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陷落》屿上一痕

5、第五章

　　虽然差夏云曦同意他表白的那一句话，但是他们这几年的相处和情侣也差不多，也没见有什么问题，江然不明白夏云曦为什么就对他们这么没信心。

　　“这是不一样的。”见江然皱起眉，夏云曦试图详细地剖析如果他们谈恋爱之后会遇到的各种阻碍。

　　“首先，很明显的一点。你这张脸就让人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你不能因为你男朋友长的帅受欢迎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江然冷笑了一声。

　　夏云曦忍了忍，没被江然打断思路：“其次，第二个问题，如果我们确定了关系，那肯定就会分手，与其到时候分手闹的太难看，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谈恋爱。”

　　江然的眉头越皱越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确定了关系之后就会分手。你谈恋爱是奔着分手去谈的？”

　　“倒不是说冲着分手谈恋爱，是一旦开始关系就必须要考虑到最后会分手的可能性。我不想到时候吵架，所以还是算了吧。”

　　江然简直要被夏云曦给气笑了：“所以你是断定我们走不下去？那照你这么说，每次谈恋爱都有可能会不长久。那你不谈恋爱了？”

　　夏云曦一耸肩：“可能，你看我到到现在不是都没男朋友吗。”

　　一直被拒绝在正牌男友身份之外的江然感到十分委屈，他沉默了一瞬。

　　“那依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还要最好工作稳定直接奔着结婚领证去。你觉得领证会比较保险？领了结婚证之后就没有分手的可能性了。现在离婚的成本也比较高，基本上也离不了，这样是不是能比较有安全感。”江然的语气从不善转变为沉思，他仔细地思付片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现在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要是愿意的话寒假里可以先去见父母，等到明年过了生日可以考虑领证。这样是不是会安心一点？”

　　江然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说着根本不可能天马行空的内容，刚听了开头以为她在开玩笑的夏云曦等到最后居然也一时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真的在说玩笑话。

　　领结婚证？亏他想的出来。他是最近看了什么先婚后爱的奇怪内容思想被荼毒了吗。

　　偏偏江然还是一副认真到不行的样子：“你是想先领证有一个保证再谈感情？”

　　“你也不看看有多少情侣本来感情还可以因为领了证之后就闹掰了。”夏云曦怒不可遏，“你能不能认真点听我的话？”

　　“那是因为他们的感情本来就有裂痕，和领证没有关系。领证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行行行，你继续说。”江然抬眸窥了一眼夏云曦的脸色，非常识相地闭上了嘴，“你就想找一个能一步走到底，不会分手，不会有沉没成本的男朋友？”

　　“你可以这么理解。”夏云曦犹豫了一下，点头。

　　“夏云曦，你是不是有恋爱恐惧症？”

　　夏云曦没太听清重复问道：“什么？”

　　“不敢恋爱，害怕确认关系，觉得恋爱不可能永恒所以抗拒。你是不是一直就在担心这个？所以你为了尽可能减少你的焦虑，你不能接受异地，还要在同一个专业。你有心理压力。”江然一针见血，他太清楚夏云曦犹犹豫豫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了。

　　“是，我确实是担心，就是有恋爱恐惧症。”夏云曦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很抱歉耽误他四年的时间，让他四年里所有的付出与时间全部都无疾而终。今天说开了她所有的顾虑和犹豫之后，他们两个之间就彻底完蛋了。她给不了江然回应，江然能自己明白别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就好了。

　　想象之中的沉默没有出现，江然反而轻笑出声：“对不起什么？”

　　夏云曦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对不起你的四年，你白付出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回应你。”

　　“你都说对不起了，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江然的声音沉了下来。

　　补偿？情感的付出是没法用金钱计算衡量的。
　　“你说想怎么样？”

　　“我白白付出了这么久，你赔我一个女朋友。”

