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朔》黑白双拼

36、第 36 章

　　小厮的话还未说完，陆行之的脚已经踏进了门里：“丞相大人，下官未经通报，实在是有要事在身，还望见谅。”

　　许铭锋看了他一眼：“哦是何要事，尚书大人还请明示。”

　　陆行之行了一礼：“只因您身后这一人牵扯进了一桩案子，下官手下去到他家中时，被告知来了您这里，他们官职小又不敢进来冲撞了相府，便只能由我这里老匹夫来了，还请丞相大人不要怪罪。”

　　赵路听了这话更是害怕了，陆行之一向威名在外，现在点明了要抓自己，只怕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哪里的话，您是贵妃娘娘的父亲，就算不论资历，您也该算是我的长辈，只是不知道，我这外甥究竟是犯了何事，您这抓人，可有旨意下发。”

　　陆行之拿出云天靖的手谕：“自然不能无理抓人，这是圣上的口谕，私盐一案，丞相身为四皇子的舅舅，自然不用臣多说，这九殿下在审理案情时，关在刑部里的一位官员，才受了一点皮肉之苦，居然就供出了一桩贪污案，九殿下还在他家里翻出了一个账本。”

　　账本？许铭锋听到之后，转头看了赵路一眼：“尚书大人，不知道供述之人是谁？”

　　“这人叫陈轩，户部的一个郎中，哦，这人的连襟想必您也认识，就是户部侍郎李叙江，李叙江我已经派手下抓获了，他和您身后之人的关系自然不用我多说。”

　　许铭锋还想着阻拦一波：“即使如此，也应当先行查明之后再……”

　　“许丞相！”陆行之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有天子手谕，丞相大人自然不应当阻拦，况且这账本您未曾阅过，上面究竟还出现过哪些上位官员的名字，您也不知道，对吗？”

　　许铭锋听了之后也住了口，陆行之这话明显是在警告他，看样子可能自己也牵涉其中，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他往旁边退了一步。

　　“那就多谢丞相大人配合，下官先告辞了。”陆行之朝着手下点点头，就上来两个人把赵路驾走了，许铭锋也没理赵路越来越远的求救声。

　　等这陆行之一行人都走了之后，许铭锋叫来了手下：“去查查，四皇子府上是否还安好。”

　　当今洪靖还未立太子，云慕暄身为皇后嫡子，身份自然是最尊贵的，以陆行之刑部尚书的身份，还无法直接审理他，除非得到圣上的准许，看他方才的态度，皇上应该还未做好如何处理云慕暄的准备。

　　不过自己今天一早体云慕暄求的情，可是打了水漂了，肯定还会让皇帝猜忌自己，现在也只能先保住自身再说了。

　　“还有刑部，问问我们在里面的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属下遵旨。”

　　三皇子府内，云慕凡书房。

　　“三哥，我刚从外祖父那边回来，不过府里的下人说自今日正午九弟去过之后，外祖父就出门了，到现在一直未归，今天京城里的动静可不小。”

　　云慕凡点点头：“恩，看来账本已经交到了九弟的手里，父皇应当也是知道了此事，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抓人。”

　　“黎安这次的事情办得倒是挺周全，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交于九弟手上的。不过她那么神通广大，自然是有自己的法子的。”

　　“事态如何，只需明日上朝时我们便能都清楚了。”

　　云慕瑾回道：“三哥说的是，到时候我顺便去找那丫头问问，还挺好奇的。”

　　第二日早朝时，百官自然都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此事，朝堂上甚是安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云天靖眼神扫过底下的所有人，发现底下零零散散，果然多出了几个空位，因为这站位是按照官职来的，有些人昨日就被抓到了刑部了，自然是无法前来的。

　　“想必众位爱卿，对昨日之事都有听闻吧。”云天靖开口，但底下自然是无人敢答话。

　　“许丞相。”许铭锋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点到，走到中间来。

　　“微臣在。”

　　“朕听说，昨日陆尚书闯进你府内，带走了你的外甥，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许铭锋行了大礼：“回皇上，既然赵路自己有错，带走是应该的，微臣并未有任何异议，只是却是微臣管教不当，还请圣上责罚，微臣都接受。”

　　云天靖拍了拍桌子：“你倒是聪明，先上来领了一个管教不当的罪名，你最好和这件事情牵扯不大。”

　　“还请陛下圣裁。”许铭锋敢说这话，自然心里也是有底的，昨日打探的人来回报，这账本的出现应当是朝着云慕暄来的，里面虽然有三言两语也提到了自己，但也都算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所以昨日陆行之并未为难自己，也是因为他手上没有什么证据。

　　既然自己有机会能独善其身，许铭锋想了想四皇子，自己先前既然已经为了尽了力，也算是自己这个舅舅帮了他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当然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这个时候亲情也只能放在一边了。

　　“哼”，云天靖冷哼了一声，“朗儿，你来讲。”

　　云慕朗回道：“回皇上，儿臣昨日同陆尚书连夜审理众人，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经认罪，也将家底全部供出，更加证实了这账本上所言属实。其中有些顽劣之人，尚未松口的，想来也是时间问题，今日开始也已经派人去各家搜查抄家，所获之物充入国库，想来能对东南饥荒之事解决掉不少麻烦。”

