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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第六章
      太阳出来,热风刮起,草就枯干,花也凋谢,美容就消没了。那富足的人,在他所行的事上,也要这样衰残。
      ——圣经•雅各书

      天还没有亮,雪虽然已经停了,云却依旧铺了厚厚一层,教太阳生不出来。这时厨房里只有女佣玛莎一个人,她伸着腿,紧靠着壁炉坐着,似睡非睡地打着盹。那只瘸了腿的苏格兰猎犬则一动不动地蜷在她脚下。这屋子里唯一活动着的,只有酒精炉子上烧着的水壶,滋滋作响。
      直到这条猎犬突然站起身,并且吠叫不已时,玛莎才惊醒过来。她转过眸子去看,令她吃惊的是,她发现她的主人掀起了绿色羊毛毡子,正站在厨房门口张望,并且他差点儿被门口挂着的一串洋葱撞到头。
      她慌忙站起来,拍拍围裙。
      “上帝,您怎么能到这里来?您是有什么吩咐吗,爵爷?”
      “不,没什么,”她那位尊贵的主人微笑了一下,脸色看起来却像墙壁一样灰白,“好姑娘,你能送一壶热茶到我房间里去吗?”
      “当然,当然,爵爷,我……”
      “不,不,别紧张,好姑娘,那末我等你的茶。”
      “是,爵爷,”这位姑娘拼命点着头,“要准备些什么茶点?还是惯例吗?”
      “不,我什么也不想要,请记得把茶煮浓一点。”
      “是,爵爷。”
      绿色羊毛毡子重新放下了,这位姑娘的紧张心情也才稍稍平息,她立刻麻利地干起活来。

      玛莎端茶上去时,公爵穿着晨衣,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她小心翼翼放下托盘,低声问:
      “爵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没什么。谢谢你,玛莎。”
      但是她离开时,她的主人又多吩咐了一句。
      “对了,玛莎,你能保证你不要来打扰我吗?”
      “是。”
      姑娘屈身点点头,退了出去。
      这样只剩德沃特公爵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啦。打开壶盖,他从砂糖壶里舀了一勺糖进去,接着又掺了些别的白色粉末,他看着它们,直到确定它们全部都溶解在那一汪暗色的茶水里。总体来说,他发觉自己心情平静。他并不格外在乎他自己,但他决不能让整件事故变成一桩丑闻。现在外头光线似亮非亮,风刮得厉害,树枝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屋子里只点了一支蜡烛,那种蜡黄蜡黄的光闪烁着,映得满屋子里的樱桃木家具都显出一片赭红色。
      这使他忽然想起来,不久前他去摄政公园教堂时的情景。那时候教堂里正在举行一场婚礼,他听到钟声缭绕,唱诗班齐声合歌,似乎能抵达天庭。神坛之下,青年男女衣角洁白,誓言庄重。
      『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她保持贞洁吗?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我愿意。』
      『你愿意和她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都愿意终生养她、爱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直至死亡才能把你们分开。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我愿意。』
      在主面前的仪式结束后,亲朋好友拥簇着新郎新娘驾车离去。牧师威斯利先生走下讲坛,他相当高,讲话慢条斯理。
      “恐怕怠慢您啦,公爵先生。”
      “不,没什么,现在真是结婚的好日子。”
      “当然,谁都会想趁着财产法案颁布前赶快结婚的。”
      这句俏皮话让德沃特公爵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想是的。”
      “真抱歉,公爵先生,接下来我还要主持一场仪式。”
      “还是婚礼吗?”
      “不,是一场葬礼,公爵先生。”
      “真遗憾听到这个。”
      “是我的女儿,她是主赐给我们的天使,但她如此可爱,以至于四个月后,主迫不及待地又将她招回身边了。”
      公爵退了一步,这样他就能看到教堂墓地外摆放着的一具硬木棺材,以及披着黑纱的女士了。北风呼啸,白雪皑皑,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但是这种顷刻的思绪很快被打断啦!因为走廊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响起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回来了,父亲,”
      他那位独生子、年轻的小勋爵斜倚在门口,帽子捏在手里,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情。
      “我不想留在学校,父亲,所以我让老威廉先生接我回来了。”
      “为什么?”
      “和我要好的朋友们一个也没有来,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学校里。父亲,现在还没开学呢。”
      “你胆子未免太大了,爱德华!”
      “而且,我听老威廉先生说,您找律师改了遗嘱?”
      “当然,因为我打算一个子儿也不留给你!”
      这个孩子斜着一双蓝绿色的漂亮眼睛看着对方,下一刻他就突然抓起桌上的铃,猛烈地摇晃起来,并且,对着推门而入的秘书大声吩咐道。
      “听着,给我订张车票,我要回我母亲那里去!”
      闻询赶来的老威廉先生看看公爵,又看看小勋爵,感到非常尴尬,但是他富有经验地、礼节性欠了欠身,同时把盛名片的银盘子送了过去。
      “这是昨天拜访的客人,我初步安排了约见时间,请您过目。”
      “好的。”
      德沃特公爵拿起上面的第一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竟然是迪肯警长的。他将这张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上面留着一句客套话,『可否纡尊指点哈德逊夫人一事』。这种奇特的措辞,直觉让他感到很不安。
      “迪肯警长是什么事?”
      “他看起来很迫切地想要见您,虽然昨天下午您不在,但他仍坚持等到吃完了茶点才走。我安排的时间是……”
      “好啦,老威廉先生,让他早点过来吧,那么就十点钟。”
      “好的,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剩下的麻烦你重新安排一下。”
      “好的。”
      老威廉先生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但是他并没有马上退出去,而是将小勋爵拉到公爵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低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
      茶桌上摆着的茶壶用保温棉罩盖着,还冒着热气,老威廉先生殷勤地为小勋爵倒了一杯茶。
      但是德沃特公爵突然站起身,抓过放茶壶和茶杯的托盘,猛然掀翻到地上。接连着几声脆响,现在无论是茶壶、茶杯还是砂糖壶,全都破碎成一片一片,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毯上啦。暗色的茶水迅速扩散开,泅湿出很大一块印渍。
      公爵家里那位平时被宠惯了的独生子尖叫了一声,跳起来,摔上门回房间了。

