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绿茶攻我真的拴Q》程小鹤

16、项目黄了

　　陈蔻试镜前一天有点失眠，偏偏三花猫伽利略喵喵叫个不停，陈蔻开门放它进来，自己回屋躺着闭目养神，伽利略悄无声息地跳上它的床，被褥里小小的陷下去一块儿。

　　“喵。”它冲陈蔻叫。

　　陈蔻伸出一只手来抚摸毛茸茸的猫耳朵，伽利略嗓子里发出一阵西里呼噜。

　　“诶？”陈蔻坐起身将它抱在怀里，问：“好几天不见你，跑哪里去了？”

　　伽利略眯眯眼睛，冲他娇声娇气的叫：“喵喵喵。”

　　“你该不会出去搞出一窝小猫回来了？”陈蔻“啧”了一声，心想还是得把伽利略送去做绝育，不然它带一只母猫一群小猫回来，那家里可全是猫了。

　　猫都有对象，人何以堪？陈蔻眼前浮现出范思黎秾艳睫毛高鼻梁，回想他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唇角翘着，满心满眼都是温暖的笑意。陈蔻一阵长吁短叹，觉得自己没为事业失眠，是相思失眠。

　　喜欢一个这么小的，这可怎么跟人家说啊，人家还把他当哥，唉。

　　陈蔻苦恼，翻来覆去，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与此同时，范思黎在做噩梦，梦里依旧是上一世的情形。

　　周青菩精神分裂开始的征兆似乎就是失眠，时好时坏的，到了每年油菜花开的时候，就尤其厉害，必须要回精神病院待着。

　　治疗到情况稍好的时候，就可以在家休养。此时夜深，她也不睡觉，范思黎听到动静，起身来看，她正穿着长长的睡袍在幽暗大厅的楼梯上来来去去，不知道干什么，范思黎上去叫了一声：“妈。”

　　周青菩瞪着两只大眼睛，披头散发，眼中充满亢奋的血丝，她拉着范思黎，缩着脖子,用极轻极快的语调说：“黎黎，你外公的坟炸了。”

　　大概是觉得恐惧，她把眼睛瞪得更大，拉着范思黎的手臂的手继续用力，往他身后藏，探头探脑地说：“坟墓里跑出来狐狸精，要抄家，在找我，我不敢上去，也不敢下去。”

　　范思黎意识到周青菩大概是没有吃药，二话不说便拉着她的手臂要带她下楼。

　　“嗷——”周青菩发出一声极其可怖的尖叫，用另外一只手里握着的什么，猛地往范思黎范思黎的肩膀刺去。

　　范思黎忍着肩膀的剧痛抓住了周青菩的手，将她握在手心里的玻璃夺走。

　　周青菩见了血，情况更加癫狂，连儿子也不认了，大闹家里有狐狸精，要杀人，要死。

　　“狐狸精在哪里？你让他来找我！”范思黎听到自己的吼叫，然后他眼前出现了那个夏日午后的白玫瑰，阳光太迷灿，范思黎有些睁不开眼，他往前走了不远，看见踉踉跄跄奔过来的陈蔻在某一丛玫瑰后面呕吐。

　　“蔻哥。”范思黎叫他。

　　陈蔻抬起头来，是惊悚万分的表情。

　　“你怕我？”范思黎走到他面前，陈蔻慌不择路想要逃走，被范思黎拉住手臂，楼抱在怀中。

　　“蔻哥。”范思黎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心中惶恐极了，只低下头胡乱吻他的发丝和耳朵：“我爱你，我比谁都爱你。”

　　范思黎正是被自己这句呓语惊醒的，说的不大声，但说完的时候，他的思维已经完全从梦境中剥离出来。汗湿夹背，范思黎的肩膀甚至还在隐隐作痛，他抚摸着肩膀，并无异样，又去摸被褥枕头，去感受自己是真的存在。

　　他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他遗传了周青菩的精神分裂，在接近四十岁时发作，所谓的重生回来，不过是作为精神病人的幻想，真实的他也许正躺在精神病院里，浑浑噩噩，不知晨昏。也有可能是他在那次的飙车中没有死透，成了植物人，在真实的世界里昏睡。再恐怖一点，他也许正在死，这一切回顾只是死亡前潜意识对重大遗憾的弥补而自制的假象。

　　范思黎长叹一口气，可眼前一切都太真实了，他起身拉开窗帘，又把窗户打开，晚风灌入，这是春风沉醉的夜晚。

　　晚风、春雨、静夜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有远方昏暗的夜色。

　　真与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到底要什么？重来一世，既已是弥补遗憾，又何必瞻前顾后？范思黎把心一横，确认了世界与他本人的真实，同时确认了心中的念想——他爱陈蔻，他要陈蔻。

　　范思黎艺考结束，感觉是稳了，本来艺考生正常的流程是回学校继续学习文化，以冲刺高考，但范思黎没回学校，他的公司初具规模，他在思考未来的规划。

　　原本他想的很简单，开这个公司就是为今后陈蔻开独立的工作室做铺垫，这目标太直接了，家里人问着不好解释，他懒得解释。现在他已经想开了，他不主动和家里人发生冲突，只要没发现，那就相安无事过着，要是发现了，就顺其自然，该哄就哄，该跪就跪，但他的决定不会有改变。

