一愕,立刻丢了球拍跑到我面前。
      我本来正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听到他很柔的声音焦急地问:“黎椰,你没事吧。”之后,仿佛散了架一般,委屈一下涌上心头。
      平时最做作最注重形象的我,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要在他面前……
      跌得如此地狼狈不堪。

      不敢看他的表情。
      眼前是萝卜欧俊美而担忧的脸。
      我一扁嘴,眼泪大颗大颗地彪了出来。委屈地看着萝卜欧。
      他蹲下身,皱着眉,冷着脸,轻轻地为我擦眼泪。
      “不打了?”戏谑的声音响起。
      我红着眼眶,咬着唇,梨花带雨地狠狠瞪他。
      他看到我的样子,怔住。

      顾不得头上传来的痛。我挣扎着要站起来继续。谁要认输?抬头,打算狠狠地回瞪他。
      却没有站起来,就被拥入了一个暖暖的胸膛里。
      萝卜欧把我的脸,紧紧地压在他的胸前。仿佛怕被别人再多看一眼般。
      我听到他的声音,冷冷地报上一串再熟悉不过的数字。“她的手机号码。”他说,声音冷得仿佛结冰。
      我愕然,在他怀中挂着眼泪抬头看他。
      他看了我一眼,收紧的下颚动了动:“我们,弃权。”
      眼泪再也忍不住,越滴越多。
      他看着我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一叹,声音复杂地说:“你,总是在不该坚强的时候,该死地坚强。”
      从来就不知道,这偶尔的坚强,会让你,有多么的迷人。

      “欧洛柏,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声音带着哭腔,象个任性的孩子般闹他。
      他一笑,转过身,把背对着我。
      我驾轻就熟地爬上他的背。
      他背着我,沉默地离开。
      我一手抚着肿起来老大一块的额头,一手紧紧地从后头抱着他的脖子。眼泪依然一直往下掉。
      在经过那个有着戏谑表情的人时,我吐着舌头,完全不顾满脸的泪花,冲他狠狠地做了个鬼脸。
      反正,形象早就没有了。谁还在乎。
      他眯起眼,表情闪烁。
      读不懂他的意思,但,直到走出好远,我还可以感觉到打在背上的目光。
      不知道是他,还是她。

      ----------------------------------------------

      手机疯狂地响。
      我看着上头陌生的来电号码,意兴阑珊地重新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怎么不接电话?”坐我旁边的父亲大人好奇地从报纸中抬起头问。
      我看了他一眼,没回话。瞪着一直响的手机发呆。
      这号码,最近出现的频率很高。我一次也没有接起过。
      隐约间,仿佛预感到这个号码的那一头,该是什么样的声音。
      不敢面对。
      “黎椰。”父亲大人略显严肃地,叫了我一声。然后用眼神,示意我把手机接起来。
      我抿抿唇,豁然起身。把依然不停叫嚣着的手机揣进口袋里,甜甜地对他一笑:“爸爸,我去楼下玩。”
      他皱眉,“洛柏今天代表学院参加大学生学术交流研讨会去了。”
      “我不是找他。”我依然卖着乖。口袋里的手机声终于停了。我呼了口气:“我找琳姨看画去。”
      “恩。”大家长点点头:“学习学习欣赏艺术是好事。和搞生物那钱眼子不是一个档次。”
      搞生物的钱眼子,萝卜欧的爹。
      哈,哈。我干笑两声,赶紧出了门。两个死对头,虽然为了儿女上大学和解了,倒互看不怎么顺眼就是。