      ***********************************************

      一般来说,德沃特公爵并没有提前等候客人的习惯。但是这个早晨,他却少见地留在书房里等待迪肯警长的上门拜访了。确切地说,他有点儿坐立不安,各色各样的遐想充斥了他的脑海。是的,他原本应该将会面时间安排得更早一些的。他终于重新坐下来,企图整理自己的思绪。但是他很快又被打断了思路,因为他的私人秘书老威廉先生将今天的信件和电报送进来请他处理。
      翻了翻来往的信件,公爵随口问道。
      “对了,威廉先生,你能告诉我,爱德华怎么样了?唉,事实上是,我去敲门时他不肯开门。他还是坚持要回他母亲那边吗?”
      “不,小勋爵他又吵闹着取消了车票。”
      “什么?我看他未免太任性啦。”
      他漫不经心地拈起其中一封看了看,字迹很陌生,信封上盖着今天的邮戳。他原本打算放下,突然注意到信封上面只写了他的地址,却没有留落款。他立刻拿拆信刀将这封信拆开,里面抖落下来一张卡片,落在地毯上。
      公爵拣起来一看,上面只有三个单词儿,是用从印刷品上剪下来的单词拼成的一句话。
      ——你是凶手。
      他立刻将这封信翻过来,不让秘书觉察到异样,而是低声问:
      “威廉先生,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邮局送来的,公爵先生。”
      “好的,我知道了,威廉先生。”
      这个时候,十点钟正好敲响啦!迪肯警长准时来到德沃特庄园。实话说,他一早晨也在坐立不安中度过,他既不敢过早来打扰这位爵爷,更不能失礼让对方久候。更何况,他还得反复练习可能的说辞呢。他被领到书房里,公爵正在里面等着他。天气很不好,房间里点着蜡烛照明,德沃特公爵看起来——或者确切点说,他正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哩。
      “很抱歉来打扰您,德沃特公爵。”
      推开门,迪肯警长便取下帽子,深深鞠了一躬,待他直起腰时,他那张讨人喜欢的圆脸看起来皱成一团,好像被什么困扰着一样。
      “不,没什么,”坐在书桌前的德沃特公爵转过身来,露出了惯常的微笑,“我是否有幸能帮您做些甚么呢,迪肯警长。”
      “您太客气了。事实上,只是一点小事,公爵先生。”
      女佣人给迪肯警长端上一杯茶,警长紧张地看了她一眼,一直等到女佣人离开并关好房门,他才开口。
      “我知道来打扰您很不好,公爵先生。”
      “不,没什么。”
      “我们刚刚找到了莱奥纳德遗落在皮克汉姆旅馆里的行李——噢,您可能还不知道她是谁。事实上是,最近在圣保罗教堂街发生了一桩小案子,她是当事人的女仆。我们在她的行李里,找到了一封信,是当事人生前写的一封尚未寄出的信,”迪肯警长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而奇怪的是,信封上居然写有您的名讳。为了避免这是一场误会,我特意将这封信扣留了下来。”
      公爵听对方说完,才放下茶杯,嘴角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弧度。
      “你做得很对,迪肯警长,我并不喜欢这些微小之事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是这样的,公爵先生,所以我特意拿来请您鉴定一下。”
      迪肯警长说着话,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记事本,将夹着的一封淡紫色的信抽了出来,递给桌子对面的德沃特公爵。信封上的字体纤细娟秀,公爵一眼就认出来确实是哈德逊夫人的笔迹,而收信栏正写着德沃特公爵的名字和地址。