　　像周青菩的精神分裂发作，虽然无法避免，但可以尽量不刺激。还有他爸，范思黎怀着私心，他不想让范昆遇到陈蔻。

　　于是范思黎按兵不动，只是注册在案，没有盲目招人开始运作。他转而投资了另外一家刚成立不久资金比较困难的小演艺公司，正是方磬刚签的那家杨帆影视公司，成了人家的大股东大老板。

　　“要是方磬敢跟我抢陈蔻，我就雪藏他。”他如是想。

　　陈蔻试镜很顺利，其他重要的演员也已经定好，就是男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这个男主是个钢琴家，年纪轻轻却迷信，很听信巫师神婆之类的话。他暗恋一个男学生，男学生却爱着一个女同学。对了，男学生是男三号，就是陈蔻的角色。

　　来来去去看了很多年轻英俊的小生，导演都觉得不合适，他觉得这个钢琴家很年轻，又天真，可能还残留着少年气，也应该有点艺术气质，同时神秘，但长相未必阴柔，有点反差会更出效果。好看的人多，但带有这种气质的人太难找了，编导团队一边商量着改剧本，一边继续寻找。

　　时间拖着也不行，投资方还等着早日开机，拍出来赚钱呢。既然没有男一号，制片方那边想安排一个人进来，直接让他演男主。而这个想当男主的人，正是这个片子最大的投资方黄总。

　　梁萧是个严谨的导演，他选演员从来都只看合不合适，只要是合适的，哪怕没有表演基础，他宁肯费大力气亲自调教，也不肯用不合适的人选。

　　想演男主这个黄总的年龄和背景一样大，生意做大了，手里有钱，什么都尝试过，这次想拍个电影过瘾，听说了梁萧导演这部戏没有选定男主，正好就想过来瞎掺和。

　　那天黄总请了这个项目的核心负责人吃饭，在饭桌上提了自己来演男主这件事。梁萧听了这话还没怎样，原著作者张红英先炸了，本来她自己就是个富婆，作品版权都在自己手里，别人只有拍摄权。自己书里面的男主“夜莺”，好好的美少年要变成个一个大爷，当场气笑了，让黄总低头看看自己的啤酒肚，再伸手摸摸头上的地中海。告诉他：“不合适。”

　　黄总恼羞成怒，撤资了。

　　张红英毫不动摇，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她放话找不到男主那就不拍，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作品。

　　撤资就撤资，资金不够以后再筹。

　　就这样，陈蔻接触到的第一部知名导演的大片，黄了。

　　方磬不知怎么听说了这件事，买了飞机票，连夜飞回来安慰他。

　　两人上次吵过之后过好久没说话，方磬把陈蔻的扣扣都拉黑了，是在扣扣班级群里看到陈蔻冒泡，忍不住去搭话，两人这才加上又和好了。

　　他俩散步去了大学后门某家熟悉的店里撸串，方磬跟他勾肩搭背，说：“没事的蔻宝，别难过，干咱们这行的就是这样，那不可抗力太多了。像你这个，还有像我之前那个，拍了后期没给做，因为没钱，就压在那里，也不给播，一样的黄了。”

　　方磬拍着陈蔻的背，笑容藏不住，说：“别难过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陈蔻横他一眼，“我看你小子就是专程回来对我幸灾乐祸的，要不我哭一场，你就开心了？”

　　“瞧你小心眼儿那样，我是那样的人吗？”方磬咬着羊肉串，大模大样的说：“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他扭头看着陈蔻，很认真的提议：“我还是来拉你入伙的，我们公司现在筹备一部电视剧，角色多，正招演员呢？你试试吧。”

　　“在哪里啊？要去S城吗？”陈蔻擦着嘴角的辣椒油，说：“去的太久了也不行，我弟虽然懂事去住校了，但我怕他万一有什么需要家长的，来回太麻烦了。”

　　“蔻宝你可真会找借口。”方磬叫了一瓶啤酒，不以为然地说，“你说你要是现在进了梁大导演的剧组，你也这么担心你弟要请家长的时候你不在吗？”

　　“没那么远。”陈蔻反驳，“他的就在B城拍，再不济走远一点就是郊区，影视棚都在搭了。”

　　“你忙起来没日没夜的，远和近有区别吗？”方磬继续追问：“陈蓝那么大了，什么人家不会？真有什么你不在，还有你二姨呢，你二姨本来就是老师吧，陈蓝去问你二姨，那比你靠谱多了。”

　　陈蔻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自暴自弃一般，问：“那你说吧，你们那是什么电视剧？有适合我的角色吗？”

　　“肯定有啊，这是个大投资，菠萝台监制的武侠片，门派多，弟子多，怎么着都能有适合咱的。走吧，今晚你就跟我走。”

　　陈蔻想着要走也得跟陈蓝说一声，于是给陈蓝发去了个短信，不知怎的就看到了范思黎之前留的短信，心里痒痒，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拨打出去了。

　　“蔻哥？”范思黎的声音轻快，很是喜悦：“你找我有事吗？”

　　“是有点事儿。”陈蔻心里头有点甜滋滋的，但电话里一点也听不出来，他说：“梁萧导演的那个电影资金有点问题，暂时不拍了，我现在要到S城去试镜，这段时间不在家，你和陈蓝都照顾好自己，等哥回来。”

　　“嗯。”范思黎乖乖应答，对着陈蔻絮絮叨叨说了自己艺考的事情，陈蔻夸他，他也谦虚说是蔻哥教得好，以后还要多请教。

　　陈蔻想起那天两人互诵情诗的场景，心口发紧，头皮发麻，并不觉得自己教的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