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林子大了

8、灯泡

　　但无庸置疑的是，王清扬宁愿得罪孙晓博一百次也不愿失信耿毅一回。
　　孙晓博看着眼前这个居然一脸讨好笑容的女孩，把手藏在身后，突然变戏法般在他眼前一晃，然后慢慢展开，是一只玻璃小天鹅。他不动声色，只是望着她。
　　王清扬笑眯眯地说：“你送我一颗豆，我送你一只小天鹅，按理说还是你赚了。”
　　见孙晓博依然不吭气，她豪爽地把手里的玻璃天鹅往他面前一递：“砸吧。”
　　“我不小心摔了你的，你也砸了我的。咱就两清了，你也别生气了。”王清扬讨好地解释。
　　孙晓博终于开口了：“你叫我下来就是这件事吗？”
　　王清扬见他不为所动，拽拽他胳膊央求：“孙晓博，男人别这么小气嘛，我都赔礼了。”
　　“这合同对你有这么重要吗？”孙晓博问。
　　“答应了就要做到！”王清扬气鼓鼓地说，完全没有意思到自己这个答应有多么地空口无凭。
　　孙晓博看了看面前高耸的大楼，他有些茫然。
　　“我最大的弱点就是总是无法拒绝你。”孙晓博叹口气缓缓说。
　　王清扬一听，咧嘴笑了。
　　“但是，”他摇摇头：“我不能一直陪你玩下去了。”
　　“孙晓博！”王清扬皱了皱眉。
　　“你难道真的这么傻，傻得一无所知吗？”孙晓博看着她的眼睛。
　　王清扬像被当场抓住一般无所遁形，脸扭到旁边，恼怒地说：“帮不帮就一句话，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其实，你是聪明。大智若愚，便是这个道理吧。”孙晓博接过小天鹅，在手中把玩着，若有所思。
　　王清扬当场火了：“爱帮不帮，本小姐不受这个气了！”甩身就要走人。
　　孙晓博轻轻地手一松，玻璃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碎成几片。他深深看了王清扬一眼，转身走进了办公楼。
　　王清扬怔在原处，半晌恼怒地钻进了车，走了。
　　她一路上自言自语，心里郁郁不平。便打电话给小妖，小妖不知在忙什么嚷嚷着等会再打电话回来便把她的给挂了。她心里有股气无人可说，无处可发，想到耿毅，更是一肚子委屈，想自己为了这个破单子居然受了孙晓博的气。这孙晓博也忒不够朋友，到了关键处不仅不帮还拿话奚落自己。
　　她把车开到了耿毅公司，不管了，不成就不成吧。没想到一进去，便受到了苏雷的热情接待。苏雷夸张地拍拍王清扬脑袋，感慨万千地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你真是个福将，真是个财神啊。”
　　王清扬一脸莫名其妙。
　　苏雷接着说：“虽然只是东海旗下一个外贸公司的业务，但也够咱公司混上一年了。”
　　王清扬的眼睛亮了，她惊喜地看着耿毅。耿毅正热火朝天地在电脑前计算着数据，埋头苦干。
　　王清扬咧着嘴问苏雷：“合同签了？”
　　苏雷哈哈笑：“哪能这么快，下午谈具体事宜，我会过去一趟。”
　　王清扬乐坏了，她蹬蹬蹬跑到耿毅身后，一把抱住，哇哇大嚷：“我的十场电影，我的十场电影！”
　　耿毅被她这一摇晃，电脑上的数据写错了，他拍拍王清扬的手：“乖，让我把这报表先做完。完了咱再看电影。”
　　王清扬甜蜜蜜地笑了。这孙晓博也真是的，明明答应了，干嘛还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不过无论如何，她决定原谅他了。王清扬心情甚好。她温柔地坐在耿毅旁边，头趴在桌上，脸朝着耿毅的方向，笑眯眯地看着他。
　　耿毅按按太阳穴，无助地抽出一本书放在王清扬面前：“看书去。”
　　王清扬不羞不恼，哈哈笑：“书没你好看。”
　　办公室其它人听见了，哄堂大笑，这小姑娘脸皮也忒厚了点。不过王清扬还是很识相地拿起书，装模作样地坐在耿毅旁边，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这时王爸爸的电话咆哮尾随而至，王清扬吐了吐舌头，和耿毅约定晚上看电影的时间，匆匆跑去训练馆了。
　　十场电影？！耿毅的头很疼，很疼。
　　在路上，她打电话给小妖，小妖有些声音低落地说：“我去看张一苇妈妈了，她不愿意见我。”
　　王清扬安慰了几句，本想晚上一起吃饭，突然想起今晚和耿毅的第一次约会，只好遗憾地和小妖说下次了。嘱咐小妖自己一个人小心，有什么事尽管打她电话，便上班去了。