　　陆行之听了这话，上前来，他眼底隐隐有些青色，想来是昨日未曾休息所致：“皇帝，臣斗胆，想请一道旨意。”

　　云天靖摆了摆手：“你说。”

　　陆行之双膝跪地，行了大礼说道：“此案件桩桩件件都是指向正在被禁足的四皇子，还请皇上一视同仁，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也定要严惩啊。”

　　底下另外的一些愤慨的官员也都纷纷跪下，请求皇帝彻查，一时间朝臣们全都议论纷纷。

　　云天靖捏了捏眉头：“丞相以为如何。”

　　许铭锋回道：“微臣同四皇子关系暧昧，实在不便言论，一切还请陛下做主。”

　　云慕凡和云慕瑾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许铭锋的态度已然明了，看来这次云慕暄一个人想要自救，也是难以为继了。

　　此时站在一边的六皇子云慕澹也是心惊胆真，额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自己同四哥关系密切，平日里这些勾当也免不了参与进去，现在的境况，自然是让他心焦，摸不清父皇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

　　云天靖捏了捏龙椅上的把手：“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由陆尚书和九皇子来负责此案吧，需要人的话，就跟各部去调，马上就要过年了，别影响了喜庆的事情，今日就到此为止吧，退朝。”

　　下了朝以后，云天靖着手写了道谕旨交给常禄海：“老四那边，你拿着一份账本的拓本过去，把人带到刑部，陆行之去可带不走他。”

　　“奴才遵旨。”

　　宫外，四皇子府内，云慕暄被禁足以来也无事可做，正坐在书房里看书时，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云慕暄有些不耐烦：“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出去。”

　　“奴才参见四殿下。”

　　云慕暄一抬头，看见是常禄海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道谕旨，他顿时以为是皇上赦免的旨意，立马就上前：“常公公，是父皇要赦免我了吗？”

　　常禄海将手里的手谕递过去，云慕暄见状立马跪下来接旨。

　　“四殿下，看完了就跟奴才走吧，奴才送您去刑部。”

　　云慕暄拿着手谕的手有些颤抖：“怎么会这样，真的是父皇的旨意，要我去刑部的吗？”

　　“四殿下，老奴都过来了，皇上的印章您也认得，假传圣旨可是死罪，您还是随奴才走吧，奴才还等着去跟皇上复命呢。”

　　云慕暄仍然是不死心：“不可能，父皇一定是遭小人蒙蔽了，让我进宫，我去给父皇解释，还请常公公回去帮我请示父皇，让我进宫。”

　　常禄海叹了口气，把账本从怀里拿了出来：“四殿下，您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

　　“怎么会，这账本是哪里来的？”云慕暄看了心里一惊，上边写的东西还是丝毫不差。

　　“殿下，剩下的话，您还是去刑部说吧，别让老奴为难啊。”

　　云慕暄顿时瘫坐了下来：“儿臣……遵旨。”

　　云慕暄被带上了去刑部的马车里，常禄海站在四皇子府的门口，朝着侍卫吩咐道：“这府里的人都看好了，有些想要趁乱逃出去的，可不能轻饶。”

　　“属下知道，请常公公放心。”

　　云天靖一大早在朝堂震怒的事情，自然也一早就传到了后宫去，皇后知道消息之后，就拖着还未痊愈的病体，直接跪到了明光殿的殿外。

　　常禄海回宫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个景象，他从皇后面前过去，朝着皇后行了一礼之后，就转身想进明光殿复命。

　　“常公公！”皇后看见常禄海过来立马转头叫住了他，“公公可是奉了皇上的命出宫去，我家暄儿，现在怎么样了？”

　　“回皇后的话，奴才只是奉命护送四殿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奴才还得进去向皇上复命，就先退下了。”

　　皇后听了此话，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就又神色悲戚地看向前方，没再说话了。

　　白珊也跪在皇后身后，见此情景也是跪着前行了两步恳求道：“常公公，我家娘娘病还未好，身子弱，还麻烦您进去禀报一声，请皇上多想想我家娘娘啊。”

　　“奴才自当尽力。”

　　“多谢常公公。”

　　常禄海进殿的时候，福志正守在内殿门口，看见自家师傅进来之后一路小跑地过来迎接：“师傅您可算回来了，我这给圣上禀明了皇后在门口跪着的事情，圣上可是一直不给旨意，万一皇后娘娘真在外面跪出什么事情来，我这可真就有罪了。”

　　常禄海拍拍他的手：“行了，你在这儿先候着吧，我进去禀明圣上。”

　　云天靖此时正在看账本的正本，厚厚的一叠账本，他看到现在将近一个时辰了还没有看完，心情恼怒，他伸了手到旁边桌上要去拿水。

　　常禄海见状立马上前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皇上。

　　“差事办回来了？老四是什么反应？”

　　常禄海照实回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将四殿下送到刑部，旨意颁下去，把账本拓本给四殿下看时，奴才瞧着，四殿下确实心有些乱，看样子是，是……”

　　云天靖把账本往旁边一扔：“是什么？你看人我还是相信的，这上边肯定属实，不过你相信，这么重要的账本会从一个关联甚小的官员家里翻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