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南锣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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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月凉找到沈西宴的时候，他正在一群粘着泥的瓷器里翻找着，时不时抬头和旁边长相儒雅的男人交流着什么，两人相谈甚欢。
然而背地里，人类放在兜里的手依旧握上了折叠军刀，鬼怪身后的鬼气本体已经像老饕一般在人类身边左嗅右闻，面露贪婪。
看来不是那么蠢。
他弯了下嘴角，曲起食指在门上敲了几下，“听说你这的有‘生坑’。”
两人动作一顿，鬼面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抱歉，今天的‘生坑’已经出手了，下次请早。”
一个人已经够他吸食了，多一个就是增加他被发现的风险。
一旁蹲着的沈西宴却突然道:“那就一起看吧。”
“这不太好吧。”鬼面脸色难看。
沈西宴摆弄着一个青釉底的碟子，说的十分直白，“可我又不一定会买，多一位客人就多一分卖出的希望。”
说罢，他面露疑惑:“客人主动找上门还要把人推出去，老板你不会有问题吧？”
“哈哈，怎么可能？那两位先看着，我去屋里给你们泡点茶水。”鬼面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等鬼面进了屋，封月凉便走到沈西宴旁边，俯身，压低声音问道:“你发现他有问题了？”
沈西宴背着身闷声道:“嗯。”
“你怎么了？”
“没有。”
听到他声音不对，封月凉皱眉，难道鬼面在他身体里做了什么手脚？
他扣住沈西宴的肩膀往他的方向一拉，正准备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然而他放手的一刹那，沈西宴像根软面条一样跪坐在地。
封月凉可疑的沉默了。
那一瞬，沈西宴简直想把自己埋进眼前的瓶瓶罐罐里。
但生命总要继续，他深吸一口气，顶着满面红晕，眼神躲闪地往后挪了几步，“朋友，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再说话。你的声音太好听，听的我腿软……”
封月凉:“……”
他刚往后退了一步，蹲着的沈西宴就扯住他的外套下摆，垂着头闷声道:“这个距离就可以。你是便衣？”
封月凉垂眼看他，“不是。”
“那就是找麻烦的。”沈西宴面色微沉，“你带了什么杀伤力强的武器吗？”
杀伤力强？想起那些随随便便就能毁灭一个国家的道阵和兵器，他摇了摇头。
“那我们还是跑吧”，沈西宴神情凝重地指着瓷罐角落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在那发现了血迹，还有一块骨片，然后在瓷瓶里又发现一节腿骨。”
“我怀疑这里不止一个人的尸体。”
封月凉走过去翻了下那节腿骨，“放心，不是人的。”
然而还没等沈西宴安下心来，便听到一句“人的早吃了”，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漫上来。
沈西宴白着一张脸勉强笑道：“兄弟，别吓我，我胆小。”
“你来这的一路上，没觉得他的影子有什么不对吗？”
封月凉眯起眼笑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后一扯。
“你看，来了。”
“居然敢来老子嘴里夺食，你他妈不想活了！”
随着一声怒吼，沈西宴面前的瓷器发出嗡鸣，一团团黑气从中抽离聚集到破门而出的鬼面身后，然后整个灌入他的躯壳里。此刻的他面色青白，脸烂了半边，嘴生獠牙，浑身散发出腐烂的尸臭。
“僵尸！”沈西宴惊声。
封月凉:“不，是鬼。”
沈西宴想起十八年来看的一系列鬼片，“鬼也能有身体了？”
封月凉挥手将袭来的黑气打散，“鬼修炼到一定境界是能凝成实体的，外表与常人无异，唯一能辨别的方法就是在黑夜里看他的影子，他们的影子方向和常人相反。”
“但他这幅样子估计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或者修炼不到家吧。”
似乎是被人戳到痛处，鬼面眼中红光一闪，身后的屋子里窜出一团有刚才两倍大的黑雾，速度提升了一倍，每次攻击都有大量的怨念溢出，企图侵蚀对方的神魂。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被那个兜帽男人轻松挡下，甚至连衣角衣角都碰不到。
他心中一沉，明白他踢上了铁板，现在逃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但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这个男人只守不攻，但却牢牢把他压制在这个院子里。
必须找到突破口！
想到这里，鬼面右手成爪，鬼气在他的指尖凝成一个个漩涡，然后猛地袭向封月凉。在封月凉抬手的瞬间，他生生把自己的身体撕裂成两半，瞬间转移到他的身后。
这个人类若是受伤，他必定顾不上他的逃离！