      我三两步下了楼,熟悉地敲开萝卜欧家的门。开门的正是琳姨。她一看我,就亲切地招呼:“黎椰,来找你欧伯伯?他在房里,进来吧。”
      我笑得可爱,跟着进了门。还是琳姨了解我。
      一进门,正巧欧伯伯从他房间里出来。看见我,开心得不得了。“丫头。是你!”冲上来揉着我的脑袋,把我往他书房里带。“伯伯这次去日本开会,给你带了好多有趣的玩意,来看来看。”
      “啊——”我撒娇地叫着:“欧伯伯,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欧伯伯立刻笑得更大声了些,一副自己是神的表情。
      琳姨跟在后头笑:“黎椰,就你和这老顽童投契。要不说,还以为你是他闺女。”
      哈哈。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我爹又何尝不希望萝卜欧是他亲儿子。
      欧伯伯听出了我的干笑,回头皱着鼻子问我:“楼上那当官的臭架子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没啥。”我摸摸鼻子,一笑:“就说你和美丽大方的琳姨不是一个档次的。”很明显,他俩的不合,我起着至关重要的捞屎棍的搅和成分。
      “什么?!”欧伯伯吼。伸手指着琳姨:“她当年,和我——”想了想,不知道怎么接,索性蹦出来一句:“就是一个档次的。”
      琳姨笑着白了他一眼,对他们俩的不合习以为常。回头进厨房给我们切水果去了。

      这个时候,门铃又响。
      欧伯伯从沙发上跳起来:“啊,来了。”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今天本来约了人,你刚敲门,我还当是等的人来了呢。”说着就要去开门。
      我抢在他前面:“欧伯伯,我来开。”卖乖我最行。
      几步冲到门边,我笑着打开门。
      看到门外的来人,我一怔。呆在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门外的人看到我也惊讶了一下。
      但只是很短的一瞬。他又神色如常,咧开嘴,露出一贯的白牙,对着我说:“黎椰。巧遇。”
      房里的人明显没看到这边的波涛汹涌。大声地冲门外叫:“蒙晓,快进来。等你好一会了。”
      “欧教授。”他很有礼貌地问好。越过我走了进去。
      我只好关好门,跟在他后头晃了进去。
      “好,好。”欧伯伯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给你的东西在书房,我拿给你。”说着就要往书房走。看到我不太自然地立在原地,一笑,大咧咧地指着他,给我介绍:“丫头,这是伯伯学院里的得意门生,比你大一届,叫蒙晓。”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们认识。想想,又觉得算不上认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欧伯伯又走到他面前拍拍他:“我干女儿。住四楼的法学院黎院长的千金。叫黎椰。”
      他看着我,微笑。笑容依然没有延伸到眼睛里。
      我愣了愣,说:“你好。”
      欧伯伯笑着:“都是同龄人,黎椰你还害臊呢?按规矩你该叫他一声学长。”
      说着就自顾自地往书房走了去。留下我和他,站在客厅里。

      他瞄了我一眼,一改之前的彬彬有礼。大剌剌地自行走到沙发边,坐下。一派的悠闲自得。仿佛我存在不存在都与他无关一般。
      突然觉得心情不甚好。
      我也无语。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低头把玩着口袋里拿出来的手机。也故意不看他。
      他貌似被我的举动吸引,我感觉到头顶上他飘过来的目光。
      故意当作不存在,依然不抬头答理他。
      这时候琳姨从厨房捧着个果盘出来,看到他,笑着打招呼。
      “师母。”他恭敬地叫人,一副谦和有理的样子。
      我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露出甜甜可爱的微笑:“琳姨,我帮你。”冲到她的面前接下果盘。
      装乖招宠,谁不会?哼。想抢我琳姨,没门。
      转过身,把果盘递到他面前,冲他翻了个白眼。
      他看到我的表情,似笑非笑地一咧嘴。正要开口说什么,欧伯伯从他书房里提着两个袋子走了出来。
      一个递到我面前:“丫头,给你的东西。”
      一个给他:“这次去日本给你带的,都是些专业书籍。这几个专家都颇有名气,写的东西都很专业。你日文不错,应该能看懂。”
      他笑着道谢,接了过来。眼角余光貌似鄙视地瞥了一眼我袋子里露出半个头的日本黑头娃娃玩具。
      我不悦地扁嘴。
      莫名其妙地感觉被他这么一瞥,自己格调就低了不只一层。
      于是心情不太好地站起来,冲着欧伯伯哀怨地说:“欧伯伯,我回去了。你有客人,我不打扰了。”
      欧伯伯听我哀怨的语气,也莫名其妙起来:“丫头,我给你带了你最想要的黑头娃娃啊。怎么,不喜欢吗?”
      看到旁边肆无忌惮写满嘲笑的眼睛。
      我更哀怨地瞅了欧伯伯一眼。
      琳姨立刻冰雪聪明地站了起来,笑着对我说:“黎椰,只要是女性,都喜欢娃娃。你欧伯伯多偏心,光送你娃娃,送我的是卡通铅笔刀呢。
      “恩。”我感激地应着,撒娇地对着琳姨:“琳姨,我回去拉。”
      起身刚要往门口走,沙发中的他也站了起来:“欧教授,我一会还得回学校一趟,就不久呆了。下次再来拜访。”
      “好,好。叫丫头顺便送你下楼吧。”欧伯伯和琳姨,一一和我们道再见。临出门还不忘加上一句。
      我刚想拒绝,看到他侧头挑拨的目光。就立刻闭了嘴。
      出了萝卜欧的家,我一句话也不说,提着我丢人的黑头娃娃,转身就朝楼下走。

