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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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杨豆萌听旨进宫，受封为世袭文忠侯，同日她上了折子给韩锡安请封为文忠侯世子，八月上旬韩锡安的侯世子之位下来，杨豆萌联系了胡家二房的主母，与之交换了韩锡安和胡颖的庚帖。
与此同时，杨豆萌第三本书也刊印了出来、正式在诸多书馆发行，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充满了关于杨豆萌的爵位世袭和新书的话题，持续到秋季会试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韩锡安参加了这一届的会试，没有丝毫意外地考取了进士，并且中的还是头名状元，如果放在寻常，大家伙都该恭喜他母亲养儿有成了，可现在每每他听到的都是别人恭喜他总算没堕了他母亲的才名，这让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喜欢看书、却并不喜欢做学问，因此他一点不打算继承她母亲的著书之能，而准备进官场钻营，所以他就算因为大家的话而有些别扭，但也没有太多懊恼或者难受，更多的为自己母亲的能力而自豪，并为进官场之事常常和他嫡大舅接触。
十月中旬，杨豆萌在和胡家商议好的好日子里令人把准备好的彩礼送到了胡府上，年前十一月下旬份她给两个小年轻人办了订婚礼，次年三月她找过被圈在昭淑公主府的韩枢，聊了聊，这一年五月份她请了皇后帮忙牵线替韩琼订了亲，其夫是当朝四皇子，一个较有学问但无野心和背景的皇子。
下半年的七月份和八月份，韩锡安和韩琼先后成亲。
杨豆萌办完韩琼的婚事，长松了一口气，心思渐渐地真正地放在做学问上，当然医药和武功上的学习她从未放下，除此之外她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在老国公或者柳氏身边，现在柳氏的精神头不行了，一天就算什么都不做，天不黑就会开始睡，把脉搏显示是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普通的药物已经起不到延续寿命的作用了，她也没有用那些百分百有副作用的猛
药强行给柳氏进补延寿，只是经常陪着柳氏，想些办法让柳氏的日子过的更开心些。
两年后，韩锡安的长子出生，同年韩琼也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在王府里站稳了脚。
又一年后的八月底的一天，柳氏寿终正寝，临死前她回光返照，派人喊来了杨豆萌，躺在床上，见了杨豆萌最后一面，在杨豆萌一生一次的喊娘声中，瞪了杨豆萌一眼，转过头，终是面带微笑地闭上了眼、停止了呼吸。
那时外面的天色刚近黄昏，天地间红霞遍布，穿过门窗户照进屋里，洒在地上。
杨豆萌跪在床边，握着柳氏的枯老的手，禁不住泪流满面。
一众丫鬟婆子跟在杨豆萌后面跪着，一个个无声无息地陪哭起来，丝毫不敢喘大气。
杨豆萌感觉到任务面板的提示，却没有理会，把最悲痛那股劲发泄了出去，哭够了，抬头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韩锡安和他媳妇以及韩琼都双膝跪在她旁边，她哑着声音问道：“几时了？”
“外面打过丑时三刻的梆子。”韩锡安也哑着声音，眼圈红的不行，俊秀出尘的脸上都是泪迹。
杨豆萌闭了闭眼，泪水又流了下来。“叫人把准备好的孝布挂上、棺材和下地礼都抬出来，给……柳氏收棺吧。”
“是，娘。”韩锡安应声，领着韩琼等人朝着柳氏端端正正地三叩首。
杨豆萌动了动腿，让人扶着坐在凳子上，接下来两天都没有睡觉，第三天睡了一觉，第四天早上，国公府来了四十名武功极其出色的侍卫，同来的还有蒋荣以及蒋荣的侍卫以及韩枢的一个儿子，侍卫们都进了客厅，团团将客厅里的人围住。
“就知道会这样。”杨豆萌苦笑，眼圈泛红，心里难受得要命，按照地球的规矩、子不嫌母丑，也就是子女不嫌弃母亲的出身高低，为母亲送终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在这里柳氏是她这个身子的亲生母亲、却又不是她这个身份的母亲，可以说柳氏没有资格叫她送终，也可以说她没有资格给柳氏送终，世俗、律制、潜规都不允许她给柳氏送终，而无论皇族贵族包括国公府更是不许她破坏这些规矩。
一时间她在地球形成的三观和这个世界的普世三观形成了她来到这里以后最强烈的一次矛盾冲突，她觉得脑子都快炸了。
她想冲破这些人的围困、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去给柳氏送终，可是脑子里却忍不住一遍遍地回播这个世界言明的律法和约定成俗的规则，她真的冲出去、做出有损律法和贵族颜面的事，以她现在的名望和地位，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蒋荣愁眉苦脸地道：“我和韩枢商议了一下，柳氏算是韩府的半个人，韩枢的身份现在也不低，让他儿子给柳氏送终，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杨豆萌坐在高椅上，脊梁有些前倾微弯，神色略显呆愣，许久，她瞧了一眼站在蒋荣身边手足无措的韩枢的儿子韩敬，抬头道：“好，你安排吧。”顿了顿。“柳氏的下葬礼我已经安排好了，叫韩敬只捧排位就好了。”
