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朔》黑白双拼

17、第 17 章

　　来人是冉妃，六皇子云慕澹的生母，因为云慕澹和云慕暄走得很近，所以冉妃也是追随在皇后身边的，自然对安嫔也是有着敌意的。

　　容澜回道：“这花儿留着观赏也总有凋谢的一天，倒不如趁它鲜活的时候就摘下来，还能有点效用，也能实现它的价值，姐姐觉得呢？”

　　冉妃笑着说道：“妹妹说的是，是我多虑了，不过妹妹好像总是待在承嘉宫里不怎么出来的，连皇后娘娘那都不见你去几回，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马上要秋猎了，路途遥远，做马车也很累，我想做点鲜花饼带着路上吃，不过姐姐倒是不用受这个苦，可以自在些。”

　　“你……”冉妃这阵子正因为没能陪同秋猎而生气，被提起这件事情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参见皇后娘娘！”

　　黎安听到这声音看向来人，安嫔仅有的去皇后的启兴宫请安的时候，都恰巧不是黎安陪着，所以这到还是她第一次见皇后。

　　许铭锦，当朝宰相许铭锋的胞妹，一身凤袍雍容华贵，不论是出身还是才情，都值得她登上皇后的这个位置，不过于德，却完全配不上她现在的地位。

　　这是她从容澜的口中听说到的，且不说当年云慕瑾差点被毒害的事情，后来查出来跟她有一些关联，就连当年自己被下令关到夕茗阁里的事情，都是她背地里一手促成的，十几年来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也难怪容澜和自己交易，一定要处理完这件事情才离宫。

　　“今日这御花园倒是热闹，两位妹妹在赏什么花，不如也说与我听听。”

　　冉妃立刻接话：“皇后娘娘，刚才安嫔在同我讲要采集这鲜花来做鲜花饼，我还想着，安嫔妹妹年轻的时候，确实厨艺极好，老是自己扎到小厨房里，和下人们没什么架子，倒瞧不出是宫里的主子呢。瞧我，提起十几年前的事情做什么。”

　　“皇后娘娘，我出来有些久了，觉着有点累，就先回去了。”安嫔行了礼之后，没等皇后回应，就径直往回走。

　　冉妃刚想出声，被皇后拦住：“不用和她费神，她久居深宫多年，心里有些怒气也是应该的，只是些许小事而已。”

　　冉妃有些打抱不平：“娘娘心善，可是那安嫔也太目中无人了些，对我也就算了，和娘娘也是这般不懂礼数，和当年一样。”

　　皇后听完这话摇摇头，笑了笑没说话。

　　安嫔两人已经走的很远了，不过黎安既是练武之人，耳力自然也不差，把身后的声音都收在了耳朵里，转头就跟安嫔复述了一遍。

　　“皇后在人前总是不会出什么纰漏的，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你看着这人也不错是不是”

　　黎安想了想，确实对这样的皇后生不出什么讨厌的心思来。

　　秋猎日期马上就到了，宫里各处都在加紧准备着，洪靖二十四年十月十七，从皇宫内驶出一条浩浩荡荡的车队，这一年的秋猎也正式开始了。

　　行了几日后的一天，众人在一处扎营休息，黎安和晴思一起去从安嫔放行李的地方拿东西，回来的时候晴思忽然很激动地抓了一下黎安的手臂：“黎安黎安，你快看呀，那个就是宋小将军，宋问渠，怎么样，是不是气宇轩昂，我之前宫宴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不过穿的是朝服，没有现在好看。”

　　黎安朝晴思指的那个方向望过去，那人一身黑色戎装，右手搭在剑鞘上，正低声和身边的士兵们交代着什么，感觉到这边的视线之后，他转头朝这边看过来，黎安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和她想象中的武夫完全不一样，刚才晴思说的倒是挺衬他的脸，这人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倒像是书院里的学生，不过面上隐隐透露出一丝寒气和略微粗糙的皮肤，倒是能和终日在战场上厮杀沾上一点边。

　　这个宋问渠，黎安之前就听宫里的宫女们谈起过，是当朝镇国大将军宋谦的长子，从十三岁起，就一直跟在军中，从最底层的小兵一路做到了副将，直到某次战役胜利，回朝领赏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自己身边的“文渠”，就是宋将军的儿子。

　　这边晴思看到宋问渠注意到了两个人，就赶紧拉着黎安走掉了。

　　“晴思，你慢点，你跑什么啊，不是你让我去看的吗？”

　　晴思脸颊上出现两片红晕：“人家也会不好意思的嘛。”

　　黎安挠了挠头笑了下，已经开始想着晚上怎么溜出去玩一下了，虽然说周围荒郊野岭的，但是黎安也好久没有出来过，去看看夜景倒也是不错的。

　　夜深，黎安等晴思玉思两个人都睡熟之后，偷偷地潜到帐篷外，躲过了几个士兵之后，往驻扎处向外的一处深山走去。

　　“果然，就猜到这里有会有悬崖！”黎安自顾自说着话，到崖边清了清碎石，找了块平地，就在山崖边上坐下，一双腿就这样搭在悬崖边。

　　十五没过几天，天上的月亮仍然圆圆的，这里空荡荡的，可比宫里那个小院子往外面看好看得多，又过了一会儿，黎安忍不住搓了搓手，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宫里有些怕冷的都已经用上了火炉，黎安后悔自己没有多加一件斗篷出来，关键是连火折子也没带，想生个火都不行，实在冻得不行，她站起来，在崖边轻轻跺着脚，想着这样能稍微暖和一点。