      送就送,谁怕谁。
      他沉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在我身后响着。
      到了楼下,我停下脚步。
      节奏声越来越近,最终在我身边停下。
      我瞄了他一眼,不甚热情地说:“到楼下了。”
      回头就要往楼上走。
      他却突然地,一把拽住我。
      我被他拽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就看到他的手,朝我伸了过来。
      干什么?我反射性地立刻双手并用,护住胸前。
      他一愣。伸到一半的手顿住。
      突然爆出爽朗的笑声。
      第一次听到低沉的声音这么的悦耳。
      我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他刚毅的脸上,线条尽数地软化。带笑的眼睛闪闪发光。

      呆住。
      他趁着我反应不灵敏,手继续往前伸。
      啊——
      伸进了我的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
      脑细胞终于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刚才偏激的自我保护,我脸微微一红,恼怒地向前一步,伸手就要夺回我的手机。
      “还我。”我说。
      他不理我的又叫又跳,避开我扑过来的身子,把我的手机举高。按下一串数字。
      听到他身上另一部手机发出悦耳的交响乐声。
      他掏出他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满意地按停。
      我停下了无畏的抢夺行动,站住,瞪着他。
      他嘴角一撇,把我的手机丢还给我。
      “既然没有记错你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以为,萝卜欧会给假电话骗他?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卑鄙。
      枉费了他在我心目中,原本那么好的形象。
      心情不太爽。
      我懒得回话。收好手机就往回走。看也不看他一眼。
      “黎椰!”他在我背后,用很低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不理,继续走。
      “这算什么?忘了吗?电话号码,是你输掉的代价。”他语气也有些不爽。
      我没好气,停下来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要的,只是号码。你管我接不接,当初又没立了合同说明。”耍赖,谁不会。

      他一愣。
      掉头继续走。
      他竟然不死心,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
      “干吗?”我赶紧先稳好自己的脚跟。不想象刚刚一样倒退。
      没想到,他竟然。
      咧开嘴,露出白牙。
      笑出我无法抵挡的招牌式的笑容:“黎椰,对不起。过去,我错了。”声音低沉,轻轻地,绵绵的。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我抬眼瞄他,看到他眼睛里,闪着摄人的光彩。
      “重新介绍。”他说,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不管我的怔愣,上下摇晃着:“我叫蒙晓。蒙着轻雾的拂晓。”握着我的手一紧,笑容飘进了眼睛里:“你好,黎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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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晓莫名其妙,成为我身边偶尔出现的一块疙瘩。我与他,非敌非友。依然一见面就吵架,没办法对他和颜悦色。也依然常常因为他的某些行为,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他也依然摆着可有可无的冷酷表情,过他目中无人的日子。但,偶尔,会约我一起去吃饭。偶尔,会一起打球。偶尔,会听我说一些我圈里的小故事。偶尔,会参加我们的聚会。

