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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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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这天进入抱枕里的时候发现钟小兰正在腾空床铺。
“今天太阳不错,我要拆被子出去晾——来~纲吉,公举抱~”说着,女孩伸过双臂抱起了沢田纲吉·抱枕,因为条件限制的原因,公主抱变成了“V”字抱。
‘总觉得超不爽的……’沢田纲吉心中的小人流下粉条泪。
女生被男生这么抱是浪漫,男生被女生这么抱感觉好丢脸。
钟小兰轻轻将他放在靠背椅上竖着。“等我一会哦。”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午钟小兰把晾在外面晒了一天的棉被抱回床上,感觉到丝丝热气从被子里隐隐浸了出来。她伏在被面上,温暖的气息便像宽阔的怀抱一样包覆了她,让她说不出的惬意与安心。
“嗷嗷嗷~纲吉纲吉纲吉!”她在被子上翻过来、滚过去,还不时蹭了又蹭,玩得不亦乐乎。
‘我说……我在这边。’被点到名的某人莫名有种被冷落的失落感。
钟小兰趴在被子上,甜蜜地笑着说:“我知道啊,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比抱枕更像纲吉~”
‘哈?为什么?’
“因为它现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软软的、蓬松蓬松的……啊啊啊纲吉,”她在被子上滚得更欢了,“喜欢你喜欢你好喜欢你!”
钟小兰的表白一如既往的热切,沢田纲吉一如既往的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她,她也一如既往的不向他寻求回应。
沢田纲吉看着无忧无虑的钟小兰,不禁在心中勾起嘴角,一闪神的时间,忽然发现他待在抱枕里的时间在变长。
他的意识在睡梦之中穿梭于自己的身体和抱枕之间,这就像衣服上的拉链一样将两个世界连接了起来。
“拉链”在他入睡的这个时间点拼合,在他醒过来的时间点分开,如果将两个世界的时间比作拉链的两边,那么一开始,拼合在一起的拉链的确是对其的。
然而不知从哪一次开始,拉链错位了。
他每天仍旧十一点上床——老老实实的睡觉或躲在被窝里悄悄打一会电玩直到睡着——第二天七点被reborn粗暴地叫醒,可他出现在钟小兰的世界里出现和停留的时间变得不规则起来。
他可以在一天中的任何时间出现和回去,每次停留的时间要远超在那边世界的睡眠时间。
这一天,他一直待到晚上睡觉时间也没回去。
黑暗中,钟小兰钻进被窝,抱住了他。“纲吉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肚子饿不饿?”
‘我身体那边的时间是深夜,只要我还没回去就一直在睡觉,不会饿的。’
“真的不饿吗?”钟小兰回想着抱枕上的图像,在肚子的地方揉了揉,沢田纲吉就像受到突袭一样喊起来:‘笨蛋别乱摸!’
“诶……”钟小兰这才想起图像只有半个身体,和实际的沢田纲吉比例不合,脸上立刻一片火烧火燎,“难难难道我摸到奇怪的地方了吗?”
抱枕里传来迷之沉默气息。
“我我我可以再摸几下吗?”她羞涩地捂脸。
沢田纲吉心中的小人脸红得快滴血了,钟小兰痴汉的言行中并着少女特有的娇羞,二者相加会对他造成相当于斑豹高达最高输出率的杀伤力。
‘这种事还用问吗!’
“那那那我就不客气!嘤——”
‘不是不用客气的[不用问]——呜哇!住手啊笨蛋——!’
“嘤嘤嘤……”她老大不情愿地收回手。“再摸一下下好吗?”
‘半下也不行!’
