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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中毒 ...

  •   听辛欣答应了,九公主喜形于色,抱着吴贵妃转了个圈,刚放开手,吴贵妃便晕得倒在榻上呻吟起来:“哎呦!九妹,你当我是铜人啊!”
      “娘娘快起来,你做个中人。输了的不得反悔!”
      瞧着九公主的兴奋模样,辛欣不禁笑了。难道她就知道一定会赢么?
      吴贵妃挣扎着起身,说了规则,共比试三场,琴、棋、箭各一场,赢两场者为胜。听她说得流畅,辛欣便知她二人早有预谋,只待自己上钩了。好在艺高胆大,她倒也丝毫不惧。
      第一场,比琴。
      九公主奏了一曲《凤求凰》,指法纯熟,情意绵绵。以她二八年华,有此造诣,已属难得。
      辛欣击掌赞了声好,吴贵妃也冲她竖起了大指,九公主喜上眉梢,起身让开。
      端坐琴前,辛欣闭上双目,思量着哪个曲子能先声夺人。片刻,抬指轻拢,奏起了《胡笳十八拍》。
      江河离乱,连年烽火,逃难被掳,流落塞外,生儿育女,思念故乡,骨肉至亲,生生分离,那极端矛盾的痛苦心情,委婉悲伤,撕裂肝肠。
      曲终半晌,九公主方潸然泪下:“夫人琴声能虐心,令人不能自已,我远远不及。”吴贵妃本想说和,作个平局,可公主先认了输,便也无言。
      第二场,比棋。
      吴贵妃亲自从柜中取出一盒明珠,两个色子,拿出棋盘展开,是宫内流行的玩法,叫“珠珠”。此棋从宫中传出,京中官眷,无有不喜。可辛欣却哪里见过,事情一忙,便是黑白子都少有对弈,又怎会去习练贵妇们的玩艺。
      她看了看黑白两色珍珠,晶亮柔润,个个一般大小,都是极品,可惜却做了玩物。当下也不问规则,辛欣起身推枰认输。姑嫂俩人见辛欣这般爽快服输,这场比试赢得兵不血刃,如此轻松,不禁瞠目以对。
      第三场,射箭。
      吴贵妃差人准备好弓箭和箭靶,便屏退了众人,比箭开始。
      九公主原本求吴贵妃出题时,料得琴与箭必是九公主得胜,那么棋就选了人人尽知的“珠珠”,让了范夫人赢去,不会让她太失颜面,也好迫她答允。却不料比琴远远不及,棋却又莫名其妙地赢了。
      她自小习练弓箭,早些年便已能百步穿杨,知晓辛相是一介书生,定不会教授辛欣武艺,以为必胜。可此时手握弓箭,九宫主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对方,竟忽然深不可测。
      箭如流星,握弓箭的手,一次比一次沉稳,一共三支,都中红心。九公主长呼出一口气,笑了。
      辛欣试了试手中的弓,偏软些,还能将就着用。她微笑道:“幸好妾身小时随仆人打过猎,还会用这弓箭。”
      这场须得赢了才好。可自己便是都射中红心,也不过是个平局,她们若是再寻出个“珠珠”之类的玩意来,自己可要低头认输了。想了想,有了主意。
      辛欣将三支箭都搭在弦上,弓如满月,潜运内力,箭已离弦。三支箭初时齐头并进,到了半路,便分了前后,前箭正中靶心,中箭扎在前箭的尾上,向前推进了数寸,后箭又衔着中箭的箭尾,将前面的两支箭推出了靶子,三箭首尾相接,落在了地上。她的靶上竟剩了一个空洞!
      这是什么功夫?吴贵妃骇然。
      九公主却知这绝非简单的射箭技巧就能完成的,需要精纯的内力控制射出箭的方向和速度,才能这样同发而不同至,最终还能到达同一点,首尾相接。
      她走到辛欣面前,上下仔细看了看她:“范夫人,您果真如范相所言,当得起‘冠绝天下’四字。本公主服了。先时,是我冒犯您了。”说罢,深深一礼。
      辛欣忙还礼道:“公主处于深宫,能有这般本领,已是难得。妾身看来,便是许多军中将领都有所不如呢。”
      九公主眼睛一亮:“夫人此言可真?我正要去求皇兄,允我领一路人马,镇守南疆,永不还朝。”说到最后一句,忽地哽咽不能言。
      辛欣这时也佩服九公主敢作敢为,勇于争取的性格,伸臂揽住了她的肩头。九公主顺势伏在她颈旁,哀哀哭泣起来。
      “公主,我朝自先祖皇帝至今,尚无公主驻守边疆的先例。何况,边地苦楚,也非你这千金之体所能受得的。”
      “谁说我受不得!”九公主忽然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范夫人,我愿与你结为姐妹,你可愿意?”