“嗯。”蒋荣对外吩咐了几句，令人把韩锡安、韩琼等叫了过来，他陪坐着，也不说话，约莫着柳氏的送葬队差不多该出城了，就道：“要去看柳氏下葬吗？”
“嗯。”杨豆萌点了下头。
“换身衣服吧，素净点没关系，但不要穿孝服，太扎眼了。”
杨豆萌深吸了口气。“好。”语毕她回屋迅速地换了衣服，让韩锡安、胡氏、韩琼以及韩琼的丈夫都留在了侯府，只一个人坐着马车和蒋荣等侍卫去看了柳氏的整个下葬过程，哭了几天，她的眼泪已经快哭干了，在柳氏的坟前倒是没有再流多少泪。
傍晚从柳氏的葬坟回到侯府，杨豆萌躺在床上查看了下任务面板。
“任务发布者蒋晴，主线任务：养大韩锡安至韩锡安娶妻生子，任务完成100%，奖励30点灵德值、新手礼包一个，已经放入任务仓库。”
“支线任务：接柳渝出镇国公府、赡养其至寿终正寝，任务完成100%，奖励20点灵德值。”
蒋晴任务的面板首页右下方有三个新出现的按钮，一个是回归本体，一个是回归星海空间，第三个是继续留在任务世界，旁边注解说留在任务世界、最多可留到任务身体死亡，期间可以随时选择回归本体或者去星海空间，不过一旦选择回归本体或星海空间、任务身体就会自然死亡，任务者则不能再凭借任务身体进入这方世界了。
杨豆萌的脑子有些疼，她没有立刻做出选择，须臾收起任务面板、放空了一会儿精神，接着在侯府修养了几天，情绪稍微好些后，她去见了面老镇国公。
此时老镇国公正躺在家里侧院中的葡萄架下面晒太阳，半中午的阳光刚刚好，暖而不热。
杨豆萌没等老国公说话，也没行礼，径直坐在老国公旁边的榻椅上。
老国公闭着眼，挥挥手叫奴仆们都离得远些并看好周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现在觉得不好受吧，其实当初你就不应该接柳氏去你那里，更不应该日日与柳氏相处，日久生情，情深则容易忘乎所以，规矩呢，确实是人定的，也能改，但你能承受更改你所在乎的这项规矩的反弹之力吗？”声音平静静中透着怅然。
杨豆萌沉默，半响道：“不能。”
“你知道就好。”老国公叹气。“我年轻的时候也想改一些规矩，但后来我发现不改掉那些规则的话大家都有活路，虽然活得不是那么舒心，一旦去更改，可能拼掉命也改不掉，而且拼掉的会不止自己命，还有自己企图更改规矩要为其好的人的命，比如你，你坚持给柳氏送终，我也能不派人去阻止，但结果是什么？你捧着柳氏的排位最多只能走出正阳街，就会被禁卫军给逮住投进大牢里，接着无论是贵族还是言官们都会不惜代价地参你、置你于死地，皇上和太后也是，他们不会再怜惜你的才华，甚至等你死后，还会杀掉韩锡安、胡氏、韩琼以及他们的孩子们以绝后患，甚至于你的书能不能保下来、不被彻底焚烧殆尽都是个问题，万载传承的规矩，它是无数人的信仰，更是站在权势巅峰的人统治其他人的工具，或许有极个别人因缘际会与你境地相同的以及想借此牟利的会支持你，但普遍的人哪怕是奴隶都不会支持你，他们只会为了维持信念和世俗规矩而反对你。”
杨豆萌默然，正因为在这个世界待了快二十五年，对这些道理知之甚深，所以她那天只是情绪波动得厉害、却没有冲动，她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自己一时冲动的杀伤力太大，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换了话题问道：“父亲，你的身体很好，再活个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你其实没必要退下来。”
镇国公闭着眼，神色放松，语气冷静又坚定。“不，我很有必要退下来，否则国公府邸会一片混乱，蒋氏在朝堂上也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且有你那三本书，谷阳蒋氏已经奠定了在读书人中的地位，数百年内都将受人敬仰、遗泽无穷，我从你前两本书出来后就在琢磨更改家族里的规矩，以读书、明理和著书为根本根基、传扬知识，务必让蒋氏的传承更久远些。”
杨豆萌望了一眼镇国公。“……父亲想的周全。”
“不周全不行啊，看多了贵族的起起落落，每个人的生活甚至生命都是有局限性的，打破桎梏的代价太高了，我负担不起，你也负担不起，还是在局限之内尽量让自己和在乎的人活得稍微轻松些为好。”
杨豆萌不太想听这些大道理，随口聊了些，就离开了国公府，接着又在这个世界待了将近四年，将她一直在做的书籍整修编纂完成、同时写了一部百万多字的编修目录和对应的书籍简介、内包含了十九万册本世界从古至今方方面面的书籍，有信息采集器的存在，她可以确保这本目录里的书没有重复的，而在编纂期间她抽空又写了一本类似于百家韬略的书籍，用玄奇的故事记述了许多她体会出的道理，内容涵盖医药常识、武功招数、遇事进退手段等等，一共约有六十多万字，写完整理后她就把手抄本交给了老国公，之后不出意外的她在这个时代的名望又提升了许多，等京垣学院的书楼图书编纂提交后、相关事宜活动也都彻底结束了，她准备了一些提炼的各种疗效的药|粉药水分类装好，一共装了九个大箱子，给老国公两个，韩锡安两个，韩琼两个，蒋荣两个，老国公夫人一个，又分别给老国公、韩锡安、韩琼、蒋荣各写了一份信，接着她亲自把老国公的两个和国公夫人的一个箱子连同她新写完的古言文新书一起送到了国公府，从国公府回来，她进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把四封信放到枕边，调出任务面板，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