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语》芥末兔子

98、第九十三章 破碎浮萍旧时波

　　二十年前的贵阳，葵雅玉的名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一首独特的琴技让蓝州的琴师折服，跳起早已失传的舞蹈更是让人神迷心醉，然而，这样的一个女子，在陷入爱情的时候，却和其他人一样的疯狂。
　　她和皇甫怜君曾经是让人羡慕的一对，郎才女貌，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皇甫怜君的心却没有半分在她的身上。
　　漠然道骨子里的少年利用她拿到了葵家一门的账本，然而，当那份东西到了王的手里时，却变成了谋反的罪证。
　　然而，对于言官的口诛笔伐，葵雅玉却连辩白都没有一句，她只是沉默的听着，沉默的等待着。

　　可是，就在她和她的族人全部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刻，她才真正的看到了那个曾经温柔的抱着自己的少年。
　　皇甫怜君眼神淡漠，看着她的时候，就像在看一尊石像。
　　她才知道自己被骗，然而，此刻的悔恨和绝望却也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葵家上下一门，一共五十七口人，全部斩立决。

　　浴血霸王向来心狠手辣，落在他手里的葵家，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余地。

　　出云抬起头，平静的望着玲珑。
　　“皇甫怜君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葵雅玉，但还是让她为了自己而家破人亡，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玲珑平静的望着他，忽然一笑，“你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故事忘记告诉我了？”她眼神平静，“你，又是什么时候爱上葵雅玉的？”
　　出云脸色变了变，随即苦笑着恢复了正常，“我知道，什么事情都不可能瞒过你的。”
　　“葵雅玉……皇毅和她是什么关系？”玲珑忽然道。
　　“葵雅玉应该是他的堂姐吧，他能活下来是旺季做的，然而这并不能改变葵家最终的命运。”他沉默了片刻，“是皇甫怜君让葵家一门消失的。”
　　“是他给皇毅下毒的……你是想这么说吧？”玲珑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别对我说谎，出云。”
　　“你从来不好奇，为什么孙陵王会把你送到葵皇毅的身边吗？为什么皇甫怜君又会这么简单的缠上你？”出云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他原本淡然无波的脸上不再平静，“就是因为皇甫怜君已经对你动心了呀！紫家一门，皇甫怜君的手上沾了多少血？你知道旺季有多恨他吗？！”
　　“……别再说了！”玲珑厉声道，她金色的瞳仁紧紧的盯着出云，“这就是你要杀了皇毅的原因吗？为了保全你的哥哥？”
　　“……我不在乎皇甫怜君是死是活，但是……”出云的脸色有些发白，“皇甫家绝不能有事。”
　　“……”她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很快的走了出去。

　　隐约中，出云似乎听到了她很低的自语。

　　“怜君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你是不是相信，不过紫门四家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不想要皇甫怜君的脑袋，若不是他，紫戬华的那个位置又岂会做的那么舒坦？”出云冷笑。
　　那个混乱的年代，王座之下，必然满是白骨，虽然没有参与王权的斗争，但是昔日贵阳的惨烈，却还是有人记得。
　　尸俘遍野，民不聊生。
　　玲珑那个时候远在玉龙，并没有看到贵阳的悲惨，然而毫无疑问，雪那、楸瑛都曾经经历了那个时代。
　　葵雅玉的死却是在皇权斗争开始之前，奇怪的是，玲珑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可是，另一个名字却是玲珑耳熟能详的。

　　灵潇琴师，在玲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听柳莺说起过。
　　她不知道的是，这位琴师，便是葵雅玉。

　　可是那个时候不喜欢乐器的玲珑只是胡乱的听过一些，戬华王时期很有名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位是灵潇琴师，另一位，是贵阳城内很有名的妓女冉轻蝶。
　　冉轻蝶的命运或许要比灵潇琴师好些，被戬华王纳入宫中为妃，并生下了一名皇子；可是，在皇宫这个充满了阴险狡诈的地方，冉轻蝶的身份注定只能是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面对后妃们的明争暗斗，她最终郁郁而死。
　　故国的秘辛，玲珑听来也甚是平凡，坊间的传奇故事似乎格外的多，女子的命运无非是悲剧结尾，然而，灵潇琴师的故事，也就此结束。

　　玲珑倒是知道一点冉轻蝶的故事，戏鸳楼开张的时候，听花提到过，他们几个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跑去凑过热闹，然而美艳的冉轻蝶当然不可能对他们几个小鬼有什么想法，他们说起来，也只不过是个长得好看些的青楼女子罢了。

