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黑白双拼

9、排练

　　到了约定时间，负责统筹的老师先一一点名确认之后，才开始进行排练。

　　老师拍了几下手掌让大家集中注意力：“好了，我们先过一遍剧本，虽然台词还不熟悉，大家还是得尽量带着感情排练，这样也更好入戏。”

　　剧本是发到了每个人手中，不过实际上没有什么台词的人也是不需要看的。

　　所以就只有几个主要角色会看着剧本来复述。

　　一开始都很顺利没什么问题，直到王子从边境回来，进入到村庄想要调查时。

　　身着华服的王子，才刚到村庄里，就有不少人打量过来，可他们的目光却并不友善，更像是顺从中带着一丝惧怕。

　　王子也伸开手臂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布料珍贵，上面有王公大臣才能用到的花纹。

　　这是担心他也是从王宫里派来的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

　　见到百姓奇怪的反应，王子有心探查，便只是开口问：“村里最近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村民们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正当王子想着要如何让他们开口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位少女。

　　“不就是过来要税收的吗，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儿今年庄稼都没什么收成，加上上个月才来过一次，哪里还有能进献的东西。”

　　终于有人发声之后，王子便上前去跟她攀谈：“你是何人？”

　　“我叫阿莉，不过只是从小在这村子里长大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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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瑶捏着剧本，一直低头在跟梅航对词，现场气氛一时沉闷起来，就连围观的其他同学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表演老师终于忍不下去，皱着眉喊了暂停，严厉开口。
　　“知道你们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们两个人的对手戏喊了暂停，自然是当事人的问题，梅航知道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

　　没人回答，老师又看向何瑶：“说的就是你，何瑶，为什么刚才的台词一点感情都没有，我跟你们讲了每一次排练都要认真对待，不能只照着剧本上的台词来念，现在觉得没什么，到时候一站上了艺术节的舞台，立马就会被人发现你的不用心。”

　　何瑶脸色很差，随口撒了个谎：“老师，我就是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之后会注意的。”

　　其实她只是不想跟梅航有什么眼神接触而已，连带着对待台词也都只是机械性地诵读，所以才会惹得老师不快。

　　谁让梅航上次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心情，就那么直白地拒绝了。

　　被老师骂了她心里也不舒服，朝梅航瞥过去一个白眼。

　　“老师，我看剧本挺厚的，还是继续对词吧，不然今天时间可能不够用。”梅航假装没收到信号。

　　老师叹了叹气：“第一次排练就没开好头，剩下的人也是，你们都给我认真一点。”

　　何瑶怔楞了一下，没想到梅航居然会为自己解围。

　　除了顺台词之外，人员之间的位置调度也过了一遍，结束的时候还是占用到了下节自习课。

　　老师挑了几个人整理教室之后就先离开了，没事的学生也都三三两两地走掉。

　　何瑶见梅航仍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马上就要走出教室了，终于忍不住开口。

　　“梅航，你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讲。”

　　今天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阻碍排练的进度，不好好排，就是希望梅航能吃瘪。

　　可实际效果却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梅航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且也没有跟老师讲她半分的不好。

　　他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真的就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吗。

　　听到何瑶开口之后，还在教室的一些学生，有的加快脚步，赶紧出了门口。

　　剩下的是在收拾排练室的人，也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有胳膊上还挂着一把椅子的赵萱激动地抓住鹿知岁的手，来了，她想看到的戏码。

　　鹿知岁把椅子从她手里接过来顺着前面的码好：“快点整理好回去了，今天留了好多作业呢。”

　　“别啊，老师临走前交代我们要把教室清扫干净的，不能不听老师的话啊。”

　　赵萱手底下动作越发慢了起来，争取能参与听到这场对话的全程。

　　鹿知岁顺势也配合着赵萱，她自己也好奇，知道梅航不会为了跟何瑶关系缓和，而说出什么违心的话来。

　　那么梅航会怎么做呢。

　　何瑶本来就是在闹脾气，也并不担心会被教室里的其他人听到，又对着梅航质问道：“我今天这么对你，还拖慢了排练的进度，你就不生气吗？”

　　从她有意躲着开始，就已经很久没这么跟梅航这么面对面讲过话了，偶尔遇到必定需要迎面路过的时候，也都是仰着头飞快地走过去。

　　像现在这样的场景，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了。

　　梅航没有躲闪，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为什么要生气，又不会影响到我什么？毕竟对我来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何瑶还以为梅航是在炫耀自己全校第一名的成绩：“你什么意思？”

