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喜》月美人

2、第 2 章 阵痛游击战

　　其实成为一个母亲，就是慢慢强大而自律的过程，三伏酷暑，所有人嘴上都叼着冰激凌。

　　那甘甜，那凉爽……

　　纪清思看见冰激凌，尤其是巧克力脆皮的那种，眼睛都直了，口水不停地在嘴里打转转。

　　真的是好想好想吃，可是书中说道，吃寒凉的东西，会导致宝宝的体质出现偏寒，从而引起免疫力低下，抗病能力差，所以纪清思就咬着牙忍着了。

　　有一次实在憋不住了，纪清思吃完早饭，若无其事地对顾承雄说道：“我今儿想吃炸酱面。”

　　顾承雄放下筷子，收拾碗筷：“那我中午给你做。”

　　纪清思反常地摇摇头，“你不会做我想吃的那种口味，还是我去买菜，亲自做吧。”

　　本来顾承雄不放心，想要跟着她一起去，但被她义正言辞拒绝，“你不是还要把这段时间账目捋清，你忙乎吧，我一人去就行了。”

　　顾承雄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这时纪清思慢悠悠地出门了。

　　可等出了门，脚步就轻快了，我心爱的巧乐兹，姐姐来了。

　　等到了超市，买了做炸酱面的调料和菜，最后驻足在雪糕冰箱前，她默默看着里面各色包装的冰糕，火炬想吃，蒙牛三色杯想吃，巧乐兹巧克力棒最想吃……

　　昨天晚上梦里嗦了一晚上的冰激凌，今天中午终于打开梦寐以求，期盼已久的巧乐兹，她轻轻咬了一口，“果然是记忆中的味道，好香好甜，好好吃……”

　　顾承雄本来还不知道媳妇儿鬼鬼祟祟去干啥了，等看见纪清思在墙角偷偷吃巧乐兹巧克力棒的情景，顿时哭笑不得，继而更多是心酸，这些日子估计把小丫头馋坏了吧。

　　他在墙角没吱声，好多次他们吃冰激凌的时候，媳妇儿都假装毫不感兴趣，可是渴望的小眼神却是出卖了她。

　　顾承雄有时候不忍，想要喂她一口，小丫头却摇着头自动跳开了……

　　以往小丫头最喜欢吃涮羊肉，羊肉放进锅里涮两三分钟，捞出来最鲜嫩好吃，刚结婚的时候，她一人能才三盘子……

　　可怀孕后，知道生肉可能有弓形虫病，会对胎儿造成发育障碍，清思每次再吃火锅的时候，沸腾锅里放进羊肉卷，她看看手机的时间，安静坐着等。

　　全家人敞开膀子吃的酣畅淋漓，她也丝毫不为所动，非得等够十五分钟，羊肉彻底煮熟了才吃，那时的羊肉变得又老又柴了……

　　还有，小丫头以前喜欢品茶，不同季节品不同样的茶，春天捣鼓各种花茶，每天顾承雄回到家，就闻见四溢的花香味，家里常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夏天，龙井毛尖就来了……

　　秋天，铁观音没断过……

　　冬天，祁山红茶，家里每人一杯，在数九天加上两片姜，暖身必备……
　　他虽然不嗜好茶，但偶尔喝上两杯还不错。

　　清思却是打小就喝茶长大的，一天不喝茶，嘴里就没滋味，可自从怀孕后，她就滴茶不沾了……

　　顾承雄眸子黯了黯，看向远处的小丫头。

　　纪清思慢慢地啃了外面的巧克力皮，小心嗦了两口冰激凌，突然感觉肚子微微蠕动，这是凉着了？

　　她看了看手上大半冰激凌，犹豫了会儿，最终咬咬牙，还是把冰激凌放进垃圾袋，丢进垃圾桶。

　　纪清思不舍地舔了舔嘴角，“挺甜，味道不错。”

　　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你尝着是不是很好吃，今天咱们又吃到一种新口味，好了，现在回家吧。”
　　———

　　躺在病床上，纪清思想到过去的往事，她觉得自己又好笑，又孩子气。

　　这时妇产大夫来了，“十四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阵痛的？”

　　纪清思想了想，从前四五天就开始了，疼一会儿停了，疼一会儿停了，总之极其不一样。

　　顾承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医生，天天这么疼，什么时候生呀？”

