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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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伊鹤说他买了一栋小屋时，我突然无法遏制脑袋里那些疯狂的念头。
伊鹤低着头嗫嗫地说着，到最后居然就红着一张脸尴尬地转过头去了。
笼罩在夕阳余晖的房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儿声响，寂静的门里和喧哗的门外，赫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脸上那张有点脆弱的微笑似乎挂不住了，心灵上的冲击让我哑口无言。
堆积在胸口的千言万语，却只能转过身，呼出一声空洞的叹息，“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吉良家族不喜欢我，因为我既无强大的政治背景，也无能令人另眼相看的特殊本领。
真要说的话，大概也只有涅队长这一个算得上是蛮特别的存在。
可惜吉良家族对走在潮流先端的各类新型科技没有兴趣，而且涅队长这类异人，一向让人敬而远之。
前阵子听说吉良家族有意和四枫院旁支结为姻亲，力争在四十六室长老里占一地位。
瞧瞧那一班利益之上的老人吧！
有人说：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算起来，伊鹤跟我、我跟伊鹤，一直保持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境况。
伊鹤，对我而言究竟是什么，我说不出，也解释不清楚。
唯一可以说的是，伊鹤身边的气氛，能让我很自然地放松下来，不用去伪装自己。
可惜，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走出那一步。
银的笑脸在我脑海中一晃而过，最终变成一篇模糊。
也许不同阵营的银和我，最后还是不会在一起。
我对他依然有说不清的感情，但存在心理深处的，恐怕已经不是眼下的这一个银。
当现实问题在我们之间设下那一条界线时，就注定了我们都不会跨出那一步。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终究是停在距离对方只有一臂的距离，却无法使出勇气跨越那犹如万丈光年的鸿沟。
伊鹤仿若洪钟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急切地诉说着他心里的一切。
他说：千里，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看看新房子好不好？
他说：千里，我在院子里种了很高很高的樱花树。春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樱花飞舞的树下泡杯茶，我会买来最好吃的小点心，然后在袅袅茶香里享受难得的片刻宁静。
他说：千里，新房子里的家具全都是我用竹做的，很结实不怕摔坏。炎夏十分，你可以慵懒地趴在睡榻上打瞌睡，脾气不好时也可以任你摔，反正我可以重做。
他说，千里，我也在门口种下了一颗很大很大的老枫树。你不是很喜欢枫叶飘飘的季节么？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把整条街道都种上枫树，在枫叶狂雨挽手漫步。
他说：千里，我特意找了间有宽敞庭院的房子。白雪飘扬的严寒冬天里，我们可以坐在廊下看着那片片白雪把庭院染上最纯白的颜色，也可以在院子里像孩子般闹着堆雪人笑着打雪仗。
他说：千里，新房子的院子很大很宽呢。你喜欢恣意地跑，我给你无限的空间；你喜欢看那静水流深，我给你弄个小池；你喜欢种那花花草草，我陪你一起看它们茁壮成长。
他说：千里，你不用担心吉良家，我的堂兄弟都很优秀，没关系的，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开心时陪你一同笑、悲伤时陪你一同哭、需要时借你肩膀或怀抱，给你温暖。
他说：千里，我什么都不会做，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学。你不用担心房子的事情，我会用心地去打扫整理。我知道你喜欢吃团子，我可以学了天天做给你吃。
他说：千里，其实我很差，什么都给不了你，可是这一点东西我还是做得来。
伊鹤他说了很多很多，很多我想到的、我想不到的、我没想到的，他都说出来了。
平日的闷葫芦这会儿开窍了，话语像竹筒倒豆子般地倾泻而出，如狂风暴雨般猛力地击打着我。
平日看起来有点老实过头讷讷的伊鹤，此刻脸上绽放着让人为之迷醉的自信，双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决心，连那些普通不已的字眼，也在他的口中变得不再平凡。
我忘不了那情景——橙红色的光晖给伊鹤染上了温暖的颜色；他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极大的回音，来回地震荡着我；那双让我闭着眼也不会错认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掌心。
伊鹤，我何德何能，在我短短的人生里，居然遇上了你。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我，你还是会一样地许下这些诺言吗？
伊鹤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那一抹温柔的笑容让我怎么也没办法说出更残忍的话语。
他说：千里，你就是你，不管你是石田千里、涅千里、风间千里，你一直都是那一个千里。