      “九妹!”吴贵妃见九公主越发胡闹了,忙出言阻止。九宫主若是与范夫人结拜,那皇帝岂非成了范夫人的哥哥。真个不成体统。
      辛欣微微一笑:“公主休要玩闹了,臣妾可受不起。臣妾今日便交了你这个朋友。往后有了闲暇,可往相府一叙。”
      “我真的可以天天去你府上?”九公主开心地笑了。
      辛欣话一出口便知不好,这话说出来,不知要给范瑜和自己惹来多少麻烦!
      九公主果真去央求皇帝,要带兵去南疆。当今皇帝龙天池好容易安抚了妹子,来到吴贵妃处细问详情。
      吴贵妃没料到皇上都知道了,吃了一惊,忙跪下:“九公主越发胡闹了。她来求臣妾想法子嫁给范相,臣妾给逼得急了,便答允了她,请了范夫人来。还请皇上赐罪。”
      吴贵妃从头至尾将经过都说与皇上知晓。龙天池嗯了一声,半晌没言语。
      “臣妾本以为九公主小孩子性情,既是嫁不成哭闹几日便罢了,却没料会真的去了皇上那里要求戍边。”
      “这位范夫人,倒也有些本事。”龙天池沉吟道。
      吴贵妃上前轻轻给他揉捏肩背,悄声说:“臣妾瞧那范夫人,分明还是处子之身——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还是,范相有什么隐疾?”
      龙天池听了大笑道:“人家夫妻情事,你倒清楚得紧!来,先试试你夫君的本事。”说着伸手一扯,吴贵妃柔若无骨的身子便倒在了他怀里。

      —————————————————————————————————————————

      范瑜听闻暂无娶公主之忧,连连作揖道谢。把辛欣逗得大乐。
      过了几日,辛欣又去了铁矿巡查,十多日方归。
      赶巧这中间范瑜染了风寒,来势凶猛,一时不查,竟致昏迷不醒。
      辛欣回来时秦剑与成子安正手足无措。皇帝派了专用御医陈太医每日来问诊,也说是普通的风寒,可烧退了,就是人事不知。
      范瑜面色灰青,脸颊都凹了进去。她试了试脉,却隐隐觉得并非风寒这么简单,忙命蓝玉去请白祁。白祁在江湖上素有“活死人”之誉,医术高超,自做了大管事,开了数十家药铺,却极少与人诊病了。
      白祁静坐把脉足足有半个时辰,又给范瑜全身都检查了一遍,来到外屋。
      秦剑等人都围了过来。
      蓝玉急道:“白祁,相爷怎样?”
      “是中了毒。”白祁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慢慢说着,他这一句话,却是言惊四座,“这毒叫‘红粉’,是用一种毒菇加上北地的骷髅花枝炼制而成的,得之颇为不易。中毒者状似染了风寒,昏迷月余,耗尽精力,便无救了。”
      范瑜的日常饮食,辛欣已命蓝玉加倍小心,不料还会出此差错。府中仆役都是千挑万选的可信之人,难道还有她们未发现的细作么?又是谁要加害范瑜呢?
      “蓝玉,你去处理。” 她眉头微蹙,又命红绸去按方抓药,“多久可解毒?”她看白祁不慌不忙,就知此毒可解,早放下了心。
      “红绸,我药铺是收现钱的!”白祁冲着红绸的背影大声嚷嚷着,回头咧着嘴笑道,“夫人就这么相信我白祁的医术?”
      “哼!除非你想做真死人!”