      公爵接过来时,首先将信翻过来,他注意到封口处的火漆印完好无损。这才拿裁纸刀将信剪开,取出信纸,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最后他抬起眸子,平静地说:
      “不知所云。警长先生,我看您恐怕是白跑了一趟,这一定不是写给我的信。”
      “是吗?我想也是,公爵先生。”
      德沃特公爵将这封信细心叠好,放在桌子上,准备交还给迪肯警长。但是他不小心碰翻了烛台,蜡烛的火苗啪地一声落到了信纸上,蓝色的火焰升腾起来,很快这页薄笺就化为一缕灰烬。
      “这可真抱歉,迪肯警长。”
      “不,不,不,没什么,既然已经确凿它和本案没有关系,它的存在与否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对不对,公爵先生?”
      “很抱歉没有能帮上您什么忙,迪肯警长。”
      “不,不,您太客气啦,公爵先生,这是什么茶?它可真美味!另外,恕我冒昧问一句,本月九日晚上您有去维多利亚剧院看威廉•吉伯特的新戏吗?听我的妻子说首演棒极了。”
      “不,很遗憾。您说是下了很大的雪的那天晚上吗?”
      “是的,是的。真的,那可太遗憾了。”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去拜访道格拉斯先生了,我在和他讨论瓦格纳所谓的改革歌剧。有一段时间雪太大了,最后我不得不决定留宿在道格拉斯先生家里。”
      “是的,是的,十点钟那会雪特别大,我的妻子差点被困在路上了,可怜的路易莎!”
      “我想是的,天气太冷,我不得不很早就寝。实话说,如果不是因为留宿在道格拉斯先生家里,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在十一点以前就寝了。”
      “真好,您和道格拉斯先生品位都很独特。啊,真抱歉我还有些急事,请允许我告辞了,公爵先生。”
      “那多可惜!你不想至少再续一杯茶吗?”
      “不,不了,我得告辞啦。您不知道,现在来的那些年轻警官,顶不能教人放心。”
      迪肯警长拿起帽子,深深鞠了一躬,迅速地退了出去。他走出房门,这才掏出手绢,急急地抹去脑门上的汗。实话说,这种装模作样的说话,他可紧张透啦!而更重要的是,出于警官的职责,他不得不已经将那封信件拆开过目,并费了一番气力才重新压好火漆印。幸运的是,德沃特公爵并没有看出破绽。从感情上来说,如果他看到那具尸体是被人从三十码外一枪致命、或是五码内将四肢打成了窟窿却刻意避开了所有要害部位,他对这位尊贵的公爵的怀疑恐怕会稍微多一些哩。
      他将帽子夹在腋下,快步走过走廊。一直到他走出德沃特庄园,走到大街上等候马车的停车站里,他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今天早上的电报,拆开看了看,那是来自康弗里津公学校长道格拉斯先生的回电。
      『迪肯警长:在此仅就你来电所询问一事做出答复。本月九日夜间,德沃特公爵系在我寓所处,我与他整夜打牌消磨时间和金钱。此事虽再无第三方作证,但我愿以一位绅士的名誉起誓。——J•道格拉斯即日』
      迪肯警长摸摸冻得发红的鼻子,看起来,道格拉斯先生信誓旦旦的回答和德沃特公爵的说辞并不那么一致。

      让我们将视线重新转回德沃特公爵的书房吧。暂时打发掉迪肯警长,让我们这位高贵血统的先生稍微平静了一点儿。他取出一瓶白兰地,倒了满满一杯,点燃火柴烫了烫酒杯底。
      可是下一刻他突然放下酒杯,自言自语起来。
      “天哪,如果迪肯警长给我那封信是哈德逊夫人写好打算寄给我的话,那末当夜她放在桌子上的、又是留给谁的信呢?”