那一个，我最喜欢、最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捧在掌心怕跑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喜欢得没有一刻不想着天天放在心上念着的千里。
我觉得，神他一定是在嫉妒我的幸福，所以这一刻，才显得那么真实，却又虚渺得让人怀疑。
第一次，我的身体不是因为恐惧害怕等负面情感而颤抖，心里那巨大让我淹没的喜悦，让我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脚。
不知什么时候，外头那赶着下班的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下，带走了房里最后一点光线。
窗外那陆续亮起的白炽灯有那么一会儿刺痛了我双眼，让我不由自主想伸出手去遮眼。
可是就算在这一片黑暗中，伊鹤的双眼也在闪耀着，反射出让人昏眩的玄黑。
谁也不曾先开口说话，深怕打破这一片让人舒服得想闭上双眼的静谧。
也是第一次，我深深地瞧进伊鹤双眼，用心地去审视那一如既往温柔眼神的背后是怎样的情感。
我承认我很自私也很懦弱，也正因为如此，我更加不想说出任何有违本心的话语。
也该这么一次，去好好问问自己，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在我们静默的期间，房门咿呀地被人开了一条缝，无数好奇的眼神从门外争着一睹房内。
我有点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步，却因为伊鹤还握着我的掌心，而无法及时避开来者。
“啊哈哈哈，吉良副队长，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说起话来还真的一点也不输人，很好很好！”
宵叶大刺刺地一边一手拍着我和伊鹤的肩膀，房内突然亮起的小灯让我眯了一会儿眼。
“话说回来……”宵叶斜睨着我，“倒是千里你，这样的稀物新世纪好男人，就算你满世界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好几个……”
我直觉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看我吃鳖的机会……
“所以啊，”她猛力一拍我背后，让我踉跄了一下，“你就答应他吧！要不伊鹤和我们就太可怜了——都站在这里这么久等不到结局实在让人心样啊哇哈哈哈！”
这娃儿！敢情从我来这儿的那一刻开始就在门外听墙角了！
“是啊风间桑，你就答应吉良副队长吧！”
“副队长他背稿背得很辛苦啊啊啊啊！”
“我不想要在半夜里再听见副队长的碎碎年啊啊啊！”
“风间桑你饶了我吧你就答应副队长吧！！”
霎那间的感动，瞬时碎裂成啼笑皆非。
记得听过现世有一首歌，它是这么唱的：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为什么才道别就又想再见面
在朋友里面就数你最特别总让我觉得很亲很贴
为什么你在意谁陪我逛街为什么你担心谁对我放电
你说你对我比别人多一些却又不说是多哪一些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烦愉悦混乱
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
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
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点头
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闪躲
不过三个字别犹豫这么久
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拥有我
为什么你寂寞只想要我陪为什么我难过只肯让你安慰
我们心里面明明都有感觉为什么不敢面对
我不相信都动了感情却到不了爱情
那么贴心却进不了心底
你能不能快一点决定对我说我爱你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笑着对乱菊说：如果有个男人，他肯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好好爱着我陪着我呵护我迁就我我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我一定也会用一辈子时间去爱着他。
于是乱菊痞痞地笑着：那么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吧——有多少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屈尊纡贵？
我傻乎乎地笑着：不需要很多啊，你瞧，我不贪心，只要一个，找到一个就好了。
乱菊一脸不感兴趣地罢手：那么你记得把全世界翻遍最少两次知道不？
那天的对话还言犹在耳，我却在这当下发现，幸福，其实垂手可得。
不需要敲着锣往大街小巷里钻、不需要经历钻心剜骨的试验、不需要虚度日复一日的光阴。
在众人的喧闹下，伊鹤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我面前跪下。
“千里，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我和他的距离，只是抬头和仰头之间而已。
含泪点头的瞬间，我明白了幸福的定义。
那就是，我最渴望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