      第一次带他参加我们聚会的时候,气氛颇为凝重。
      小伊淡淡地,对他微笑。似乎早有预料般的平和。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很少再开口。
      宝哥神情古怪地看了他良久,直到他主动与宝哥答话把酒言欢,宝哥就彻底地话多,喝开了。
      萝卜欧与他早就认识,看他跟着我到来也只是一愕,便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是也许因为记恨当初的网球事件,对他不甚热络。
      后来,那天瘦猴不知道为了什么芝麻绿豆的事和女朋友大吵一架,大伙不欢而散。
      蒙晓从那天起,便连续失踪了一个多礼拜。
      刚开始我没在意。
      等我突然发现他貌似许久没有出现,打算打电话慰问慰问他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让我非常不爽的电话。

      宝哥出事了。
      他最近疯狂地去参加联谊。说实话,联谊没什么不好,但终究也并非完全的好。
      我们学校外语系的某女生,在联谊后那晚没有回宿舍。第二天,有人在学校后山的树林里,发现了她赤裸裸的尸体。后来,验尸报告表明,在她的胃里,检查出了有药品的痕迹。
      有许多当晚一起参与了联谊的人证明,那晚,最后与她一起离去的人,是宝哥。
      事发第二天的下午,宝哥就被叫到警局问话。当然,宝哥不可能是凶手。宝哥当天确实是回了宿舍,并且也没有发生性行为,更没有任何杀人的迹象。去警局,纯粹协助调查。
      警方是放人了。学校按照惯例,也必须找他谈话,了解事件始末。宝哥却从警局出来后,就沉默了。任凭学校如何盘问施压,再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虽然,学校把外头的社会舆论压了下来。但,校内对本事件的反应,却闹得沸沸扬扬。也由于宝哥的沉默,学校对此事的处理结论,就迟迟下不来。
      宝哥是打着体育特长生的名号进的学校,就当初高考成绩而论,他分数并没有达标。是否应该对他进行重新考察?是否需要开除学籍以保学校声誉?

      学校举棋不定的时候,当事人也落跑了。
      宝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请假在家三天了。
      我开始疯狂地打他的手机。
      一直一直的关机状态。
      我也便开始越来越不安。

      到了他请假的第四天傍晚,我一个人,敲开了他家的大门。
      宝哥的爸妈,都是驻外工程师。长年内外两地的跑。近两年重心移到了美国,原本是希望宝哥能过去念大学。宝哥却坚持要待在国内。父母原本挺反对,后来宝哥自己考上了不错的大学,父母才作罢。
      我上他家的时候,原本以为他应该是独自一人。结果,开门的竟然是他的母亲。
      我的到来,让她愣了好一会,才请我进门。
      “黎椰,想不到,你和他上了同一家大学。”她冲我勉强的笑笑,面色不怎么好。看来,宝哥这事,让她也挺头疼。
      “阿姨,我来看看他。”我微微的笑着,习惯性地装出了乖巧的模样。
      她点点头,指指宝哥的房间:“你帮我劝劝他吧。他谁也不愿意理。要不行,就让他跟我一块回美国。他偏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孩子,很少这个样子。”
      我笑着点头。走到宝哥门边,举起手习惯性地要敲门。想了想,索性放下手,直接打开房间,冲了进去。