“那0.49下?”见对方态度坚决,她再度让步:“0.1下也好。”
‘这又是怎样的算法啊。’沢田纲吉心中的小人流下萧索的粉条泪,只是个抱枕的他被欺负得好惨。
“好吧嘤嘤嘤……”她老老实实地抱着他闭上眼睛。“晚安,纲吉。”
‘……晚安。’
“对了纲吉,我们的期末考试结束了,很快就放假,正好纲吉最近留在这边的时间变长了,我们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会变长哦。”
她也察觉到了时间的变化。
“我可以和纲吉说好多的话了~”她明快的声音因为喜悦和期待而毫无阴霾。
‘嗯……’沢田纲吉却担心这种现象会是某种变化的预兆。
对于钟小兰来说,感受到他的存在的时间都是阳光明媚的,对以后的担忧与不安的思虑与她无缘。
她就像沢田纲吉所希望的那样了解他,每晚每晚……黑夜中的相拥给他带来不可思议的平和与安宁。他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可这样的希望太渺茫——不如说眼下的奇迹随时都会破碎。
因为沢田纲吉与钟小兰始终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沢田纲吉比之前更贪心地渴求维系两个世界的奇迹,是从那一天开始——钟小兰发烧了。
她的双亲长时间出差在外,虽说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却一直都不擅长照顾自己。
她连续好几天打喷嚏流鼻涕,叫她吃药她说“不用的,很快就会自己好了,以前都是这样的”。直到她精神恹恹吃不下饭,这才在家里的药箱翻了感冒药吃。
第二天一早,她身体烫得惊人,无力地掀开被窝坐起来又倒在他身上。
“嗯嗯嗯纲吉……”她发出让他心里好一阵难受的哼哼声,“头好晕好痛……那谁拜托你别撑了,我的头都要炸开了……”
身体只是个抱枕的沢田纲吉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只能一边安慰一边给她出主意:‘一定是发烧了。你现在去给朋友打电话,叫她来接你去医院,然后去吃退烧药,再躺着休息一下。发烧不是大问题,不要怕。’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她比平时更爱撒娇了,“嗯嗯嗯嗯……不想动……”她一动不动地抱着他,脸埋在他身上。
他柔声鼓励道:‘你是好孩子所以要听话,乖,先下床。’
在他温柔的催促下,钟小兰软绵绵地下床趿了鞋,扶着床头柜站好,可怜巴巴地问:“然后呢?”
‘去客厅,在药柜里找到退烧药吃……记得看清楚说明,顺便量一个体温。对了……再用湿毛巾敷额头。’
“嗯。”她眨了眨眼——即使是一个点头的动作都会让她的脑袋里好一阵地动山摇。
她扶着墙,在晕眩感之中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缓缓向客厅挪去。
沢田纲吉看着她似乎随时会倒下的瘦小背影,一颗心像是被火燎着,又灼又痛。
她出了房间,他看不到她了,就凝神去听她发出的动静。
他数着她的脚步声,在脑海中想象她打开抽屉翻找,想象她合着水将药片吞下。
洗漱间隐隐传来水声,她应该是在准备湿毛巾。
她又缓缓地挪回床上,额头上顶着湿毛巾,无法像往常一样侧身搂住他,就依偎着他平躺着,一只手软绵绵搭在他身上。
“吃过药了……安乃近片……没有错哦。”
‘嗯,做得好。’他问:‘打电话了吗?’
“没……小舞最近很忙,不想打扰她。”
她交际范围很狭窄,小舞是她唯一提起过的朋友。
‘那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呢? ’
“……也不是没有,但是不想麻烦他们……”
他知道的,钟小兰不想添麻烦的态度是因为不想和他人产生交集。
‘体温呢?’
“嗯……量着了……还不到三分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沢田纲吉出声提醒。她伸手进衣领中摸索片刻,摸出体温计,虚着眼睛旋动三菱形的玻璃管,“三十九度四……”
‘那……就睡一会。半小时后要是没有退烧就一定要打电话给小舞。’
“好。”钟小兰乖巧又虚弱地回应他一声,就倦怠地闭上双眼。
湿毛巾一定被她高热的额头蕴热了,她却连换一面的力气都不想使。
沢田纲吉知道她不会睡着——她紧蹙着双眉,像是在竭力忍受某种酷刑,整张脸布满了痛苦。粗重的呼吸在给她带来维持生命的空气的同时也在消耗她所剩无几的体力。她胸口脆弱又倔强地起伏着,像是在竭力对抗透体而入的某种压迫。
而他只能在一旁看着她被高烧折磨。
不能送她去看医生、不能照顾她吃药、不能为她端一杯水缓解她干燥的喉舌,就连为她敷上一条清凉的湿毛巾都做不到。
要是身体也随着意识过来就好了,他就能亲手将她从病痛的困扰中带出来了。
“嘿嘿……”钟小兰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了?’
“我在想,纲吉的身体不在这边真是太好了……不然说不定会被我传染……”
她是否在和他想同一件事,亦或是听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不是担心这种事的时候吧。’
她轻笑出声,面上苦楚稍减。“说得也是呢……”她接着说:“纲吉,我睡不着,我们聊天吧,听到你的声音会让我好受很多……”
他心中一片柔软,‘聊什么好呢?’
“嘤嘤嘤……”她的鼻音很重,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感觉我现在要什么纲吉都会答应,生病好幸福……我可以继续提好多好多的要求吗?”
沢田纲吉有了不好的预感,勉强提起气势说:‘只限于今天啊!’
话说出口才醒过味来:这完全就是在提醒她把握机会尽情撒娇。
如果他在身体里,一定会惊得咬到舌头。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亢奋起来,沉默了小半晌,脸上病态的火红之中染上了一层樱色的可爱的薄红。
“我……我想听纲吉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