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林子大了

25、祸事

　　耿毅打开路边的一辆帕萨特，坐了进去，拉下镜子照了下额头，伤势不是很重，不用去医院。他发动引擎，开回了家。去年在花园小区分期贷款买了套两室户的小公寓，简单装修住了进去。打开房门，里面亮着灯，王清扬盖着毯子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还播放着肥皂剧。他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伤口有点大，血又流了下来。走出房，四处找创口贴。
　　王清扬被这声音吵醒了，揉揉眼，看到耿毅眼睛一亮，再看到他一身的狼狈和血迹吓得心惊肉跳。她跳下床惊恐地拉过耿毅仔细端详，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了？”
　　耿毅勉强笑笑：“没事，别大惊小怪，小伤口。”
　　王清扬仔细检查他的周身，放下心来，蹬蹬跑去找来创口贴小心巽翼翼贴上，不放心地追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和谁打架了？”
　　耿毅淡淡地回答：“那个季子坤。”
　　王清扬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回来了？”
　　耿毅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王清扬慌张地追问：“这次为什么打呢？是郑佳羽，郑佳羽也一起回来了吗？”
　　耿毅一愣，看到王清扬惊慌失措，满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将她搂到身前，亲亲她的鼻子，低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王清扬稍稍心安，扁扁嘴嘀咕：“那你们为什么打架？”
　　耿毅皱皱眉：“那个季子坤就是条疯狗，逮着人就咬。”
　　王清扬心里一惊：“你不会又把他腿打断了吧？”
　　耿毅将她放开，在沙发上疲惫地躺下，闭上眼睛，半晌吐出一句：“应该没有。”
　　王清扬看这情形，心里七上八下。她太明白季子坤这流氓了，上次就欲置耿毅于死地，费了九牛二虎才将刑期设定为两年。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早结束了，居然又阴魂不散缠上来。如果再将他打伤了，这次绝对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尚罢干休。这种不知人间疾苦，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王清扬心里恨极。
　　耿毅看看时间，晚上九点了，他起身：“太晚了，你回去吧，今晚不能送你了。”
　　王清扬摇摇头：“我自己回去。”然后又不放心地看了耿毅一眼：“你伤口不要紧吗？”
　　耿毅朝她笑笑：“放心，没事。”将她护送到门外，关上门，叹了口气，躺回沙发，沉默不语。
　　王清扬心事重重地走下楼，坐进车里，焦躁不安。耿毅身上都挂了彩，可想而知季子坤受了多大的伤。这次可怎生得好。上次还可以找孙晓博，这次她应该找谁。她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失魂落魄地将车开回家，一声不吭关上门，躺在床上，担心地彻夜未眠。
　　事情果然被她猜中。第二天她早早地爬起去训练馆。这个训练馆三年来被她和小妖整得颇具规模，大大小小人物加起来也有十来人，白班夜班，儿童班，少年班，成人班。自己和小妖只能教教儿童，顺便管管杂务。心不在焉地呆到中午，便接到于天浩的电话说，局里接到案子，耿毅将季子坤肋骨打断三根，腿骨打折，头部打出瘀血，现昏迷不醒，要起诉耿毅故意伤人，现行逮捕。
　　王清扬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小妖对当年他们的恩怨并不是很了解，安慰王清扬道：“我们一起去找受害者，给点钱，让他私了。”
　　王清扬哇得大哭了起来，扑在小妖肩上：“没用的。那个人是流氓，家里有的是钱。上次就不肯放过毅哥，更别说这次了。”
　　小妖拍拍她的背，一筹莫展。只能打电话给于天浩，问事情到底怎么样，现在该怎么办。于天浩也正焦头烂额：“那人摆明了害人。肯定根本没有受伤这么严重，只是假开了几张医院证明把人往死时整。但他背景太厉害，我们根本没法查。”他父亲去年从局长位置退下，他上调刑警大队长。但这个案子据说省厅打了招呼，要求严办，他也无可奈何。
　　“只能想办法让他撤案。”于天浩叹了口气说，但这个很难。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小妖想了想，问。
　　于天浩一愣，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查了查，将季子坤的电话号码报给了小妖，叮嘱小心为上，切不能更加惹怒那人，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耿毅。
　　小妖拿到号码，递给王清扬，扬扬头说：“我们去找他，软的不行来硬的。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
　　王清扬眼泪流得更多了，呜呜地说：“当年我软硬都施过了，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想了想，她擦干眼泪，掏出手机，往这个号码拨了过去。
　　季子坤这会正懒洋洋翘着腿坐在东海大厦总经理办公室里，悠悠闲闲地喝着一杯咖啡，朝对面埋头公事的男人说：“要牙买加蓝山现磨的咖啡豆，中度烘培，味道才更弥香醇厚。”
　　男人头抬也不抬，淡淡地回答：“喝完了赶紧飞回美国。敢在我姐婚礼上动什么小心思，我把你往死里抽。”
　　季子坤哈哈笑了：“老三，你们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孙晓博抬起头，将笔往桌上一掷，揉揉额头，叹口气：“坤子，我姐不适合你，而且她现在挺好的，你应该祝她幸福。”
　　季子坤泛起一抹饥笑：“就像你那样吗？祝她幸福？你幸福了吗？”
　　孙晓博脸一僵，懒得理会他，操作起电脑来。
　　这时，手机响起，季子坤按下接听，人一发愣，随即笑了起来。
　　王清扬听到电话里那鬼魅一样的笑声，恨得牙齿发痒，恨不得跑过去将他揍得面目全非。不过还是不得不压着脾气问：“你现在伤势好点了吗？”
　　季子坤阴测测地回答：“很不好，不过姑计你这位耿毅会比我更不好就是了。”
　　孙晓博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王清扬气得牙齿发抖，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毅哥。他以前打过你，他也坐过牢了，你为什么还咬着他不放。你要找郑佳羽，你找她好了，为什么要纠缠我们。”
　　季子坤摇晃着手中的咖啡杯，慢慢悠悠地回答：“怪只怪他惹毛本少爷了。上次是看在晓博的面子饶了他，这次，谁的面子都没用。”话毕，挂了电话，冲一脸询问的孙晓博闲闲一笑。
　　“你过去的好朋友打的。”季子坤故意将过去咬得重重的，玩味地看着孙晓博。
　　孙晓博一脸疑惑：“你又干什么事了？”
　　季子坤将咖啡放下，站起身：“阿栋没和你说吗？我受伤了，很严重，深度昏迷中。是你的好朋友王清扬的情哥哥耿毅打的。”
　　孙晓博脸色凝重：“别玩过火了。”
　　季子坤敛了笑容，摇摇头：“不，这次我很认真。”
　　“为什么？”孙晓博不解，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为什么不放过他，只因为他原来打折过你的腿，可他也付出代价了。
　　季子坤泛起一抹冷笑：“如果不是他将这事搞得人尽皆知，晓奕也不会和我分手。”
　　孙晓博气结：“当年如果不是他代劳打折你的腿，我也会动这个手。你不检点自己的行为，还有脸说这种话。”
　　季子坤懒得争辩，挥挥手：“我走了，这次别再为这事找我了，谁的面子我也不给。”
　　孙晓博叹口气：“你想怎样？”
　　季子坤顿了顿，怅然回答：“除非晓奕找我，除非晓奕不结婚了。”
　　孙晓博摆摆手：“走吧，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