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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族学 ...

  •   一行人疾步回到东府,气喘吁吁地关上大门,别说装病逃跑这事还挺刺激的。

      “幸好咱们跑得快,要不今儿又得大出血了。”慕晏兰擦了擦额头汗珠说道。

      慕夫人喘匀气,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要银子?”

      之前女儿在去西府的路上,就对她说,这次请安八成是为了要钱,那时她还半信半疑。

      直到三夫人哭穷,又是祖屋塌了,又是族学请夫子,总而言之就是要银钱,她才确信无疑。

      慕晏兰当然知道,在梦中西府就是这样,贪得无厌,年年哭穷要银两,而等东府出事便落井下石,这些事自然不能说出来。

      “阿娘我也就是瞎猜的,毕竟咱们逢年过节一去西府,他们就唱起红白脸,要钱要东西,见的多了,自然就省得了。”

      慕大夫人被她说得笑了,“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慕晏兰趁机劝说道:“这叫吃一堑长一智嘛,以前西府的姐妹们,没少挤兑我,以后我是不会再任由他们欺压。阿娘,人善被人欺,并不是退让能解决问题的。”

      “阿娘自然明白,可是慕老夫人毕竟是长辈,不好弄得太僵。”

      慕大夫人心有顾虑,孝道便是掣肘,若是顶上不孝的名头,老爷的仕途便叵测了,这也是东府多年退让的缘由。

      慕晏兰明白,宗家族亲,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根本不是轻易能割舍的,只能徐徐图之了。

      话虽这么说,也不能就此便宜了西府,想到三夫人提到的族学,慕晏兰心里琢磨,正好过去看看。

      慕晏兰说道:“阿娘,你同嬷嬷先回去吧,我想去族学接弟弟。”

      现在已经接近巳时,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下学了。

      看着他们姐弟情深,慕夫人乐见其成,“你想去便去吧,我先回去安排吃食,一会儿你们俩来翠清院。”

      一说在翠清院吃饭,慕晏兰想到上次,呃……不过万幸,这次父亲不在,慕晏兰立即笑着应下来。

      西风瑟瑟,万木凋零,唯有松柏苍绿。

      慕晏兰裹着狐皮大氅,抱着手炉,头上粉色丝带随风飞舞,只露出一个潋滟的秋眸,嫩白的小脸,甚是娇俏。

      东府的下人刚开始还惊奇,三姑娘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肥胖的身子,瘦了许多,整个人变得娇俏玲珑,惹人怜爱。

      这稀罕的模样,总让人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看着慕晏兰身影走远了,两个婆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三姑娘是不是又瘦了?”

      “瘦是瘦了,关键瘦对地方。”另一个婆子说道。

      “是呀,你看三姑娘身段绝了,你看看那腰臀,那……啧啧……让我一个老婆子看着都眼热。”

      “你眼热有啥用,最后不都是便宜了沈家郎君。听说沈家三公子病情有所好转,人也清醒了,就是落下残疾。哎,男子若是不良于行,一辈子不能出仕为官,也不能上马杀敌。”

      “那他岂不是只能困在宅院里?虽说三公子才华惊人,负有盛名,可虎落平阳连犬都不如,三姑娘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慕晏兰不知道婆子私底下的话,她正带着白术朝族学走去。

      族学就在东府外面的院子,当初这处院子是父亲买下来,专门供族中子弟念书的。

      慕晏兰到了族学的门口,示意守门的人不要通传,悄无声息地走进院子里。

      书房里传来朗朗读书声,透过窗缝,她看见五六个孩子正在摇头晃脑读书。

      书房里年纪最大的便是慕府二房嫡子慕刚,莫约十三岁,肃穆着小脸,听着先生教书。

      再就是慕府三房嫡子慕涞,莫约十来岁,眼珠灵活,一看就是心思多的。

      接着她看见慕致,小家伙坐得端端正正,一板一眼跟着夫子读书。

      蓦然,慕晏兰看见慕涞从袖子里偷偷掏出一个陶罐,打开盖子,垫着帕子捏住蜘蛛,朝慕致丢去。

      慕致正听着先生讲解论语,突然感到手背上发痒,赫然看见一个黑色蜘蛛正趴在手上。

      毕竟事发突然,加上年纪小,他吓得猛然站起来,用力把蜘蛛甩到一旁,几案因起身太猛,发出尖利划地的声音,书本哗然落地。

      夫子一脸刻板走过来,“慕致,你咋咋呼呼在干什么?”

