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采药养家日常》月美人

33、第33章

　　应酬完刺史夫妇，云瑶同丫鬟一起去了她所住的院落——紫英院。

　　房屋的布置精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刘嬷嬷原本心里嘀咕，一个黑瘦丫头值当这么大阵仗！

　　直到见到本人，她心里明白了，怪不刺史大人如此重视，这三姑娘气度容貌看着比嫡出的姑娘还盛。

　　更何况还有葛神医撑腰，面子上可不能怠慢了，刘嬷嬷脸上堆着笑：“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先行好好休息。若是缺什么，只管同老婆子说，保准给你备全乎了。”

　　云瑶颔首应下，这是客套话罢了，刚割出去六千两，刘氏恐怕恨不得想吃她的肉 。

　　她等着人退下，才招来丫鬟苏叶，这是商家家生子，她的母亲伺候过商姨娘，她又来伺候云瑶。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姨娘在哪个院子？”

　　苏叶来之前就得到了叮嘱，一切听从三姑娘吩咐，她也不多问，退下去打听。

　　不愧是外祖父千挑万选的人，机灵又嘴活，很快打听出来商姨娘的下落。

　　眼看着未时了，再过一个时辰，怕是要去主院用饭。

　　云瑶不再耽搁，领着苏叶直接去了洛院。当初商姨娘是以贵妾的身份嫁过来，院落是五间正屋，两间厢房，比一般人家的院子还大。

　　门口种着一颗海棠树，约莫是很久没有浇水，叶子卷起黄边，一个粗使小丫鬟正在洒扫，猛然看见人进来，正要阻止。

　　等看清人影，她瞬间惊喜叫到:"三姑娘……"

　　云瑶见这小丫鬟身量不高，不过是十二三来岁的年纪，提着半人高的水桶，晃晃悠悠，脸颊上挂着汗珠，显得有些憨厚。

　　“小榴，姨娘呢？”

　　这小榴是商家送过来的丫鬟，苏叶自然认得。她小小年纪，做着粗重的伙计，心里感慨，怪不得家人用说，商姨娘在云府日子艰难呢。

　　“收拾屋子呢，我去说一声。”小榴朝着屋子跑去，“姨娘，大好消息，三姑娘回来了。”

　　里面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接着扑通摔倒的声音。

　　云瑶提着裙摆，快步走过去。

　　门槛边站着一个女子，五官很美，脸色却是泛着惨白，尤其是双眼如同蒙了一层雾，显得呆滞刻板。

　　不知为何，云瑶的心悸动两下，鼻子一酸，她走过去，抱住了眼前的女子，“娘……”

　　商姨娘手哆嗦着摸在云瑶头上，泪珠子断线一般，“回来就好，总算回来啦……”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后怕，又庆幸上天怜悯她，还女儿回来。

　　云瑶抱着她的腰，闻着檀香味，只觉得如同暴风雨中，寻找到了一处温暖的港湾。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感觉 。

　　“咱们进屋吧，坐下慢慢说，”苏叶瞧着外面有婆子张望，劝说道。

　　等到了屋子里，云瑶面色一沉，屋子里乱糟糟的，还有一个摔在地上的茶碗，商姨娘拉着她的手：“刚搬回来，还没得及收拾。”

　　她摸索着用帕子把绣凳擦干净，让云瑶坐下，眼睛模糊，凑近端详着女儿，心疼：“瘦了，在外面遭罪了。”

　　云瑶握着她的手，她除了醒来时，遭了一点罪，别的时候过得逍遥自在，反而是商姨娘瘦得皮包骨头，简直脱了形。

　　再看看四周，杂乱的家具，显然是匆匆搬来的：“你们之前住在哪里？”

　　商姨娘不想让女儿担忧，笑了笑“就是一处偏一点的院子，不过好在搬回来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小榴却打抱不平：“姑娘您去寺庙一趟，不见了踪影。夫人说您贪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不肯派人去搜寻。还是姨娘求了老爷，这才出去一趟。不过这些小厮惯会糊弄人的，压根没有仔细找。

　　姨娘担忧，几番请求，他们嫌烦，就把姨娘打发到偏僻的院落。那里离大厨房远的很，取回来的饭都是残羹冷炙。更可气的是，他们见姨娘失势，连月例都偷偷克扣。”

　　商姨娘喝止：“莫要说了，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你先去把院子扫了。”

　　她不想让女儿掺和云府是非，刘氏阴险，又掌控着整个云府的后宅，他们忍让就是了。

　　小榴抹了抹眼泪，抽咽：“若不是刘氏克扣药，您眼睛怎么会如此，哥儿都躺在床上两天了，只能喝汤水，再不看看大夫，怕是危急了。”

　　商姨娘沉默了。

　　她没本事，天生性子懦弱，生了两个儿女，都不能维护周全。

　　云瑶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娘，弟弟在哪儿，我前些日子同葛神医学了一些医术，正巧试一试。”

