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抱枕穿的纲吉君》兰右

5、第 5 章

　　“我是看了纲吉的传记了解你的。”钟小兰开朗地说。

　　‘传记？’和预想中的答案不同，沢田纲吉有些迷茫起来。‘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传记？还有我现在才17岁哦，小兰为什么说见过了24岁的我？’

　　“唔……等等哦。”两个都不是能用一句话回答的问题，钟小兰思索片刻，娓娓道来：“我们这边的世界有一种特别的神，他们能看到异世界的某一群人是怎么生活的，因为都是一些有趣的事，所以他们会在那群人之中选一个主角，把这群人身边发生的事都画成漫画给大家看。”

　　好半天，沢田纲吉才醒过味来。‘小兰，你说的这些神，不就是漫画家吗。’

　　“漫画家之中有一部分是神伪装的。”钟小兰平静地解释：“和在脑海中创造故事的纯粹漫画家有本质上的不同，神是把自己在异世界看到的事情画成漫画。”

　　沢田纲吉想到在坝子上晒太阳的那天，钟小兰对他说过“漫画家的桌子”这个话题，她心里也知道不存在“能看到异世界的神”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又能若无其事地说出和内心的认知不符的话来？

　　‘这样的说法太奇怪了啊，小兰，再怎么看都很牵强。’沢田纲吉像是要唤醒在梦中沉睡的她一样，温言哄道：‘对我说实话吧，不管事实是什么我都不会动摇。’

　　“我说的都是实话！”她低声尖叫，单薄的手掌陷入抱枕之中，黑暗中可以听到她越发急促的呼吸。“纲吉就是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着的人，你所在的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我感觉得到的……”

　　她无助的声音里染上了一层泪意，“虽然你现在在抱枕里，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呼吸和你的体温……我一直期盼着期盼着期盼着盼了好久的你就在我身边，我们能够对话……纲吉不是最清楚的吗，这份奇迹分明真实地存在着！”

　　沢田纲吉有一瞬间的动摇，差点就相信了她——他忽然想起，钟小兰是异常的。

　　她对着他的抱枕说话、在梦中牵着他的手不愿放开、在梦中满世界地寻找并不存在的他……偏执如她，只怕在脑海中固守着一套思维方式来维持自己的幻想吧。

　　‘说的也是呢……’他做出恍然想通了的模样，‘抱歉，我想多了。’

　　他听到钟小兰安心地舒了一口气，与他紧密贴合着的身体内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她继续说：“看得到纲吉那个世界的神是位叫天野明的女性。她选了纲吉作为男主角，画了《家庭教师》这个漫画。故事是从纲吉遇到reborn开始的……”

　　沢田纲吉随着她的诉说回忆着三年前发生的那一切——与大家的羁绊、一开始作为可怕的敌人出现的那些可靠的同伴们、明明一团糟却充满欢笑声的那些日常……回忆中的每一帧都太过鲜明，要说这一切都只是被别人画在纸上的黑白漫画，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后来你们去了十年后的世界，24岁的纲吉在正一的回忆里出现过两次，最后一次是从基地里出现在地面上。十年后的纲吉成为了很了不起的人呢，声音好听极了。”她的声音因为期待而满载喜悦，沢田纲吉可以想象出她微微眯起眼睛的笑颜，就像在阳光底下惬意地伸着懒腰的猫。

　　“好想见见十年后的你。度过了十年不同寻常时光的你都有什么改变呢？外貌变成什么样了呢？说话方式变成什么样了呢？独自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会做什么、想什么呢？这些动画和漫画里没有的内容我都好想知道啊。”

　　或许是还没有习惯被她寄托思念的抱枕里存在着可以和她对话的沢田纲吉本人，钟小兰也不等他回答，向他绵绵不绝地倾诉道：

　　“好喜欢你啊。平常笨手笨脚的你、表情比胖虎还凶，只穿着一条内裤大喊大叫的你、又酷又拽的你、作为策划全局，引导着家族成员背水一战的彭格列首领的你、作为缠着绷带，一脸衰相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的你、还是个口齿不清的幼童的你……所有的你，我都同样喜欢……”

　　她快要睡着了，黏黏糊糊的声音逐渐融化在温柔的黑暗中。

　　“我想看着你长大，再看着你衰老……我想成为你的妻子，生下属于你和我的孩子，养育他们长大成人……我想守护生病的你，照顾年老后手脚不便的你，看着你停止呼吸，为你扫几年墓，然后追随你而去……”

　　一般的告白会说到这么远吗？

　　‘笨蛋，这种事对于你和我来说都太早了吧。’

　　这么说着，他却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她所诉说的那些情景，就像梦境消失前的残存画面一样，朦胧不清，有着静谧的温暖。

　　“对哦……”她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陷入睡梦的深海之前，她这么呢喃了一声：“纲吉……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之后的几天，沢田纲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天他所在的世界——

　　天空、树木、房屋，色泽饱满；
　　电视新闻中可以看到，政客、社会精英每天都在作为一个精密零件维持着“人类社会”这一仪器的高速运转；
　　全世界近七十亿活生生的人，不停编织着各不相同却相互交错的人生轨迹……

　　对于这颗星球上每一个有形的存在来说，这个世界毫无疑问是真实的，只有对于钟小兰那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一切才是可以被打印在白纸上的漫画吧。

　　而对于钟小兰来说，沢田纲吉与他所生存的世界也是真实的——这就够了。

　　他现在只担心钟小兰。
　　他该怎样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保护她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