沈西宴看着不断放大的鬼爪，心脏越跳越慢，身体越来越冷，仿佛掉入了幽谷的寒潭。
这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扣着他的肩膀把他拉进怀里，在他耳边低语。
“闭眼。”
封月凉另一只手里射出一条链刀，手腕一甩，链刀如灵蛇般裹住鬼面的上半边身体。鬼面满眼惊恐，正想抛弃身体，但链刀上附着的符文一亮，他的鬼气便被彻底锁在这具壳子里。
轻轻一扯，链刀收缩，附着灵力的刀刃瞬间切开了鬼面的身体！
残留的鬼气发出一声闷响，便猛地炸开，拉朽摧枯地轰碎了院子里一切，只留下几面布满裂缝的墙。
“好了，睁眼吧。”
封月凉把链刀收进体内，正准备抽身退离，却发觉自己的袖子被紧紧的扯着，像是抓着根救命稻草。
他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垂着头的沈西宴摇了摇头。
一分钟后，封月凉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他要离开。
这次沈西宴终于憋出了两个字：“等等。”
三分钟后，封月凉搬出了他饿了要吃饭的理由。
“我请你。”
说完后，沈西宴终于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眼睛抹了层水光，亮晶晶的，脸上和耳根的红已经烧到了脖子上，整个人像只煮熟的大虾，“腿软，你让我缓缓。”
封月凉：“……你自便。”
……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坐到一家甜品店里。
沈西宴感受着旁边一对对情侣散发出的酸臭味，内心的绝望溢于言表，望着对面专心致志吃牛奶布丁的黑发青年无数次欲言又止。
封月凉吃完最后一口牛奶布丁，将勺子放在旁边，抬眼看他。
“有事？”
他的兜帽在进店的时候便被取下，皮肤白的耀眼，脸漂亮的像是书里穿出来的。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垂，眼仁大而亮，典型的猫儿眼，看得人心痒痒。
努力从对方的美色挣脱出来，他鼓起勇气解释道:“其实我不是……”
“基佬”二字还未出口，沈西宴就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他的布丁上扫了三次。
勇气一瞬间还给梁静茹，“……你还要布丁吗？”
封月凉矜持地点了点头。等对方将布丁递了过来了，他用勺子将牛奶布丁分成两半，划了一半进自己盘子里，另一半递了回去。
“你也吃，她家牛奶味很纯。”
“哦……好。”
等到嘴里传来香甜柔滑的触感以及让他有些发腻的牛奶味，沈西宴终于认命。这个人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种事吧，嗯……姑且称之为人。
布丁吃完后，沈西宴又根据老板娘的推荐点了份椰蓉牛奶小方，看封月凉弯起的嘴角就知道这个决定做的十分正确。
他无所事事地打量甜品店的装修，慢慢的，他的视线定格在封月凉身上，怎么撕都撕不下。
他盯着封月凉弯弯的猫儿眼和嘴角的酒窝，“猫病”就犯了，越看越心痒。就在他忍不住“作死”时，兜里手机突然响了。
他点开手机信息一看，他爸说他们火车晚点，凌晨三点才到，让他先睡，不用等他们。
沈西宴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一个月了，他手机里关于他们的信息只有三条，一条是早上说他们晚上八点回来，一条是七点的时候发来的火车晚点十一点到，最后一条是刚才的。
他已经记不起一个月前他们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最近几年他们出差越来越多，和他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明明没有过争吵，也没有过冷战，但他们的联系却像拔丝，越拔越细。
这一会功夫，牛奶小方已经见底，封月凉见他还在发呆便问：“已经十点了，你不回家吗？”
沈西宴摇头，家里空荡荡的，他待不住。平常这个时候他一般泡在南锣巷，人多，热闹。
封月凉眼神一闪，也猜到了他的几分心思，“我送你回家吧，或者说你还想遇到之前那样的东西？”
沈西宴挣扎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封月凉本身就不是多话的性子，沈西宴也没心情挑起话题，于是一路沉默。
刚看到目的地，封月凉便止住了脚步，转身想走，却又被扯住了衣服。
看着这只粘人幼崽眼中的邀请，他眼中浮现一股无奈，只好取下脖子上的牙齿形状的吊坠戴到沈西宴脖子上，“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再来。”
沈西宴无法，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铁门里的时候，封月凉突然叫住了他。
“记住我之前教你辨认鬼和人的方法——”
“晚上，鬼和人的影子相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南锣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