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朔》黑白双拼

18、第 18 章

　　京城出来的车队，浩浩荡荡十余日之后，终于来到了北境城，北境城距边陲约有几百里，地形特殊，大片的草原，因为游牧民族的习性，除了行宫是用寻常砖瓦建成之外，城里大部分都是帐篷。

　　北境城的厌阙王，自祖上承袭，驻守在边境已有几十年，他早早地派了手下过来迎接，何黎安是第一次来到北境，忍不住从小窗那边把头伸到马车外，看着一切都很是稀奇。

　　“脑袋伸得太靠外，小心掉下来哦。”黎安本来正开心着，吓了一跳，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倒是只让她听见了。

　　黎安往旁边一看，云慕瑾正骑着马走到马车旁边，黎安气得没理他，一下子退回了马车里，把帘子拉得死死的。

　　“怎么了黎安姐，刚才不是看的好的吗？”玉思在一边问道。

　　“没事，刚才看见边上飞过去一只乌鸦，被吓到了，长得特别难看。”

　　云慕凡就在她们马车前面不远处，后面的声音正巧也被他听到了，云慕瑾到他身边和他并排走：“三哥，我刚才被人说是乌鸦，我真的很难看吗？我看宫里那些小宫女们，不是挺喜欢我们的吗？”

　　云慕凡听了这话摇摇头，还没听谁这么说过皇子呢，何黎安真是他见过最大胆的人，他想起入宫前几日，交给自己母妃的一本账簿。

　　上边有他收集来四皇子贪污的证据，这份证据他握在手里很久，贸然拿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总归会对自己造成些不必要的伤害，所以他还是选择暂时相信这个人。

　　当天晚上，厌阙王设宴招待众人，就在一片露天的场地上，众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是架起的篝火，和宫内精致的吃食不同，这里都是大碗的酒肉，吃着也痛快。黎安在安嫔身后看着，心里羡慕得不行，也想拿只羊腿啃啃。

　　“皇上，你们今年来得巧，我弟弟刚好前阵子回家了，这孩子一年到头在外面瞎逛，好几次都没能见到圣驾，我已经因为此事数落过他好几次了。”厌阙王路启端起一碗酒，笑着跟云天靖说道，浑身都是草原汉子的豪爽。

　　路启的弟弟涂彦王，也只是个挂名王爷，听说一年到头不在北境城待着，总喜欢到各个地方去游历，几乎把所有地方都去了个遍。

　　“朕记得涂彦王的骑射极好，这次见到可不能放过，得让他和众皇子们比试一下，也让他们见识一下你们草原人民在马上的风姿，不过，怎么没见到他呢。”

　　“皇上，他下午狩猎去了，我也不知道地方，不过算着时辰也应该快回来了。”

　　“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

　　黎安朝那边看了一眼，来人手里还提了两只肥硕的兔子，身上也没有穿正式面圣的朝服，而是一身普通的长袍，按理说见皇上应该除了兵器的，这人腰上却别了一把短刀，还背着一个箭包，好像并不在意似的。

　　“微臣刚刚去猎了两只兔子，这个时候的兔子为了准备过冬，正是膘肥体壮的时候，最是美味，献给皇上。”

　　“那就多谢涂彦王了，还不快接过来。”云天靖朝旁边看了一眼，福志就赶紧上前接过来两只兔子。

　　黎安开始觉着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知道他落座之后，黎安才看清他的面容，原来是老熟人啊，是在京城外面遇见的路越，自己还搭了他几天的马车呢，没想到他竟然是北境城里的王爷。

　　路越因为之前几次秋猎都没有现身，一上来就拿着酒碗，把宴会上的人挨个敬了个遍，到安嫔这边的时候，也注意到了黎安，他拿起酒碗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黎安笑着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王爷，应该初然敬您，不过初然太小父皇不让我喝酒，我就用这碗羊奶啦！”初然站起来，脸颊被风吹得有点红，脆生生的声音听得人很是愉悦。

　　“哈哈哈，皇上的初然公主果然是惹人喜欢，我家那个就没这么懂事了，菁菁现在长大了，倒是藏了很多事情不跟我讲。”路越笑着说道。

　　“菁菁郡主性子豪爽，涂彦王也不用太担心，都还是小孩子，顺其自然就好，对了，今日好像没见她？”云天靖听了路越对云初然的夸奖，自然是开心得很。

　　“菁菁去她姨母家里了，她母亲走得早，基本上是姨母带大的，得了空总是要去那边待上一段日子，过两天应当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带她来见皇上。”路越答道。

　　“涂彦王，我记着您的骑射极好，几年前陪父皇来的时候有幸见过，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请您赐教一下。”

　　黎安看向说话的人，洪靖四皇子云慕暄，这个人说话的时候黎安总觉得他皮笑肉不笑，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也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虽然没同他打过交道，她也能觉察出这个人不是很好相处。

　　“赐教说不上，本王已经老了，应当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今天看各位皇子皆是不俗，倒是担心到了狩猎场上失了颜面。”

　　六皇子云慕澹也接话道：“王爷风姿仍在，应该是我们要努力赶上才是，我们几个兄弟想超过您，恐怕也还要再练个十年八年的才可以。”

　　朝中的几个皇子，云慕凡和云慕瑾的关系不用多说，这云慕暄和云慕澹两个人，也几乎是从小连体婴一般地长大，基本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看来这次回宫之后，一下子就要折掉两个皇子了。