　　“以前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偶尔会听老师谈起过你的名字，说你是艺术生里面很优秀的，还拿考进电影学院当作自己的目标，他们都说，如果是你的话，就肯定没有问题。”

　　梅航将手里边角被压得有些翻卷的活页抚平，像是在叙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鹿知岁压下正在上扬的嘴角，明白了他说这些话的含义，明明是心地善良的人，却非要在别人面前摆出一副不可接近的样子。

　　会在今天讲出来，肯定也是为了消除何瑶的执念吧，不然如果以后在排练当中她一直都是这个态度的话，老师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她收掉桌上的几个水瓶，鬼使神差地朝梅航望过去。

　　梅航的眼神中没有温度，但又好似含着几分很柔和舒展，顺着睫毛的缝隙缠绕起来。

　　她开始清楚地意识到，对梅航的心动又多了几分，哪怕从心里清楚不该如此贪婪，却仍旧觉得这些远远不够。

　　一阵怅然若失的叹息渐次浮向心头，她开始有些羡慕何瑶了。

　　忽然被顺毛和瑶的脸色缓和了些，冷哼一声：“那当然了，我就只想考电影学院，就算别的学校要我我也不会去的。”

　　梅航继续讲：“我也有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为了那个目标，平时一点点的努力，我都在积攒着，也从来不会浪费掉任何可以利用的时间，可你呢？”

　　“我怎么了……”何瑶这样说着，总算是意识到为什么梅航要同她讲这些。

　　“如果我是你，今天面前摆着能够为我梦想而努力的机会，我就绝对不会放弃，更不会因为一些私人恩怨影响到我对这份事业的热爱。”

　　热爱吗？何瑶认真地想了想，她是喜欢表演，但连自己都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够到热爱的地步。

　　这个形容词太贵重，重要她很难直接定论。

　　梅航循循善诱：“我在班级上的时候，听说过一些你的事情，每天早起之后，你会到湖边的公园去练声，每周的形体课也从未缺席过，就是为了能够成为更完美的自己，而你做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呢？”

　　何瑶愣住，脑海中闪现过去平时的浮光掠影，原来她真的为了梦想做过这么多的努力。

　　她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所谓的热爱啊。

　　“是因为我喜欢表演，想从各方面锻炼自己的能力，这样就能在合适的时机达到想要的高度。”

　　梅航神色总算完全舒展开来：“希望你不会忘了今天这句话。”

　　他讲完之后，没再停留直接就离开了排练室。

　　赵萱本来是在整理椅子，教室里拖拽的时候难免会发出摩擦声来，可自从梅航开始讲话之后，她手下的动作就很轻。

　　再到后来为了能听清楚，装也不装地就直接站在那里光明正大偷听了。

　　不对，应该也不算是偷听，他如果只想让何瑶听到的话就会到更安静的地方去讲。

　　“刚才吓到我了，还以为他们两个会吵起来。”赵萱见何瑶眼睛红红的也走了，才松了口气跟鹿知岁讲话。

　　“怎么会，梅航不是那种人。”

　　“你又知道啦？”赵萱虽然嘴上不认同，可刚才那番话还是让她对梅航有了很深的改观。

　　看上去似乎不像校园里传闻那么冷酷无情嘛，而且后来回过神来，完全就是为何瑶好的意思。

　　莫非这就是学霸的真性情吗。

　　她正感慨着，看见鹿知岁期间神色半点变化都没有，就一直在整理着手上的杂物，于是注意力又被她吸引过去，就很好奇。

　　“你怎么听到他们讲话，一点都不在意啊，就好像知道剧情怎么发展似的。”

　　“我哪有那么神，”鹿知岁声音里带着笑，“只是我知道梅航是好学生，应该不想延误排练进度影响自己学习吧，不让何瑶顺气，怎么进行下去啊。”

　　赵萱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像有道理，我看何瑶这几个月来的怨气已经一扫而光了，平时不知道学霸口齿这么伶俐呢，说几句话就搞定了，敬佩啊敬佩。”

　　“别想有的没的了，快点弄好回班了。”
　　鹿知岁这样讲着，目光却被窗外的场景吸引。

　　春暖花开，从窗边向外看，庭前树上有大片的青绿色点缀着，有风袭来，翻涌出浪花一般的效果来。

　　光亮在玻璃上映出自己小半个身形来，鹿知岁意识到也似在绿色的浪潮当中翻涌。

　　心动的心情好像控制不了，理智和情感照常混乱地拉扯，连带着纷乱的心绪也很难平静下来。

　　哪怕梅航只是站在远处一言不发，她也同样会被束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