　　“你想要……女朋友？！”本来还觉得因为自己的恋爱恐惧症挺对不起江然的夏云曦猛然抬起头拔高了音调，“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听了。你不就是觉得自己有恋爱恐惧没有办法谈恋爱所以要拒绝我吗。但总要有人帮你克服你的这个恐惧的，我觉得这个角色我还挺合适的。”江然懒洋洋地伸直原本一直曲起的长腿，散散漫漫，一点动摇都没有。

　　“你觉得没信心，我有信心。你觉得不可能，我觉得可能。四年我都追过来了，再和你谈个四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反正就和你死磕到底了。除非——”江然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皱着脸被他语气中的坚定闹得略显苦恼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来说服他的夏云曦，见她果然抬头看过来。

　　“除非你现在或者哪天告诉我，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觉得我很烦，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我。那也好。只要你这么说，我就尊重你的意见，我们俩分手。”

　　他们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哪里用的上分手这个词，夏云曦懒得一遍遍再去纠正他。

　　要说她对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很明确地知道她骗不了自己。要是她能对江然毫无感情，也不至于和他拖拖拉拉不清不楚以某种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关系隔着窗户纸暧昧了这好几年。

　　进一步她不敢，退一步又不太舍得，这也是问题的所在，但是江然刚刚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可能是因为我和你待的时间太久了，长时间的陪伴更容易产生感情。”夏云曦眨了眨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如果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一直不联系，说不定我就不喜欢你了。到时候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江然俊朗的脸彻底黑了下去。他提醒夏云曦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确的拒绝他是想让她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要逃避，不是让她用天才的脑袋想出用冷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的。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而且，我要提醒你，我们已经有六天没有一起吃过饭了。”江然语速飞快，“六天没一起吃过饭感情都没变化，你的假设根本不成立。”

　　盯着江然快要燃烧起来的格外不善的目光，夏云曦愣是没能说出“才六天时间也不算很长，冷暴力至少要一个月时间起步”这句话。

　　“移情别恋你更是想都别想。我看谁敢。”江然堵住最后一条退路。

　　“总之，我是不可能同意你那套只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就会发现爱情的虚无缥缈还不如好好学习，大家不要被冲昏了头脑的屁话的。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对你一直冲动到现在，恐怕这辈子都冷静不下来了。”江然有些不耐烦听夏云曦的爱情无用论，他已经深陷漩涡之中爬不出来也不打算爬出，现在想把一直在漩涡边缘摇摇欲坠的夏云曦也给一起拉下来。

　　“我有耐心陪你慢慢克服恐惧，多久都没关系。你不用想着推开我。”四年他都陪夏云曦走过来了，还怕再等一会儿吗，“但是最好也别让我等太久。我怕哪天我没忍住就直接对外官宣了。”江然想了想自己女朋友不承认在谈恋爱不能对外官宣的痛，连忙打了个补丁。

　　夏云曦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理智上她不希望江然再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陪她克服所谓的“恋爱恐惧症”，江然他完全没有必要，只要他愿意，其他的想和他谈恋爱的女生多了去了，但从情感上被江然格外坚定的语气说的从心底不断往上涌起涩意。

　　这不对。
　　她今天本来的打算是来和江然分手的，不是想继续拖着他在遥遥无期的沉默中沉沦。

　　看着江然一脸坚定还颇有些得意看着她，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夏云曦知道自己好说歹说江然都不会改主意了，心里无端涌起一股烦躁。
　　但凡这人再渣一点，人品再烂一点，不要这么理想主义，大言不惭地想要陪她克服什么障碍，她哪里有这么多感情上的破事要操心。

　　“算了，随便你吧。”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在刚才那场交锋中丝毫没有被重视后，夏云曦干脆破罐破摔，“反正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好自为之吧。”

　　夏云曦抽回自己的手，背上自己的包，推开江然的肩膀让他别挡道，怒气冲冲地冲出了教室。

　　她的脾气来的快，弄得江然有些猝不及防。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他们情比金坚，约定共克难关，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一起面对，这怎么突然之间他的恋友就一副被惹火了的样子。

　　“喂，发什么脾气。晚上不吃饭了？我都约你好几回了。”江然冲着夏云曦的背影徒劳地嚷了一句，抓起自己的包，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