　　这个医生是中年妇女，她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生孩子哪能说的准呀，你躺在床上去，裤子脱了。”

　　产妇是没有尊严的，让脱就得脱，由不得扭扭捏捏。

　　人都退出去了，只留下主任医师和护士，她躺在病床上，感觉凉飕飕的，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了。

　　“宫口开了一指了，宫颈根本没打开，还得慢慢等。”医生摘下手套，淡淡说道。

　　纪清思心里暗暗思忖，这都开了一指了，应该很快就会生了，这下子心就放下来，好吃好喝，养精蓄锐，等着生孩子。

　　谁知，她放心的太早了。

　　她住院的当天晚上，住院部突然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看着走廊的一群人，问在旁边凳子上睡着的顾承雄：“外面怎么了？”

　　顾承雄见她醒了，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你接着睡吧。”

　　他出去看了看，接着沉默着哄纪清思睡下来。

　　该死的阵痛又来了，纪清思有些头疼，这阵痛要不就如同暴风雨来的猛烈些，死去活来疼完，生下来就算了。

　　可偏偏只半夜疼上四五回，白天跟没事人儿一样，弄得她跟神经质一样。

　　第二天早晨，她才知道昨晚妇产科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个孕妇，在家里发动了，可还没送到医院就开始大出血，医院看这情况不敢接收，最后连夜拉到附近的省医院，现在人生死不明。

　　纪清思愣怔片刻，继而心里又多了一份忧虑。

　　病房里的产妇们，每天日常就是在走廊里散步，时间久了，慢慢熟悉了。

　　在医院里病房也是分档次的，打工的穷苦人，一般就被安顿在最末尾的房间，有稳定工作的安排在中间靠前，最好的房间都是提前打好招呼的。

　　而纪清思正好住在中间的位置，得亏她有稳定的工作，单位可以报销部分生产费用。

　　妇产科人来人往，流动很快，若是顺产的话，基本上两天就能走了，若是剖腹产则需要七八天的时间。

　　纪清思记得她生大宝的时候，整个妇产科全部接生的都是女孩，就她家一个男孩，女孩哭起来就跟小绵羊似得。

　　而男孩哭起来嗷嗷的，就跟被狼撵了。当初他姥姥去水房刷牙，一听见哭声，就知道是不是自家孩子醒了。

　　那时候病房爆满，生孩子人很多，而过了五年，明显感觉到妇产科住院的人少了，病房常有空着的。

　　后来看见出生率蹭蹭下降，她就理解，为什么妇产科看着萧条了。

　　“妈妈……”原来是大宝顾凯来了。

　　“哎，宝贝，你今天跟着奶奶乖不乖？”纪清思抱了抱顾凯，他今年五岁了，模样随他爹，长了个好个头。

　　“我很听话，妈妈你放心，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呀？”顾凯摸了摸妈妈圆滚滚的肚子。

　　从妈妈怀孕，到肚子一点点长大，顾凯是一路看着过来的，对于弟弟他心里还是期待的，等弟弟出来，家里以后要多个玩伴了。

　　他喜欢把头放在妈妈的肚子上，听着弟弟在肚子里扑腾打滚。

　　有时候还会稚气威胁，“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不要在肚子里闹腾，你要是听话等你出来，给你玩具玩，要是不听话，就什么玩具都不给你。”

　　纪清思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有时候还会马大哈，而顾凯却是个暖男。

　　去年顾承雄在京市上班，母子俩暑假去京市旅游，俩人在京市住了一个月，基本转遍京市所有的景点。

　　俩人出门，顾凯都会事先记好带了什么东西，以防妈妈丢了。每次做地铁线，他会事先记好路线图，心里牢记该坐几号线，转乘几号线，以防坐错车。

　　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

　　本来纪清思还耿耿于怀，二胎她想要个香软的小姑娘，为此托关系检查。

　　第一次宝宝在肚子里，双腿骑着脐带，根本看不出来。第二次做四维的时候，她事先把红包捏在手里，等医生做检查的时候，不动声色塞过去，最后医生暗示是男宝宝。

　　她的心顿时沉到谷底，按照现在的形势有两个儿子，就相当于负债三百万，房子车子彩礼，都是钱钱钱……

　　纪清思气还呼呼地跟顾承雄说：“哼，都怪你!”