　　商姨娘神情一怔，女儿竟跟着葛神医学了医术，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

　　云瑶在小榴的指引下，来到了东次间，陈旧的木架子床上，隐约躺着小小身影。露出来的手，如同鸡爪一般。

　　云瑶垂下眼眸，小家伙骨肉瘦柴，面色萎黄，睡梦中并不安稳，时不时蹙眉呓语。

　　云瑶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这手腕瘦的一把骨头，仿佛轻轻一折就断了。

　　商姨娘看不清，但坐在一旁，使劲朝这边瞅着，她不敢贸然说话。

　　一来怕吵醒了儿子云聚，二来怕打扰了云瑶的诊脉。

　　好半晌云瑶诊断出来，云聚体内有毒，跟她身体里的毒如出一辙。

　　不过分量少许多，除此之外，他精神上惊惧恐慌，厌食烦躁，长久不能安眠，“云聚可是有厌食症？”

　　商姨娘连忙说：“是，原本就不大有胃口，最近这几个月更是吃了饭就吐，吃饭比吃药还难，这不就把身子就饿垮了。”

　　云瑶细细把了脉，心中有了数，他这里还有解毒丸，能解除云聚身体里的毒。

　　最怕的是心病，一个小孩子时常惊厥，厌恶食物，怕还是有别的心理因素。

　　当然这些她没有明说出来，“弟弟的病，用上一些药，慢慢调理就好了，你莫要担忧。倒是你要好好保重，不能再这样日夜煎熬，好好吃，好好睡，把身子骨养起来。”

　　女儿的话如同春雨一般，浇在了她干枯的心田上。

　　商姨娘忙应下，女儿回来，儿子能治好，她还要活着照应两个孩子呢。

　　或许是有了念头，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有了一丝神采。

　　云瑶亲自抓了药，交给小榴煎药，又派苏叶仔细瞧着。现在对云府状况不明，煎药不能经过别人的手。

　　一副药服下去，云聚睡得安稳了些。商姨娘服完药，只觉得眼皮子千斤重，连连打了个哈欠，说着话就睡着了。

　　接连三个月提心吊胆。商姨娘怕是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云瑶轻轻替她盖好被子，放下幔帐走了出去。

　　云瑶帮忙，苏叶手脚麻利，一个时辰后屋子寂静明亮，焕然一新。

　　不能再耽搁，云瑶叮嘱小榴守好门户。

　　“不要随意放人进来，外边的东西也先让我查看过再吃，院子里就留下你一个人伺候，时时要留心。”

　　姑娘叮嘱一番，难道有人想害公子和姨娘，小榴藏不住话，想到便问出来了。

　　这姑娘心思浅，没城府，要紧的话，自然不能告诉她，否则随便别人一套被套走了。

　　“我不是给姨娘和弟弟开的药吗，有些食物是相克的，吃了反而不好，等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小榴这才放心。

　　三姑娘以前沉默寡言的，现在同样的温柔恭顺，可是却很有主见，说的话头头是道，让人忍不住把她当成主心骨。

　　有三姑娘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敢再欺负他们了。

　　云瑶刚回到紫英院，刘嬷嬷着急忙慌的走过来：“哎哟，我的姑娘，可算找着你了。老爷在等着你呢。”

　　她目光暗自打量了一遍，见云瑶的衣袖上沾着灰，眼皮子直跳，三姑娘该不会去了商姨娘那里吧！

　　昨天夫人吩咐商姨娘搬回去，光家具器物就搬了一天。今天才把人请回来，洛院估计也正乱着呢。

　　“容我换身衣裳。”云瑶说，“嬷嬷先等着喝盏茶。”

　　三姑娘语气客气，刘嬷嬷笑着说：“多谢姑娘体谅，这大热天儿的跑了三趟，你还别说，真的口渴了。”

　　她端起一盏茶，稍稍尝了一口，竟然是西湖龙井，自家老爷可真是舍得。

　　心理愈发对云瑶看重。

　　一路上来到外书房，云瑶走马观花把云府转了大半，毕竟是乍然富贵，处处皆有刻意附庸风雅的意味。

　　远远不及葛神医的院落巧夺天工。

　　云喀叫她过去，不过是旁敲侧击打听她与萧绍伯的往来。云瑶半真半假，把救萧绍伯的事说了一遍。

　　云喀原本还以为是个托词，没想到竟然真有其事，这简直太好了。有什么名头比救命之恩还好用。

　　“云瑶你是个心善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同萧公子投缘，那就多多来往，请到家里也行，他一个人出门在外，多有不易。”

　　这是什么混账话，让未出阁的女儿多跟外男来往。

　　云瑶面上不显，“可是女儿回了府，府中定下规矩，女子不能随意外出，怕是轻易见不到萧公子了。”

　　这有何难，云喀立即让人取了对牌：“你刚拜了师，总要出门学习医术，没人能拘束你。”

　　云瑶捏着对牌，“女儿还有一事相求，听闻商姨娘身体不爽，女儿想搬到洛院，好好有个照应。”

　　紫英院与落院太远了，她来云府就是为了照应商家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