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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辰时将至,宫中中官已至。
      梅香推着苏初安来到花厅,中官立马站起身,恭敬道:“苏小姐安。”
      苏初安坐着俯身回礼,“刘中官安。”
      苏初安未召集府里人在花厅聚集,刘中官也不提,没有圣旨,只是一道口谕,这些虚礼也无人知晓。
      “苏小姐,今日宫中家宴,望小姐赏脸,肯去宫中一聚。”刘中官说得诚恳。
      苏慎夫妇在世之时,也常有苏初安独自在家的日子,每逢过节,宋濯就会派人把她接进宫中。过去的时间苏府大门紧闭,连宫中的人都未得入内。故而刘中官才要问她去不去。
      苏初安扯唇一笑,“中官说得哪里话?陛下有命,身为贱民,哪敢不从。”
      通敌叛国之罪,自然是最低贱之流。
      刘中官擦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小姐莫恼,陛下他,并非此意。”
      苏初安并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饮了一口茶,继续道:“请中官先回,入宫需先沐浴焚香,不敢让中官久等。”
      “是。”刘中官深深俯身一拜,“奴先回宫复命,半个时辰之后,自有宫中人来迎您入宫。”
      尽管苏初安再不喜服饰华丽,入宫的宫装是必定要穿的。
      梅香的手很巧,绾了个新式飞云髻,简单的一只钗和金步摇,略施粉黛,也藏不住眉眼之间的疲倦。繁琐宫装的腰间系着玉佩,戴着白狐毛边斗篷。
      门外府里下人来报,宫里的人已经到了。梅香轻声问:“小姐可要披着狐皮?”
      苏初安的腿并未残废,只是在牢里日子难过牢里落下的病根,一到冬天就疼痛难忍,像昨天那样在街上呆一两个时辰已是极限,又在祠堂门外站了许久,今天是真的难以站立,梅香本想问是否坐着手推椅,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拿了狐皮毯盖在她腿上,狐皮暖和,腿上不着寒气,便能少些痛楚。

      来人是刘中官身边的年轻孩子,看面相是个机灵的,但是面生,想来是刚入宫不久吧。
      苏府建在京都城西处,是苏家祖辈自请的宅子,说京都都是位高权重的文官,武夫一个不喜与文人打交道,故而请了这绿水畔处修养,春和秋爽,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外面驾车的驭夫车技熟练,走的很快,晃荡得苏初安坐在榻上颠得头昏脑涨。
      梅香低声跟那个小中官说:“可否让驭夫大人慢些,我家小姐身子不适,这样下去怕是要难受得狠了。”
      小中官点头,转身撩帘跟驭夫说了几句,很快马车就平稳了许多。
      小中官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看苏初安盯着一本书许久未翻页,便问道:“小姐这是在看什么书?”
      苏初安并未有动静,梅香说:“是奇闻异事杂录谈,小姐不出门,我便买了些话本子,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小中官侧头看过去,也不讲礼数不礼数,距离有些远,只能略微看见书上画作的轮廓。

      苏初安看着书本就愣了神,书边茶杯里的茶都凉透了,也未饮一口。因为不是从府里带来的茶,梅香也没有续上。
      约摸过去了两刻钟,马车停了。
      皇宫规矩森严,外人入内只能步行。小中官和着宫门外的侍卫把苏初安抬了下来,梅香正要低声询问,苏初安便要站起身行礼。
      宋濯看她要站起来,连忙说:“长乐不必多礼。”
      苏初安示意梅香把她扶起来,屈膝行礼道:“陛下万福,太子安好,二皇子安好。”
      宋炚锦与宋炚铭连忙微微俯身回礼,“苏小姐安好。”
      宋濯走上前去,亲自把她扶起来,苏初安顺势垂眸坐下,“谢陛下。”声音清冷,全没有了从前的娇俏。
      宋濯感受到她的疏离,手想拍上她的肩膀,又放下了,几欲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走吧,太后还盼着你呢。”随即走在前头。
      梅香推着苏初安走在两位皇子身后,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九五之尊,已知天命的他,须发的苍老已经遮掩不住,躬着身子,右手搭在刘中官胳膊上,走得缓慢。
      穿过午门,北风呼啸不绝于耳,手推椅轱辘的声音被厚厚的城墙加持,异常沉重。眼前庄重威严的皇宫,无形之中给人加了一道枷锁,每个来往穿行其中的人,都难以舒展,痛苦不堪。