      白祁收了笑,脸色一整:“夫人请闲杂人等出去吧,我要给相爷针刺解毒。”
      辛欣命众人在室外守护,回身道:“我留在这里。”
      “自然少不了夫人帮忙。”
      他伸手解开范瑜的衣衫,露出胸前手臂大半白皙的肌肤,又取出银针一一扎在穴道上,然后暗运内力,慢慢捻挑。这边辛欣按着他的指点,顺着各处筋脉运力点按,帮着驱除毒气。
      辛欣与范瑜成婚一载,相持以礼,今日却是第一次见着他的躯体,手指一触着柔滑的肌肤,不觉面上微热,忙低头遮掩。
      “下毒之人似手下留情,用药分量不足,解毒倒无需费事。这人,不是不知就是不忍。既知毒不死人,又何必下毒?唉——”白祁轻声嘟哝着。
      辛欣听着却留了意,心里暗暗思量。
      这般驱毒,极耗内力,不到一个时辰,两人都汗湿衣襟。
      这时,红绸敲门进来,手里端着煎好的药。
      白祁呼出一口气道:“且到这里,我要起针了。”唤了红绸进来,准备好痰盂。
      各处银针取下,白祁扶他坐起,在后背轻轻揉按,忽得掌中内力一吐,范瑜呕出一大口黑血来。红绸又一口一口地给他喂药,虽吐了几次,好歹灌下了大半。
      “毒性已去半许,这药需连服十日。这几个时辰多注意些,不要再烧了起来。过了今晚,明日醒来就无大碍了。你这按穴之术么,每日早晚两次最好。劲力要透过奇经八脉,可将附着其间的毒性完全排尽。对身子大有裨益。”出了内室,给辛欣交待完,又转头问红绸,“可是付的现银?”
      红绸撇着嘴笑:“白大管事,你只管放宽心,我相府不会少了你一钱银子。你这诊金,待会儿去蓝玉那里领双份好了。”
      白祁有些尴尬:“诊金就免了,免了。”拱拱手,提着药匣急急走了。
      “你知他吝惜银子,偏呕他作甚,这倒好,诊银都不好意思取了。”辛欣笑着说,“他这两年极少出诊,诊银总得一千两了吧?回头让蓝玉给他送药铺去。”
      红绸咂咂舌:“一千两?够咱们多长时间的花销啊!我原本就没打算给他。给自己人治病还敢要银子,蓝玉要在这儿非得给他两拳。”
      “范瑜与他又无瓜葛,没得下次清账又给他找个借口。”辛欣说着进了内室,坐在床前,默默地凝视着他。
      她用巾帕拭了拭范瑜额角的冷汗,发现他原本青灰色的面上隐隐有了血色。她掀开被角,轻轻拉出他的手,三指搭在腕上,脉象虽弱,却也不似先时的杂乱。她放下了心,刚要将他的手放入被中,迟疑一下,又轻轻握住。
      他的手指尖纤长,骨节细致,指甲圆润,细滑的手背上有几道青筋若隐若现。
      一载夫妻,相处这么久了,竟都不如此时这么亲近。
      范瑜,应该是世人眼中的好丈夫吧。
      身居高位、温和有礼、相貌俊雅、谈吐不凡、温柔体贴,若是其他女子,定是早已倾心以报了。
      吃了晚饭,红绸要替换辛欣,请她去休息。
      辛欣摇摇头:“今晚,我陪着他。你去吧。”
      红绸转身去了,面上却是若有所思地疑惑。阁主,莫不是真喜欢上了范瑜?
      一夜无眠,辛欣不知给范瑜擦了几次汗,为他盖了几次被,眼见着范瑜的呼吸也渐渐和缓了。
      天色微明,桌上红烛的火苗忽地跳了一下,就熄了。房内顿时暗了下来。
      辛欣回首见窗外已泛着灰白,范瑜面目依稀看得清楚,便没再动。
      这时,范瑜手指一动,辛欣忙坐正了身子。不消片刻,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辛欣,微微一怔,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说了声“好累”,就又睡了过去。
      辛欣放下了心,知道这是剧毒初解、疲累过度后的安睡,与先前的昏迷不同。她轻轻放下帷帐,走出了内室。
      红绸和蓝玉早已候在外面,见天色尚早,没敢进去。
      “蓝玉,可有眉目?”
      蓝玉摇摇头:“查过了,府内下人都无此可能。相爷最近可有什么仇家?”
      “仇家?既做了这个位子,人人都有可能是仇家了。在齐州,便已有过一次行刺,幸好当时我在场,擒了刺客,可惜是死士,没问到什么。后来英王便将秦剑拨给了他做护卫。” 想到范瑜身无内力,却要受这苦楚,辛欣有些恼怒,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趁她不在下毒,“查紧些。最近范瑜跟什么人接触最多,有谁来了府上,用些头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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