　　因为云天靖一行刚刚到北境，考虑到路上舟车劳顿，需要休整的时间，晚宴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黎安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帐篷们被一个侍卫拦住，看这打扮应当是厌阙王这边的士兵。

　　“是何姑娘吧，我们王爷要见你。”认识自己的王爷，也就是路越了。

　　黎安跟着士兵进了帐篷，刚进去就闻到了香香的烤羊味道。

　　“黎安参见王爷！”

　　“黎安姑娘，咱俩可是熟人了，不用这么见外，我刚进宴会的时候就认出你了，不过我知道你们中原规矩繁琐，所以没有直接跟你相认。”

　　既然对方这个王爷都不介意，黎安自然也不必担忧了：“路大哥，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北境的王爷，今天见到你，我着实吃了一惊。”

　　“快坐下，我可还记得你说，下次来塞北的话，要来找我喝酒吃肉的，刚才你在一旁侍奉，看着美食也是眼馋吧，我特意让收下留下一只羊腿给你的。”

　　“多谢路大哥。”黎安径自坐了下来，喝了一大口酒，还没咽下去就忍不住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们这的酒，可比你们带过来的烈上许多，怎么样？”

　　黎安赶紧撕了一大块羊肉放在嘴里：“确实确实，我之前可都是大口喝酒的，到了你们这里可不行，嗯这羊肉也好吃，比宫里那些点心小菜好吃多了。”

　　“对了黎安，我刚才就想问你，你不是去京城投奔亲戚了吗，怎么现在反倒进了宫里呢。”

　　是啊，当时自己跟路越可是没提过进宫事情，没办法只能再骗他一次了“路大哥，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寻到之前舅舅留下的住处时，却发现那里已经换了一户人家，舅舅原来年初的时候就搬走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在京城无依无靠，又恰巧知道了招宫女的消息，就顺势入宫了。”

　　“原来是这样啊。”路越没再多问。

　　路越平日里去的地方极多，就这样挑挑拣拣讲了一点，两个人也聊到深夜。

　　“路大哥，你今天去狩猎的地方离这边远吗，我听厌阙王说他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应该那边人也很少吧。”

　　“是啊，是我平时喜欢去的地方，离居住城区比较远，平日里是见不到什么人的，你是不是也想去啊，我记得你是会武的，我前些年随兄长去过一次皇宫，里面的人走路好像都要算着步子大小，看样子你在皇宫里应该也挺闷吧？”

　　黎安真的很想去：“真是知我者莫若路大哥，这次好不容易从皇宫出来，我会骑马，射箭的话看看应该也很简单，就是最好不要给宫里的人看到，不然又要生是非。”

　　“狩猎要在白天，可是你应该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没关系的，安嫔娘娘人好，我跟她请假她不会说我什么的。”黎安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容澜跟她合作，也不会真的让她伺候日常起居，所以她其实是很有闲的。

　　和路越约好第二天去狩猎之后，两个人又聊了点别的，亥时黎安才从他的营帐里出来，过来接她的小兵又将她送了回来。

　　路越好饮酒，黎安陪着他聊天，倒也喝得不少，走在路上都有一点晕晕的，这样带着酒气回去晴思跟玉思肯定又要追问一番，还得费心思跟她们解释，所以她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吹吹风再回去。

　　黎安记得白天来时路过过一片树林，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那边，找到一根高高的枝桠，运气使轻功飞了上去，坐在树杈上晃着腿，晚上风还是挺大的，黎安的脸颊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因为喝酒，黎安使劲呼吸了几口，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喂，这周围不是树就是草，你爬那么高，有什么好看的。”

　　黎安一惊，低头看到树下的人才放了心，是云慕瑾正站在树下看着自己，果然酒是喝多了，居然身后什么时候跟了人都不知道。

　　“是七殿下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送你的士兵，是涂彦王手下吧，白天我在酒宴上见过他，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原来云慕瑾在营帐那边就看到自己了，居然一路跟到这里，等到现在才出声：“一开始来京城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他在商队里，我还以为是什么塞外商队的领队呢，不对，我干嘛跟你讲这个。”

　　有了别人在，黎安也没什么赏景的心思了，她从树上跳下来：“我在这吹了一会儿风也清醒了，要回去吗，还是你想在这儿站着。”

　　云慕瑾笑了笑：“那回吧，不过你的话我可不信，怎么这么巧一个堂堂的北境王爷，就被你遇上了。”

　　“我骗你干什么，对我又没好处。”

　　“你这人也是挺奇怪的，看着跟我妹妹怡然年纪差不了多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是应该乖巧懂事吗，你这个性子的，是什么荒郊野岭长大的孩子。”

　　我还真是山上长大的孩子，不过这句话黎安倒是没说出口。

　　黎安搓搓手问道：“我今天看到你那个四哥云慕暄了，我们出发前我吩咐下去的事情，算算应该这几天就能有好消息过来了，咱们这边，要不要也加把火啊。”

　　“看起来你比我跟三哥还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四哥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那当然了，越快扳倒皇后，自己越能越早离开皇宫，黎安当然想速战速决。

　　那边云慕瑾又说道：“不过我倒是真的挺好奇你的身份，上次在醉梦阁见到你，我差点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