      他坐在窗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门声,回头,看到我,诧异一闪而过,依然沉默。仿佛世界不再存在般。
      我挂上甜甜的笑,一贯嗲嗲的语气问他:“还好吗?在家有趣吗?”
      他皱眉,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眯起眼,笑容更甜:“宝哥,何必躲呢?去美国嘛。去了美国,就没有认识你的人了。怕什么嘛,去了美国,再不用躲也不用逃了。”
      他咬紧了牙齿,目露凶光。
      我视若无睹,冲他吐着粉红色的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声音更轻更柔弱,仿佛在说什么美丽的风景般的语气说:“听说,那女生被人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光着身子的呢。她美么?身子柔软么?——”一顿,目光停在他脸上:“杀人,好玩么?”
      他急怒,脸色顿时通红,跳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手指深深地掐进我的骨头里:“不是我杀的!”
      吼声很大,混着低沉浓厚的不满。
      瞪着我的眼睛仿佛要把我整个吞噬掉。
      肩膀传来钻心的痛。我咬紧了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认真地看着他,笑容隐去。
      “那么,说出来。”
      他愣住。
      “既然能够对我说,为什么不能对全部人说?”
      他眼里闪过不安。一瞬,放松了抓着我的力道。
      我一把抓住他打算从我肩上撤离的手,重新笑出两个深深的酒涡:“施元宝,你,相信我吗?”
      他看着我深深的酒涡,轻轻地点了点头。回握住我抓着他的手,很紧很紧。
      我一派轻松地笑开,拉着他走出房间就往门外跑。
      他母亲看他跟在我身后,一副不知何去何从的表情,担心地叫:“黎椰,到底怎么回事?”
      我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阿姨,他没事了。”
      她惊讶地看我。我认真地对她点点头。
      她犹豫着,最终,说,“黎椰,拜托你了。”
      我没有回答。
      拉着他,一路飞奔回我家。
      他沉默着,一米八的个头,帅气的运动型身材,此刻却象孩子般,任我拉着走。
      直到我家门口,我掏出钥匙要开门进去。他才开始挣扎,要挣脱我的手。
      我不理他,用力拽紧他,开了门就冲了进去。

      我的父亲大人此刻就坐在客厅里。
      沉默地看着我们进门。
      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仿佛等了许久了一般。
      我把他往前一推:“爸爸,他就是施元宝。”
      父亲大人点头,认真地看他。
      他刚开始有些手足无措,数秒后镇定下来,挺直了腰杆,坦然地面对我老爸的打量。
      老爸半晌后开口,问:“你和黎椰,认识多久了?”
      宝哥纳纳地,原本大概准备好了回答他一切刁钻的问题,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四年四个月。”宝哥认真地回答。
      老爸听到答案,满意地点头,站了起来:“走吧。带你去你们张院长家。”
      我和宝哥都愣了。
      爸爸这是提哪壶呢?
      “爸爸,你不问他,那个事情——”
      “黎院长,那个事情——”
      我们同时开口。
      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到了,再一起说。”
      “哦”我应着,不再多嘴。
      宝哥一咬牙:“黎院长,您相信我?”
      他看着宝哥,笑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我相信黎椰。这孩子虽然秉性不佳,人格倒挺优良。你和她能当四年朋友,就证明了你的人格。”
      我站在宝哥旁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半天才开口,撒娇地叫了声:“爸爸——我好喜欢你哦。”
      走在前头的父亲大人脚步一软,立刻就蹭出了门口。
      宝哥一阵冷颤,也跑了出去。
      我只好沉默地快步跟上。

      坐着老爸的车到张院长家。
      一下车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宝马停在他家楼下。
      老爸微微皱了皱眉,没说话,稳步上了楼。
      我跟在他身后,看了一眼宝马的车牌,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敲开张院长的门,果然就看到了张院长客厅里坐着的,萝卜欧,和欧伯伯。
      张院长看到我们一行,立刻意会过来所谓何事。
      一边招呼着我们进门喝茶,一边指着客厅里的另外两个人苦笑:“欧院长,你们这是走的哪门子新政策啊?为同一出事,还先来个先遣部队,再把黎院长都给请来了。”
      欧伯伯看我老爹进门,皮笑肉不笑地应:“黎院长一向廉正,哪是为我。怕是这事,本来就有些误会吧。”
      说着起身,与我老爹伸出的手一握。“老黎,既然来了,你来说说,到底给个说法,也好让人家向学校里交代啊。”
      父亲大人哈哈笑着答应,说着客套话。
      貌似两人关系融洽得很。

      我斜眼看萝卜欧,他正认真地听着大人说客套话。感觉到我的视线,抬眼看了我一眼。
      我不安地瞅着他。
      他微微笑出一个淡定的笑容。
      我一直紧着的心,微微地松了一松。竟感觉脸颊有些烫。
      我伸手摸脸,听到欧伯伯说:“洛柏,你和黎椰先回去吧。看她脸红的,怕是身体不舒服。”
      听这语气,是要开始谈正经事了,所以支开旁人。