      ***********************************************

      下午的时候,德沃特公爵带着最后一线希望去了道格拉斯先生位于鹦鹉大街的小房子。毫无疑问,房子里是空的,没有关好窗户的窗棂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推开窗户,远处的格林威治山白雪皑皑,风刮得厉害,苹果绿的天鹅绒窗帘飘荡起来。
      我们可怜的公爵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湿冷的壁炉前,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跑上楼,打开衣柜,衣柜里是空的。不,不止是衣柜,连书柜上的书都空出来了一大排。这栋楼房的主人,雅各•道格拉斯先生的书籍、行李、衣服,统统都不见了,甚至于他用来存放雪茄的西班牙杉木保湿箱也找不到了,只剩下公爵留在这里的几件衣物了。
      到处都是空的、冷的。显而易见,道格拉斯先生选择留在了伯明翰,他恐怕永远不会再来了。
      这位公爵用轻率和愚蠢毁掉了自己,也同样摧毁了对方。

      公爵一个人默默地乘坐马车返回庄园,雪又开始下起来。下车后,他随手打开邮箱,出乎意料的是,他从信箱里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迹熟悉得不需要思考。他慌忙拆开信封,全然不觉佣人已经前来迎接、试图接过他挂在臂弯的手杖。
      这封信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爱德华•A•德沃特公爵:
      今天早上我有幸去了趟汉普顿区,那真是一块美妙的地方,好像全国所有好的建筑师都集中受雇于那里似的。窗户都是往外开的样式,窗口吊着花草箱,可惜现在是冬天。找到哈德逊夫人生前在汉普顿区的寓所后,我假装是一位新婚丈夫,要为自己和小妻子选一处甜蜜的婚房。幸运的是,自从哈德逊夫人搬走之后,这处住宅半年来一直尚无人居住。房东托马斯太太很好心地告诉我,这里一年租金高达一百六十磅。这使我忍不住感到相当沮丧,您要知道,在伯明翰的乡间度假别墅,房子比它大一倍,价格却比它低一半儿。我得说,如果仅仅只是在剧团里当当女演员,就能住得起这样豪宅,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考虑换个工作的。
      我有幸请房东太太喝一杯茶,并且告诉她我的妻子是一个相当迷信和挑剔的女子,她极度相信厄运是会传承的,所以,虽然我们对该处住宅很满意,但颇为担心前任租户是否会在宅子里留下什么不干净的痕迹。而且,托报纸的福,这位前任租户的名声已经弄得尽人皆知了。当然,房东太太坚持认为这所住宅是极好的,风水也是最妙的。哈德逊夫人住在这里时一切风平浪静、搬出去之后便惨遭横死即是其有力佐证。
      我假装感到惊讶,她怎么会肯把这样美妙的地方租给一个综艺剧场的女演员而不是某位体面人士呢?房东太太故作神秘地告诉我,这是两年前一位神秘先生委托房产代理机构租赁下来的。哈德逊夫人搬进来后,这位神秘先生总是会挑接近半夜的时间出入。出于好奇的科学精神,房东太太曾经创下一周不睡躲在楼下厨房里偷偷观察的记录。据她描述,这位先生差不多有六英尺高,他停在街头的马车后座挂着D字母开头的徽纹。另外,她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结婚戒指,显然是已婚身份。我看此位神秘先生除了您之外,不作第二人猜想。
      接着我获得了由房东太太颁发的进屋查看房间的特权。房子虽然有半年没有租出去,女佣人还是将它打扫得干干净净,以至于我不得不考虑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幸亏房东太太不打算与我一同欣赏这‘极妙’的房子,否则我难以想象当她看到我戴上手套和放大镜,在房子里翻箱倒柜时,会发出怎样的尖叫声。
      接下来容我介绍一下我的战利品,公爵先生。我在壁橱后面找到了一枚半克朗的硬币,在碗碟柜下面发现一个镶银发夹以及等等,总体来说收获颇丰。另外,我找到了几张哈德逊夫人从布莱顿寄给房东托马斯太太的明信片,时间从前年六月到十月不等。但它们是否具有价值,目前我尚看不出来。
      最后,考虑到我此次的行动显然应该受雇于您,因此我冒昧地向您提出,您应该全权支付我往来伦敦的路费以及请房东托马斯太太喝茶的费用,共计三英镑九先令五便士,希望您能及时付清。
      另外,我收到迪肯警长的电报,向我询问是否知道您本月九号晚间的行程,我已向他保证,您系在我处。
      ——J•道格拉斯』
      公爵几乎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庄园门口读完这封信的。信封上没有盖邮戳,很显然,是道格拉斯先生亲自送过来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在哪里?
      他想起来他的秘书老威廉先生习惯于每天上午九点和下午三点时各查看一次邮箱,如果这封信还留在邮箱里,就证明它必是三点后才送来的。他看了一下怀表,这个时候才三点过一刻。
      他扔下手杖,飞快地往街道上跑。但是街道上空空荡荡的,白茫茫一片,连一辆马车都看不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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