　　“你在干什么！”

　　黎安听见身后的人声，转过身朝后面看去，这一转身离崖边更近了，那人见状使了轻功直直地飞过来，一把拉住黎安的袖子就往后拖。

　　黎安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被人从原地拖走之后一个踉跄就要摔倒，硬生生忍住没使出功夫来，因为来人她认识，是宋问渠，此刻他倒是脱了一身戎装，穿着黑色的便衣，身形也比刚才看见的时候单薄了些许。

　　“你为何要轻生？”宋问渠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和，和黎安想象中不太一样。

　　得了，原来被人误会自己要跳崖，也难怪，大晚上的不睡觉，鬼鬼祟祟地还站在崖边不停地抖，任谁看来都以为是在跳和不跳之间纠结吧。

　　“宋，宋将军，我只是出来赏月，但是崖边风大，是在是太冷了，所以就站起来抖一抖取取暖，我没有要跳崖啊，你不要误会。”黎安结结巴巴地解释，觉得身边的风更冷了。

　　“嗯。”宋问渠说了一个字。

　　黎安心里想，果然天底下的美男子都不爱说话。

　　“我叫黎安，我们下午见过，我和另一个宫女一起。”

　　“嗯，我记得你。”宋问渠依然很珍惜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黎安觉着有些尴尬，想寻点话题聊聊：“宋将军，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一个人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习武之人，不觉着冷。”

　　我也是习武之人啊，眼前这人也穿着单薄，明显是用了内力，黎安又不方便使出来，只能干冻着：“宋将军，你有没有带火折子啊，我想生个火，暖一暖，都出来了，离帐篷那边也挺远的，我想待一会儿再回去。”

　　宋问渠听了这话，从怀里掏了火折子出来递给她，黎安伸手去拿，那边宋问渠却没放手：“这里干草多，当心山林起火。”

　　黎安眨了眨眼睛，这是让自己用，还是不让自己用啊。

　　宋问渠还是松手把火折子给了她，将身侧的剑拔出来，几下就开辟了一小块空地出来，里面的干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黎安收了些树枝过来，将火生起来，蹲坐在火堆边，身上才觉得暖和了点，宋问渠还在身后站着，黎安问道：“宋将军，你要一起看月亮吗？”

　　宋问渠好像是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平时也没见过什么女孩子，他眉头一皱，看起来好像是在想什么拒绝的话，又有一些犹豫:“现在风大，我担心火星飘到远处去，我就在这里。”

　　看对方这个样子，黎安现在确定这人不是话少，应该是平时没跟女孩子说过话吧，所以现在别别扭扭的，她安安心心地开始烤火，本来一个人在这里生火，她也确实担心有些危险，现在有一个现成的人在旁边看着，自己倒是能放心不少。

　　她没再靠近崖边，怕身后这人在担心自己做什么傻事，就抱着大腿靠坐在火堆边，整个身上暖盈盈的，周边的风声混着火堆里树枝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倒也挺惬意的。

　　“宋将军，你不会真的是大晚上的，来赏月的吧，我以为你们这些军队里的人，没有这种爱好呢？”

　　“睡不着，今日还没有练功，所以找个空旷的地方操练一下，营帐那边人太多，我怕惊扰到别人，不太方便。”

　　宋问渠一年大部分时间是待在军营里的，只有这几年每年秋猎的时候，宋谦将军都会让他赶回来随圣驾出行，等到在这边过完年之后再回边防。他平日和人交战，突然回到护送塞外这种安逸的环境里，自然是有些闲不住，所以想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倒也正常。

　　黎安想到自己在宫里，基本上安嫔不会真的安排自己什么差事，基本上就是每天见到几个主子行个礼而已，平时无聊得紧，想打个拳都担心被别人看到，所欲宋问渠这个心情她简直是太理解了，甚至她内心有一点小小的愧疚。

　　“那个，宋将军，你在这里站着也挺无聊的，要不你在后面练练剑，我不会看你的，我就看着月亮。”黎安说完还怕对方不相信似的，立马转头回来，定定地看着月亮。

　　过了一会儿，黎安听到后面的人往远处走了走，果然自顾自地练起剑来，她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耽误人家练功可是太不应该了。

　　听着这声音，黎安想到自己小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在夜里偷偷跑出来，连盏灯笼也不带，整个汨山后山都黑乎乎的，不过那个时候她可不怕什么鬼神一说。

　　一个人就在夜风里一遍遍地练刀，练上两个时辰在偷偷地回去，生怕被那些长老们发现被骂，好像汨山这个时候的风，比现在还要冷上几分。

　　等火堆燃尽了，宋问渠用土将剩下的火星全部盖灭之后，两个人才一起返回驻扎处。

　　等到能看到营帐的时候，宋问渠停了下来：“黎安姑娘，你先回去，我们一起被人看到，对你不好。”

　　黎安这才想到，宫女晚上跟男人私自出行，是会被以私通定罪的，到时候麻烦可不小。

　　“谢谢宋将军，那我就先过去了。”

　　宋问渠看着前面走向军营的姑娘，她搓着双手，还是很冷的样子，然后又想到，自己的火折子那位姑娘还没有还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