　　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或许是怜君的事情到底有些让她不舒服，就像出云所说的，对于怜君，自己实在是所知甚少。
　　“别再多管闲事，出云。”她冷冷的道，“下次再胡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没有了皇甫怜君，皇甫家就变成了一盘散沙，出云的所作所为并不难理解，可是……怜君此时身在玉龙，为什么他却要对皇毅……
　　她脑中一闪，转头望着出云，恼怒的道，“怜君来贵阳了，是不是！？”
　　出云不说话，看起来像是默认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着他说话了？”
　　“我并不关心那家伙的死活，但他来贵阳却并非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出云望着玲珑，有露出了那种复杂难辨的表情。
　　“不说算了。”她忿忿的嘟哝了一句，不再理睬出云。

　　贵阳的天气并不算好，阴雨天气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好几天，玲珑没有回皇毅的府邸，也没有去皇宫，而是找了另外一个地方，安稳的住了下来。

　　桓娥楼的红色招牌在夜里惊人的显眼，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KingSize大床的床沿，黑色的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颜色。
　　美艳的女子拉开门，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撅起，简直让男人为之惊艳，接着，她倏地一笑，“也不只是哪家的贵公子包下了桓娥楼，现在贵阳都传遍了呢。”
　　玲珑纤细的手指在桌上嘀嘀嗒嗒的敲着，虽然心烦意乱，但对于贵阳名妓蝴蝶的调侃表情，她也只是淡淡的一笑。
　　作为黑街的头目之一，玲珑的名字蝴蝶也曾经听到过，不过都是从一些“赌神”之类的称呼琢磨出的一二，想不到这样一个眼神单纯的年轻女子，竟然是玉龙的名妓女，她甚至脸上都看不出一丝妖冶或者是风尘的痕迹，反而干净的像个小家碧玉，带着一抹精致的怔忡，仿佛让人有些心疼。
　　玲珑二字，确实是名副其实。
　　干净剔透，美丽澄澈。
　　“蝴蝶，楸瑛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啊？”
　　“唔……”蝴蝶优雅一笑，“不过，他只是来获取情报而已，听闻了他在皇城的所作所为，我还不知道他是这样认真的一个人呢。”
　　“他是那种喜欢拿着鞭子在身后抽自己的人啦。”玲珑笑起来，扬起小巧的下巴，金色的眼眸微微闪烁。
　　蝴蝶意味深长的望着玲珑，“莫非你在想楸瑛公子？”
　　“拜托。”玲珑失笑，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觉得自己会喜欢楸瑛啊？只有他们自己很清楚，楸瑛心中所想的，只有玉华；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人了吧。
　　她轻叹，眼底带着丝丝的温柔。

　　“不过，最近有几位大人也不来了呢，贵阳不太平，好几位官老爷都死了。”蝴蝶眨了眨眼睛。
　　“啊，我听说了。”她侧过头去，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明。
　　“贵阳不平静啊，早晚会有大事出来。”
　　蝴蝶说的没错，彩七家中，茶家基本上已经毫无价值可言，红蓝两家韬光养晦，碧家本就是不理政事的贵族，黄家、黑家、白家都保持了中立，似乎还在隔岸观火。
　　不仅仅是如此吧，想到那个叫做白茗夜的女孩子，玲珑微微皱眉，让她感觉有些很不舒服。

　　蓝雪那，认识了他们差不多二十年，玲珑还是没办法弄清那三个人的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蝴蝶，你知道一个叫做冉轻蝶的女人吗？”
　　美艳的青楼女子微微的愣了愣，随即露出很微妙的表情，“你是说昔日的第六王妃吗？”
　　“嗯……”她倚着床栏转过头，眯起眼睛，“听说她二十多岁就死了，不过倒是给戬华王留下了一个儿子……”
　　“哦？那么，玲珑小姐可知那孩子现在怎样？”
　　玲珑皱眉，“谁知道呢？那种时代，那孩子兴许是死了吧？”
　　蝴蝶低头轻轻的笑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那孩子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不过，结局也算是不错了。”
　　她讶然的望着蝴蝶，“难道说……”
　　“昔日的小皇子，现在已经是王座之上的九五至尊了。”蝴蝶悠然道。
　　“冉轻蝶是紫刘辉的母亲！？”玲珑几乎跳了起来，虽然听说紫刘辉的母族出身并不好，却没想到，竟然是贵阳的青楼名妓。
　　蝴蝶微笑不语。
　　“唉……”玲珑沮丧的耷拉了脑袋，“这种事情，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原本知道的人也不多吧，毕竟，那个时候的王族，现在活着的，也不剩几个了。”
　　“……”玲珑不再说话，只是仰头倒在了床上，茫茫然的望着帐子上精致的花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