      唉,大人的世界。
      我一叹,站起身。与张院长道别。
      萝卜欧也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与一群人一一道别,走到我旁边,伸手搭上我肩膀,貌似真的要搀扶我。
      宝哥坐在他们中间,绷紧了神经,不安地看着我。
      我努力露出招牌酒窝,对他肯定地点点头。
      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紧,微用力,把我往门口带。
      到了门口,萝卜欧停下步子,回头对宝哥说:“别紧张,阿宝,我相信你。”
      俊美漂亮的脸上,有深深的信任。

      我蹲在欧伯伯的宝马车旁,咬紧了唇,思绪混乱。其实,说到底,这事,结局如何,我也没有多大把握。
      萝卜欧关上宝马的车门,闲闲地靠在宝马车身上,伸手递给我一灌从车里刚拿出来的冰红茶。
      我接过来,手指僵硬地拉了几次拉环都没有拉开。
      他把自己手上的拉开,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再把自己手上没拉开的给他。
      喝了两口,稳了稳声音,说:“谢谢你,把欧伯伯叫来。”
      他一挑眉,“不用你道谢。要谢,也该那小子谢。”
      我一笑,“很高兴,宝哥能认识你这个朋友。”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沉默。
      安静的空气里,我蹲着身子,低着头,控制不住微微抽动的肩膀。
      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手里的冰红茶因为惯性,洒了他一身。
      “啊——”我叫。伸手抓起他的前襟,胡乱地用手抹着。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黎椰,镇定点。”
      我停下动作,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
      “萝卜欧,你说,宝哥——会不会被退学?”
      我依然低着头,额头轻轻地靠在他微湿的胸前。
      他一僵,就伸手,把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前。
      “黎椰,你说,阿宝会不会下药,□□,杀人?”他回问我。
      我在他怀里拼命地摇头。
      “所以,他当然不可能,被退学。”他说。语气低沉,无比的肯定。
      “恩。”我在他怀中大大声地应。感觉烦乱了四天的心跳,又开始找到了正常的轨道。
      贴在他胸前,彼此又重新沉默。
      听到他平缓的心跳有节奏地传到耳朵里。
      想起高三,准备迎接高考的前一天,他也是不管所有人的阻拦,硬是冲到重感冒的我的房间里,就这么把发烧发得昏沉沉的我压在他怀里。用些微颤抖的声音,威胁地告诉我:“猪黎椰,我教了你整整一年。你不许现在才给我放弃,听到没有。重感冒算什么,你明天好好地给我去考试。必须给我考上。不然——”不然什么呢?已经记不得他后头的威胁,只记得,那一晚,也是这么平缓而有力的心跳。陪伴着孤独绝望得几乎放弃的我。

      我拽着他的衣襟,把脸整个埋进他的胸膛,喃喃地说:“萝卜欧,我好喜欢你。”
      他抚着我的手瞬间僵硬。然后,身体也僵硬了。
      呼吸声停了。
      我听到他突然撩乱的心跳。
      从他怀中抬头看他。
      他定定地,望着我。
      半晌,哑着声音开口:“那么,对蒙晓呢?”
      一丝的期盼,一丝的挣扎。
      复杂的眼神。
      我读不懂。

      因为他的问题,想起了那个冰冷而毫不在乎的笑容,叫我名字时开始带笑的眼睛。一时竟仿佛血液加快般,打了个颤抖。
      对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吐了一个字,重又沉默。连自己都不懂的答案,如何说出口?
      他看出了我的沉默。
      一叹,拥紧我。
      “黎椰——”
      又把我推开,远离他的怀抱。
      “答应我。不要随便地说喜欢。”
      我愕然。
      “无论是对我,或别人。”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垂下眼,自嘲一笑。是啊,在我的人生中,说过太多太多的喜欢。爸爸、妈妈、欧伯伯、琳姨、小伊、宝哥、瘦猴,
      还有,竹小马的他。

      ------------------------------真正的分割线-------------------------------------

      主角黎椰的一些心里话。
      看到这里,大家大概应该知道,为虾米宝哥每次出现,都坚持被叫宝哥或阿宝了。因为,他全名叫施元宝。
      施元宝,死元宝。
      爆破土,而且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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