      慕致羞愧低下头:“夫子,学生知道错了。”

      夫子脸色阴沉说道,“我说过课堂之上,切勿喧哗,违者十个戒尺,伸手。”

      慕致看着戒尺,心里发憷,但还是乖乖地伸出手,“啪……”重重一声。

      一戒尺下去,他的手心立马红肿一片。

      慕晏兰看不下去,正要进去,突然看见慕刚站出来,“启禀夫子,原不是三弟的错,是有蜘蛛爬在他手上,他才会失态的。”

      慕刚长得高大,坐在最后一排,自然是都看见了。

      “蜘蛛?在哪里?”夫子冷冷问道。

      慕刚如实说道:“刚才爬走了。”

      “大哥,你不能为了替三弟开脱撒谎,他犯了错,就要受惩罚,只有挨打过后,才能知道改过。”慕涞一本正经数落道。

      夫子一脸认同,语气带着两分恭敬:“二公子说的有道理。”他现在每月份例,都是从三夫人那里领取,自然偏心一些。

      “二弟,明明是你带着陶罐,里面装着蜘蛛戏弄于人,现在却都推在三弟身上,你当别人都是眼瞎的不成。”他性格向来鲁直,见三弟狡辩愤愤说道。

      “大哥,我们都是西府的,老三他可是东府的,你要是胳膊肘往外拐,看祖母怎么惩罚你。”慕涞语气里带着威胁。

      慕刚楞了一下,继而说道:“就算祖母来了,我也是那话,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

      夫子不满地掀了掀眼皮,“你们说的蜘蛛在哪里?我看压根就是子虚乌有,为了逃避惩罚,撒这种无稽谎言,慕致二十戒尺,慕刚十戒尺,你们两个伸手。”

      慕晏兰顿时气笑了,好一个迂腐昏聩,是非不分的夫子。

      她推开门走进去,夫子听见吱呀开门声,转头看去,一脸怒气地说道:“书房重地,女子怎能来呢?简直有辱斯文,快快出去!”

      慕晏兰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径直走到慕致身旁,看见他眼中含着水光,嘴唇倔强抿着,心顿时就软了。

      “手疼不疼?”慕晏兰轻轻握着他的手问道。

      看见慕致手心红肿,手腕处隐隐发青,她脸顿时沉下来。

      慕晏兰质问道,“夫子就是这样教导学生的?不分青红皂白,黑白是非,凭着好恶罚人。”

      李夫子气得胡须翘起来,“我惩罚自己的学生,哪里轮到你一个女子指手画脚,女子不在深宅闺阁,来这里抛头露面,还想族学的主?你当你是谁。”

      慕晏兰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看着李夫子:“轮不轮到我管暂且不说,我就问一句,夫子准备如何解决?”

      李夫子皱紧眉头,看着慕晏兰,仿佛她在书房,便是污浊了这里的空气似的。“自然是该罚就罚,该打就打。”

      慕晏兰冷哼一声:“幸好你学问不成,没能入仕,否则不知道要出现多少冤假错案。”

      这一下子戳中了夫子的痛点,他科考半辈子,止步举人,他却觉得逢才不遇,空有满腹学问,却没有人能明识。

      如今却被一个小姑娘揭了脸皮,哪里甘心?

      “哪里来的毛丫头,在这里指手画脚,妄自狂言,简直有辱斯文。”夫子瞪大眼睛拍着桌子说道。

      “三姐姐,你怎么来了? ”慕刚带着一丝欣喜,一丝忐忑。

      三姐姐为人最是良善大方,小时候常常送他一点好吃的糕点,因此慕刚从心底里就喜欢她。

      不过,今日却是来得不巧了,他跟慕致闯祸了。

      慕晏兰说道:“顺路来看看你们。”

      李夫子惊疑问道:“你是东府三姑娘?”许配给镇北将军的三姑娘?

      慕晏兰淡淡说,“我确是东府的三姑娘,你是不是觉得你的份例都是西府给的,所以偏心慕涞。可是你错了,这族学是由我东府开办,一切开销都是东府出的。”

      “三姑娘这是何意?”李夫子语气没有刚才的嚣张。

      “欺辱我东府的人,还想让我们出钱,门儿也没有,既然你喜欢捧着三房,那么你的束脩就找他们要去吧,以后东府不会出一分一毫,慕致咱们走。”

      既然李夫子心术不正,那这族学不来也罢。

      慕晏兰拉着慕致往外走,他们俩走到门口,慕致蓦然停住,回身朝夫子看去,“李夫子,君子当敏于事而慎于言。若是我错了,你可以惩罚我,但不能骂我姐姐,尤其是还用那么粗俗的语言。”说完跟着慕晏兰走出去,留下傻眼的夫子。

      李夫子当然知道东府的主人,乃如今的户部尚书慕镇,刚开始入府教书,他本也是抱着攀附的心理,可是教了四年,见都没见过慕镇,后来东府触怒圣上,罚俸思过。他便歇了心思,一心讨好三房。