　　顾承雄纳闷了，“我咋了？”

　　纪思清撅着嘴说：“你肯定是上辈子太笨了，连个小情人都套不住，你看看，我连个闺女都怀不上。”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上辈子哪有功夫呀，肯定惦记你还惦记不过来，”顾承雄擦了擦冷汗，再来一个小祖宗，他可伺候不过来。

　　纪清思脸色渐缓……

　　“你要这么想，以后我们家三个男的，就你一个女的，你就是我们的公主，是我们的王后，你多享福呀，我们三个男的围着你一个女的转，等着你宠幸，你就知足吧。”顾承雄说道，顺便递给顾凯一个眼神。

　　“妈妈，我们长大了都宠着你，再说以后你生病了，我们都能背你，妹妹肯定不行，而且以后我们都是你的贴身保镖，全方位照看你。”顾凯接过话头。

　　想想以后出门，三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穿着西装革履，跟在屁-股后面提东西，好吧，纪清思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晚上，他们三人出去吃了一顿大餐，顾承雄回来把顾凯送回去，接着来病房陪产。

　　众多产妇中，让纪思清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产妇肖琴，大约才二十多点的年纪，这次也是生得二胎。

　　肖琴长得五大三粗，又黑又胖，说话的声音倒是轻声细语，之所以印象深刻，因为她成了仅次于纪清思的住院钉子户，所以两人迅速熟悉了。

　　她丈夫是汽车维修工，很憨厚老实的汉子，俩人的大女儿显然是随了肖琴，不过说话奶声奶气，还是很可爱的。

　　住院第二天，纪清思还是没什么动静，最大的新闻便是前面最好的病房住进了人。

　　晚上产妇散步的时候，新来的产妇叶梦也在散步的行列。

　　“我明天要剖腹产了。”叶梦突然说。

　　“为什么呀，你预产期超了？”纪清思奇怪地问。

　　在她印象里，但凡能顺生，绝对不要剖腹产，剖腹产不论是对孩子，还是对大人都不好。

　　“没有，我预产期还要四五天才能到，羊水胎盘都好着，我怕疼。”叶梦犹豫片刻说道。

　　纪清思犹豫片刻说道：“顺产是生前疼，生完后就不疼了，剖腹产是生完了绵绵不断的疼。”

　　若是让她选择，她就要个痛快，生孩子前，天昏地暗疼个十来个小时，生完了，瞬间原地复活。

　　不过每个人有个人的选择，生孩子这事情谁也别劝谁，生死关口，谁也拿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叶梦是这两天来第一个一住院就要剖腹产的人，给顺产的人带来不小的冲击。

　　纪清思住院第三天，八月十六，叶梦家人根据找人算好的日子，把产妇送进手术室。

　　纪清思吃完早餐，就在走廊里慢慢地溜达，看见叶梦进了手术室，而叶梦的老公等在走廊外面，脸色煞白，扶着栏杆发抖。

　　“手术要多长时间？”纪清思问道。

　　叶梦的老公抖得更厉害了，“要一个小时吧。”

　　“你不用担心，现在医学很发达，剖腹产还是很安全的。”纪清思看着他快要厥过去的样子，说了两句安慰的话。

　　“没，没事，一会儿叶梦就安全出来，一会儿就……”

　　纪清思见他六神无主的样子，回头悄悄给顾承雄咬耳朵，“我要是剖腹产，你抖不抖？”

　　“我不会抖，”顾承雄看了看远处瘦麻杆的人抖得跟筛子一样，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心里素质好。”

　　纪清思不高兴了，“人家抖是因为担心，是因为心里深深的爱，太害怕失去才会这样。”

　　顾承雄不置可否，一个男子汉遇到点事，就跟天塌了一样，腿抖的连路都走不成，眼看着就要尿裤子了，太没出息了。

　　纪清思不高兴的哼哼，“你不在乎我，我不理你了……”

　　顾承雄对于她的小脾气太熟悉了，赶紧哄着领着出去溜了两圈，这才顺毛了。

　　住院第四天，纪清思还是一到晚上就疼，一到白天就没事了，这阵痛见天儿跟她打游击战，也是弄得她哭笑不得。

　　唯一让她觉得心安的便是，胎心监测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