　　下班后，王清扬特地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淑女飘飘，光鲜亮丽地直奔电影院。这会正是吃饭的时间，想等耿毅到的时候，两人在这附近商场一起吃一顿有情调的晚餐，然后一起看一场有情调的电影。想到这里，王清扬心里乐开了花。
　　六点半的时候，耿毅终于出现了，不过后面跟着个一脸苦瓜色的苏雷和一脸好戏的于天浩。
　　王清扬脸一沉，怎么多出来这么多灯泡。
　　于天浩也是赶得巧，最近有个案子出了趟远差，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找耿毅，没想到便被拉来一起看电影了。当他知道原委，他憋着一肚子笑，想看好戏。耿毅的心情很好理解，他觉得原来和王清扬已经讲得这么清楚了，实在不适合两个人再这样看电影，尤其还十场，孤男寡女算什么。但既然答应了，便要做到。所以，他拉了两个人作陪。苏雷很郁闷，死活不肯去，他觉得自己走了这一遭，就等于在王清扬的仇人簿上画了浓浓的一笔。挡什么不好，去挡人家姻缘，但他更不敢得罪耿毅，人家说什么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也算小牺牲自己的色相吧。所以，他是最郁闷的。
　　王清扬恶狠狠地瞪了这两位闲人，嘟着嘴问：“你们来干什么！”
　　被人嫌恶的苏雷东张西望，当作没听见。
　　于天浩笑嘻嘻地逗着：“清扬妹妹，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嘛。”
　　耿毅微微笑：“他们刚好也没事，就一起过来看了。”
　　鬼都知道不是真的。王清扬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她掏出电话给小妖打了过去，小妖晚上不是没事嘛，这两灯泡就交给她了，摆弄这个，她肯定绰绰有余。
　　偷偷跑到一边说了个原委，小妖果然爽快答应，手拍得胸脯振振有声：“这事交给咱，这种灯泡就算一千瓦，咱也给你来一个灭一个，来十个灭十个。”
　　王清扬挂了电话，笑眯眯地和三位帅哥说：“我也找个朋友一起来，咱们边吃边等。”
　　两位男士一听再来个女的，纷纷赞同，耿毅也没意见，人多了更好。
　　找了家川菜馆，菜刚点上时，小妖便杀到了。精心打扮了一番，因为瘦且苗条，怀孕三个月，却一点也不显肚子，画了点淡妆，颇有些妖艳的样子，这次还真不愧小妖这个名字了。小妖娉娉婷婷地走过来，朝两位男人莞尔一笑，魅力四射。
　　苏雷和于天浩不小心被击到了一下，暗暗思忖：何方妖孽。
　　“小妖。”王清扬得意地做着介绍。
　　耿毅看着眼前的佳人，不由得心中感慨，才几年不见，是时间还是沧桑让一个快乐青春懵懂的女孩如此快地蜕变成一个女人。
　　“几年不见，毅哥风采依旧呢。”小妖声音柔软。
　　耿毅微微笑：“女大十八变，我险些认不出你来了，越来越漂亮了。”
　　这样的寒喧有些恶俗，双方都无意持续。
　　小妖拿了把椅子，加在苏雷和于天浩中间，左右一笑：“不介意我坐这里吗。”
　　两位男士相对一笑，非常配合。
　　这一顿饭下来，相谈甚欢。小妖左右逢源，逗得两位男人哈哈大笑，浑然忘了身边还有另外两人。小妖更是展出浑身解数，曲意逢迎。
　　以致于饭毕，小妖懒懒得提议：“你们谁陪我去酒吧喝一杯？”
　　两位男士纷纷愿当裙下之臣，把电影扔到九霄云外。王清扬瞠目结舌，曾几何时，小妖如此妖光四射，手段非凡了。耿毅一脸黑线，看着面前这几个一唱一和的人，无论是真也好，假也好，他闭了闭眼，明白自己肯定是被抛弃了，他只好认命。
　　王清扬快乐地挽着耿毅的手，走进电影院，嘴里嘟嘟道：“我要爆米花，大桶的。我要可乐，大杯的……”
　　目送两人走后，苏雷舒了口气，摊摊手：“戏演完了。”
　　小妖故作一脸伤心的样子：“原来刚刚你是在逢场作戏，害人家当真了呢。”
　　苏雷哈哈大笑。
　　于天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当真了。”
　　小妖拍拍裙子，巧笑嫣然：“那你就惨了。”
　　潇洒地转过身，挥挥手，径直走了。
　　“妖女。”苏雷摇摇头，评价。
　　于天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说：“她叫杜瑶，我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