      刘太后年过古稀,喜事已至,故而精神大好,身上黑底黄纹的宫服都衬得十分华丽。
      “母后万福。”宋濯身后跟着的几人也都行了礼。
      “都好都好。”刘太后喜笑颜开,连忙吩咐刺坐。
      皇后刘氏也站起身行礼。今日是家宴,故而其他嫔妃不在,卯时行了礼未做停留,便各自回宫了。
      刘太后不愿挪动,便吩咐人把宴摆在这。一行六人便各自落座。梅香推着苏初安落在最末尾处,刘太后却招了招手,“长乐来,往前坐些,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
      “是,太后。”苏初安进宫本并不合规矩,何况一声皇祖母她如何担得起?小时候的一句皇伯伯也是宋濯哄着她喊的,如今这又是为何?她原以为,这只是一场寻常宴,而今她独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可让人打算的了。
      刘太后与她本不相熟,只是从小在她膝下玩闹过几天而已,如今刘太后又突然与她亲近,想来是有些意外之事要发生了。
      宋濯嫔妃不多,故而子嗣不多,只有两位皇子,和一个未满周岁的公主。
      皇后所生的便是太子宋炚锦,皇后刘氏与太后同族,若真要论起来,还算得上是姑侄,只是不那么亲近而已。但毕竟同是一个刘,所求所谋,自然是为了同一个人。
      宋炚锦年近而立,有一子一女,自三年前监国之后,算是真正的触摸到了龙椅。
      而他唯一的兄弟宋炚铭,母妃李氏难产而亡,从小养在刘太后膝下,对他有求必应,如珍如宝。宋炚铭并未立在朝堂,整日里在翰林院呆着,沉醉书文,不问政事。

      一场家宴下来,几人都是各有心意,许久都没有人离去,苏初安轻皱着眉,尽力按捺住心下的不安。
      “长乐?可是身体不适?”刘太后注意到她眉头不展,关怀地问。
      皇后连忙喊了身边的婢女,“快拿本宫的牌子去请太医。”
      “不用了皇后娘娘。”苏初安微微一笑,“是天气愈发地冷,腿脚疼痛得厉害而已。”或许是因为嘴唇都有些发白,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脆弱。
      “那更要宣太医了。”刘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身边的贴身婢女快去请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在手腕上覆上丝布搭上了脉。
      “如何?长乐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刘太后紧张地问。
      “回太后的话,小姐只是寒症侵体,腿部淤血未舒,以至疼痛难忍,臣写个药方,一日三次,长期服用,可能会有好转。”
      “好,快去吧。”刘太后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臣告退。”
      苏初安双手捧着火炉,一直垂眸不语。
      刘太后慈爱地看着苏初安,“好好的姑娘,怎么落得寒症侵体?”
      苏初安这才抬头,淡然一笑,“臣女罔顾身体,让太后挂心,是臣女的不是。”
      看着昔日舍命之交的女儿,曾经也是在自己怀里长大的姑娘落得如此境地,宋濯眼里尽是哀痛。或许是年纪大了,亦或是别的原因,三年来恶梦缠身,让他心里更是愧疚。
      宋濯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脑海里闪过与苏慎把酒言欢的场景,每每梦到他,苏慎都会披头散发声嘶力竭地问他,质问他为何如此,质问他是否安心。“长乐。”宋濯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陛下。”苏初安看他悲痛的模样,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
      “长乐可是将要年至桃李了?”
      四年前刚过及笄之礼,过了年,可就是要到桃李年华了。
      苏初安瞬时如全身至于冰窖之中僵愣住,怪不得太后今日尽是亲近的模样,怪不得太子未带家眷入宫,苏初安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身陷囹圄无人可解是何种心态。她的手狠狠地捏住手炉,险些要将它捏的变了形。
      梅香不着痕迹地触碰了下苏初安,苏初安如噩梦惊醒瞬间清明,赶紧低头说:“是,明年生辰就是了。”
      宋濯只以为她是娇羞。寻常姑娘家被人问起年龄,可不是要害羞一番。
      刘太后呵呵笑起来,“来,炚铭,你来。”
      宋炚铭应声起身在她身前蹲下,“皇祖母。”
      “好孩子,你看着长乐,如何啊?”
      皇后或许是早就知道此时,并不意外,只是看了眼宋炚锦,暗自摇头,示意他莫要多说话。
      宋炚锦是个精明的,点头示意自己有分寸。

      宋炚铭笑着说:“苏小姐秀外慧中,花容月貌,自然是好的。”
      苏初安微张着嘴,只能磕磕绊绊地说:“二皇子谬赞,长乐愧不敢当。”
      刘太后笑呵呵地说:“看来你们两个,都很满意啊,皇帝?”
      宋濯应声,“母后说的是。”
      “长乐,你愿不愿意,嫁给炚铭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有些私事要处理 可能会暂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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