      以前几回慕致受了惩罚,都是一声不吭。渐渐的,他的胆子就大了,谁知道这次竟然撞到了三姑娘的手里。

      夫子这个时候,对慕涞起了怨言,没事为难慕致干嘛,倒是连累了他。

      慕致跟着慕晏兰出来,不一会儿,慕刚也垂头耷脑地走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慕晏兰的语气温和下来,不光是因为这次他帮着慕致说话,而是在梦中,东府流放,唯一一个送行的,竟然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慕刚挤在人群中,偷偷把一个包袱扔进慕致怀里,里面是一些干粮和零零星星的碎银子。

      最后银两被解押的衙役抢走了,粮食倒是吃了三天。

      慕刚蹲在地上闷闷地说:“夫子向来不待见我,我读书一般,天资拙笨,这次童试怕是考不上了,待在族学也是浪费时间。”

      慕晏兰看着蔫巴巴的两人,突然说道,“我听说鸡笼山正在招收学生,若是运气好,会成为雷次宗亲传弟子。”

      两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雷次宗是谁呀?那可是当朝大儒,如今诸多世族掌权者,大多是雷夫子的学生。

      而且雷次宗曾经在宫中担任过太傅,教习皇子,直到前两年告老还乡。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鸡笼山,不是谁都能进的。

      慕晏兰知道,她办不到,但有一个人可以办到。只是想到沈寂那阴鹜的性子,她心里先胆怯了三分。

      慕晏兰退而其次说道:“若是不成,就去白鹿学院,那里的山长是父亲的同科,颇有交情。”

      白鹿学院也是有名的学院,就在建康城郊,离家近,倒也可以。反正族学是回不去了,总要给弟弟们安排个念书的地方。

      二夫人看见慕刚早早下学回来,奇怪地问道:“今日怎么了,下学早了一个时辰?”

      慕刚脸色变了变,咬牙说道:“阿娘,我以后不去族学念书了?”

      什么?不念书,那她的诰命不就鸡飞蛋打了!

      二夫人抄起扫帚,“你个败家子,好好的怎么就不肯念书了。”

      慕刚把事情的缘由说清楚,二夫人恨铁不成钢,戳着他的额头说道:“你是不是傻?这些事情你掺和什么,慕致他有好爹,三房受你祖母重用,咱们二房有什么,以后你离他们远点,读好自己的书就行了。’

      他没有辩驳,而是接着说:“三姐姐说,若是不在族学读书,就让我们去鸡笼山报名试试看,若是不成,就请大伯父安排我们去白鹿书院念书。”

      “白鹿学院?鸡笼山?”慕二夫人声调一声高过一声,她扔下手中扫帚,一脸惊喜问道。

      “雷次宗夫子就住在那里,鸡笼山今年秋天开辟了书院,广招学生,若是有天资,还会被选为雷夫子的嫡传弟子。”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雷次宗是谁?那可是皇子的老师。

      二夫人嘴到了耳根,笑的合不住,“这可真是因祸得福,既然这样,你就跟慕致好好相处。”

      他最不喜欢听母亲说这些,本来都是慕府的兄弟,就该同气连枝,若是总想着从别人身上贪图财利,那他成了什么人了。

      二夫人才不理会儿子的嘟囔,她喜滋滋的哼起小曲儿,破天荒给厨房花了钱,买了几个好菜庆祝。并且反复叮嘱慕刚,在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一定要保密。

      要知道三夫人刘氏最鸡贼,若是让她知道儿子有这么好的前途,非得中间插一杠子不成。

      鸡笼山和白鹿书院要等到明年二月份才开始招生,如今冬月,俩人不能在家干坐着。

      慕夫人托娘家,找了个进士出身的老夫子,性格幽默和顺,见识颇广,只半日的工夫,两人便喜欢上了这位周夫子。

      从此慕刚每日就来东府外院念书,兄弟俩人的感情日益好了。

      三房看着眼热,三番五次托人捎话,都被慕夫人挡了回去。

      慕夫人知道致儿挨打的事,心里气闷了好些日子,原来这种事情不止一次,这三房太过分了,连孩子都要欺负。

      至于要银两,更是没门,东府不能花了钱还遭罪,慕夫人难得硬气起来。

      这些日子,慕镇仍旧暗中调查相思子树,当年的管家已经去世,沿着线索,最后追查到种植相思子的花匠,那人却临时有事去了陵州,要过四五个月才能回来,派去的人只好继续赶去到陵州。

      慕晏兰悠闲的日子很快本打破了,母亲可能是受了李管家的刺激,觉得管家终究是靠不住的,便发奋要教会她管家。从此她每日早起,被母亲押着学习管理家务。

      慕夫人心里盘算,沈府老夫人年事已高,听闻沈夫人不大伶俐,如今镇安侯府都是二房的二夫人管着。

      等晏兰嫁过去,就是嫡孙媳妇,管家是不可避免的,与其嫁过去手忙脚乱,不如现在就学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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